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119章

作者:笑諷嘲

  “多謝。”齊斯的唇角噙著真摯的笑意,“請問這場演出什麼時候結束?也許知道劇目的篇幅,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演繹情節。”

  查理將臉轉向齊斯,有些悵然地說:“我的劇本一共有三幕,一天演一幕,等第三天一切就都結束了。”

  玩家們聽著一人一NPC的對話,皆從漢森死亡帶來的震悚中抽離出來。

  主線任務至今沒有重新整理,結合副本進行到現在的劇情,應該和查理所說的“最後的演出”有關。

  劇本演完了,副本大概就結束了吧?

  三天,就是這個副本的時限了。

  活過三天,應該就能通關這個副本了吧?

  董希文斟酌著問:“怎麼樣算一天?我好像沒看到計時工具。”

  他不知道這個副本的一天長短是否和現實裡一樣是二十四個小時,但他希望不是。

  才過去了沒兩個小時,就有一個人慘死,像他這樣什麼都不懂的新人,真的能在和這一桌類人群猩的博弈中活過三天嗎?

  查理笑著說:“我不會讓各位太過疲累!一幕結束就是一天,這一幕只差一部分夜間的劇情就要結束了,各位可以回到各自的房間中,等待新的遊戲開始!”

  他又打了個響指,舞臺邊緣原本光滑的牆壁上現出六個門洞,每扇門上都雕著古怪的花紋,從外表上分辨不出任何區別。

  “你們可以自由選擇這三天居住的房間,一旦選中,不能更改!給你們一個小提示,每間房間裡都藏著一隻惡鬼哦。”

  查理將食指放到唇邊,用訴說秘密的語氣道:“每個人都有罪,那些罪惡化作世間最恐怖的鬼怪在陰影中盤踞,只等向路過的人發出致命一擊。

  “你們不會被自己的罪惡所傷,死去的人的罪惡也無法傷人;只要選擇了正確的房間,你們將能平安地度過這三天。如果選錯了——那可真是太不幸了啊!”

  查理說著“不幸”,語調卻沒有任何惋惜,反而充斥著可感的期待。

  看著玩家們難看的臉色,他笑呵呵地說:“當然,你們不必太過擔心,今天已經有人死於罪惡了。罪惡們填飽了肚子,今晚不會再殺人了……”

  ………………

  【注】《俄狄浦斯王》是古希臘作家索福克勒斯創作的劇本,取材於希臘神話傳說中關於俄狄浦斯殺父娶母的故事,展示了悲劇式的人跟命叩男n突。

第六章 盛大演出(六)《群盲》

  罪惡自有永有,並隨著放任和縱容生長成噬人的野獸。

  野獸的爪牙刺傷過往的人群,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真正沉寂。

  六個房間中有五名玩家的罪惡化作的鬼怪,其中漢森已經死了,身死罪銷,也就是說只有四隻鬼怪可以傷人。

  玩家們若想平安度過這三天,要麼選中自己對應的鬼怪盤踞的房間,要麼選中空房間或者漢森對應的房間。

  二分之一的成功率,不算低了。

  哪怕選錯了也沒關係,今晚不會死人,只需要確定自己房間裡的鬼怪對應的是哪個玩家,再在第二天將那個玩家弄死就行。

  就像……今天票死漢森那樣。

  齊斯沉吟片刻,看向查理:“請問罪惡產生的鬼怪有強弱之分嗎?”

  玩家死後,相應的罪惡也會失去傷人的能力。某種意義上,罪惡和玩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不知道能不能和自己的罪惡達成共識,讓它幫忙對付其他玩家?

  “強弱之分?當然有啊,身上的罪惡越大,你們滋養產生的鬼怪就越強。”查理頓了頓,話鋒一轉,“當然,鬼怪之間無法互相攻擊,強弱或許也就在選擇盤踞之處時有所差別吧。”

  董希文耳廓微動。

  罪惡的強弱會影響它們選擇的房間,是不是說明越強的罪惡會盤踞在越前面的房間?

  不過,選房間這種事真的有規律可言嗎?

  盯著眼前六扇除了編號外一模一樣的房門,董希文沒來由地想到了自己進副本後推開的那扇木門。

  他試探著問:“請問有更多資訊嗎?這些門看上去沒什麼區別。”

  “將一切交給命甙桑 辈槔韽堥_雙臂,富有煽動性地說,“戲劇性,我要看到戲劇性!”

  玩家們聽著他近乎於瘋癲的高喊,知道是問不出結果了。

  這個副本的導向很明確,“隨機性”和“戲劇性”,一切選擇都交由玩家們隨便來做,選錯了算自己倒黴。

  至少主要NPC查理一點兒也不介意玩家們隨便死。

  辛西婭落落大方地走到齊斯身邊:“周可先生,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你之前說過你擅長這類遊戲,可以理性分析局勢,為團隊作出貢獻。”

  “線索太少,我做出任何判斷都有可能干擾解謎。”齊斯抬眼望天花板,盯著金色的流蘇看,“等明天我們還有一整幕的篇幅用來商量計策,不是麼?”

