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这是霉运缠身,气运跌落谷底,灾祸易连,一般病榻上将死之人才会有这种面相,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任何一个微小的意外与打击,都可能将他们的命灯熄灭。
李追远马上看向润生与谭文彬,发现他们俩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也是?
自己四人一路在一起,同气连枝,要走背字肯定是一起走的。他伸手拿起薛亮亮放在身前的刀,用刀身当镜子,照了照自己。当即,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袭来。
虽然不是在给自己推演命格,虽然清晰易懂,可对著自己看相,也是一种忌讳。
最主要的是,男孩已经把学过的东西转化为一种本能,哪怕只是想浅看一下,可脑子里早就完全运转开了,就像一个人看见一加一的题目,不假思索就能算出答案。
丢开刀,李追远闭上眼,舒缓著自己的头晕与恶心
等恢复好后,李追远睁开眼,眼里是浓浓的不解与疑惑。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面相是正常的,和这仨伙伴“油尽灯枯”,完全不一样“哥哥们,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一下你们。”
三人都抬起头,看向男孩,等待提问。
“你们路上,是不是背著我,一起偷偷干过什么?”
第60章
薛亮亮先开口问道:“小远,是我们三个人身上有什么痕迹,而你没有么?”
李追远点点头:“你们三人身上的面相,现在都很差,意味著你们正在走很严重的背字,虽然运势风水之说没有绝对准确的,但至少可以说明,你们沾惹上了什么,我原本以为我也应该是一样的,但奇怪的是,我没有。”
“彬彬,把你本子和笔给我。”“亮哥,给。”
薛亮亮翻开一页,在上面画了一个正方形的框,然后在上端和下端各画了两个小人,代表四人。最后,他在框的左侧,画了一扇门。
“用排除法。
我们下了火车后,先一起去吃饭,然后坐上朱阳的货车,在这期间,小远没有和我们分开过,途中接触的外人也就三个,除了朱阳外就是那对修车铺的师徒。
所以,这一段可以排除,我们可以往前看。”
谭文彬问道:“为什么不能继续往后,比如,我们在货车上的那一晚?”
“因为那时候事情已经开始了,朱阳的失踪时间点可以视为一个标志;而且,既然小远说是我们三个走背字,那车胎被钉子扎破算不算?要是算这个的话,时间线可以继续往前拉,完美包含住了我们四个人集体在车上的时间,明白了么?”
“好像..明白了。”
“那就可以锁定在火车上。”
“可是,火车上的人也太多了。”
薛亮亮摇摇头:“其实不多,因为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软卧间里,而软卧间里,是绝对干净区域,因为小远没事。另外,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三个人,也没有集体出去过。
所以,只可能是我们三个人,分别出去时,所触碰接触的交集。”“那,我们各自复述一遍出软卧间的经历?上厕所要不要说?”
“润生先来说吧。”薛亮亮指了指润生,“你就刚上车那会儿,去抽了一根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接下来,你就再没去抽过了,对吧?”
