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95章

作者:鬼谷孒

  下一章明早再看。

第161章 我和橡胶有个约会

  牛车水。

  武吉巴梳路,俗称广西街,广西街之名与广西无关,只因为边上有一条广东民路,为了区别才这么叫。

  武吉巴梳路是一条不足半里长的路,虽短,却不一般,如果问新客武吉巴梳路怎么走,对方可能不知道,若是问二奶街怎么走,对方一定恍然大悟,然后热心指点。

  有一条路叫“Jalan Besar road”,Jalan是马来语里的“路”,Besar是“大”,按语义翻译过来就是大马路,当地华人叫它惹兰勿刹。

  惹兰勿刹被新加坡河一分为二,在北岸叫惹兰勿刹,在南岸叫明古连街,牛车水坐落在新加坡河的南岸,也叫大坡。

  惹兰勿刹那一带属于小印度范围,周围有许多印度庙宇和宗教场所,本世纪初,新加坡的经济发展进入快车道,但相对的,社会福利却没跟上,许多年轻女性为了生计被迫下海,由于印度教教义对性比较开放、宽容,小印度地区成了下海人士开门迎客的首选之地,而惹兰勿刹离南岸较近,方便寻欢客往来,欢场自然在此地扎堆。

  一个行业的兴盛,离不开有识之士规划一条可持续性发展的道路,譬如足球,不是请一个世界名帅突击带一段时间就能提高的,它需要人才梯队建设,需要时间的沉淀,新加坡这里的欢场即是如此,由于欢场的幕后老板多为广东来的过番客,人才培养自然有广东味,如未梳拢的雏妓这里叫琵琶仔。

  “有情酒,斟落呢只无情杯,饮过此杯未知何时回,四海江湖尽在此杯,临行玉手指下郎腰背,去舍难返,欲舍难回……”

  站在埃尔金桥上,望着新加坡河里的小舢板,冼耀文嘴里哼起琵琶仔辞别梳拢恩客时要唱的离别歌。

  恩客替琵琶仔梳拢可留人十日,到期后,琵琶仔回归来处,晋升为“老举”,挂蓝戴孝,象征丈夫已死,继续为事头婆(鸨母)卖身赚钱。

  梳拢是比较难听的说法,在这儿多称为新婚燕尔,恩客又称郎君,恩爱十日若是处出感情或一时舍不得放手,也可找事头婆商量强娶,方法很简单,用钱砸断“母女连心”,用钱让鸨母认自己为便宜女婿,不舍得花钱,那就等着死一回。

  冼耀文初来此地,从未在此处寻欢作乐,却对其中道道门清,皆因离港之前与杜鹃的一次闲聊。

  杜鹃有一小姐妹,真名略俗气,略过不表,艺名彦如霜,虽说下海之前已非完璧,却是才气冲天,拨的一手好琵琶,吹的一洞好箫,被一有钱佬看中,遂视为红颜知己,在武吉巴梳路觅一金屋藏之。

  冼耀文身藏书信一封,是杜鹃托他带给彦如霜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绝对对得起杜鹃的信任,并没有偷偷看过信的内容,嗯,杜鹃识字不多,写封长信力有不逮,其实信是杜鹃口述,由他撰写。

  怎么说呢,彦如霜和她那个相好的正应了一首诗的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一个生于1925,一个生于1878,相差未及五十载,只是多吃与少吃几碗饭的区别,现在的情况是彦如霜的达令到了靠人参汤吊命的阶段,这个达令又是思虑不周,只给彦如霜浮财,未给过一砖一瓦,一门一铺,红颜如宦,达令没了,彦如霜的财源也就断了。

  杜鹃对这个小姐妹有情有义,得知冼耀文要来新加坡,便拜托他过来看看,如若可能,帮着出点主意。

  冼耀文向来待人以诚,又是热心肠,对这种拜托自然是满口答应。

  河边静站良久,舢板上的渔娘都被他在脑中组织起来举办了第一届狮城渔娘小姐大赛,正在纠结谁是冠亚季时,方才离开的戚龙雀回来了。

  “先生,彦如霜住着一栋三层骑楼,面积2200呎左右,底楼开着一家文记菜馆,二三楼住人,只住着彦如霜和两个女佣,找不到人打听,不知道房东的情况。”

  冼耀文转过脸,问道:“看到彦如霜人了吗?”

