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齊斯已經流露出對黎留下的時空權柄的覬覦,拉奇神甫又絕不願意向虎視眈眈的邪神妥協,完全沒有道理放棄這麼簡單的除去威脅的方式。
除非他有求於這位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欲要同邪神交易,與虎制ぁ�
“你希望我殺死他們,是嗎?”齊斯微笑著問,“為了維持神明的威嚴,為自己編織一個不曾被神丟棄的幻夢,故而需要藉助異神的偉力彰顯神蹟——我想我能夠理解你。”
拉奇神甫閉上眼,又一次張開雙臂,用宣告的語調說:“神聖之主留下的應許之地,不容外來者染指。祂只是陷入沉睡,並且從未丟棄我們……”
……
“傅決放出那些組隊指環,讓我們跟他一同匹配副本,爭搶【墮落救世主】牌,是一出陽帧KM覀冞@些不滿他的人主動站出來,讓他能夠一網打盡。接下來,他必然會想方設法對付我們。”
賈爾斯o亨特分析完局勢,衝身邊來自水晶郡的弗蘭o帕克嘆了口氣:“我們先找個地方集合,商量一下對策吧。”
在他看來,詭調局水晶郡分局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腦子有坑,審查的時候就屬這些人嘴巴沒把門,如今更是悶著頭一味抱團,生怕敵意表現得太不明顯。
他原本還打算和朝倉優子一起去東區探索,路上好試探一下聽風公會對傅決的看法,沒想到弗蘭這貨搶先跳了出來,說要和他一道。
其實像詭調局這次這樣,除去傅決一共六個人組隊進副本,收益最大的探索方式便是分頭行動。
一人去一個地點,將可以確保自己這方擁有關於這個副本的全部線索,就算後面和其他人鬧掰了,完成主線任務也不在話下。
這才第一天,傅決就算是打算對他們逐個擊破,也需要時間準備的好吧?
但很可惜,傅決聲名在外,當一個人在“神”的位置上坐了太久,連稱謂都和“神”相掛鉤,哪怕他本身不是神,也會被旁人當做神明來敬畏和忌憚。
代表們固然持輕視傅決的態度,甚至有些人連自己都騙了,打心裡覺得傅決不過如此,無非厲害在道具儲備上。
但等真正走到了敵對面,他們卻不得不承認,他們不願意在副本里面對傅決這樣的敵人。
以往的輕視來自於自認為“傅決歸於調查局掌控”、“傅決大公無私,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而產生的虛假安全感。
到現在,安全預期被打破了,平日裡表現的冰冷精確得像機器一樣的傅決第一次表現出屬於人的喜惡,明牌流露要衝他們下手的意圖。
本該無喜無悲的神走下束之高閣的神龕,抬起左手按向肆意叫囂的異端,恰似夜空忽然現出血色的圓月。
他們慌了,就像爬上蟬的身軀準備分食屍體、卻忽然感到羽翼振動的螞蟻,約定俗成的事實被打破了,原以為唾手可得的東西和他們再無關係。
但事已至此,他們不得不一意孤行。
到了他們這個排名和位置,絕不甘於無緣最終副本,做任人宰割的牲醴;也決不能放任傅決真正意義上掌權,回過頭清算他們。
進副本之前,他們不是沒有試過再向詭調局的高層彈劾傅決,但先前審查的無功而返已經耗盡了高層的耐心;放著已經造好的神不用,新捧出一個“救世主”,也不是明智之選。
代表們能做的,只有硬著頭皮頂上來,拼盡全力將傅決殺死在這個副本里,以免過去的經營毀於一旦。
以己度人,傅決恐怕也會不計代價狙殺他們。
這種時候,誰也不願意做落單的軟柿子,弗蘭更是自知水晶郡得罪傅決比較狠,必然首當其衝,索性先一步繫結個墊背的隊友。
六個人兩兩一組,分成三組去往三個地點,分別是墓園、西區和南區,後兩個地點肉眼可見是湊數的。
——這些人儼然是將PVP放在第一位,完全無視副本自身的內容了。
弗蘭低頭擺弄了一會兒通訊類道具,笑道:“他們那邊也傳訊息來了,我們在墓園外匯合吧。”
“行,走吧。”賈爾斯略微頷首,心底卻是發苦。
他與傅決敵對,並非出於野心,而是來自多年以前心底種下的一絲懷疑。
他總覺得傅決和昔拉有關,卻想不起緣由,也找不到證據,自然只能收斂無端的疑心。
但他潛意識裡依舊認為,不能讓傅決這樣的人掌管詭異調查局的所有勢力,否則人類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他必須阻止傅決,必須和調查局這些心懷鬼胎的代表們混在一起。
不多時,六個組團進副本的調查員在神聖之城的墓園外圍聚集。
橙黃的天色如同傍晚般晦暗,一群紅眼的烏鴉在頭頂盤旋,歪斜的碑石群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投下獠牙狀陰影。
幾塊碎骨頭伴隨著碎石從山坡上滾落,平地而起的風吹來腐爛屍體的氣息,發出近似於鬼哭的哀嚎。
分明是恐怖的場景,六人卻都面色如常。
原因無他,見得多了,有免疫力了。
鬼再恐怖,有態度莫測的傅決恐怖嗎?
