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61章

作者:笑諷嘲

  陸離道:“今天時間不早了,大家搜查一下各自房間中的線索,然後早點休息吧。我不管各位對支線任務存什麼想法,但我由衷地希望,明天我們可以分成三隊,分別探索鐘樓、祭壇和椰林。”

  “沒問題!”安吉拉率先出言表示支援,笑起來露出兩個湝的酒窩,格外明豔,“大佬打算去哪探索?可以帶我一個嗎?”

  “好啊。”陸離頷首,“我準備去祭壇看看。”

  安吉拉笑得燦爛:“謝謝大佬!我絕對聽話!”

  誰都喜歡長得好看、嘴又甜的女孩子,陸離溫和地笑了笑,繼續道:“不過我還是建議,去祭壇探索的人不要太多。祭壇涉及和海神相關的兩條規則,危險重重,很容易將命搭進去。”

  小個子男人打了個哈哈:“你們不是有句古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為了關鍵線索,冒點險也沒什麼。”

  章宏峰一直沒能插上話,這會兒終於找到機會開口:“陸小哥,常胥和司契先上樓去了,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俺記一下,和他們說一聲。”

  他這麼一說,有幾個玩家想起那盤被光速解決的海草,神情古怪起來。

  陸離面色不改,笑著說:“他們說不定有別的打算,到時候我去和他們聊聊吧。”

  安吉拉聞言,眸光閃動。

  她是注意到了常胥的離席的,如今想來這事分外詭異。

  二人同盟脫離群體,難道就不怕被孤立和針對嗎?

  還是說,他們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線索,另有打算?

  安吉拉下意識撫了撫口袋裡的一張道具卡,指尖揩過卡側,觸感尖銳鮮明。

  【名稱:窺牌卡(消耗品)】

  【型別:道具】

  【效果:在陣營副本中,指定一名玩家窺探其身份牌(對該玩家越熟悉,成功率越高)】

  【備註:看你底牌,對,就是作弊~】

  ……

  “我的一個朋友有認識的人死在《食肉》副本中,我關心則亂了。”

  旅館二樓,常胥拿著鑰匙打頭陣,聲音古井不波:“之前懷疑你,問你那些問題,對不起。”

  他將鑰匙插進鎖孔,在一聲生澀的鈍響後推開木門。

  “可以理解。”齊斯的笑容如同面具一樣掛在臉上,“我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無非是一向討厭有罪推定罷了。

  “犧牲一個無辜者迅速結案,換來業績;犧牲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保住背後的盤根錯節——聯邦這一套我太熟悉了。”

  常胥早已習慣齊斯這時不時爆出幾句政治不正確的話語的秉性了,只裝作沒聽見,默不作聲地踏進房間。

  齊斯兀自笑了笑,跟在常胥身後走進屋裡。

  入目是一間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傢俱不多,卻擺放得擁擠,使得整個佈局顯得陰暗而逼仄。

  衛生條件亦不是很樂觀,木質的四壁爬滿斑斑點點的黴斑,邊緣呈現廢棄顏料般的噁心的淡綠色。

  木窗是正對著房門的,此刻向兩邊大開著,露出窗外黃雲團簇的金色天空。

  無所謂白天和夜晚的島嶼整日都是黃昏的色澤,單調得如同中世紀教堂那千篇一律、死氣沉沉的穹頂壁畫,平添幾分壓抑的神聖。

  齊斯徑直走到窗邊,踏著被鹽漬腐蝕的地板,發出喑啞的“沙沙”聲。

  他伸手將木窗拉上,“吱呀”一聲拉得綿長,讓人心底發癢。

  窗戶缺了一角,關不嚴實,透過縫隙依舊能看到黃色的天,感受到海風的吹拂。

  齊斯回過頭打量整間房間,期間常胥點燃了床頭櫃上的油燈。

  橘紅色的燈光下,可以看到正對著床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宗教氛圍濃郁的油畫。

  畫面中,穿白色長袍的男人高舉同樣潔白的權杖,筆直地佇立在猙獰的礁石之上。深黑色的大海波濤洶湧,好像畏懼他的存在,往兩旁分開高聳入雲的水牆,讓出一條散落魚骨的道路。

