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她的经验来自日复一日一点一滴地积累,这位冼先生的经验又来自哪里?
她又岂会知道教导冼耀文数理化知识的人,最是擅长以生活经验为例题,日常常见的现象都演化成一条条公式。他又是一个擅长思考,很容易做到举一反三的人,掌握几个关键点,他就能还原出一个面。
何况,他接触的业内人士多了,从质不行只能走量,到质优可以自抬身价,各种水平的都见过,他又岂会分析不出阿红扮演的角色。
这年头沦落风尘之人,十有八九是苦出身,或许苦到没边根本没有收拾肉的经验,但收拾鱼是个出身有水之地的姑娘都会。
阿红显然经验丰富,没一会儿就把鱼收拾出来,而且一看冼耀文在做的网格,她猜到这条鱼是用来烤的,将鱼剖成两半,又细心地剃掉粗刺。
待冼耀文做好网格来到她身边,她问道:“要抹料吗?”
“你不用管,拿去厨房给梅娇,她知道怎么做。”冼耀文说着,转头看向柠檬树,树上已经有着急死的秋花柠檬长出来,但个头还小,挤不出油水,暂且饶它们一命。
收回目光,他去杂物间搬出油桶做的烧烤架,用水一冲,拿个鞋刷一点点刷干净。
刷了一半,阿红和林梅娇、黄珍珠一起过来,黄珍珠接手他的活,他带着林梅娇收拾牛肉。
林梅娇之前在一户峇峇家里做事,没接触过西洋烹饪,需要带一带。
娘惹自带烹饪科技树,一点即亮,冼耀文做一遍,林梅娇一看就会,做得多了,她清楚每种食材炮制手法的目的,告诉她目的和想达到的程度,她自会用出更好的手法。
带了十来分钟,林梅娇彻底接手,冼耀文腾出手来。
拿一个盆,去盛麦麸的缸里取了点麦麸,加水、点了几滴香油,和了和,来到水池边,在盆上敲了敲,鱼听见动静,一条接一条围了过来。
麦麸捏成小球,喂到一条条鱼的嘴里。
待每一条杂食鱼都吃到,他从边上的小水池里捞了几条鳑鲏喂乌鳢,接着捞出水池里的鳖,切了点猪肺给它们吃。
鳖吃得狼吞虎咽时,他拿出pH试纸,测了测池水的pH值,然后取盆化盐,将盐水洒进水池。
他在劳作时,阿红就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待忙碌结束,他洗了手,去厨房拿了两支雪糕,带着阿红去了前院树荫下的秋千坐着。
吮着雪糕,轻荡秋千,他冲阿红淡笑道:“在南美洲有一种鱼叫食人鲳,个头很小,最大的大概可以长到六斤十两。别看它个头小,但是很凶,一旦食物匮乏,它们会攻击入水的牛,一头牛用不了两盏茶的工夫就能吃得只剩骨头渣子。
一个人,一个女人大概只需要一盏茶的工夫。”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食人鲳凶是凶了点,但长得很漂亮,适合当成观赏鱼,我已经托人去南美带些回来,到时候在水池边上再挖一个水池,就养在后院。
嗯……水池上面要用钢筋焊一片网盖着,不然人不小心掉下去就麻烦了。”
停住晃荡的秋千,他在阿红的大腿上拍了拍,“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北方,在北方一些地方会把鱼鳞放在锅里煮,煮上一夜,捞掉鱼鳞,汤汁冻成冻,这就是鱼鳞冻。
鱼鳞能做冻,骨头也可以,只要煮得够久,什么骨头都能煮化,浓稠的骨头汤用来喂狗,可以防止狗掉毛。”
食人鲳吃肉,狗吃骨头汤,冼耀文的话令阿红胆寒,她听明白冼耀文是在敲打她,如果她做了什么对冼耀文不利的事,她的尸体就是这么毁的,三分之二进鱼腹,三分之一进狗肚。
冼耀文在阿红脸上一扫,确定她听明白自己的潜台词,于是,再次说道:“阿红,你很合我的眼缘,既然陈先生把你当礼物送给我,我笑纳,以后你跟着我做事,啊,我不需要你陪男人睡觉,包括我在内。
我就你的能力给你一份酬劳,少则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多则不下陈海明,多少取决于你自己,我向来对自己人很大方。
现在,你好好考虑,等考虑好,可以告诉我一些你认为压得你喘不过气来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说完,冼耀文起身走向花匠老洪,大前天戚龙雀横冲直撞毁掉的草坪绿植需要修补,老洪正在点种蟛蜞菊。
冼耀文上去帮手,一边同老洪闲聊。
“老洪,过两天你去找一找覆盆子和三爪凤(蛇莓)的种子,能找到在花园里栽一点。”
“头家,覆盆子的种子好找,三爪凤不一定能找到。”
“星洲找不到可以托人从唐山带。”
“哎。”
老洪虽然觉得在花园里栽三爪凤有点不合适,但东家吩咐,他只好应着。
冼耀文在一个坑里撒上蟛蜞菊的种子,抓了一把土在手里揉捏几下,然后将坑掩上。
“你二儿子今年念中几?”
