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217章

作者:笑諷嘲

  之後,齊斯又帶著林辰在荒地上劃了一片地皮,作為公會基地的煙幕彈。

  落日之墟很大,佔地搞副業的玩家很多,不差他們兩個。

  地方破是破了點,人是少了點,但豎著“未命名公會”的牌子,會長和副會長一口咬定這就是公會基地,誰有證據說這是假的?

  難不成老牌公會還會拼著臉面不要,新建立一個公會,試試看能不能將這塊地皮划過來?

  折騰了一天,公會勉強算是草創完畢。

  林辰直接透過地上那條世界樹的根蔓返回了遊戲空間,齊斯則閒庭信步地往世界樹主幹的方向走去。

  廣場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看來傅決等人只是露了個面就走了,沒有做出什麼建設性的舉措。

  孤零零的黑塔矗立在暗黃色的天空下,沉默寂寥得像一尊古墓裡的殭屍。

  玩家們圍著黑塔前的榜單石碑,議論紛紛。

  “竟然又有愣頭青建公會了,這是錢多沒地方燒的嗎?誰不知道公會一年沒個十萬下不來。”

  “這公會名字也太草率了,叫‘未命名’,是瞎搞著玩的吧?別說,我自己以前玩任何遊戲都喜歡自己建公會……”

  “你們就不懂了吧?這個公會未必是不懂事的新人自己搞的,很大機率是某個老牌公會整出的空殼,用來試錯和佔名額的。”

  “欸你別說,這會長的名字看著就不簡單。我看這幾天大公會們確實都緊張兮兮的,不知在謩澥颤N大動作……”

  “不該管的少管,反正和我們這些底層混日子的沒關係。”

  如齊斯預料的那樣,新建立的未命名公會受到了頗多的關注。

  畢竟,隨著詭異遊戲各大勢力的格局趨於穩定,這幾年鮮少有新公會出現了。

  哪怕有一兩個新公會冒了出來,也大多是老牌公會的套皮分會,為了行動方便而建立的空殼。

  沒有背景的新公會在經驗、道具儲備、人脈等諸多維度居於劣勢,很難擠入老牌公會的圈子,大多在有意無意的忽視中自然消亡。

  最初十幾年,各大公會倒還懷著通關最終副本的奢望,熱心扶持新生公會。

  但隨著利益階層的固化和通關希望的渺茫,他們嚐到了剝削新人的甜頭,便漸漸沒有做慈善的心思了。

  ——他們可是共患難過來的,互相知根知底,憑什麼要讓不知底細的新勢力上桌,平添麻煩和風險?

  齊斯和林辰說的那些話有危言聳聽的成分,畢竟最終副本這麼個大餅和九州公會這位老大哥都還在,明面上大勢力的主旋律依然是團結友愛。

  但實際情況大差不差。

  越來越多的玩家停止進入新副本,而選擇用積分指定老副本進入,混吃等死。

  越來越多聲音在論壇裡呼籲“和詭異遊戲共存”,習慣七天進一次副本的頻率,將其當做生活的一部分。

  共同的理想岌岌可危,在泥淖中掙扎已成常態,眼前的腐鼠便值得鴟鴞們爭奪瓜分了。

  “若傀儡師告知的資訊為真,很快便是大爭之世、用人之際。

  “老牌公會需要若干個與自己關聯不深的勢力探路,以免引火燒身;而新公會則可以此為敲門磚,在嚴絲合縫的門牆上叩開一線罅隙。

  “傀儡師應該是希望有一股勢力能充當昔拉和九州之間的緩衝,探聽各方決策的訊息,恰當的時候還可以暗中媾和。

  “如果未命名公會可以在詭異遊戲中立足,大概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充當中間人的角色,兩頭押注,發戰爭財?”

  齊斯兀自搖了搖頭。

  有些事務實際操作起來,遠比計劃的要麻煩很多。

  包括昔拉在內的各方勢力不是任人算計的蠢貨,只有兩個人的公會到底勢單力薄。

  最穩妥的方法是用全新的假身份攪入公會的渾水,這樣哪怕玩脫了,也隨時可以改頭換面,抽身而出。

  ——風險接近於無,杜絕了所有折本的可能性,卻也無法攫取更大的收益。

  齊斯不喜歡這樣。

  在可控的範圍內,他並不懼怕冒險和賭博,甚至頗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樂於參與各種危機事件。

  他在副會長一欄填上“司契”這個名字,便是故意給知情人留下插手的口子。相信要不了多久,詭異調查局就會在現實裡找到他。

  以他現在掌握的籌碼,是時候坐上談判桌,和那些人談幾筆交易了。

  “不過,一隻死老鼠值得機關算盡地搶奪嗎?這是個問題。”

  齊斯給自己講了個笑話,徑直穿過人群,走向世界樹後的黑塔。

  路過新人榜時,他注意到屬於他的那行排名已經被清除了,從始至終無聲無息,好像從來不曾存在。

  副本通關記錄榜上,也不曾重新整理出《青蛙醫院》相關的記錄。

  成為鬼怪後,他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拒之門外,所有屬於人類範疇的事宜往後皆和他無關。