润生挠挠头,努力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对的吧?”薛亮亮微微皱眉,然后果断抬手:
“我没记错,你就只去抽了一次,因为中途我问过你为什么不去抽了,你说这次带来的香比较好,要用来吃饭,不能嘴闲乱抽。”
“我..”润生有些茫然,“好像是说过。”
“你怎么了?”谭文彬伸手摸了摸润生的额头,“没发烧啊?”李追远默默地看著润生,然后再扭头看向薛亮亮。
薛亮亮继续问道:“火车上,小远每次下铺去上厕所,都是润生你陪著去的,所以这段路径可以排除。也就是说,你只有那次刚上车时去抽烟那次,才能沾染到脏东西。
现在,你把你那次所见到的人和物,不,范围再缩小一点吧,你和谁接触过,可以是身体接触也可以是互动,先说这个。”润生一边努力地回忆一边磕磕绊绊的叙述。
直到,他说到给一个对奶奶“喊饿”的小女孩糖果时,薛亮亮和谭文彬全部抬手示意在这里打住。薛亮亮:“我给了一份盒饭。”
谭文彬:“我给了一份早饭。”
李追远看向他们俩:“给我具体形容一下这位老奶奶的穿著。”
等听完二人的描述后,李追远抿了抿嘴唇,说道:
“应该是找到了,因为我看见那老奶奶时,她身边没有小姑娘,而是放著一只用布包好的骨灰坛。”
严格意义上来说,薛亮亮的这套排除法其实很不严谨,漏洞也很多,但他这是比较常见的实用主义思维,先忽略边角在尽可能大的范围里去尝试排除问题,要是没找到,再去针对边角较真。
薛亮亮将本子合上,说道:“就是那个小女孩了,小远能走阴,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小女孩不敢让他看见亦或者是...小远本就不容易被‘眼神’骗到。”
谭文彬不解道:“可是,我们明明都给她吃的了,她为什么还要害我们,这不是恩将仇报么?”薛亮亮看向李追远。
李追远尝试分析道:“以活人的社会道德标准去适配那种脏东西,是不合适的,而且退一步说,小女孩可能没想害你,但她的行为,却对你造成了伤害。”
谭文彬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薛亮亮和润生:“那她是想干嘛,因为我们给了吃的,所以想要我们继续给?”薛亮亮问道:“小远,我记得你以前用摆供桌的方法解决过这类事,那这次,可以也这样么?”
谭文彬拍了拍大腿:“可是我们行李以及吃的喝的,都在货车上,现在车不见了,我们从哪里搞贡品?香倒是有。”
薛亮亮:“村子外头倒是挂晒著不少东西,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可以让我一个人再冒险跑进村子取一些东西过来摆桌,我会留下钱。”
李追远:“不是的,如果只是饿死鬼那种,是会让人倒霉,但不至于这么猛,她是要吃的,而不是想涸泽而渔,至多也就缠著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小女孩口中的‘饿’,指的是她想要你们的阳寿。”这句话一说出来,三人都沉默了。
李追远继续道:“也就只有十分迫切地想让你们死,才会给你们制造出这种风烛残年的面相。”谭文彬摊开手:“她不是已经被装在骨灰坛里变成骨灰了么,都早就死了,还用阳寿做什么?”薛亮亮开口道:“她奶奶老了,她奶奶可能也快要死了,她不是给自己要,是在给她奶奶要。”李追远再次看向薛亮亮,然后又看向正努力跟著思路艰难“走”著的润生。
谭文彬骂道:“这样确实说得通,,小孩子真可怕,要是能再回到火车上遇到她,我给她骨灰倒厕所里去!”任谁因为做好事而要被害死,都会格外愤怒
李追远说道:“她或许不在火车上了,可能就在你们身上。”谭文彬:“嗝儿!”
这是被吓的。
虽说眼下境遇也很诡异,但也只是暂时出不去,还没遇到直接的危险,可在知道那种东西就在自己身边时,感觉就截然不同7.
薛亮亮马上问道:“小远,你看到了?”
李追远摇摇头:“我没看到,但我猜测,应该是在你们身上,上午那会儿,可能在亮亮哥你身上。”“我身上?”
“因为现在的你,和先前的你,在表象上差距很大,先前的你明显更慌乱,思维也不清晰,问的问题,也很低级。”薛亮亮指著自己鼻子:“我有么?”
