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用原住民的文字書寫的資料鳳毛麟角,展櫃裡陳列的大部分檔案都是用英文寫成的,系統介面在視線觸及後自動提供翻譯,任何人都能看懂。
【如果失敗已經無法逆轉,那就坦然接受。生存在任何時候都是第一位的,並不容易,但也不算困難……】
【活下去,想辦法活下去,信仰、文字和語言從來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放棄也許是一種痛苦,但同時也是必然……】
【巫術和神明無法拯救我們,只會帶來災難。把這些無用的東西都忘掉吧,丟掉過去,迎接新生……】
展櫃中的筆記本翻開在中間一頁,上面的三段話語似是而非,完全看不出前因後果。
常胥在指間匯出紙牌,很想割破玻璃展櫃,把裡面的紙本取出來翻個頁看看。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不能損壞紀念館中的公物的規則……
苦惱,頭痛。
“梅狄娜女士提到的害死那些原住民孩童的疾病,大機率就是失眠症。”說夢忽然出聲,指著展櫃的某一處,示意常胥看。
常胥走過去,入目是一份殘缺的科學報告。
【學名:失眠症】
【特徵:……該病菌似乎只對原住民有傷害性,外來者體內含有天然的抗體,不會因為上述方式感染致病……】
大部分字跡都被灼痕模糊,但依舊能看到關鍵。
常胥想起這個副本“為家族擺脫失眠症的困擾”的背景,眉毛微挑:“我們的家族有原住民血統?”
“不見得。”說夢從口袋中摸出一根菸,另一隻手伸到旁邊摸索。
他半晌沒摸到打火機,只能將煙別在耳朵上:“這條線索基本可以證明,‘失眠症起源於原住民供奉的邪神的詛咒’這一說法立不住腳。畢竟,那些原住民再是愚昧無知,也不至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常胥瞥了眼系統介面上的旁白文字:“但是我們的任務就是從原住民的文獻中尋找治療失眠症的線索。”
“只是讓我們識讀那些文字罷了,有沒有線索都是兩說。”說夢取出幾張白紙,將展櫃裡難以辨識的文字抄錄上去,依葫蘆畫瓢,有個七八分相像,“不瞞你說,在下懷疑副本背景裡的那個‘家族’染上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失眠症’,隨著血緣傳染的疾病其實不少,你也許在現實裡就聽說過……”
常胥聯想到了一些資訊,垂眼道:“我的確感覺這個副本的世界觀和現實中的某一段歷史類似。歐洲殖民者登上美洲大陸,帶去了大量陌生的病菌,原住民由於缺少抵禦病菌的抗體,紛紛染病,族群中開始爆發大規模的瘟疫。”
說夢聞言,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知道麼?病菌的傳播並不是單向的,有些病甚至會從動物身上傳到人身上。”
常胥覺到了些許別樣的意味,垂眸不語。
說夢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他將抄錄上原住民文字的紙張收了起來,自顧自換了話題:“先去墓園看看吧,說不定能見到些原住民化作的鬼怪,好問問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唉,這個副本真弔詭,連個鬼影都沒有,半點死亡點都不上,就讓我們破譯語言文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學術會議……”
在說夢的絮叨聲中,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紀念館,東突西撞地摸到了東面石碑林立的墓園。
才在園中站定,就聽墳堆間響起一陣古怪的歌聲,似是幾十上百個孩童在齊聲唱一首童謠。
聲音夾雜著“滋滋”的電流聲,好像正經過錄音機的轉播,歌詞卻聽得清楚:
“好孩子不想吃飯只能吃土,
壞孩子的身上長滿了毒蘑菇。
神明在爛掉的蔬菜裡生長,
死者的床頭盛開黃色花骨朵。
在黃蝴蝶飛來的那天之後,
所有人都死掉了,埋進土裡。
孩子們的墳頭寸草不生,
這一切都是女巫的詛咒。”
……
紅楓葉寄宿學校,檔案室中,山川信弘的屍體連殘渣都沒有留下,已經無從驗證張藝妤的說法。
姜君珏看著焦黑的書櫃和火災留下的灰燼,眉頭緊擰。
情況很明確,有人在夜間來到檔案室,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放了一把大火,燒燬了所有資料。
那人就是個神經病、瘋子,那麼多資料,根本不可能一晚上看完,他卻全燒了,分明是不想讓所有人好過……
姜君珏不動聲色地移動視線,看向站在一旁的張藝妤。
這姑娘自稱從檔案室裡出來,卻對資料被燒燬一事隻字不提,著實有些可疑,身上大機率有秘密……
張藝妤對他的懷疑恍若未覺,抬手指了指書櫃角落的一個鐵盒子:“重要資料會不會都放在那兒?”