  沒有人注意到有誰的記錄悄然消失,被大堆星號佔領的榜單中,誰也無法證明某個具體的人的真實亦或虛假。

  不少人或是自感有趣,或是追隨潮流,將所有星號都看作是一個人,充作茶餘飯後的談資橫加調侃。

  齊斯在黑塔十米開外的位置站定,遠遠地望了一眼。

  每層塔的六扇門都緊密地閉合,找不到任何開啟的契機,渾然一體地焊死在那裡。

  塔基周圍豎了一圈人造的圍欄,警示牌上寫著曾有若干玩家在附近失蹤,疑似被黑塔吞噬,不知是危言聳聽,還是確有其事。

  落日之墟的人越來越少,看熱鬧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齊斯站在一條突起的金色虯根上,心念一動,回到破舊的神殿之中。

  他握住海神權杖,伸手去觸象徵白鴉的靈魂葉片,念出兩句話語:

  “它曾拾取舊神散落權柄的微茫,折射諸神在時空中穿梭的映像,為迷途的羔羊指引方向。”

  “‘門’開之後,‘塔’的開啟不會太遠,既然手中有‘牌’,不妨去爭逐落日之墟最後的冠冕。”

  ……

  古蘭自治區。

  昏暗的旮旯角流淌著來自地溝的臭水,垃圾和早產的嬰兒屍體堆在一起泛出青黑,毛髮雜亂的瘦骨嶙峋的耗子在狹窄的街道上逃竄,就像正從屍體身上扒下衣服的衣衫襤褸的乞丐。

  作為GFA(Global Future Alliance-地球未來共建聯邦)建立以來劃定的十二個自治區之一,反抗勢力和聯邦轄區之間的緩衝帶,區域性戰爭以及隨之而來的貧窮早已佔領了這裡,每時每刻都有無數非自然死亡在此發生。

  白鴉一身白色長風衣,懷中抱一把雕著藤蔓狀紋路的青銅長劍,目不斜視地在髒亂的街區上直行。

  她此行是來和一個叫做“真理之紅”的小勢力交涉的。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聯邦初建,各項法令新規依次頒佈,世界格局波詭雲譎,舊有勢力拼死反撲,各種反抗組織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或持遠大理想同行,或以共同利益聯合,或扯宗教充當旗幟;或以成熟的姿態提出政治綱領和訴求,或漫無目的地製造恐怖事件,或像街頭混混似的搞些小偷小摸、小打小鬧。

  “真理之紅”就是其中之一,起初是一群中產階級為了對抗聯邦建立以來的資產縮水而建立的政治組織,後面莫名其妙地吸納了五湖四海的三教九流,走上了恐怖主義的道路。

  當然,有嚴密綱領和理性決策能力的組織大多在二十一世紀初被聯邦以雷霆手段鎮壓,作為時局穩定下來的前提之一。

  剩下的對聯邦部分政策不滿的鬆散聯合,也都在聯邦進行數次磋商和改革後妥協,不是自行解散,便是以基金會的形式存在。

  戰鬥到現在的反抗組織大多擁有恐怖主義色彩,且不是所稚醮蟆⒉挥嬦峁寞傋樱褪遣幻餍蝿荨⒌眠^且過的傻子。

  對於前者,比如天平教會,聯邦照舊持高度重視,治安局的很大一部分業務便是和其信徒鬥智鬥勇。

  對於後者,聯邦強勢打壓了幾年,又在最貧窮落後的地方劃出了十二個自治區,將所有不服管的暴民、罪犯都逼了過去自生自滅,眼不見心不煩。

  “真理之紅”在古蘭自治區紮根後,斷斷續續搞了幾十年的事兒,終於因為資金、理念等原因支撐不下去了。

  他們雖然實質上起不到多少作用,但至少能給聯邦添點堵,輿論風向不對的時候還能分擔點黑鍋,就這麼不幹了肯定不行。

  所以白鴉過來了一趟,啟用了天平教會潛伏在古蘭區的武裝力量,用一些比較不禮貌的手段和平繼承了“真理之紅”的遺存。

  當然,明面上“真理之紅”仍然是“真理之紅”,只不過將以更加高漲的熱情投入到給聯邦制造不痛快的偉大事業中。

  白鴉手中抱著的青銅長劍,則是此行的意外收穫。

  這是她在“真理之紅”某個小頭目的辦公室找到的,據說能避災鎮邪,表面卻總是莫名其妙滲出鮮血。

  她一觸目就生出一種強烈的震顫感,直覺這把劍和詭異遊戲有淵源,便順手帶上了。

  至於具體有什麼淵源,等空下來進一次副本,說不定就能知道了。

  白鴉噙著一成不變的微笑,在天平教會武裝的環護下踏上軍用卡車。

  本應潔白無垢的衣角被風吹來的揚塵和空氣中瀰漫的硝煙染成了灰色,落座的剎那還有幾片飛灰灑落在車墊上,如紗如霜。

  “……它曾拾取舊神散落權柄的微茫,折射諸神在時空中穿梭的映像,為迷途的羔羊指引方向。”