“中三,快毕业了。”
“成绩怎么样?”
老洪一脸欣慰道:“成绩还不错,在班里数一数二。”
“问过他长大了想做什么吗?”
“最好是当医生或者做律师。”
冼耀文一听就知道老洪和自己儿子没什么交流,在家里大概是严父形象,都是按照自己认为好的教育儿子。
“老洪,当医生和律师是有出息,但都很难学,要是自己不喜欢,学起来会很累,很可能出不了头。”
“头家,念书怎么会累,日头晒不着,风吹不着。”老洪理所当然道:“码头上的苦力风吹日晒,那才叫累。”
冼耀文掩好一个新坑,停下手脚,不疾不徐道:“话不是这么说,既然你把儿子送进学堂当学生仔,就不能拿码头苦力和他进行比较,要把他和其他学生仔放在一起比较。
念过书的学生仔和你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你也要听听你儿子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细细琢磨他说得好还是不好,好就供他,不好就教他。
他若是有心去国外念书,你告诉我,我帮你供他,他读多久,我供多久。”
老洪闻言狂喜,“谢谢头家,谢谢头家。”
冼耀文摆摆手,“不用谢,你替我做事,我自然要照顾你的家小,明天你放假,去珍珠那里支点钱,上百货公司买辆脚踏车,学生仔有辆脚踏车去哪里都方便。”
老洪又欲感谢,被冼耀文摆手堵了回去,两人接着播种。
秋千上,阿红天人交战。
几年前,她还是琵琶仔时,有对一个客人动情,最后虽然证明她错付了,但她有生下一个女儿。
几天前,陈海明将她女儿接去了陈家,名义上是小住,然后就发生了她被当作礼物这件事,陈海明并没有吩咐她做“礼物”之外的事,但前后一联系,她心里清楚早晚她会被要求做些什么。
至于做什么,也不难猜,无非是耳朵竖起来探听,或者还要加上枕头风。
现在的情况是,这位冼先生是聪明人,行事却不走寻常路,换了其他聪明人也能猜到她扮演什么角色,但基本会装作不知道,要有什么动作会悄悄进行,而且不会太快。
“会帮我?如果我说不出什么,是不是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如果我说了,阿萱还能活吗?不说,只有我死吗?”
阿红在苦苦权衡时,黄珍珠从屋里出来,径直走到院门前,打开铁门上的观察口往外面看了一眼,接着立马将铁门打开。
少顷,一辆捷豹在冼耀文身前停下,水仙从车上下来。
“老爷,人呢?”
“会客厅。”
水仙板着脸说道:“我还没查到大耳窿背后的人是陈海明。”
“你的动作有点慢了,琵琶馆是多好的消息来源渠道,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能从探听的消息里挖出过百万的利润,上上心,摊子不要铺得太大,动静也不要过大,一年能探听到一两条重要消息,一切开支都是值得的。”
水仙沉吟片刻道:“发展几个正当红的琵琶仔?”
冼耀文颔了颔首,“你另外找琵琶仔凑十万,我看一看有没有投机的机会,争取一个月翻一番,给你的动作增加一点助力。”
“如果没有机会呢?贴钱?”
“最好是有,资金来源清晰,不用担心懂行的人问起。”冼耀文顿了顿,“我大致有点想法,让我再考虑考虑,迟点再跟你说,你先去搞定你的宝贝。”
水仙点点头,目光朝秋千的方向一瞥,“她是另一个?”
“嗯。”
“我知道她,陈红,四年前快五年,她喜欢上一个客人,把自己的赎身钱都交了出去……”
“结果跑了?”