  “我在二楼窗口看见一个女人,长得很俊,不知道是不是彦如霜。”

  “住着4400呎的房子,看样子还不错,”冼耀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今天过去不太好,先找地方住下,明天再去拜访。”

  就近,冼耀文和戚龙雀两人住进了武吉巴梳路的大华酒店,去酒店的路上,两人路过了彦如霜的住处,冼耀文抬头往二楼看过一眼,没见到有女人在窗口站着,经过酒店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拐了个弯,上了硕莪巷。

  硕莪巷又叫西米街、死人街,一百年前这里遍布西米加工厂,找一家店喝一碗冰镇的西米露,神清气爽后,穿过热闹的露天市场,再快速通过氛围有点凝重的大难馆(义庄)路段,来到白事店比较密集的路段,随意挑了一家店,买了点死人用得上的东西备着。

  他这趟来新加坡要做的事不少,要惦记的也不少,他得别人就得舍,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豁达和舍得,为了得到,有时难免要用点激烈手段,这不,天地银行发行的冥币,他一请就是上万亿,些许小事,足以弥补。

  在酒店冲了个凉,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稍事歇息,冼耀文又出门在牛车水范围内逛起来。

  十九世纪开始,国内不少人通过各种渠道涌入新加坡,英殖民地政府为了避免各籍贯新客发生不必要的纷争,就采取分而治之的政策。

  1822年,福建人被安置在直落亚逸及厦门街一带;潮州人则居住在新加坡河畔;客家人在克罗斯街一带落脚;牛车水这一带以来自广东说粤语的人群为主,素有小广东之称。

  走在宝塔街,冼耀文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口音的粤语,正值晚饭的饭点将至,谈话中少不了谈论晚上吃点什么,也有偶遇外地来的找老人问路,问了好几个都问不到“宝塔街”在何处,等问到自己,冼耀文告知对方就在脚下。

  宝塔街是官方的叫法,信息闭塞又不识字的老人哪管官方文件上怎么写,他们只是从自身的痛楚出发,叫自己生活的地方广合源街。

  往前推个几十年,宝塔街上有间屋子叫广合源,只要进了这个地方立马冚家铲。广合源就是一家猪仔馆,一帮流氓从国内把劳工骗过来当奴工赚取中介费的所在,住在这条街上的老人多是第一代或第二代的猪仔。

  冼耀文离开文昌围前,冼光秉曾对他有过交代,文昌围有两个人被卖了猪仔,其中一个就在新加坡,早些年还会有侨汇和信寄回家,十五年前最后一封信后就变得渺无音讯,生死未卜,若是他有机会来新加坡,试着找一找。

  夺了人家的舍,欠了人家的情,该还还是要还的,既然来了,那就顺便找一找。

  在街上走了百来米,一直有在看街边铺位门脸的冼耀文发现这条街的洋服店多得过分,基本隔上一间铺位就是一间洋服店,而且看着生意都应该不差,每间店里都有正在量身的客人。

  路过一间叫成昌的洋服店,生意看着特别好,一个女客正在量身,边上还有几个客人在等着。

  走了几步,又见一间广兴祥,生意也不差,接着,公安、荣兴,生意同样好,看样子这条街的洋服店很有搞头。

  看着洋服店的生意不错,冼耀文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喜悦的表情,继而,反思自己的喜悦来自何处。

  脑子稍稍一转,他想到自己之所以来这里,往小了说是惦记橡胶,往大了说是为了考察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如无意外,他会争取入股成为大股东之一。

  拥有百来万职员和纳税阶级的公司,想想都带劲,就让它成为自己财团建立之路上的小目标吧。

第162章 人妖

  来到宝塔街的街口,也就来到摆摊的市集,新加坡这边叫巴刹,卖什么的都有,蔬菜、水果、海鲜、日用品、吃食等等,冼耀文不要脸的劲使出来,每个摊位都会上去问价。

  问了几个,摊贩的白眼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他脸上扔,一斤椪柑居然敢叫价五十,他知道问不出啥名堂,嘀咕一声本地的摊贩太没有礼貌了,随即离开水果摊。

  冼耀文从拥挤中出来,回到宽阔的路中,仿佛是为了庆祝他这个瘟神的离开,一个个摊档点亮了照明的电灯,整个巴刹瞬间灯火通明,跳远灯海如梦,摆夜摊的出现,小贩们开始准备食材,有些边上跟着懂事的小娃娃搭把手,也有顽皮的凑在路边玩着各种游戏,跳绳、打弹珠、踢毽子。