“这种事,本人很可能是没有感觉的,我体验过相类似的。”李追远曾体验过太爷的福运,想来背运,应该也差不多。
“那之前在我身上的话,现在她在..”薛亮亮说著,就看向了润生。
很显然,他早就察觉出润生的不对劲了。
谭文彬也终于意识过来,润生虽然平日里少言语看起来很木讷老实,但他的心思其实挺细腻的,尤其是在记性方面,以前小远每次告诉他一连串位置和要求,他都能记住去完成好。
可刚才的润生,就显得很呆,回忆个事情也如同在绞尽脑汁。“我么?”润生举起手,开始摸索自己的身体,“她在哪里?”随即,润生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自己脑门上。
然后再取下来,发现没变色。“小远,没有啊。” “她应该不是死倒。”
“那怎么办?”润生攥紧了拳头,“如果她在我身上的话,那我不跟著你们走了,你们三个尝试往外跑,说不定就能跑出去。”
顿了顿,润生又指了指薛亮亮和谭文彬:“或者你们和我一起留在这里,让小远一个人往外跑,小远是干净的,他先前出不去应该是受我们影响。“
薛亮亮和谭文彬都点了点头,显然他们是同意这个方案的。
李追远却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能这么做,我并不觉得那个小女孩就能摆出这么大阵仗,我们现在进入的,应该是一个单独的诡异区域。
原本,应该是进不来的,甚至就算想主动进也很难。可因为她跟著我们一起,所以受她的引导与触发,我们进来了。因此,大概率现在有她没她,我们都无法轻易离开这里。”
谭文彬有些烦躁地不停喊道:“那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李追远和薛亮亮同时瞥了一眼谭文彬,然后立刻收回视线。
润生正欲开口,就被李追远先一步打断:
“润生哥你别说话,就坐在这里搭著我的手,我尝试用捞尸人的方法,看能不能帮你破了她。”润生用力点头,伸手抓住李追远的手。
李追远则将手重新抽出,然后换做自己抓著润生。男孩的指尖已经是红色的了,先前按过了印泥。
接下来,李追远另一只手将放在身前的罗盘翻面,打开下面的卡槽,指尖在上头捏起一撮白色的粉末。因要乘坐公共运输工具,所以像黄河铲那样的装备不方便携带,但能带的小件儿则都带了。
这来自于丁大林的罗盘,本身就有凹槽,而李追远原本有一把扇子,扇子里带各种凹槽设计,里面装载不同用途的粉末。其实那扇子的用途比较鸡肋,放古代拿把扇子到处走很正常,现代的话就有点奇怪。
所以,李追远就把用得著的各种特殊粉末,都转移进了罗盘下面,反正这罗盘不管怎样都会被润生随身携带。“润生哥,准备好,要开始了。”
润生再次用力点头,听话地不说话。
李追远闭上眼,在进入走阴状态前,猛地松开抓著润生的手,改为抓住谭文彬。走阴成功!
李追远的视线里,另外三人不见了,唯有一个穿著红衣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她的手被自己攥著。自己上一次走阴时,是靠在润生身上,而小女孩那时并不在润生身上,所以躲避了自己的走阴探查。但在刚刚,润生明显已经恢复了过来,思维重新变得敏捷,谭文彬却表现出了罕见的情绪失控。
合理怀疑,她听到了四人的对话,从润生身上下来,转移到了谭文彬身上。
可很显然,玩心眼子,她玩不过人。
薛亮亮和李追远其实已经发现了,但故意没声张。“哥哥,我好饿。”
女孩对著李追远发出哀求,脸上还带著腼腆娇羞。
她确实挺可爱,也容易引人怜惜,怪不得能让薛亮亮三人都给予她帮助。但很可惜,李追远是没有这种多余情绪的。
或许她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没对年纪更小的这位小哥哥下手。李追远另一只手举起,对著她拍了过去。
现实中的李追远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他指尖捏著的白色粉尘,却无风自扬,飘向了谭文彬,确切的说,是谭文彬的后脖那儿
谭文彬鼻子一痒,忍不住想打喷嚏。
但很快,他就感觉自己脖子一凉,像是被一大块冰贴著,再之后,就是灼痛,可谓冰火两重天,只觉得那大一片皮都要卷起来。
走阴状态下,李追远看见女孩正在发出惨叫。“吧唧!”
