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這樣想著,趙峰更加下定決心要在齊斯面前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得到引薦。
然後就聽齊斯輕飄飄地說:“趙峰,我們一起去廚房看看吧。”
……
另一邊,房門緊閉的廂房中,周依琳將一支鋼筆遞還給朱玲,低著頭囁嚅:“對……對不起,朱姐,是我太沒用了,沒能留下來……”
【名稱:平平無奇的鋼筆】
【型別:道具】
【效果:書寫、改寫文字】
【備註:有人用它記錄故事,有人用它編織謊言】
上午出門前,周依琳執意要留在宅院裡,正是出於朱玲的授意,要求她悄悄修改玩家們旅遊手冊上的四行詩句。
規則怪談類副本中,文字資訊就是玩家的命。旅遊手冊上的線索表意不明,稍加修改和歪曲,就可誘導玩家走上絕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朱玲自詡不是什麼壞人,過往兩個副本也憑藉自己的知識救過不少玩家,只是這個副本終究是不同的。
這是她的第三個副本,面對高達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保險起見,她必須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比如……殺死所有人,觸發保底死亡人數機制。
她原本打算搶佔領導地位,騙其他玩家替她踩雷;但不知為何,楊邧|陰差陽錯地成了眾望所歸的領導者。
此人不僅武力值強橫,還秉持著麻煩的正義感,她只能含恨蟄伏在暗處,重新制定計劃。
卻沒想到齊斯橫插了一腳……
“依琳,這不怪你,都怪那個叫常胥的傢伙多管閒事。”朱玲接過鋼筆放進口袋,輕拍周依琳的肩,“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他說了那麼一番話,你就成功留下來了。”
“謝謝朱姐,明天我再試試看能不能留下來……”周依琳拽著朱玲的衣袖,仰起臉怯怯地問,“對了,我們今晚要不要分房睡啊?”
朱玲失笑:“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分房了?房間第一天已經分好了,怎麼會容許我們再分一次?”
“可是……那個旅遊手冊上說我們會自相殘殺……”周依琳又一次低下了頭,聲音夾雜著牙齒打顫的“咯咯”聲,“朱姐,我不想和你自相殘殺……我好害怕,我該怎麼辦”
“依琳,不會有事的。”朱玲抬手擁住女孩,安慰性地撫摸她的後背,“旅遊手冊上的五言詩記錄的都是過去發生在蘇氏村中的事,我們是外來的玩家,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就算真有什麼迷惑我們心神的副本機制,也沒有關係。我定力很好,只要唸誦清心咒,就不會被控制;而你應該也傷不到我……”
周依琳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那就好!謝謝朱姐!”
她停頓片刻,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我其實也不想分房,只有一間空房間,還死過人,我才不敢去呢……”
房間裡沒有燈,隨著窗外月亮的偏移,光線越來越暗,逐漸伸手不見五指。
朱玲在心裡嘆息。
她騙了周依琳。以她通關兩個副本的經驗,她可以判斷,今晚的危機絕對和“同室相戕”有關。
但她不敢放周依琳走,萬一因為房間裡少了個人,副本為了製造危機,給她安排一隻鬼怪作室友怎麼辦?