  骑楼下面一大排卖杂货的印度摊档冒了出来,卖五颜六色的糖果,与印度飞饼看着毫无关系的飞饼,也有醒目的摊档上垂挂着一大串香蕉,有路人过去单买一根,也有卖香烟的摊档,同样可以一根根买。

  稍远一点,一帮少年或坐矮板凳或席地而坐,手里拿着小人书津津有味地看着,隔壁的剃头匠等来了第一个客人,一张凳子、一面镜子、一个小木箱,一个理发剪在客人头上推来推去。

  夕阳无限好,这里的巴刹真有国内小镇赶集的味道。

  也是,这会儿的新加坡就是个镇,好像明后年才会提档为市。

  “你敢叫,我掐断你喉咙。”

  冼耀文正驻足看远,他身后的戚龙雀嘴里吐出凶狠的威胁声。

  摸一摸裤子口袋,把露出袋口的雪茄塞回口袋里,冼耀文转过头看一眼敢偷到他头上的扒手,头发乱糟糟鸡窝一样,正脸看着蛮干净但有菜色,鬓发处和耳下都可以看到污垢,衣衫褴褛,身上有浓重的汗臭味,看样子是刚到新加坡的新客,饿的急了,才心一横打他的主意。

  伸到另一口袋里掏出一捧硬币,摆了摆手让戚龙雀把人松开,冼耀文把硬币拍到扒手的手里,“拿去吃饭。”

  扒手看着手里的硬币,错愕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道:“给,给我?”

  冼耀文淡淡地说道:“扒手是个技术工种,没这个手艺就不要吃这碗饭,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上豆腐街看看,应该能找到工地的活。”

  “谢,谢谢。”

  “不谢。”

  “我叫阿乐。”

  冼耀文摆摆手,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带着戚龙雀走出巴刹,在路口拦了两辆黄包车去黑街。

  黑街就是武吉士街,离惹兰勿刹不远,也处在红灯区的范围内,下午冼耀文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一则广告,说是黑街的凤凤酒吧邀请了玫瑰小姐登台表演。

  话说到了下个世纪初,人妖会成为泰国的一张旅游名片,是吸引游客前往泰国的一个卖点,但要论起来,人妖并不是泰国土生土长的产物,泰国的文化深受印度的影响,不但佛教早早传入泰国,还在十多年前受到海吉拉斯文化的熏陶。

  海吉拉斯是在婚丧嫁娶的场合为主人祈福、驱邪避祸的特殊人群,想要成为海吉拉斯必修辟邪剑法,不用学全,只需学第一式。海吉拉斯是宗教的产物,在印度社会中曾被认为是神明的使者,受到宗教传说的保护,有过崇高的地位。

  诚然,泰国在十几年前出现人妖,但并不被社会所包容,普通人视人妖为异类,不但认为她们携带某些疾病,还担心人妖对价值观不成熟的孩子产生负面影响,泰国并不具备人妖所需的繁衍壮大之土壤。

  相较而言,拥有不少印度族裔的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直接受到印度文化的侵袭,人妖文化更容易在这边生根发芽。

  事实上,新加坡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妖存在。

  “旺达喇,旺达喇……否头……”

  冼耀文还没从黄包车上下来,就有一个“女人”围上来,用比他还粗的嗓子招揽着生意。

  “嚯,人妖。”

  冼耀文惊叹一声,观察起人妖的长相。

  只见人妖长发披肩,浓妆艳抹,面容姣好妖艳,耳朵上挂着硕大的耳环,身上穿着一件装饰繁复的玫瑰红色连衣裙,除了家财万贯拥有私家飞机场之外,哪哪看着都很女人。

  听了两遍,又结合动作,冼耀文才明白对方是在招揽合照的生意,大概是拍一张照片一元。

  这价格不算便宜,要知道此时的新加坡流行一种娱乐方式,每当夜幕降临,不少穿着得体的男人在吃饱喝足后都会互相问候一声:“去不去五块六?”

