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这个计划,中丰公司是认真的,冼耀文也是认真的,为了表示他的认真,他心爱的女人岑佩佩将成为被人均的农民之一,与广大农民风雨同舟。
岑佩佩身为留过洋的新时代农民,有义务成为农民之典范,要给自己制定一个小目标——短期内,收入超过10万个警务处长,不给人均数据拖后腿。
假如岑佩佩做得不够好,冼耀文会亲自出马成为被人均对象。
农民的本职是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谁也不能说他们不勤劳,勤劳、种地已经完成,仅剩致富这一步。
说到致富,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不是提高劳动强度与劳动时长,农民的勤劳已经过头,对身体的摧残达到了变态、残忍的地步,必须压一压,忽略农民的强烈反对,强行执行“八小时工作制与双休”。
降低劳动强度与劳动时长的同时,提高农民单位时间的劳动价值,具体的办法是打造港粮、港菜品牌,并进一步提高品牌附加值。
用大A腔来说,就是港粮价格微微上调一倍,港菜价格小幅度上扬五六倍,并做好外来农产品的倾销防护,限制本土有种植的蔬菜、有养殖的肉禽进口数量。
当然,港粮、港菜需要对得起价格的提升,保证品质。
例如山今楼在热卖的山今猪脚饭,目前使用的猪脚是来自欧洲的冻货,将来中丰公司会推出来自本土养殖肉猪身上的“香港脚”,山今楼会采购,并推出品质与口感更高的“至尊猪脚饭”,让食客清晰地感受到港菜的魅力。
随着至尊猪脚饭的盛行,香港脚也会成为香港的拳头农产品,第一步牢牢占据香港本土市场,第二步走出香港,走向世界。
而在不那么遥远的未来,当香港农业不再受重视之时,港粮、港菜的概念依然可以延续,只不过港农干中学,与时俱进,理解并运用国际分工的理念,将蔬菜种植、肉禽养殖的流程进行分解,其他步骤放到香港外完成。
比如淡水鱼可以在内地养大,但走向餐桌之前,必须在香港水库里泡上几天,即使实在不方便,也必须用香港水库的水给鱼冲个凉,仪式感一定要有。
又比如头号青菜菜心,喜欢温差较大的环境,宁夏白天热,夜晚冷,多半时间十分干燥,很适合菜心生长。
恰当的时候,中丰公司会奔赴宁夏建立香港(宁夏)菜心种植基地,种植、分拣、包装等环节都在当地完成,但张贴商标这一步一定以及肯定要放在香港。
鱼需要洗香港澡,菜需要贴香港标,中丰公司是诚信企业,坚决不欺骗消费者。
……
石硖尾。
方元珠坐在家门口,手里穿着珠仔,嘴里唧唧呱呱不停,正跟边上另一个穿珠仔的妇女聊得正欢。
儿子王松艮的房子有了着落,大女儿王霞敏在冼家做事,不仅带着小女儿一起吃香喝辣,家里省了口粮,而且,每个月往家里交的家用从一开始的几十块涨到了三百块。
既无远虑,也无近忧,她自己还能动弹,有白事时承揽哭丧工程,冇生意时穿穿珠仔,收入也不低,日子过得相当逍遥。
而且,别以为她这个哭丧人晦气,旁人不愿意跟她走太近,事实恰恰相反,她其实还兼职干媒婆,人送外号“猪笼婆”。
这可不是蔑称,猪笼取猪笼入水之意,是夸她这个媒婆厉害,经她手介绍出去的姑娘都嫁得很好,不仅姑娘自己穿金戴银,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娘家也跟着沾大光。
要问她有什么成功案例,周芷兰、李娟娟,都是她保的媒拉的纤。
这两位如今日子过得咋样,石硖尾的人都看在眼里,虽说不清楚她们平日里吃啥喝啥,但能给大家分猪肉、月饼、汤圆,一分就是几大车,用后脚跟也能猜到顿顿龙肝凤胆,官燕只配当漱口水。
这成功案例一摆出来,其他话啥也不用说,石硖尾自认为自家女儿颇有几分姿色的人家,哪个不是提着礼物上门来拜托过。
方元珠脑子没发昏,没大包大揽,也没有笑纳礼物,只说帮忙上心,等成了再请她喝杯薄酒。