  男人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畫面外的玩家,帶有一種面對將死之人的悲憫。他的唇角噙著誇張的笑容,時間有些久了,顏料褪色暈開,那笑容顯得陰森森的,不懷好意。

  “畫的是摩西出埃及。”常胥伸出手指,輕輕劃過畫框,“傳說摩西受神的指示,拯救奴隸脫離埃及,前往應許之地,經過紅海的時候使海水分開,讓他們得以透過;隨後又讓海水合攏,淹沒身後的追兵。”

  齊斯聽說過這個故事,其背後的象徵義可以有多種解讀,反抗和堅持,亦或者指引與啟示。

  “常哥,你懂得真多。我一直以為你這種職業,是強制要求信仰唯物主義的……”他揶揄一句,指了指畫上大片的黑色,“傳說中有說他們是在夜晚出發的嗎?”

  常胥搖頭:“沒有。大部分類似主題的畫,背景都是白天。”

  “那這應該就是獨屬於這個副本的提示了,我猜有大把的線索得在夜間才能找到。

  “考慮到這裡沒有真正意義的夜晚,我猜是要我們在要求入睡的時間保持清醒的意思。”

  齊斯看著常胥笑:“常哥,今晚有興趣熬個夜嗎?”

  常胥:“……沒興趣,謝謝。”

  規則對睡眠有明確的要求,在副本里熬夜怎麼看都意味著危險,還是那種不必要的危險。

  身為正式玩家,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點?

  齊斯不再搭理滿臉問號的常胥,好像剛才那番話只是靈光乍現的說笑。

  他注意到畫框並沒有釘死在牆面上,而是用繩索固定在掛鉤上,便順手解了繩子,取下畫框。

  畫框後的牆面十分平整,肉眼看不出有什麼機關。齊斯伸手敲了兩下,聲音沉悶,不存在夾層或者暗室。

  他將畫框翻了一個面,底部赫然用潦草的黑色字跡寫著一首小詩:

  【我們要如何穿越大海】

  【到達神啟的應許之地】

  【化作惡魔的魚游過去】

  【長出天使的羽飛過去】

  【人曾是魚,人亦是鳥】

  這首詩充滿象徵意味,字面意思是說一群人為了渡海去往某處,有的化作了魚,有的化作了鳥。

  齊斯想起沙灘上魚頭人身的雕像和散落的翅膀,以及路上遇到的形似羽毛的魚骨,就連魚鱗都可以和羽毛魚目混珠。

  他若有所悟,眯起了眼:“海神和天使這兩大神話體系、魚和鳥這兩種生物竟然也能建立聯絡,該說這個副本的想象力真是豐富嗎?”

  常胥思索片刻,道:“我有兩個猜測:

  “一,海神支配無望海和無望島,玩家代表的殖民者按照時代背景則信仰上帝,這個副本的主題可能是兩種宗教文化的衝突。魚象徵海神,鳥象徵天使,兩者可以相互轉化,也可以相互交融。

  “二,這個副本有兩層世界觀,對海神的信仰只是構建場景的背景,魚和鳥的轉化關係才是副本的核心機制。在某宗教中,人生而有原罪,對應‘惡魔的魚’,而要透過一生來贖清罪孽,才能化作天使,進入天堂。”

  “有道理,不愧是常哥,懂得就是比我多。”齊斯笑了笑,用調侃的語氣問,“話說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我們要怎麼贖罪?尤娜給了我們金錢,不會就是讓我們購買所謂的‘贖罪券’的吧?”