那盒子自然是齊斯留下的。他罕見地做了回“好人好事”,沒有將關鍵線索藏起來。
姜君珏打量著制式古舊的鐵盒子,怎麼看怎麼狐疑。
一個一把火燒了所有線索的瘋子,為何會留下這麼明顯的重要線索呢?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當下指使張藝妤:“小張,你去看看那裡面是什麼。”
張藝妤不疑有他,乖巧地點點頭,走上前開啟盒子,將裡面泛黃的紙張取了出來。
姜君珏等了兩秒,見沒有危險,才接過紙張,逐字逐句地閱讀。
這份資料無疑補齊了副本的世界觀,並將“失眠症”這一概念赤裸裸地放到了玩家們眼前。
眾人昨晚的失眠並非偶然,而是受到了一種叫做“失眠症”的可怕疾病的影響……
這種疾病還會造成高燒、失憶和幻覺,並最終致人死亡……
治病的方法存在於原住民口口相傳的知識中,但那些資料不知位於何處……
“昨晚有多少人沒睡?除了失眠外還有其他症狀嗎?”姜君珏環視身遭。
玩家們臉色都不好看,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我好像有點咳嗽,原本還以為是洗了冷水澡的緣故。”
“我看到了鬼,現在一想,恐怕是幻覺……”
“我倒沒有別的症狀,但確實很困,又睡不著。”
姜君珏抬手示意玩家們安靜,繼續說了下去:“這就是這個副本的時間限制了,我們必須在病死前完成主線任務。或者找到治病的方法,延長任務時限。”
“治病的方法寫在原住民的文獻中,應該和巫術有關。至於那些文獻,大概在被封死的那兩個房間中。各位應該也發現了,原住民的文字是無法識讀的,所以本人其實對治病不抱希望。”
一個玩家急聲發問:“我們只能想辦法儘快殺死梅狄娜女士了,是嗎?”
“沒錯。”姜君珏頷首,“這是目前看來唯一可行的路徑了。關於這點呢,本人有三條思路。”
“第一條,想辦法將‘失眠症’傳染給她,祈端∷涝谖覀兦邦^。以我們現代人的抵抗力,說不定能比她多活幾天。”
“第二條,既然這個副本中有巫術的存在,童謠中也提到了神明,那就試試能不能用巫術召喚邪神。”
“第三條,本人感覺應該是這個副本的真正解法,但目前還缺少很多資訊,我沒有太多頭緒。”
玩家們急忙追問第三條思路是什麼。
姜君珏叼著煙,慢悠悠地吐了口煙氣,有氣無力地說:“各位都知道的吧,這個副本中至少有兩個梅狄娜女士,而原住民的巫術又可以穿梭時空。我們完全可以去往別的空間,找一個最弱的梅狄娜女士殺死。”
有玩家不懂就問:“怎麼去往別的空間?”
姜君珏攤手:“不知道,都說了缺少資訊啊……”
他故意拉長了尾音,忽然側頭看向張藝妤:“小張,你說你瞞了我們多少事啊?”
這次發難毫無預兆,所有玩家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將視線都集中在張藝妤身上,隱隱形成一種威壓。
當眾被點破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秘密,沒有反應的時間和編造謊言的機會,未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很容易陣腳大亂,從而洩露出更多真實資訊。
果不其然,張藝妤立刻慌了神,小聲狡辯:“我……我沒有。我沒有瞞你們什麼……”
姜君珏盯視著女孩的眼睛:“坦白從寬啊,我和你們會長關係不錯,不想因為你破壞交情。”
他說的雲淡風輕,眼中卻暗含威脅之色,意思很明確,要麼說實話,要麼死。
而在此情此景下,死了也是活該,沒有人會為一個隱瞞線索的傢伙討回公道……
張藝妤的臉色白了又白,在腦海中無聲地透過靈魂契約向齊斯求助。
半分鐘後,她低下頭,咬牙吐出一句話:“我……我是女巫。”
“女巫?”
