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润生张开双臂,主动挡在李追远身前,喊道:“小远,你往后退!”
李追远听话地后退两步,觉得不够,就又退了两步。
下一刻,
刘金霞扑到润生身上,双腿夹住润生腰,对著他的胸膛开始抓挠撕咬;
山大爷则抱住了润生的一条腿,对著润生大腿就咬了上去,当即一块肉就被咬下,连带著两颗老牙。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啊?”
润生没有反抗,只是焦急地看著身下不断咬自己的爷爷。
李追远见状,马上提醒道:“你反击啊,别站著不动。”
“可他是我爷爷,我怎么能对他动手?”
李追远马上道:“记得我看的书么,书上说,尸妖有迷惑人心的本事,就像我们刚才打牌一样,破迷瘴的方法就是打他们的脸,狠狠地抽他们脸!”
其实,书上方法远不止这一个,比如纯阳黑狗血、破煞符文水、开光法器等。
但黑狗血,可能太爷他们真带了,但是不是纯阳没破过处的……李追远很怀疑,毕竟村里的狗群一向开放,乱得很。
至于符文水,那到底是什么李追远都不知道,他看书的进度还没到那里。
开光法器是那种被得道者温养祭炼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破邪之物,李追远不相信临沂家具厂在生产这桃木剑时,还会请一排大师对著流水线集体开光。
因此,就只剩下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了,书上也是这样说的,把人抽清醒,一记没醒,那就多来几记。
润生:“可是……真的能这样么?”
哪怕自己正在被两个如疯似魔的老人不停伤害,可润生依旧语气平静,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自己。
李追远只能坚定道:“你这是在救他们,再不抽醒他们,他们受到的伤害就越大,你快动手!”
再不弄醒他们,你山大爷啃你的腿都快把牙齿掉光了!
“好,听你的,小远!”
润生用力点头,他只要决定做的事,就很坚决,不再拖泥带水,只见他先单手掐住刘金霞的脖子,将刘金霞举起。
刘金霞四肢并用,不停挥舞,但老太太毕竟手短脚短,完全够不著了。
随即,润生对著刘金霞的脸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刘金霞的脸肉眼可见的肿起,两侧嘴角都被打破流血,但整个人,却消停下来,凶厉的眼眸再度被白内障给覆盖。
“窝……系……蒸……妈……了?”
“小远,你真厉害!”
夸赞完李追远后,润生一抬腿,将抱著自己大腿啃的山大爷给踹飞。
山大爷落地时很不幸,脸先著地,还滑行了一段距离。
等他坐稳后,李追远瞧见山大爷已经在用手抚摸自己的脸,明显已经算是在清醒中,他喃喃自语:
“我……我这是……不……”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看见自己的养孙快步上前,随即,就是一只巨大的巴掌迎面而来。
“啪!”“啪!”
到底是爷孙情在,润生对刘金霞是连抽四下,对自己爷爷则是先抽两下再停下来看看效果。
“爷爷,你醒过来了么?”
“呸!”
山大爷喷了润生一脸,又吐出两颗牙,是刚巴掌抽落的。
“还没醒?”
见自己爷爷还具备攻击性,润生再度举起巴掌。
山大爷忙吓得喊道:“停手,我醒了,我醒了!”
“爷,你终于醒了,我刚真的好害怕!”
润生一把搂住山大爷。
山大爷:“……”
见刘金霞和山大爷都清醒了,李追远马上去寻找自家太爷,这是他最关心的。
很快,他找到了。
但在看见太爷后,李追远却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因为太爷有多凄惨多狼狈,恰恰相反,李三江依旧靠在原来的位置打著盹儿,呼噜一声接著一声,睡得好不香甜。
好像周围的事,完全与他无关,丝毫没受影响。
虽然太爷平安无事,李追远心里很开心,但这种迥然于刘金霞和山大爷的巨大反差待遇,还是让李追远感到深深地不解。
随即,李追远联想到家里一楼曾发生的事,脑海中忽然升腾起了一个猜测:
难道是因为猫脸老太实在是太过忌惮太爷,
不敢对太爷动手?
第十五章
原本的猜测,在看见李三江身前地上的那只碗时,似乎得到了进一步印证,因为碗里不光有水,还飘著两片藿香叶。
要是李三江自己想喝水,旁边也有桌子可以摆,不至于放泥地上。
这更像是一种带著尊敬的表示:
您喝茶歇著,其它的事儿,您抬抬手,就别管了。
李追远好奇地走近,心道:难道太爷是在装睡?
可问题是,太爷要是真不想管这件事,为什么还要来坐斋?
要是只是为了封利钱,又为什么要把刘金霞和山大爷一起拉进来?
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换一笔钱,山大爷这种有上顿没下顿的可能会愿意,但刘金霞家里条件挺好的,她怎么会愿意?
行为逻辑上的矛盾,让李追远第一次,对自家太爷的既定印象,产生了一些动摇。
“李三江!李三江!”
