作者:斷刃天涯
吃了一擊的桂香臉上微微泛紅,究竟是初經陣仗,還沒練出來。
回過頭,賈璉對平兒道:“既然來了,代表你家小姐,去西邊照個面兒。見見老太太和姑奶奶。”接著又對桂香道:“伱也跟著一起去,免得有人不開眼。”
平兒告退下來,桂香陪著一路出西邊的後門,過正堂後至賈母所在的院子。
賈璉無恙,賈家自安。最西邊這邊賈母的院子內,正堂的塌上,母女屏退了餘者,正在說一些體己話。
“璉兒的婚事,你大包大攬的,姑爺不會抱怨吧?”
賈敏看看四周後才低聲道:“孃親有所不知,若非璉兒,女兒性命堪憂,如海亦沉痾難去。屆時,玉兒孤苦伶仃,林家人可是半點都指望不上的。”
林家的事情,賈敏還是有所保留的,見賈母不知內情,心道璉兒的嘴真是嚴實,也能約束好家將們,半點林家醜聞都不曾傳出。賈敏深知,以賈璉的智慧,林家的事情,看破不說破罷了,給林如海留足了面子。
賈璉的遇刺事件,充分暴露了賈家的虛弱,以及賈璉對賈家的重要性。難怪如海要拉扯賈雨村,可惜璉兒似乎不看好此人,竟要先壓一壓他。如今賈雨村住林家京中老宅,隔三差五的也是要聯絡一下,替夫君安撫此人之心。
賈敏也不是什麼銀子都花,只不過在置辦物件上伸了手,也不經過賴大,直接讓林家人置辦好了送來。外人即便見了,也說不出半點不是。即便如此,為了給賈璉的婚事置辦物件,賈敏先後也花了近兩萬兩,如此才有賈母一番說辭。
賈敏是不會當面指出賈家虛弱的事情,畢竟有賈璉了,今後賈府的事情不必擔心。
平兒在桂香的陪同下到來求見,賈母自然是許她入內見面。
一番禮數走完,平兒才道:“本該昨日便到,奈何昨日街面上不方便,今日才略略緩和。小姐不能出門,婢子厚顏代表。”
賈母聽了只是笑道:“西北角的幾個院子還沒去看看吧,那一片收拾的差不多了。老二家的那邊,你去了沒有?”
平兒機敏的領會精神,笑道:“姑爺交代了,先給老祖宗這邊磕頭,再看別的。”
桂香也在一旁道:“二爺私下說了好幾會,身子不便,不能盡孝。”
賈母聽了自然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強忍開心不肯失態,笑著說了兩句場面話不提。
賈敏這邊也問了幾句,平兒一一對答,並無不妥,這才告辭出來,走了一段回頭路,去見王夫人。
王夫人見了平兒,倒是沒有太多的怨氣,仔細的問了賈璉那邊的細節,平兒有選擇的說了幾句不要緊的話,提了一句王仁王義的措施。王夫人聽了忍不住嘆息道:“兄長領兵在外,家中處事便少了方寸。兩位嫂嫂,真就拎不清輕重。”
平兒何等情商,自然不肯接這個話,也不會說什麼,過年期間你回王家,如何大吐苦水。
兜了一大圈子,平兒又回到賈璉院內,午飯也不肯留下,匆匆告辭回去報信。
平兒沒走多久,一臉風塵的賈蓉便來到,見了賈璉後連連追問:“二叔如何,可有大礙。我帶來一根東北的老山參,說是有上百年的。”
賈璉聽了笑道:“我要有事,你進來還能見我站著?”
賈蓉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都怪我老子整天叫喚不順服,車隊一天才走五十里。”
賈璉道:“珍大哥如何?”
賈蓉道:“自馬背上摔下來,大夫的手藝還行,應無大礙。只是需躺個百十日,年紀大了陰雨天氣要發作。”
賈璉心中暗暗可惜,怎麼就沒摔死他呢?