“我們最好在今晚就殺死傅決。他借勢和解謎的能力有目共睹,等他將這個副本探索得差不多了,最後死的只會是我們。”櫻之府的代表藤原新野冷冷道,“所以,你們當中有人是異教徒嗎?”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有人表態。
名喚“朱莉”的高挑女人笑了笑,道:“我知道,一定有人害怕暴露異教徒身份,在除掉傅決後被緊接著投票處決。
“我不是說這樣的情況一定會發生,畢竟我們詭調局內部以團結著稱,但如果實在擔心,我倒有個辦法——
“等會兒我們每個人找張紙,是信徒的畫圈,是異教徒的畫三角形,把紙折起來扔到一起,打亂後再展開。只要能確定我們當中有一人是異教徒就夠了。”
這個辦法確實可行,六人各自拿出紙筆照做。
朱莉將歸攏後的紙一一展開,檢視上面的圖案。
圓圈、圓圈……還是圓圈!
六人中竟然沒有一個異教徒!
“怎麼會這樣?我們有六個人,一個異教徒也沒有的機率未免也太低了吧?這都能給我們碰上?”
“四個異教徒全在另外六個人那裡,太誇張了,會不會是詭異遊戲看我們組隊進來,有意針對?”
“我忽然感覺傅決是異教徒的機率有點大欸……”
“不管他是不是異教徒,明天早上的裁決我們都一起投他。”一直沉默寡言的鷹郡男人湯姆遜聲音沉穩,“我們一共有六票,足夠票死傅決了。除非另外六人也集票,和我們達成平局。”
“別說,還真有這種可能。”弗蘭皺眉道,“以傅決的號召力和狡辯能力,萬一騙他們投我們……”
“不必驚慌。”猶太人西格蒙德哈哈一笑,“平票也沒事,說不定兩個人一起被處決呢。”
“也是,而且一晚上過去肯定要死人,他們未必湊得齊六票。”
墓園裡一時間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原來傅決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可戰勝,原來傅決也可以離死亡這麼近——這樣的認知讓代表們輕鬆起來。
他們理性上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但還是忍不住開始盤算計劃得逞後的利益分配,暢享一個沒有傅決的世界。
“嘎吱——”有什麼聲音在耳後響起,像是捕獵者的腳步踏碎樹枝,又像是食人的怪獸咀嚼屍骨。
藤原新野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滿不在乎的神色凝固在臉上,眼睛逐漸瞪大:“八嘎!那是什麼東西!”
代表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神色都浮現出或多或少的凝重。
只見一個巨大的肉瘤出現在墓園中央,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地向他們滾來。
沿途的屍體像是受到了感召,紛紛抬起石板從地下爬起,撲向肉瘤,與其融為一體。
若是在其他副本,代表們看到這種簡單粗暴的怪物只會覺得不屑。但在這個副本中,他們的武器類道具都被封禁了,這類純堆數值的鬼怪就顯得棘手了。
強大的吸力作用在每個人身上,這一刻,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冷不丁地浮現出同一個念頭:再不跑,會被吃掉!