身后,传来山大爷的咆哮,他满嘴血污,手里还拿著一摊老牙,神情狰狞扭曲到了极点。
“哎哟我去!”
李三江被喊醒了,直接身子一颤,差点没摔下椅子,随即有些迷迷糊糊地看向四周,目光落在了山大爷脸上:
“哎,你咋弄成这副鬼样子了?”
“李三江,你个畜生,畜生啊!”
山大爷被气得心口一阵起伏,他是又当狗尿裤裆又被打掉了一排牙,转头一看,却发现李三江这货居然还在睡大觉,眼屎都睡出来了,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直接把自己送走。
李三江又看向刘金霞,见刘金霞的脸肿得跟敷了两个带褶的肉包子似的,嘴角一阵抽搐,差点没忍住笑:
“刘瞎子,你这是咋咧?”
刘金霞闭上眼,没说话,她现在说话都觉得腮帮子疼。
她也气,但她毕竟是同村的,心里其实早就对李三江的“本事”有所察觉,虽然很不平衡,却又知道这很合理。
“哎,牛家那仨人呢,怎么不见了?”
李三江这下急了,主家人呢?
山大爷这时候也不得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咬牙切齿,却找不著牙,只能咬著唇说道:
“八点多的时候,刘瞎子先对我说天冷了,我这才察觉到我那位置进风了,是牛老太回来了。”
“啥,都半年了,她还能回魂呢?”
“她不是鬼,是死倒!”
“死倒?你糊弄傻子呢!死了半年都埋进土的人,还能变死倒?”
“她就是死倒,她鞋底渗水,走路带水渍;我和她斗了会儿,她身上也是死倒的那种水尸味儿,我眼睛没瞎,我鼻子也还在,捞了一辈子尸,我不可能认错死倒!”
“然后呢?”
“然后……”
“咋不说了,你没干过她?”
“要是能让我年轻十岁……”
下面的话,山大爷没再说下去,他是没干过那牛老太,还著了她的道,真的是太丢人了。
这会儿,他终于开始服老。
今晚,要不是有刘瞎子的提醒,自己可能直接就著了道,连“斗”这个过程都可以直接省略。
“我说,牛家人呢?”
李三江再次发问,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要是自个儿等人坐斋还导致主家仨全都完犊子了,那大家伙在这十里八乡的招牌可就砸了,谁还敢再请他们坐斋?
润生:“牛莲在她老娘坟那里挖洞。”
“那你干嘛没去救她?”
润生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李追远,说道:“来不及,我就带著小远先来这里喊醒你们。”
“走,去坟地!”李三江一拍凳子,又看向山大爷和刘金霞,“你们俩……先留这儿歇著。”
这眼神,颇有一种你们怎么这么不争气的感觉。
山大爷胸口又开始剧烈起伏,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被刺激到了。
刘金霞神情平静,甚至略带轻蔑地瞥了一眼山大爷:你都跟他这么多年老搭档了,被甩前头吃了这么多年闷亏,还没长记性,该你的。
李三江带著润生和李追远向坟头跑去,刚跑到田地头,就听到声音:
“娘,我饿,娘,我饿了,娘,饭做好了没有!”
前方跑出来一道身穿麻衣的身影,正是牛瑞,他张开双臂像是在追寻妈妈的怀抱,明明年过五十的人了,此刻却显得格外纯真。
“抓住他!”
李三江指挥著润生,他朝左,润生朝右,二人封锁著牛瑞跑动方向,然后一同扑上去,终于将牛瑞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娘,我要找我娘!”
牛瑞还在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
“娘啊,我是福侯啊,娘啊,我是福侯啊!”
这边牛瑞刚控制住,那边远处就又出现了牛福的身影,他一边原地转著圈一边痛哭,声音凄厉动情,比白天哭丧时要投入多了。
李三江压著牛瑞,对润生说道:“去,把牛福给抓了!”
“爷,你行么?”润生看著二人身下还在奋力挣扎的牛瑞。
“没事,我还有一把子力气。”虽说身上有伤,但压住一个小老头李三江还是很自信的,他背了一辈子尸,早就对人体关节了然于胸,知道怎么卡住人。
“好嘞!”
润生离开牛瑞,冲向牛福,一个飞扑,将牛福压在了身下。
“小远侯,找一找有没有绳子,稻草也行!”
“好的,太爷。”
“呜呜呜,娘哎,我的亲娘哎,呜呜呜,我滴个亲娘唉,嘶哟喂……”
对面田埂上,出现了一道女人的身影,她蓬头垢面,身上满是血污泥污,尤其是那双手,皮肉似乎都快脱离,像是一束束碎布条吊在骨头上。
她身上不知怎么的,裹著一团类似水草一样的东西,拖拉在地上很远。
只见她一路慢慢悠悠跌跌撞撞的,向著前方沟渠前进。
是牛莲!
她竟然没被活埋,又跑出来了,但看这样子,很像是已经埋进去过,却没埋死,又给自己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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