“我這有傷,不能去看珍大哥,你替我問一聲好。”
賈蓉也不多留道:“侄兒還要去見老祖宗,明日還要出城去玄真觀詳細彙報。哎,這些日子,生意也被耽誤了。薛蟠那廝也沒個信來,罷了罷了,去也。”
最後提一句薛蟠,直接給賈璉聽笑了,這廝的心機算是練出來不少了。
薛蟠那邊此刻正在家中,詳細的將京中諸事告知母親與妹妹。
薛姨媽聽他說話頗有條理,便是猜測家中一些掌櫃做手腳,也沒有當即發作,而是先行隱忍,待他回來與母親商量後再做決斷。
薛寶釵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心道:幾個月前,哥哥還是金陵城裡的淨街虎。北上回來,換了一個人。父親早逝,哥哥無人管教,薛家得天幸,送璉表哥來到教導哥哥。
薛蟠下去休息後,薛姨媽再也忍不住,淚水湧出,口中哽咽道:“我道孃家人能幫襯一二,不料願意出大力氣的竟是璉哥兒。蟠兒送他五千兩銀子,他也收了,這是不肯讓薛家欠他。將心比心,璉哥兒才是真拿我家當親戚的那個。”
寶釵年幼不是很懂,便問道:“如何不肯欠人情?”
薛姨媽抹了抹眼淚道:“早先京中掌櫃及你那族叔,為皇商之事多有奔走。花的銀子海了,真就是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區區五千兩銀子能成事,事情早就辦妥了。王家是王家,薛家是薛家,你記住了,人要是真拿你當親戚,才願意出力氣,而不是圖你的銀子。”
年幼的報酬秀眉緊蹙道:“怎麼,舅舅家那邊收了我家銀子?”
薛姨媽冷笑道:“自我嫁過來,哪年不送銀子過去,多的五萬,少的三萬,從不敢怠慢。”
寶釵雖年幼,卻是個聰慧的,聽罷頓時心中暗暗有了計較。
第176章 朕很難啊
京城的外地會館很多,各省都有。會館主要給同鄉們提供幫助。看上去是公益性質,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回事。要知道這個年月的人出門,離開縣境就需要路引(類似單位介紹信)。
農耕社會必須把人約束在土地上,正常情況擅自離開縣境是犯法的。
什麼人能離開家鄉到京城呢?兩種人,一個是商人,一個是讀書人。
這個時候再看同鄉會館,明白了麼?看看那些進出會館穿戴光鮮的人,哪個不受人高看。
連著三天,京城裡的會館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遭了官差登門。
官差們很客氣,按照龍禁尉提供的名單,一個一個的請去刑部。
為顯示對該案子的重視,內閣次輔梁道遠,被【票選】出來監督該案。
起初梁道遠是不肯來的,想來的人是張廷恩,但是被陛下否決了,孔照提議投票。
結果張廷恩一票,自己投的,李清一票,梁道遠投的,梁道遠兩票,達到半數。
這就叫規則內的鬥爭,首輔孔照充分利用手裡的一票,給次輔梁道遠架起來烤。
還不能不去,也不能對付,因為皇帝對這個案子高度重視,差點就大動干戈了。
文官集團為了這個案子的主導權,四位閣臣與陛下頂牛,爭過來的權利,梁道遠要是辦砸了,都不用皇帝開口,文官們彈劾的奏章就能埋了他。
這案子太要命了,梁道遠會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人,先開會定下一個調子,涉事人員一律不得離京,全都請到刑部來接受調查。為了顧全讀書人的體面,官差不得用強,除非對方不配合。
至於龍禁尉,只負責配合提供資訊,絕對不能介入案子的具體偵辦,
文官集團對龍禁尉的嚴防死守,那是有根源的。當年太祖開國之初,有點動靜都是龍禁尉登門抓人。太祖之後,文官集團聯合勳貴一起,瘋狂的壓制龍禁尉。
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誰也不想哪天睡夢中,龍禁尉破門而入,全家下獄。
太祖能這麼幹,那是因為他馬上得天下,實力和威望都夠用。
太祖不在了,龍禁尉的好日子也就倒頭了,當年有多跋扈,現在就有多謹慎。
除了帜娲蟀钢猓埥緵]有執法權。這是在太上皇年間,文官聯合勳貴給龍禁尉上的緊箍咒。這兩家聯手,一個在撥款上做手腳,一個在人員上摻沙子。
內閣為何硬頂承輝帝,不就是擔心龍禁尉這頭猛獸被放出來麼?