相比之下,還是作為人類的周依琳好對付些,等出了事,往心臟裡捅一刀就能殺死……
‘對不住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只是想活下去罷了……我必須活下去,攢夠積分,救我的女兒……’
朱玲無聲地感到抱歉。
一片黑暗中,她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女孩勾起了唇角,笑容諷刺而戲謔。
……
廚房中,齊斯提著幽綠色的燈徽樟烈黄诎怠�
趙峰怎麼看這燈辉觞N眼熟,眼皮微跳:“常哥,這燈皇悄膬簛淼模恳彩堑谰邌幔俊�
“不是,是村民的。”齊斯老神在在地摸了摸下巴,“當時有個村民被我嚇跑了,連燈欢纪厣弦粊G,忘了撿起來了。
“我想這蘇氏村的夜晚挺黑的,房間裡也不點燈,想來燈火還是挺稀有的,就順手幫他保管起來了。”
趙峰:……6。
他想起當時齊斯用神肉捂著口鼻,狐假虎威地嚇唬村民,好像確實有一個村民掉落了一個燈弧�
他那會兒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還覺得齊斯的惡趣味挺莫名其妙的,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其中另有奧秘。
難怪才通關第二個副本,就被昔拉公會吸納為正式成員,這手段,這膽量,這見地,未來必然能在榜單上佔有一席之地。
趙峰暗暗決定,以後要多跟齊斯學習,爭取儘快適應昔拉公會的行事風格,不要拉低人家大公會的平均水平。
齊斯並不知道趙峰腦補了什麼,他逗村民玩兒,還真只是出於無聊的幽默感和惡趣味,燈恢皇琼樖譅垦颉�
他踏進廚房,高舉燈唬N著牆邊一寸寸照過去。
柴堆、米缸、菜籃、碗櫃、鍋架、灶臺……
只見灶臺上,一本皺巴巴的冊子靜靜安放在鐵鍋邊,紙頁蜷曲發黃,看上去經常被人翻看。
齊斯看到,有幾縷黑色的煙氣縈繞在冊子的表面,和他在《玫瑰莊園》副本中的莎草紙上看到的別無二致。
他眨了眨眼,視野恢復一派清明,黑煙了無蹤跡,如同錯覺。
“趙峰,我舉燈唬瑒跓┠銕兔Ψ幌马摗!饼R斯輕聲說。
趙峰不敢怠慢,走過去站定,將冊子一頁頁翻開。
冊子扉頁用紅筆寫著“贖罪”兩個大字,張牙舞爪,分外猙獰。
後面幾頁,每一頁都寫著密密麻麻的人名。
最前面的人名都是“蘇”字打頭,大多被用紅筆劃去了,應該是蘇氏村的村民。
最後十一個名字恰是十一個玩家自我介紹時報出的稱謂,“常胥”二字赫然在列。
其中,吳恆、朱大福、艾倫四個名字上各有一道新鮮的紅痕,顯然是不久前才劃上的。
如果說這是一本選單的話,那麼玩家就是選單上的菜!
趙峰一邊翻頁,一邊掃視過去,在看到自己的名字後,他的臉色變得難看:“他奶奶的!蘇婆那個老東西果然沒安好心,他媽的是想把我們都弄死在這兒嗎?”
齊斯沒有接茬。
他想到《玫瑰莊園》副本中,他在三樓2號房間找到的照片。
同樣標示了玩家的生死,同樣滿懷要將玩家全盤殺死的惡意。
安妮和神做了交易,只要將客人盡數留在莊園,就能幫她的姐姐安娜恢復美貌。
那麼,這個副本呢?
蘇婆是否也和神做了交易?交易內容又是什麼呢?
良久的靜默後,齊斯側頭看向趙峰,湝地笑:“時間不早了,我累了,回去睡覺吧。”
第四十六章 食肉(十八)墜井
廂房中,陸克良坐在書桌邊,聽著身後紋身女震天動地的呼嚕聲,一點兒也睡不著。
他今年四十三歲,自從二十二歲那年去山區支教,就再也沒有離開,在山裡過了差不多半輩子,將一屆屆孩子教出大山。
他父母都是農民,很早就死了,他是靠聯邦基金會的資助讀完大學的,去支教最開始也是為了還基金會的貸款,沒想到一來二去紮下了根。
期間有不少混資歷的人來了又走,有的甚至冒領了他的事蹟,離開後出了名、當了官、升了遷,他心知肚明,卻不在意,只因他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走了……
三天前,他值夜班,忽然有幾個山民來找他,對他說:“陸老師,我們的孩子不見了,您和他們熟,求您去幫忙找找。”
山民們都信任他,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也都想著找他,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披上衣服,打著手電就進了山,去孩子們常玩耍的地方找啊找,鬼使神差地去了溪邊。
月光下,孩子們泡脹的屍體躺在溪水裡,臉龐潔白如雪。
他走過去,一張黑色的金屬卡從其中一個孩子的胸前飛出,鑽入他的心臟。
他進入了“詭異遊戲”。
陸克良是個社恐,不太喜歡說話,給孩子們講課都需要一遍遍練習,才能有不錯的發揮。
好在第一個副本是個單人解謎副本,他到底是個大學生,平日裡也有閱讀的習慣,知識儲備不錯,有驚無險地通了關。
但這個《食肉》副本就不行了,人太多了,還有個咋咋呼呼的女人硬要和他住一間房間,他哪哪都不得勁、不舒坦。
今天看到五言詩的線索後,陸克良鼓足了勇氣,支支吾吾地向紋身女提出要分房睡。
紋身女往地板上一躺,滿不在乎道:“行啊,你去找房間唄,反正老孃是不想動地方!”