  “‘門’開之後,‘塔’的開啟不會太遠,既然手中有‘牌’,不妨去爭逐落日之墟最後的冠冕。”

  耳後忽然傳來低語,夐遠空靈,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金色藤蔓的虛影自天邊浮現,從角落開始一點點蔓延整個視野。

  沉默許久的神明又一次降下神諭,暫時難以明確其中的具體含義。

  白鴉的呼吸急促了一瞬,說不清是興奮還是緊張。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任由意識沉入教堂告解室模樣的遊戲空間。

  在高懸的十字架之下,她正襟危坐,指間凝出一張黑底白紋的卡牌。

  卡面上,一身白衣的人影面向人群,張開雙臂,似乎在號召什麼。

  一隻白鴿停歇在祂的手臂上,飛起後卻從尾端和翅尖開始染上黑色,並在高空中化作黑色的烏鴉。

  【身份牌:空想演說家】

  【效果:正位時,您的夢想將成為現實;逆位時,您的理想將轟然坍塌。(在獻祭充足的祭品後可以進行一次抽牌)】

  二十二年過去,白鴉從最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成長為教派的精神領袖,自然不會像普通的狂信徒那樣將未來押注在一個下落不明的邪神上。

  信徒需要邪神,但他們從未見過邪神的模樣,那麼完全可以選擇一個更合適的邪神,一點一滴地塑造成他們的信仰。

  所以,即便知曉身份牌和諸神關聯密切,對應其權柄乃至信仰,白鴉還是繫結了【空想演說家】這張屬於異神的牌。

  她察覺到了契的虛弱,懷著某種褻瀆的想法試探神威的邊界,並且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

  “這是在敲打我,告訴我祂進一步復甦了,我的一舉一動都在祂的注視之下麼?

  “發現信徒的不忠卻沒有立刻誅殺,是因為剛甦醒之際太過虛弱,還是不在意細枝末節?

  “無論如何,祂都恢復得太快了,雖然因為祭品的不足,我尚未發動過身份牌效果,但亦無法中途改變途徑……看來只能加快計劃的程序了。”

  白鴉指尖的身份牌化作光點散入塵煙,神情依舊冷靜而平和,連唇角的笑容都不增不減,如同雕花般鐫刻在臉上。

  她在遊戲空間的黑暗中向後仰墜,回到現實。在旁人眼中,她只是眨了下眼,隨後便環視身遭信徒,莊嚴宣告:“就在剛才,神降下神諭。

  “祂說,我們將在舊神的指引下,以聖戰奪回失落於廢墟的冠冕。”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鎖死的未來

  詭異調查局,江城分局,一間僻靜的會客室中。

  銀白色的合金牆壁沒有髒汙,嚴絲合縫的室內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開合式鐵門鑲嵌在牆體裡,縫隙幾不可見。

  所有噪聲和窺探的視線都被隔絕在外,一張低矮的茶几靜靜擺放在中央,構成房間內最醒目的陳設。

  茶几上擺放著一尊潔白的古怪女像,表面鑲嵌滿了眼球狀的突起,邊緣呈現潰爛的破損,正汩汩往下流淌鮮血。

  如注的鮮血在即將接觸到桌面的剎那散成沒有實質的紅霧,雲煙似的嫋嫋向上蒸騰,在雕像的頭頂凝結成紅色的液體,像降雨般再一次流淌下來。

  週而復始的血色迴環將整張茶几徽衷谘F中,雲蒸霧繞有如仙境,卻因為這雲霧的顏色而讓人沒來由地往詭異的方向聯想。

  【名稱:(資料刪除)神像】

  【型別:道具】

  【效果:感應(資料刪除)的存在,離(資料刪除)越近,流下的血淚越多】

  【備註:創造(資料刪除)的無上母體,流盡血液後只餘殘軀】

  這尊神像無疑是來自詭異遊戲的造物,表面浮現的提示文字斷斷續續,多處殘缺,但所有人在看到後都能輕易理解其中的意思。

  以它現在這血淚泉湧的狀態,那位不可直呼名諱的存在就處於這座城市之中。

  “各項資料和資訊收集得差不多了,基本可以確定,‘門’將會在江城開啟。接下來這段時間,我都會留在江城,總部的人也會陸陸續續調過來。”

  說話的人坐在茶几邊,垂眼看著神像頭頂,卻像是在走神似的,瞳孔的擴散程度堪比死者的眼睛。

  他三十出頭的樣子,一身整齊的西裝,戴一副無框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正是不久前才出現在落日之墟的傅決。

  傅決抬眼看向茶几後坐著的人:“喻會長,聽風在江城深耕多年,隱藏在灰色地帶的勢力不知凡幾。我需要知道你們能在合作中提供多少限度的助力。”

  坐在傅決對面、被稱為“喻會長”的那人穿一身休閒的灰色衛衣,面容端正得標準,每一個五官都平平無奇,以至於不會給人留下什麼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