  五块六,惹兰勿刹的公价。

  合照他没有兴趣,何况他敢打赌对方的相机里十有八九没有胶卷,会照顾这种生意的多半是外地来的过客,被找后账的概率不高,只要经营一段时间,自然能总结出节约成本之道。

  付完车钱,冼耀文朝人妖的大腿瞄上一眼,接着视线上移企图窥探神秘之地,可惜裙子蓬松,根本无法分辨是点22还是点38。

  别过人妖往前走,迎面走过来一群放浪形骸的美国大兵,每一个都搂着女人或人妖,其中又以人妖居多。

  若是追溯人妖的生存方式之由来,还是源自印度,大约在16世纪,北印度由成吉思汗的后代所建立的蒙兀儿帝国统治,在与南方征战期间,上层军官忽然流行起了豢养阉人照顾家中女眷,职能上基本与太监无异。

  而为了确保他们的忠心,阉人的待遇在当时的社会算是中上,也有不少逐渐取得权力,俨然成为宰相门前的七品官,可以支使家中其他奴隶。

  阉人的需求旺盛,而天阉之人并没有那么多,对当时的北印度穷人而言,当阉人是摆在他们眼前的一条康庄大道,于是家境贫困的男性便修炼起了辟邪剑法,而当需求饱和之时,许多阉人只能往“娱乐圈”发展,在大城市中卖艺卖身,逐渐形成自成一格的文化圈子。

  阉人文化来了新加坡变成了人妖文化,一开始只是小众文化,也不被大众所接受,只能关上门偷偷摸摸,但等到战后,美军的军舰会在新加坡靠岸维修及补充燃油,顺便给在甲板上干赏星夜的水兵们放个假。

  有句话咋说来着,有需求就会有供给,美国水兵会玩敢玩,出手又大方,当人妖便从个人喜好成了一门不错的营生,令人趋之若鹜。

  冼耀文的目光从每个人妖的身上扫过,论长相都比刚才那个合照的强,论打扮也是高一档次,把身上的七零八碎加一加,至少是普通人半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

  见一个个人妖都是财大气粗,冼耀文心头一阵火热,走到骑楼下面,点上一根雪茄细细琢磨。

  “在新加坡建一间医院专攻变性手术蛮有搞头,不用搞太大,新加坡这边客户不会太多,真正要大搞还是去曼谷、芭堤雅,跟着要上战场的美国大兵走……

  以变性为切入点,然后慢慢拓展整形业务,整形这一块他熟,原来家里在医疗领域的主打业务之一,只要复制过来再结合时代特点稍加改变即可。

  第一步想要吃人妖最鲜美的那块肥肉,最好控制雌激素片在亚洲的销售渠道,那玩意叫什么来着……对了,己烯雌酚,要查一下这个玩意的专利在谁手里,就是买不了也要获得专利授权。”

  一个个念头从冼耀文的脑中飘过,半根雪茄的功夫,一条医疗投资之路就被他大致规划出来。

  灭掉雪茄,他继续深入街里,边走边扫视马路两侧的门脸,从一块块招牌中,他看到一块上面刻着“遏天边”三字的招牌,略一思索,压根想不到出处,但他知道这肯定是吃饭的地方。

  因为他看到两个人从楼梯下来,嘴里都叼着牙签,有膳食可品,却无豪华之门脸,居于闹市中取静,犹抱琵琶半遮面,这种调调十有八九是公馆。

  公馆是笼统的说法,直白点就是琵琶馆,琵琶仔工作的场所,男人们消遣的地方,有饭吃,有酒喝,有牌打,有歌听,有烟抽,有7×24小时的健身房,基本上囊括了男人们喜欢的消遣方式。

  对他来说,这种地方可以找到能聊到一块的人。

  拾级而上,来到二楼,入眼一个对经营性场所来说略显逼仄的小间,视线的焦点先是神龛里供奉的关公,然后来到一隅的茶水座,一男一女两人正在说话,女人手里拿着一个茶则,则里的茶叶像晒干的海带又有点像梅干菜,凤凰单枞无疑。

  女人左手持则,可以清晰看出手指的间隔比正常人宽,再观持着茶漏的右手,指尖部位的色泽要比其他部位深,有着厚厚的老茧,稍加推理便知这是一双常年弹拨琵琶的手。

  再观女人年纪,三十略出头,徐娘半老,在琵琶仔行当已是残花败柳,早到退休颐养天年的年纪,此女妈姐无疑。

  冼耀文打量的时间不过两三秒,女人已经感应到他和戚龙雀的出现,把茶叶倒进孟臣罐,放好家伙什迎了上来。

  “先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女人的话中透着一股熟络,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阿姨,小侄回乡省亲数月,归来又是俗事缠身,许久未曾看望令千金,今日得闲,过来坐坐。”