  常胥再度搖頭:“沒有線索,我不知道。”

  “沒意思。”

  齊斯順手將畫框掛回牆面,目光掃過並排的兩張窄床,以及夾在中間的矮桌。

  桌子的抽屜半開著,可以看到裡面似乎放著什麼。

  他走過去,將抽屜裡泛黃的紙頁盡數摸了出來。

  制式復古的稿紙上寫著凌亂如蛇行的英文詞句,看樣子是日記。

  在目光觸及的剎那,詭異遊戲適時在系統介面上將文字內容翻譯成中文:

  【在記錄我的航海生涯前,我必須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茲德拉夫科o克勞奇,從父母一代開始定居在約克市……】

  第一篇日記通篇廢話,主要介紹寫作者的家世。

  這位克勞奇子爵雖然家道中落,卻是一位擁有雄心壯志的虔战掏剑谂醯闹г麻_啟遠航,打算穿過“中央航路”賺取黃金,佔領新地。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副本剛開始那艘船上的船長好像也姓‘克勞奇’。”齊斯將第一頁稿紙遞給身邊的常胥。

  常胥快速將大意過了一遍,推斷道:“船長和我們同時遭遇海難,卻比我們先到這裡,還留下了這些字句。可能是時間錯亂,也有可能是他早就死了,我們在船上看到的是鬼怪。”

  齊斯傾向於後一種解釋,卻笑著提出第三種可能答案:“說不定船長只是和這位克勞奇子爵同屬一個家族,前來尋親呢?”

  他低下頭繼續閱讀後面幾頁日記。

  【一切都比想象中的要順利,我將貨物裝滿艙底,沿著既定的航路往美洲去。期間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一個老水手喝醉了酒,嚷嚷著說百慕大群島和邁阿密間的海域受到過海神的詛咒,如果執意要經過那裡,會連人帶船一起消失。這事鬧得人心惶惶,我只能把那個危言聳聽的混蛋丟進海里餵魚。】

  ……

  【連續好幾日沒在岸邊停靠,船上的蔬菜吃光了,我的牙齒有些出血,但身體還算健康。又有好幾個水手鬧了起來,要求我改換航線,真令人頭痛。我研究過先驅者的日記,他從百慕大一帶經過,確實遭遇了不小的風暴,但還是憑藉航海的經驗平穩度過。】

  【海上大大小小的風暴多的是,總不能都像膽小鬼似的抱頭鼠竄。這一個世紀以來,造船技術飛速發展,古人都能透過百慕大,我駕駛世界上最先進的帆船,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我不會退縮的,我正在完成的是一場跨世紀的壯舉,說點狂妄自大的話,這是不亞於摩西出埃及的壯舉。我將去往主許給我們的新的土地,佔領那裡,擁有那裡,哪怕開啟聖戰……】

  ……

  【海上流傳著一個恐怖傳說:葬身於大海的亡魂不得安寧,於是甘願受海妖的奴役,為大海帶去更多亡靈,希望有新的死者的靈魂長出翅膀,讓他們能夠飛離大海。】

  【遠航的船隻被亡靈盯上後,會有水手在甲板上看到多出來的船員,那個船員只是一團黑色的虛影,問話也不會回答。他只會在黑夜裡不停地重複死前的幾秒鐘情景,從甲板上跳入海中,一遍又一遍。】

  【漸漸的,水手們會失去神志,跟著他一起跳進海里,沉沒下去,再也不會上來。直到船上所有活著的人都被大海吞噬,亡靈才會罷休,留下一艘空船沿著既定的航線繼續航行。】

  【這幾天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見亡靈跳入海中,變成了人魚……上帝!一定是因為那些混蛋總在我耳邊唸叨那個恐怖傳說!】