“是我的特殊身份,就是在47進門的那一刻觸發的,觸發條件是‘注視邪神’。對,47其實是邪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張藝妤語無倫次,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想到什麼說什麼。
“昨晚看到47找來的那些蘑菇後,我觸發了兩個支線任務,必做的那個是殺死慈善家,但我沒有殺人,也不知道慈善家是誰……他也要殺我,要研究我身上的巫術,我和他只能活一個……可我根本不會巫術啊……”
“還有一個選做任務是完成儀式,召喚邪神。儀式好像需要收集一些材料,就是童謠裡說的那些……”
張藝妤最開始還只是中規中矩地復刻齊斯教給她的說辭,說著說著,她漸漸有了真情實感,捂住臉“嗚嗚”地哭了起來:“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們的,但我那個‘殺死慈善家’的任務是必做的,完不成就會死。我真的不想殺人,但我也不想死……”
姜君珏看著抖成一團的女孩,沉默地撣了撣菸灰。
他相信張藝妤沒有說謊,畢竟以這姑娘的智商,根本做不到在短時間內編出一套這麼完善的謊言。
現在,邏輯上終於說的通了,張藝妤因為有特殊身份,所以行事怪異,多有隱瞞。
而她的身份對應的兩個支線任務,則分別指向基金會的世界觀和殺死梅狄娜女士的方案,作為又一塊線索拼圖補齊推理的證據鏈。
以此類推,還有一部分線索拼圖應該在“慈善家”身上。對於“慈善家”的人選,姜君珏也不是沒有懷疑物件。
該身份的載入肯定在張藝妤之前,而此前大部分玩家都呆在一起,除了陳立東和周大同……
姜君珏側目看了眼站在人群中憨笑的周大同,目光落在後者手中的鏡子上。
他已然掌握了這個副本的全盤資訊,接下來就看怎麼排程其他玩家了……
第四十九章 紅楓葉寄宿學校(二十二)“他被47騙了”
二樓,陳立東已然撬開了另外一扇被水泥封死的房間的門。
這個房間中整整齊齊地摞著大量邊緣破損的皮草,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無法被辨識的文字。
基本可以確定,這些都是屬於原住民的文獻,被基金會蒐羅了起來,封鎖在這裡。
陳立東看了眼系統介面上必做的支線任務,咬牙拿起滿是鬼畫符的皮草,吃力地研究起來。
拋開女巫不論,【尋找治病的巫術】大機率要從原住民這裡下手,關鍵資訊很有可能就記錄在這些他看不懂的文獻中,怎麼都得試著破譯一番才甘心。
但事實證明,有些東西不會就是不會,陳立東和皮草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依舊一個字都不認得。
他左右看了看,從道具欄中取出一個手提袋,將皮草盡數裝了進去。管它寫了啥,先收進自己碗裡才安心。
期間,周大同又將新的資訊傳了過來。
陳立東因此知道,自己昨晚睡不著是因為染上了一種叫做“失眠症”的疾病,而這種病和原住民有關。
雖然知道失眠症會導致失憶、幻覺、死亡等一系列惡果,但他並沒有生出太多慌張的情緒,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在本身就有尋找治病的巫術這一任務的情況下,病症頂多起一個倒計時的作用。
讓陳立東比較在意的是,張藝妤自曝了“女巫”的身份,順帶把他的“慈善家”身份也曝了。
這固然減少了他大海撈針找女巫的麻煩,卻也將他推到了臺前。他相信但凡有點智商的人,在得到張藝妤提供的資訊後,都能將“慈善家”的人選鎖定在他和周大同之間。
雖然自相殘殺的支線任務是他和張藝妤之間的事兒,但誰知道姜君珏這個多管閒事的傢伙會不會看在九州和聽風的交情上,橫插一腳。
張藝妤這個賤人還說了謊,把選做任務說成是必做任務,天知道安了什麼心思……
他必須想辦法積攢足夠的籌碼,吸引其他玩家的支援——至少也要避免舉世皆敵的情況發生。
遠處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不重不輕,像是有人在踮著腳行進。
陳立東看了眼餘下的堆放在房間角落的一小摞皮草,加快了裝袋的進度。
“沙沙”的裝袋聲中,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絲絲涼風吹在後背上,激起可感的寒意,分明身處熱帶,卻讓人有一種暮秋時節、天氣轉涼的觸感。
陳立東打了個寒顫,猛然轉頭,看到一身黑衣的梅狄娜女士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用陰冷的眼神盯著他看。
那眼神如同毒蛇吐信,毫不掩飾背後的惡意,見陳立東看過來,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慈善家先生,請放下你手中的文獻,托爾森先生不允許那些東西被帶出這個房間。”
陳立東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早上那個黑人的恐怖死法在眼前閃回,他全身僵硬,幾乎是立刻就鬆開了手,將裝滿了皮草的手提袋丟在地上。
梅狄娜女士灰藍色的眼睛不帶感情地打量著他,遠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他若有所悟,連忙將皮草從袋子裡取出,按照記憶中的樣貌放回原處。
直到他將最後一張皮草也拿出了手提袋,梅狄娜女士才滿意地點點頭,拋下一句“下不為例”,轉身離去。
他後怕地鬆了口氣,看著梅狄娜女士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邊緣,才試探著抬手摸了把自己的後背,那裡已經掛滿了黏糊糊的冷汗,將粗糙的灰泥糊成了一團。
雖然不知道梅狄娜女士為什麼只是警告了他一下,而沒有將他關進禁閉室或是直接弄死,但活著總比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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