儘管如此,次輔坐裕脮䦟彛埥具是派了幾個人在現場待著,我不說話,但任何事情都有過問的權利。這權利是皇帝給的,誰敢阻攔?
梁道遠絲毫不敢怠慢,先擬了安民告示,四處張貼之後,城門口的龍禁尉才把檢查的權利交還給城門的兵丁,也就是賈蓉回京時看見的一幕,龍禁尉並不插手,只是看著。發現有疑問才接手調查。
開始的三天最為熱鬧,無數的京城百姓,看到了所謂的讀書人是如何醜態百出。
在地上撒潑打滾的有,哭爹喊孃的有,抱著柱子死活不肯離開會館的也有。
最多的是面如死灰,表情麻木的跟著官差離開會館。
三天的時間,一百多號各地舉人被請到刑部大獄,有罪沒罪,等調查結束再說。
如此陣仗,京城的百姓看了一出熱鬧的大戲,過足了癮頭。
當事人賈璉只能乖乖的在家裡待著,卻並不妨礙他第一時間獲取最新的訊息。
賈璉受傷,親戚之外,為數不多的好友相約之後,一起登門看望。
李冬、林平特意請假,聯袂登門。
見賈璉無大礙,二人總算是能出一口氣,安心的坐下喝茶。
正在禮部觀政的李冬訊息非常靈通,提起最近三日京城的熱鬧,忍不住撫掌嘆息:“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啊!”
林平卻絲毫沒有同情的意思,冷笑道:“我看是活該!自以為法不責眾,不敢招惹陛下,卻來為難賈兄。說到底,賈兄也是個觀政的官,臨時被陛下抓丁幹了點活。還有那些官兒也是,反對陛下這麼做,就該上奏阻攔,不求廢了此事,但求禁絕今後,合理合法。國子監的祭酒們,各省在京的官員們,誰心裡不知道該如何走流程?”
李冬聽了也是點頭道:“不錯,咎由自取也。此事,我看的不如林兄明白。”
林平淡淡道:“這些人素來如此,反對一件事情,覺得正常途徑很難達到目的,那便搞出一點事情來,動靜越大越好。一百多個舉人啊,這是何等的聲勢。那天不是賈兄遇刺,他們全身而退了,更多的讀書人會參與進去。到時候滿京城的讀書人都會參與進去。”
兩人見賈璉在一旁笑而不語,都停下來看看他,那意思,怎麼不說話?
賈璉呵呵一笑,並沒太多的氣憤,畢竟事情的走向真就是出乎他的預料了。
開始是自導自演,事後才發現,自己安排的演員沒登場呢,別人先趁機下手了。
“鬼門關前走一遭,若不是賈家有保命秘技,各位要來賈家吃席了。再過兩天頭七了。”賈璉笑嘻嘻的說著話,心裡決定不能說的太清楚,涉及到皇權鬥爭,他們還是別沾邊了。
李冬見他如此,忍不住讚道:“賈兄之豁達,冬心悅辗!�
簡單的試探後,林平見賈璉不願意深談,果斷的放棄追問。賈璉這個朋友,林平看的很重。人都是這樣,經歷過一場起伏後,很多事情看的才分外的清楚。
人這一輩子是要講利益,但有一個重情分的,不看利益的朋友,一定要格外的珍惜。
三人聊的起勁時,門子通報,夏同學求見。
賈璉起身出迎,夏同學見了大呼小叫道:“活祖宗,你怎麼起來了?讓下人帶路就是。”
賈璉笑道:“毒拔掉了,傷口還有點疼,不礙著行走坐臥。整天躺著太難受了。”
夏同學帶著小心一路跟著往裡,見裡頭還有客人,表情有那麼一點不正常。
賈璉介紹之後,夏同學很是熱情,都是做官的,但蔭官和科舉出身坐在一起,天然的被壓制。也就是賈璉這個奇葩,從不講這些。夏同學能感受到,賈璉是真的平等對待他。
李冬和林平也有點意外,賈璉竟然還有這麼一位稱兄道弟的朋友,身份還比較尷尬。
賈璉在互相介紹的時候,強調了一句:“都是可以登堂入室的朋友,在我這不必拘束。”
啥意思呢?就是登門的時候,不用提前送拜帖預約,想來就來那種。
年齡相仿,主人又如此定性,四人之間的關係一下就拉近了。
時候不早,賈璉吩咐準備酒菜接待友人,席間賈璉舉著茶杯道:“有恙在身,不能陪各位盡興,以茶代酒,怠慢之處,多多包涵。”
夏同學笑嘻嘻的開口道:“見外了吧?剛才還說是好友呢。”