  【等我帶著黃金回到家鄉,一定要讓畫家們在我的航船上畫滿聖像,再捐助建造幾座教堂,請牧師們為我做幾場驅魔的儀式!】

  ……

  後面還有薄薄一疊紙頁,像是被水泡過一樣黏連在一起,連帶著上面的字跡都被洇溼成一團,難以辨認。

  齊斯猜測,那幾頁日記寫的大概是克勞奇子爵撞上靈異事件,到達無望海後的一些經歷。

  就是不知道這位仁兄在島上遭遇了什麼,結局是死是活了。

  常胥淡淡道:“已知我們在無望海看到亡靈落水,才遭遇海難,到達海神島。按照日記中的描述,我們應該是被所謂的海妖或者亡靈盯上了。

  “我有三個疑問:第一,恐怖傳說的觸發機制是什麼?第二,我們現在處於什麼狀態?第三,要想離島是否需要考慮亡靈的因素?”

  “不知道,我只知道百慕大三角之謎有解釋了,那些消失的船員都來了無望海。”齊斯勾起唇角開了個玩笑。

  他將手中能看清字跡的紙頁挑出,放回抽屜,隨後拿著剩下的被泡得包漿的紙走到窗邊,耐心地將其撕成碎條,糊進窗戶。

  一條條的紙蜷成一團後堆簇在一處,乍看如同天使的羽翼般毛絨絨的,摸起來也很是舒服。

  齊斯聯想到有趣的事,唇角笑意更濃:“我比較在意的是,靈魂究竟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長出翅膀呢?有翅膀就能飛離大海,聽起來是一條通關路線啊。”

  常胥想了想,皺著眉道:“按照宗教的說法,人類只要贖清罪孽,死後就會升上天堂,靈魂自然會長出翅膀。

  “如果只需要長出翅膀就能離開無望海,也許我們應該先舉行某種贖罪的儀式,再被人殺死——我記得自殺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

  這會兒,齊斯已經將窗框角落的所有縫隙都用紙條堵上了,伸手在窗戶前揮了揮,確定不再漏光漏風,才滿意地退回床邊坐下。

  他側頭看向常胥,神情真摯:“既然這樣,常哥不如再讓我殺你一次試試吧。像你這樣的好人,死後的靈魂一定是會長出翅膀的吧。”

  常胥:……6。

第二十一章 無望海(七)Greed-貪婪

  兩人到底沒再就翅膀一事多做討論,如果僅僅是被殺就能離開無望海,那麼陣營任務就該改名叫“好人好事,從我做起”了。

  殺了某個陣營的人,不僅會讓自己染上罪孽,更難贖罪,還會讓對方無痛通關,好一齣捨己為人的大戲。

  ——一點兒也不符合詭異遊戲的底層邏輯。

  門外響起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料想是其他玩家也解決了晚餐,上了二樓。

  齊斯聽著腳步聲分散開去,在此起彼伏的開鎖聲中隱沒入各自的房間,寂靜又一次在空氣中沉澱。

  不知過了多久,“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不緊不慢地敲了三下,禮貌的態度讓人生不出惡感。

  齊斯走過去,將門拉開,似笑非笑地看門外站著的人:“陸教授,你這是走錯門了嗎?”

  來人正是陸離。

  他攏了攏風衣的衣襟,嘴角漾開的笑容很是溫和:“你們上樓之後這段時間,我們又討論了一下明天的規劃,有些事我想還是要和你們說一聲。

  “我初步判斷,有三處值得探索的地方,分別是祭壇、鐘樓和椰林,其中,祭壇可能存在較大的危險,我建議越少的人去越好。”

  “我明白了。”齊斯笑了,一字一頓道,“明天我們不會去祭壇的。”

  “我也只是在提議,具體去哪裡還要你們自己決定。不過無論如何,安全都是第一位的。”陸離嘆了口氣,好像很為被誤會感到難過。

  他側身後退一步,作勢要將門掩上:“時間不早了,我們都早點睡吧,既然規則提到了明確的睡眠時間,在這個副本里睡晚了恐怕會有危險。”

  常胥不知何時站到了門邊,聲音冷然:“陸離,你的視力和記性似乎都很不錯,竟然能找到我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