陸克良便去往吳恆和朱大福的廂房,卻沒想到晚了一步,張立財已經住在裡面了。
他當然不能把人家趕出來,只能連聲道歉,灰溜溜地回到老房間中,免不了挨紋身女一通嘲諷。
對於五言詩中提到的“同室相戕”,他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也沒有怕到接受不了的程度。
在他看來,紋身女吃了村長家的黏液,身上發生了異變,估計命不久矣,到時候死的未必會是自己。
“篤篤篤……咔咔咔……”
後半夜,庭院中又響起了刀聲,牆壁上的黑影提著菜刀,一步步逼近。
不知道為什麼,它這次停留在距離廂房三米的位置便不再前進,困獸似的來回走動,好像前方是更可怖的猛獸的領地。
“啪嗒……啪嗒……”
耳後有口水滴落在地的聲響,陸克良看到廂房的牆壁上映出一道女人的影子,越來越高大。
“你看上去很好吃……”紋身女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是她慣常的語氣,倒像是被鬼怪操控了身體。
陸克良緩緩轉頭,看到女人瞪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綠光,嘴角咧到耳根,黏糊糊的口水順下巴落下。
“尹麗娜!醒醒!”陸克良大喝一聲,同時抓起桌上的神肉,遞向紋身女,“你要是餓就吃神肉,神肉多的是……”
紋身女似乎清醒了些許,伸手抓住陸克良伸過來的那隻手,盯著上面的神肉看。
“好香……”她喃喃地念叨著,眼中痴迷之色愈濃,忽然張大嘴巴,將神肉連同陸克良的手掌一口含了進去。
骨骼碎裂的“嘎嘣”聲在房間內響起,陸克良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他拼了命地抽回手,抬腳踢踹紋身女的肚子,轉而被一把抓住了腿。
紋身女咬斷了他的手掌,吞了下去,接著去咬他的腳……
陸克良穿了鞋子,被魘住的紋身女腦子顯然不太清楚,竟然一口咬上了鞋跟。
陸克良找到了機會,腳迅速從鞋子中脫出,一瘸一拐地跑向門口。
必須得逃,不然會被吃掉的……必須離開房間,只要不在同一間房間中,就不會有事了……
陸克良整隻右手都沒了,手腕的斷口處淅淅瀝瀝地流著鮮血,依稀可見筋肉和白骨。
他用左手推開門,跌跌撞撞地衝進庭院。
紋身女果然沒有追出來,陸克良捂著受傷的手,站在院子裡彎腰喘著粗氣。
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兜頭罩下,“篤篤”的刀聲貼近耳朵,伴隨著含糊的呢喃:“餓……好餓……給我肉……”
“我不答應你,你殺不了我。”陸克良對烹人鬼說。
黑影退去了,濃郁的白霧滾滾灌入宅院,無數道鬼影在身遭遊蕩,卻不上前。
陸克良忽然想起,昨晚楊邧|和艾倫出去一趟,在外面睡了一夜都沒出事。
是啊,詭異遊戲不會設定沒有解法的必死局面,早知道他就應該睡門外……
可惜在鬼怪橫行的詭異遊戲中露天而眠需要勇氣,他當時確實沒有想到可以睡在庭院裡,也沒人提醒他……
陸克良撕下自己的衣服,在血流不止的手腕處打了個死結,血液卻仍像噴泉似的從斷面冒出。
以這個失血速度,根本活不到明天,再有半小時就會死……
陸克良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鮮血在身下積攢成泉。
頭已經開始發暈了,隨時都會昏睡過去,他盡力維持著意識,思考該怎麼辦。
他不想死,他還沒上完備好的課,還沒來得及和孩子們告別……
要怎麼才能活下去?怎麼才能在半小時內通關?
‘這口井會不會是這個副本的出口?我看論壇裡有很多副本,出口都是井和地窖。’
青年的聲音在記憶裡迴盪,如夜行的旅人在山林間聽到的鬼語,充滿誘惑的意味。
陸克良知道,這是最後的辦法了。
他支撐著身體站起,踉踉蹌蹌地走向洗手檯邊的枯井,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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