  和罪惡共處一室並不一定會死亡,只要殺死罪惡對應的玩家;甚至隨機殺死一個玩家,填飽罪惡的肚子,就可以換取一天的安寧。

  兩人率先達成聯盟,即擁有兩票,再遇到類似的投票環節,將更容易集票投出一個倒黴鬼作為犧牲。

  辛西婭聽明白了齊斯的潛臺詞,優雅地頷首:“那就明天見,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齊斯輕“嗯”了一聲,看著辛西婭緩步走進最左側的第一扇門,漸漸收了臉上的笑意。

  辛西婭大概是自認為自己擁有最大的罪惡,對應的鬼怪實力最強,會佔據第一間房間。

  但齊斯卻記得,在《食肉》副本中,契親口評價他為“罪孽深重”。

  第一間房裡住的到底是誰的罪惡,有待商榷,只怕會導致變數……

  當然,齊斯從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哪怕辛西婭這邊出了問題,他也未必找不到盟友。

  另一邊,和惠攥緊衣角,目光緊張地在剩下五間房門上游移。

  董希文湊過去,壓低聲道:“這位姑娘,我有個猜測,罪惡越強,盤踞的房間就越靠前,我們可以儘量往後面選。”

  和惠匆匆道了句謝,便快步走向自己正前方的房間,推門而入。

  那間房間是3號,完全看不出她選擇的理由,倒像是迎合了查理的想法,瞎選一氣。

  董希文見和惠沒有聽信自己的建議,有些失望地揉了揉鼻子,卻也不再客氣,直接走進最末端的6號房間。

  回身關門時,他餘光瞥見齊斯依舊不動如山地杵在原地,不免有些疑惑。

  這個“變態殺人魔周可”看著挺狂的一個人,怎麼婆婆媽媽的?

  齊斯不動聲色地記下三名玩家的房間號,衝查理微笑:“查理先生,你似乎沒說每個房間只能住一人。”

  查理沉默兩秒,聲音有些乾澀:“我確實忘了說了。當然可以兩人住一間房間,但房間只會保護第一個進去的人。”

  “保護?”齊斯尾音上揚,“是房間裡本身存在危險,還是外面有東西會進去?”

  查理“嗬嗬”笑了兩聲:“這就是你們明天需要考慮的事了。”

  齊斯摩挲著下巴,又問:“那我可以自己先選一個房間,再去串門嗎?”

  “規則沒有禁止,你可以幹任何事——當然出了事後果自負。”查理的語氣帶上一絲不耐煩,“先生,我建議你儘快選擇居住的房間,夜晚快要來臨了。”

  “多謝提醒。”齊斯從善如流地走向4號房間,將要推門時,側頭回望,“查理先生,最後一個問題,你住在哪裡?”

  “我就住在舞臺上。”查理惡狠狠地說。

  齊斯直覺問到了關鍵,但並不打算作死多說幾句,觸NPC的黴頭。

  他伸手推了下4號房門,發現這扇門像是沒有門栓那樣,一推就開。

  於是他右移了幾步,試探著去推5號房的木門,發現同樣可以很輕鬆地推開。

  他又去推6號房間的門,這次倒是沒推動。不知是被人從裡面反鎖了,還是由於副本自身的機制。

  “已經被其他玩家選中的房門無法推開,但是空房間的門卻可以隨意推開麼?”齊斯眯起了眼。

  身後的舞臺燈光依舊色彩斑斕,查理的身形淹沒在光影裡,狀似接觸不良地跳躍閃動。

  扭曲的黑影在虛空中若隱若現,浪潮似的向舞臺中央伸出手爪,身體卻如同被融化的黏液般黏連在一起,拖慢它們前行的速度。

  有幾簇黑影似乎發現了還滯留在舞臺上的齊斯,調轉方向朝他蠕動。

  齊斯一點兒也不想知道被觸碰到後會發生什麼,當即鑽入4號房間,反手將門關上。

  房間沒有窗戶,這有效地讓他放鬆下來。他背靠在門板上,饒有興趣地打量眼前的場景。

  視野正中央是一張床鋪規整的大床,被單上用色彩亮麗的顏料塗抹著抽象的圖畫,以齊斯的鑑賞水平看不出要表達什麼特殊含義。

  四周的裝潢也不算複雜,紅黃藍三色交錯的桌布貼遍各處,遠離房門的一角高高堆起一些演出服、木偶之類的舞臺道具。

  齊斯閒庭信步地走過去,掀開遮罩在最上面的一張藍色的裙面,鼻尖隱隱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他懷著一種小孩子拆盲盒時的期待,耐心地將道具堆中亂七八糟的木偶殘肢和布娃娃移開,露出埋藏在下方的巨大屍體。