她逃走了,向著远处,身影逐渐变淡。
李追远低下头,看著自己手里抓著的,女孩的一截手臂,血淋淋的,像是一节渗血的莲藕。
现在很尴尬的是,李追远不清楚自己该不该去追,他还没试过在走阴状态下打架,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难道是自己追上去,和她撕咬在一起,把她弄死?
可怎么才算弄死,她手臂都落自己这儿了,可她还没“死”。亦或者,用魏正道黑皮书的方法,看能不能控制住她?
可这女孩好像又不是死倒,人都变骨灰了。
正犹豫著呢,时机就错过了,因为女孩跑远后,身影变得越来越淡,直至消失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自己把她驱赶走了。
怪不得,叫“驱鬼”。
这种东西,哪怕是专业对口的人来,也很难搞吧,何况自己这个跨专业的。那么她接下来还能回骨灰坛那里么,还是说,就此变成孤魂野鬼最终消散?消散就消散吧,反正是你该得的。
李追远闭上眼,意识开始上浮,很快,结束了走阴。
等再睁开眼时,却发现润生、薛亮亮和谭文彬,每个人都给自己身上贴了一张符纸。李追远:“这符纸没用。”
润生反驳道:“有用的,刚刚是从我身上转移到彬彬身上了,所以才没变色。”
大家很明显已经弄清楚了状况,因为谭文彬后脖颈处现在是一片青黑,这会儿还疼得厉害。“嘶..她居然偷偷摸摸跑我身上了,可恶啊!”
薛亮亮一边给他检查伤势一边调侃道:“可能她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你脖子上挂著呢。”“艹,还真是,我说我英语单词怎么一直背不下来呢,一背就忘!”
李追远说道:“她已经被赶走了,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了,我们大不了再驱赶一次。”
说著,李追远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截手臂显然是看不见了,现实里也不会存在,饶是如此,李追远还是捡起地上的枯叶双手搓了搓。
他又重新观察了一下三人的面相,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如初,却比先前的“深暗”变浅了很多。
“那现在,我们该考虑的就是怎么离开这里了。”薛亮亮指了指村子,“如果找不到其它破局的方法,那我就只能怀疑,出去的关键,在村子里。”
“那村子里有人,我看到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活人。”
润生说道:“要进村就现在进吧,趁我肚子还没太饿,还有力气在。”“再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李追远重新拿起罗盘站起身,开始观察风水。
薛亮亮跟著李追远一起,至于润生,则在给谭文彬后脖颈做著推拿按摩。“你轻点,轻点,痛!”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李追远也没有走多远,先眺望村子,再眺望小路,然后低头摆弄罗盘。
其实这会儿,他已经有些放弃了,要能想到方法先前早就用了,眼下无非是做一下最后挣扎,因为他是真不想进那个村子。“小远,我觉得真的可以试试我说的那个方法,进村看看。”
“亮亮哥,你的个人经验是特例,上次你能出来是因为外面有人给白家镇施加了压力。”
“小远,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想出去却出不去,那么是否意味著,进去则代表出去,是反著来的?”李追远意识到,自己真的误会亮亮哥了,同时又觉得,没被那小女孩吊著的亮亮哥,是真好用。
“要验证的话,我们可以分两批人,一批人原地待,另一批人按照特定路线跑,然后观察记录。比如做拐角跑,或者绕圈跑,看最后回到原点时,是以怎样的一种方式。”
“不,不行,不能分开。”“那..”
“我宁愿大家一起,冲进村子。”“嗯,小远你做决定。”
李追远又看了一会儿风水,最后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只能道:“大家摸一摸口袋,看看还有没有零食糖果之类的,都给润生哥。”
是有一些吃的,但不多,也就够润生塞个牙缝,他点了十根香,全部嚼入嘴里,然后拔了不少草和树叶,也一并咀嚼咽下。这种行为,有些过于生猛,但他也是为了给自己增加饱腹感。
其实香对他而言,类似佐料,他并不能从香里获得多少能量,可能获得的那点,都不够身体消化那些香的。可不管怎样,润生的肚皮,确实是鼓了起来。
“小远,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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