其实嘛,石硖尾的街坊哪送得起贵重礼物,最多拎上一两盒破点心,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上回大女儿陪着去医院做身体检查,洋大夫可是嘱咐少吃甜的,肉也少吃,说她胆什么船偏高,她也听不懂,反正吃清淡点就对了。
方元珠在聊着,王霞敏两只手各拎一个菜篮,正沿着阶梯上坡往家里走来,沿途遇到人,都会向她打招呼问好,短短一里路,她点了几十次头。
几分钟后,她来到家门口。
“姆妈,席婶。”
听见招呼声,席婶看向王霞敏,用略带点巴结的语气说道:“阿敏,你回来啦,我跟你阿妈正在说你呢。”
方元珠瞅一眼菜篮,淡声说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王霞敏将手里的菜篮放到地上,“下午去了元朗,从地里摘了一些菜。”
方元珠再瞅一眼菜篮里,见一个菜篮装着油菜,另一个菜篮是明虾和鲍鱼,她故意拿着腔调说道:“医生让我少吃海货,松艮又不在家,你拿回来也没人吃,走的时候带走。”
只是方元珠的腔调没拿准,席婶看了眼菜篮,海鲜并没有勾住她的眼,她对鱼虾蟹不感兴趣,在老家时吃得够够的,但凡还能买得起腌菜,她绝不会买烂鱼烂虾,穷光蛋才天天煮鱼蒸虾填饱肚子,寒碜。
她的视线一沾即走,继续黏到王霞敏脸上,“阿敏,我想求你件事。”
“席婶你说,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王霞敏嘴里说着,自顾自搬了张矮凳,坐在穿珠仔的台子边上。
席婶瞥了眼方元珠,随后说道:“我家阿娣过了年十二岁了,书念了几年,已经会看报,会算数,阿婶家里什么条件你也知道,我不打算再供她念书,准备让她出去找份事做……”
方元珠一听席婶说的就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赶紧打断道:“阿娣娘,你家也不缺阿娣一口吃的,干嘛不供她到中学毕业,中学生能去商行找份坐办公室的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赚得又多,还有三四年阿娣就能毕业,不差这几年啊。”
席婶面露难色,唉声叹气道:“方婶,你是不知道我家里的难处,我家是竹篱笆墙抹石灰,外光里不光,日子难着呢,实在是供不起了,阿娣早点出去做事,也能贴补一下家里。”
方元珠心说两家只隔着一堵木板墙,夜里办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谁还能瞒得过谁,郭家的日子是不算好过,要供四个孩子念书,但多供或少供一个的区别真不大。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阿娣是女儿,其他三个是儿子,阿娣,这个名字已经很能说清楚她在家里的地位。
姓席的真不是东西,她也喜欢儿子,但还不是供女儿念书。
方元珠显然是有意遗忘她们王家的顶梁柱是王霞敏,若不是王霞敏争气,就凭她的重男轻女和王家的经济状况,她的小女儿王霞丽未必还能接着念书。
不过,正因为王郭两家的情况有点相似,又因为比邻而居交好,方元珠为自己女儿推脱的想法并不坚决,席婶既然没有闻风而退,她就不再打岔,让自己女儿去应付。
王霞敏近朱者赤,又是久经磨炼,席婶和自己姆妈的想法她差不多都能揣摩到,席婶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让她帮着介绍一份好工作,或者她的恶意猜测也会是真,就是给介绍一个好人家。
前者她会帮,后者再过三四年,她倒是乐意帮忙。
她对郭阿娣还是熟悉的,郭阿娣每天一放学就在家里上下操持,早晚两餐饭,家里人的衣物清洗,晚上收拾了碗筷还要借着月光干点手工活以贴补家用,是个温顺懂事能干的女孩,且有一副好嗓子。