  這具屍體肉眼可見不是人類,生長著毛髮的身軀上頂著一隻巨大的狼頭,上面密密麻麻地淤積著膿瘡,還有白嫩嫩的蛆蟲在皮肉間鑽來鑽去。

  屍體軀幹的重要部位全都不見傷口,本應該生長四肢的位置,卻被人為縫上了人類的手腳,此刻還在不住地往下淌著血水。

  【鬼怪名稱:人獸(已死)】

  【對應玩家:漢森】

  【描述:一匹巨大的惡狼長出了人類的四肢,亦或是一個罪惡的人類長出了惡狼的軀幹。他到底是人還是獸呢?這是個問題】

  【觸發方式:無差別攻擊所有比他弱小的人】

  【攻擊方式:撕咬,啃食】

  【備註:每個人都可以自由選擇是做人還是做野獸。但總有人喜歡將同伴驅逐到野獸之列,又或者勸服他人做人,而自己去做野獸】

  齊斯眉毛微挑:“原來這就是罪惡化作的鬼怪麼?長得真醜啊……”

  他沒想到自己邭膺算不錯,竟然選中了已經死亡的漢森的罪惡盤踞的房間。

  這意味著接下來兩幕,他的首要目標將不再是想辦法弄死個人,而成了想辦法不被人弄死。

  齊斯討厭保護類任務,包括保護自己。

  不被人視為目標著實困難,相比之下還是快點弄死一個人比較現實,反正每幕只要死一個人就夠了,別人也犯不著多殺一個。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完成了使命,巨獸的屍體像潑了熱水的雪堆一樣迅速消融,幾秒間便化作一攤血色的液體滲入地板,消失無跡。

  黑色的煙氣在屍體消失處嫋嫋滋生,並緩慢地凝成一張黑色紙牌。

  【角色卡-炮灰(已失效)】

  【描述:他格格不入,他令人厭惡,他平庸普通,他不被注意。所以,他被劇作家殘忍地殺害了。作為一場危機的預警,狂歡的前奏,劇情的轉折,刺激的需要,他死得草率而荒謬,無人記憶,無人哀悼。觀眾們的目光被主角奪去了,無人在意有一個小人物死在角落。】

  齊斯伸出兩指夾住紙牌,在看到上面的文字後,微微眯眼。

  ……

  6號房間中,董希文站在書桌邊,翻動一張張寫著劇本片段的紙頁。

  房間裡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書桌什麼都沒有,而書桌上堆放著厚厚疊疊的莎草紙,一看就有重要線索。

  董希文剛進房間,就直奔書桌而去。

  考慮到今天已經死過人了,鬼怪不會出動,他直接拿起紙頁閱讀起來。

  【查理:我新寫的劇目又被國王禁止了,我必須儘快寫出新的劇本排演出來。我保證這會是個精彩的故事,民眾們一定會愛上它的!到時候所有劇院都會演出它,所有人都能聽到我的聲音,那會多麼美好啊!】

  【木偶:先生,寫上次那個劇本前您也是這麼說的。但哪怕不被禁止,它依舊沒有太多觀眾。每場演出都是虧損的,您為了能多演幾場,啃了一個月的黑饅頭呢!】

  【查理(揪住頭髮):為什麼呢?難道是我寫的故事不好嗎?為了寫出最真實的場景,我走訪了三十九個鄉村;為了給觀眾美的體驗,我用最優美的詞句妝點故事;我付出了我能付出的所有心血,可為什麼他們不愛看呢?】

  【木偶:先生,恕我直言,您的故事真的很無聊。觀眾們不想看農民在鄉村如何勞作、工人在工廠如何生活,他們想看公主和王子相愛,想看國王怎麼打敗敵國的君主——但您從來寫不出這些,任何有趣的故事到您手裡都會變得死氣沉沉!】

  董希文看著無聊的對話,打起了哈欠:“自以為懷才不遇,其實是無才可遇,寫無聊的東西,有人看就有鬼了……

  “不得不說查理在助眠方面真的很有天賦啊,我現實裡失眠,在副本里竟然看了四段話就困了……”

  他低著頭吐槽,自然沒有注意到,天花板上有十幾雙猩紅的眼睛撕開縫隙,充滿惡意地盯著他看。

  隨著幾不可聞的筆尖摩擦紙頁的沙沙聲,莎草紙上的文字如有生命般扭曲著浸染上系統介面。

  【查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不想寫王子和公主,也不想關注國王有多少政績,難道我就沒有出路了嗎?】

  【木偶:我親愛的先生,不如把你的筆給我吧,我來嘗試著幫你寫一個故事,讓觀眾們為你鼓呼和狂歡!】

  【查理將羽毛筆和索草紙遞給他的木偶,木偶換上查理的衣服登上舞臺。】

  ………………

  【注】《群盲》是莫里斯·梅特林克的象徵派戲劇代表作,講述了12個瞎子陷入莽莽的原始森林之中,在曾經引導過他們的教士死亡之後,還在痴心等待教士的搭救的故事,表現了死亡和命叩臒o常。

第七章 盛大演出(七)《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