第十二章 神聖之城(五)十字架
貪婪、欺弱、殘忍、冷漠……人類的原罪自有永有。
受到神明垂憐的族群才在神聖之城安定下來不久,便以貧富劃分出了階級,無法創造價值的老弱病殘被劃到東區居住。
神甫常年在神殿侍奉神明,卻也憂心神殿外的平民。有一日他自東區歸來,向神陳述那裡的貧窮和悲傷。
他目擊悲慘景象,卻苦於勢單力薄,只能向仁慈的神祈叮骸皞ゴ蟮纳衤}之主啊,您能否拯救那些貧苦的人,讓他們也能獲得新生的幸福?”
疲憊的神睜開眼睛,從身側垂落的世界樹的枝蔓上折下一根金色的枝條,對神甫說:“將我的權柄換成餐食,賜予他們吧。”
神甫便拿著神明賜下的金色枝條去往東區,按照神明的旨意採擷下一枚枚金色的葉片,賜予那些被飢餓和病痛折磨的人們。
男女老少沐浴神聖之主的光輝,將葉片服食入腹,每個人的骨血裡都流淌著神的權柄,靈魂不再悲傷,肉體遠離死亡。
他們從此成為最像神的子民。
……
朝倉優子和叫做“維德o海斯”的混血少年一前一後向東區走去,起初兩人誰都沒有言語。
直到神殿的影子完全消失在身後,維德才冷不丁地開口:“朝倉優子,我們結盟吧,我是無公會的自由玩家,你作為聽風公會的成員,在這個副本里也和自由玩家差不多。要是不想太早被那些組隊進來的混蛋陰死,我們只有聯合。”
朝倉優子對維德的提議並不感到意外,她剛提出要來東區探索,維德便立刻說了也要來東區,明顯是存了和她抱團的心思。
但她一來不知對方底細,二來作為【禁忌學者】牌的持有者,也不是那麼迫切地需要一個盟友,索性不動聲色道:“有傅決鎮場,未必會走到PVP那一步。榜前玩家放在同一個對抗副本里,誰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殺死對方,按照以往慣例,基本上會傾向於走PVE路線通關。”
維德冷笑:“傅決恐怕自身難保。這個副本把所有人的實力都壓到一條水平線上,還給出了異教徒這麼個能夠輕易殺人的機制,弒神的誘惑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擋的。”
“你為什麼要找我結盟?”朝倉優子扶了扶眼鏡,問,“據我所知,從實力、民族、性別等多個劃分團體的角度看,你都有更合適的選項。直接和傅決合作也是不錯的選擇。”
“結盟是好聽的說法。”維德露出牙齒,笑容顯得有些森然,“我希望擁有一個能夠聽我驅遣的隊友,幫我收集副本資訊,投票時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就這麼簡單。”
朝倉優子便明白了,維德這是覺得她好欺負,想拿她當工具人……
她素來對世界持高屋建瓴的視角,形形色色的人對於她來說都有存在的合理性,都可以作為觀察的物件。
因此她這會兒並不生氣,只端詳著維德的神情,冷靜地問:“你怎麼確定我們屬於同一陣營?又怎麼確定我不是異教徒,沒有殺人的手段?”
維德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把其他玩家都殺了,哪怕我們是不同陣營,最後結果也是平局,誰也不用死,頂多獎勵少點。”
是的,在其他人陣營、立場和目的未知的情況下,如果有足夠的能力將他們全滅,確實簡單便捷、不留後患。
可這只是理想情況,現實往往要考慮更多因素。更何況朝倉優子雖然自認已經算不得好人,但依舊做不出在有其他選項的情況下主動屠殺無辜者的事。
她想了想,問:“我可以拒絕嗎?我覺得在只剩下我們兩人時,你有機率為了獎勵殺了我。”
“你當然可以拒絕。”維德的笑容很陽光,像極了午後在樓道偶遇的鄰家少年,“但你覺得以你的實力,哪怕不死於玩家之手,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能從副本自身的危機中存活嗎?我記得你說過,你是文職人員。”
一個傲慢的人,自大且愚蠢,但又出奇地敏銳。朝倉優子做出判斷,無奈地想,怎麼都到榜前了還有那麼多烏合之眾呢?