“是呀。”
“一个俗套的故事,按说她应该怀了孩子才对。”
水仙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冼耀文瞥了陈红一眼,“陈海明比佘阿贵聪明,就是有点看轻我,看样子他应该知道你跟我的关系。”
“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是很正常吗?”水仙咯咯笑道:“我觉得陈海明看人挺准。”
冼耀文瞪了水仙一眼,“蔡少芬有没有脑子我还没看出来,但作为女人,她是个极品,好好把握。”
“老爷你不打算留着自己享用?”水仙揶揄道。
“做事要有底线,我们不做逼良为娼的事,哪一天需要她爬上男人的床,得她自己肯做,主动做。她还在室,假如有点脑子,可以配一个好男人,不要明珠弹雀。”
“老爷,我懂。”水仙点点头,“我过去找她。”
“去吧。”
水仙知道陈红,陈红也认识她。
水仙一来,陈红就发现了,她看看车,又瞅着两人有说有笑,水仙脸上的笑容绝对发自真心,看样子水仙跟着这位冼先生过得还不错,她心里的天平往说的方向略微倾斜。
冼耀文帮老洪干了一阵,又走向院内一隅撸铁的谢停云。
第598章 上眼药
谢停云已经练成了典型的金刚芭比,一张卡哇伊的脸蛋,狗见了都想欺负一下,身材却是明显的倒梯形,有着轮廓不明显的蝙蝠肌,以及同样不怎么明显的八块腹肌。
毕竟她不是玩健身的,不追求肌肉如死疙瘩般堆在一起,要追求肌肉流畅的线条以保证发力顺畅和一定的体脂率保持耐力。
冼耀文和谢停云交了几句心,又同戚龙雀说了说构建保镳训练体系的问题。
之前的保镖有基本的训练大纲,却不成体系,特别是保障这一块,营养师、理疗师、队医都由一个中医大夫兼任,现在是时候构建完善的理疗保障体系,同时也要着手将保镖训练这一块从大众安全警卫独立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过渡,新招或替换保镖不再从新人中选取,只从大众安全警卫服务两年以上的老人中筛选,然后进入保镖训练体系进行为期不低于三十六周的系统化训练。
假如现实情况允许,在岗的保镖每半年进行一次为期两周的回炉重造,一周体能为主,另一周文化课为主,主要认识市面上新出现的武器以及学习新收集到的各国元首保护机构的训练科目。
对保命,冼耀文是认真的,但凡可能,他会在硬件和软件上不断投入,能配的都给配上,将自己彻底封在乌龟壳里。
他当下有很强烈的不安全感,不是他有被迫害妄想症,而是他进行过换位思考,假如由他来策划攻击自己,他可以编出一本《三年实战五年模拟》的题海集锦。
换了他是卢岳鲸,若是一心想弄死他,奢华一点,他可以设计出空地一体战术,实惠一点,他会玩炸弹人,世界上有的是快死又想给家人留点保障的大爱之人,穿上心爱的炸弹衣,加挂毒气和病毒,一次不行两次。
吝啬一点,一把狗看了都摇头的曼利夏-卡尔卡诺步枪足矣,他还没有狂妄到此时敢比肩几年后的肯尼迪,不敢说一颗6.5×52毫米口径无缘式步枪子弹要不了他的命。
真可以说到处都是漏洞,还活着只能说他的圆滑、谨慎降低了游戏的难度,不至于堕入变态模式。
俗话说得好,最好的防守就是低调,他还得加把劲将自己藏得更深,不让快意恩仇的人知晓他的存在,或者做事更加干净利落,不得已惹上这样的人,果决一点直接杀个干净。
总之,尽快提高自己的层次,少跟这些没搞头的人纠缠,玩一些更高端的游戏,将自己的利益融入国家,脱离械斗的范畴,让爱国者的血管里流淌着冼家的利益。
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冼耀文抽着雪茄往秋千过去。
他走得很慢,不时停下脚步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树上的绿叶,在一棵榴梿树前,他抬头看了许久,心里打着嫁接的主意。
上一世,他在一棵树上嫁接成功一百多种果枝,一年四季树上都会挂着五颜六色的果实,煞是好看,虽说嫁接过度,树上长的果实味道不行,不具备可食用性,观赏性却是很强。
心里合计着何时有空办这件事,从月合计到年,依然抓不住一个准确时间,他只好作罢,加快脚步,坐回秋千上。
微微仰视,欣赏西方的一抹斜阳,雪茄慢条斯理地吸着,不去催促陈红。
时间又是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斜阳渲染为晚霞,陈红启齿轻声说道:“陈萱,我的女儿,她在海爷手里。”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陈红摇摇头,“没有了。”
冼耀文拍了拍陈红的手背,“放宽心,你女儿不会有事,明后两天我会帮你要回来。”
“谢谢。”
“钱方面如果有损失,我加倍补给你。”
陈红再次摇头,“没有。”
冼耀文切换到英文,“等一下有客人过来,是陈海明的扶持人,我介绍你给他认识。”
陈红又一次摇头,“我听不懂红毛话。”
冼耀文不动声色地切换回中文,“你今年几岁?”
“二十六。”
“学过什么乐器?”
“琵琶、洞箫,学过一点古琴,妈姐说我没有弹古琴的天分,学了几天就没学。”
“你以前待的公馆没有红毛鬼客人?”
“没有。”
上一篇:美漫:编织未来,从究极空我开始
下一篇:刚改邪归正,重生成悟性学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