  公馆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比较正式的组织化运营,犹如豆腐坊,琵琶仔就是豆子,先是被做成豆浆、豆腐脑,贩卖稚嫩,接着凝结成豆腐,贩卖新鲜,等梳拢之后,卤成香干,贩卖娇艳,卖得久了,香干的香气消散的差不多,就会被卖到其他作坊加工成臭豆腐或腐乳,发挥最后一点价值。

  豆子们在新作坊待到无法操旧业的那天,不少也不会离开作坊,而是留下做领班、洗衣、裁缝、打杂、倒尿壶等下人的工作来维持生活。

  毕竟年纪大了,已经没有适应新环境的动力,留在作坊里至少不至于人地生疏,受人欺凌,而她们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积累下来的经验与技巧也可以传授给新豆子,让她们少走一些冤枉路。

  当然,在香干阶段,豆子有能耐存下大钱可以给自己赎身,也可以觅一良人帮自己脱离苦海。

  另一种公馆就是给自己赎身的豆子,她们本着“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会买一个或几个养女,经过培养,让养女替自己赚钱。

  这一种不是赤裸裸的生意,而是有一股人情味在里头,通常都会约定一个期限,三年或五年,养女就可以给自己赎身,所需资费不会太多,赎起来并不吃力。

  不过成为新豆子的养女通常会走老豆子的老路,因为她们基本没有其他出路,也谈不上什么退路,豆子之所以成为豆子,是有人把她们当成货物一样贩卖,卖她们的人不是什么人贩子,而是亲生父母。

  她们生长于拥有传统特质“贫穷”的家庭,父母有重男轻女的封建观念,也精于运用优良传统“百善孝为先”,用孝道捆绑女儿,先是卖掉收一笔能让家里吃香喝辣蛮长一段时间的大钱,等女儿开始拿“分成”,又让寄钱回家继续补贴父母兄弟。

  这种女儿对家庭来说是赚钱工具,同时也是耻辱,不见时可以当不存在不去想,要是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转悠,不仅要听外人风言风语,自己也膈应得慌,所以家并不欢迎她们回去,成为豆子的那一天,她们已是无根浮萍。

  有孝心之人,做人的底线要比不孝之人高一点,特别是对待同病相怜之人,不会把事情做绝。

  踏入公馆的那一刻,冼耀文不仅看过、想过,也闻过,他闻到了一股人情味。

  女人闻听冼耀文一声“小侄”,瞬时心花怒放,嘴里的银铃接踵摩肩,捂嘴遮掩露齿,晏晏笑道:“先生真会说话,我膝下有十三个女儿,不知道先生要看望哪一个?”

  冼耀文睨了茶水座的男人一眼,嘴里说道:“我记得上次与令千金聊天之时,阿姨给我们端来的共产鸡相当美味,这次我依然想边吃边聊,聊聊相思之苦,也聊聊大小坡在我离开数月间的变化。”

  女人犹如同传,同步把冼耀文的屁话翻译成人话:我要找一个熟悉新加坡的琵琶仔陪坐,一边吃共产鸡,一边打听点消息。

  “先生,这边请。”

  女人朝屋里卷帘后的过道方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引着冼耀文往深处走去。

  撩开卷帘,进入过道,入眼一扇木门,女人推开木门,琵琶声、旖旎声冲出门缝,直愣愣找耳朵钻,冼耀文微微眯眼,让眼睛更快适应光线的变化,随即扫描逼仄的过道,看见彩色玻璃拼接的木墙与木门,一点数共八扇,最深处垂直与斜射的光线交织,那里应该是往楼上去的木梯。

  跟着脚步往里再往上,来到相同格局、装修的三楼,八扇门,半数透着灯光。

  三楼显然比二楼高档一点,因为三扇门后非常安静,一扇门后却是传出用手掌拍脸的啪啪声,声音略沉闷、厚实,不够清脆,被拍的那张脸应该娇嫩如水,且主人享受于自己的脸被拍,起码也是不抗拒,如若抗拒,腮帮子会紧绷,发出的声音只会是清脆。

  “真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