她嘆了口氣,虛著眼道:“好吧,我同意,如果你願意為我提供人身安全保障的話。還有,需要我做什麼記得提前說,以及我建議你不要在第一天就流露出殺人的意圖,以免第一晚就死掉。”
“我又不是蠢貨,不用你提醒。”
兩人不再多聊,繼續前行。在離開神殿後,他們身上的衣服便換回了黑袍,完美符合神聖之城的基調,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路上,許多同樣穿著黑袍的信徒來來往往,目光不曾落到他們身上,每個人的表情都純粹而肅穆,細看卻是一片空白的茫然。
轉過街口,一個小型廣場映入眼簾,烏泱泱的人群團簇成人頭攢動的一大片黑影,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圈,只留出中間的一小片空地。
他們沉靜地等待著,不吵不鬧,不聲不響,就像即將有什麼重要儀式在此舉行,而他們是不可或缺的參與者一樣。
穿白袍的老年神甫從人群中走出,站在空地的中央,面容比拉奇神甫要陰鷙,眼睛也混濁得像是泥潭。
他張開雙臂,莊重地宣佈:“剛才的捐贈中,有人拒絕向偉大的神聖之主繳納供奉。我進行了探查,發現他在昨夜墮落,成為了可恥的異教徒。”
地面的機關被扣下,可活動的大理石板向兩邊推移,一個兩人高的漆黑十字架緩緩搖起,傾斜地高出地面半米的高度,穩穩停佇。
神甫抬起右手,高聲朗誦:“讓我們為我們的同胞祈叮慈ニ赶碌淖锬酰n予他純白無暇的新生……”
人群讓出一條道,一個灰色裹屍布纏身的棕發青年被兩個白袍人押著,一路推到廣場中央。
青年的目光中充滿驚恐,嘴上發出一聲聲叫喊,語無倫次地辯駁:“我不是異教徒!我沒有拒絕供奉!我只是害怕……”
他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山呼海嘯的人聲中。
“釘死他!釘死異教徒!”
“就是因為他,黑夜才越來越長!”
“釘死他!平息主的怒火!”
信徒們一改平和沉靜的面目,呈現出義憤填膺的激怒之態。好像面前的青年是他們殺父弒母的仇敵,他們須得生啖其肉方能解恨。
所有人一同喊著同樣的話語,重複著在這樣的情景下完全正確的聲音,群體的力量排山倒海,每個裹挾在其中的個體都能體會到充足的安全感,並由衷地感到自豪。
朝倉優子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對這種宗教的狂熱並不陌生。
她效力六年的天平教會同樣舉行過處決異端的儀式,她曾經也是被釘上處刑架的一員,親身經歷加理論化的研究讓她比旁人有更多的體悟。
六年前她二十二歲,作為實習記者去往非洲反抗勢力猖獗的戰地採訪,途中被一群天平教會的狂信徒抓住。
那些蓄著大鬍子的信徒囇e呱啦著當地的語言,準備將她和同行的旅客當眾處決,作為恐嚇聯邦的籌碼。
朝倉優子從未告訴任何人,她決然趕赴非洲,便是為了死在那裡。
她大學時加入了一個進步社團,透過種種渠道知曉了聯邦祥和表象下的蛆蠅糞穢,與擁有同樣志向和道德認知的青年們高談闊論改變這個世界的志向。
後來,社團被取締了,社員們陸續自殺,算下來也該輪到她了。在新聞領域,死人遠比活人更有力量,她想,與其莫名其妙地死在故土,不如用自己的死策劃一起驚天動地的新聞。
她微笑著對信徒們說:“請殺了我吧。”然後閉上眼等待終結的到來,已經說不清究竟是為了發出最後一呼,還是僅僅因為對這個世界失望,打算以死亡掩蓋逃避的事實。
沒想到就在她將死之際,白鴉趕到了,嚴厲地呵斥了那些瘋狂而愚頑的信徒,耐心而鏗鏘有力地告訴他們,真正的敵人是聯邦的統治階級,而非無辜的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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