李冬和林平紛紛附和,三杯下去,四人渡過了短暫的梳理狀態。
夏同學放下酒杯道:“今天來有個事情,想問問賈兄的意思。”
因為身份特殊,夏同學的話,立刻引起了其他三人的重視,紛紛放下筷子聆聽。
“刑部大牢裡出人命了!一個帶頭鬧事的舉人,用腰帶上吊自殺,刑部那邊在壓訊息,龍禁尉已經知道並上報。對此,賈兄可有話想說呢?”夏同學一開口,室內空氣降三度。
說了不喝酒的賈璉,拿起酒壺自己倒酒,端起來慢悠悠的喝下去後,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以前聽說這麼一個案子,有個人背後中了八刀,官差去之後,認為此人是自殺結案。”
三位聽眾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夏同學興奮的拍案道:“就是這個道理,這下看三堂會審能給個啥解釋。”
賈璉忍不住提醒他:“你還是別高興的太早,比甩鍋推卸責任,龍禁尉差遠了。”
夏同學聽了頓時冷笑道:“怎麼,人死在刑部大牢,還能把責任推到龍禁尉頭上?”
賈璉看著他笑而不語,夏同學下意識的摸摸腮幫子,還有點疼呢。
“要不要回去知會一聲?”夏同學恢復了清醒,不好意思的問一句。
賈璉搖搖頭:“想多了吧?夏公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這事情不用你操心。”
李冬和林平都露出強烈的好奇心,看著賈璉,如同等待老師教導的學生。
“這事吧,我只能說,死人比活人有價值。接下來呢,我們就看著吧。”
賈璉這麼說,其他人倒也不好再追問了,再問就是智商問題了。
乾清宮裡的承輝帝看著面前的夏守忠,沉默良久之後笑了。
裘世安在一旁看著著急,上前來低聲道:“聖人,要不要傳幾位閣老?”
承輝帝沒回答他,反而道:“夏守忠,接著查,慢慢查。”
這時門口小貴子在東張西望,裘世安見了立刻出來:“何時?”
“張閣老求見。”小貴子低聲作答,裘世安回來通報後,承輝帝擺擺手:“不見,沒心情。”
裘世安猶豫了一下,勸了一句:“聖人,張閣老……。”承輝帝抬手打斷:“好了,宣見。”
夏守忠在一旁,羨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聖人真沒拿裘世安當奴才啊。
張廷恩很快入內,見禮後非常乾脆,直奔主題:“湖廣舉人梅念自殺一案,必有蹊蹺。刑部上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承輝帝聽了微微蹙眉;“卿的意思,僅限於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就沒責任?當初朕的意思,龍禁尉查案,是各位愛卿一力堅持,才有了眼下的局面。如今出了人命就不能繼續查?”
當著裘世安、夏守忠的面,張廷恩也沒有絲毫猶豫:“陛下辛苦經營出來的局面,只需穩定個三年,大局再無動搖之可能。如今施恩於刑部,餘者皆看在眼中。臣子們感念陛下的仁厚,遠在西域的王子騰也會安心。賈璉那邊,臣親自去一趟,痛陳利害。”
承輝帝聽了忍不住嘆息道:“賈卿的功勞,朕還沒來得及賞賜呢。嗯,好些日子沒吃你家的飯菜了,今個兒早點休息,出去透透氣。”
張廷恩聽了心頭安穩,抱手告退:“容臣先走一步,回去準備。”
內閣這邊孔照等人都在,見了張廷恩,梁道遠迫不及待的問:“陛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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