先生说过,工作之余她可以也应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业,要说她喜欢做的事自然是唱歌,她非常享受站在舞台上将歌里的故事娓娓道来的感觉。
最近她心生一个想法,组建一个敏歌团,培养几个台柱子,专门承接开业剪彩、寿宴以及酒家驻唱的工作,不去夜总会,以保持敏歌团的纯洁性。
但这么一来,歌伶的收入不会太高,不能实现以歌致富的目标,想招募一些已经成名的歌伶很难,就算自己从零培养,等歌伶成名想要留住人也非常难,但这一点她并不是很在乎,她对敏歌团没有太大的创收诉求,底线是收支平衡,能略有盈利更好。
如此,郭阿娣很适合收入敏歌团,培养一段时间再制造登台的机会,待成名,是走是留随意,她不会强留。
“席婶,女孩子还是多念点书比较好,有文化和没文化的机遇是不一样的,就说我,如果不是多念了几年书,先生不会看上我,也就不会有我的现在。
如果是因为钱,我手头还有一些积蓄,席婶你要多少,我可以借给你。”
第594章 小算盘
席婶嘴角上扬,眼神却无多少光芒,脸上堆砌起世故的笑容,“阿敏呀,阿婶谢谢你的好意,阿婶家是穷,不是着急要用钱,你真有心帮阿婶,给阿娣介绍一份差事,阿婶在这里先谢谢你。”
先生说过,当不涉及自己的利益,不要轻易干涉他人的自由,用人话说,少咸吃萝卜淡操心。
良言不劝该死鬼,劝一句做到一个邻居的本份即可,没必要苦口婆心,死缠烂打。
席婶如此说,王霞敏就不多劝,只是说道:“席婶,我最近正打算办一个敏歌团,到酒家、商家开业仪式唱歌。
阿娣的嗓子亮,是学唱歌的好苗子,要不就让阿娣跟着我学唱歌,签五年生死契,头两年是学徒,她跟着我吃喝,我每年再给她三百块的生活费。
后面三年就算是帮师期,赚多赚少都是我的,阿娣每年拿固定的一千块。
过了帮师期,来去自由。”
王霞敏话音一落,席婶忙不迭答应,“好好好,阿娣能跟阿敏你学唱戏是她的福气。”
席婶不缺乏朴素的智慧,账很容易算清楚,阿娣年纪还小,上哪里都是从学徒起步,管吃管喝,一年还给三百块,这待遇已经不低,而且,按年给不是按月给,这就有说道,“生活费”是给家里的,不是给阿娣那丫头的。
头两年三百,后三年一千,加起来就是三千六,等出师再看看阿娣是不是成了摇钱树,是就绑在家里为弟弟们赚上几年聘礼,不是许给人家收点聘礼,怎么都不亏。
王霞敏轻轻颔首,“阿婶,等阿娣放学,你让她去冼公馆找我。”
事情说定,王霞敏离开石硖尾,回了冼家。
没进一号楼,而是进了岑佩佩的四号楼,冼耀文的生活秘书全淡如的宿舍被安排在这栋楼里。
冼耀文要这个生活秘书,皆因全旭,他在港时,可以带着全淡如进出,出差时就算了,最大的价值就是别跟着节省差旅费。
但是呢,因是这个因,执行时却不能马虎,得照顾全淡如的情绪,冼耀文不在也不能让她直接放羊,各种学习课程排得满满当当,烹饪、泡茶、按摩、服饰护理与搭配、宴会礼仪,等等,一切一个称职的生活秘书该掌握的技能都要学。
说白了,冼耀文是将自己当成小白鼠,给全淡如边干边学的机会,今天的生活秘书,明天摇身一变就是事业辅助型阔太。
难听点说,冼耀文将全淡如也当作联姻工具人,让全旭得到联姻利益大头之余,他分润到一点小利益。
好听点说,他太清楚事业有成的男人需要一个怎样的妻子,将全淡如往那个方向打造,感情未必能美满,但生活一定会幸福。
王霞敏身为冼耀文的大管家,自然要帮他做好辅助工作,他操心不过来的事情,她要帮着操心,比如维系与全淡如之间的关系。
恰好全淡如在自修品酒课,王霞敏加入,两人摇晃着红酒杯,聊点贴己话。
另外一边,欧思礼路999号有客人拜访。
是杨佩云,冼耀文没去楼下会客厅招待,而是让黄珍珠将人带入书房。
老熟人了,无须太客套,冼耀文没有放下手里的书,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杨佩云已安坐对面,他将目光放回书面,“我们前两天刚见过面,该聊的好像都聊了,今天不先打个电话,直接杀上门来,我想肯定不是因为你和相好闹矛盾,你过来找我履行我们曾经睡一觉的约定。”
杨佩云轻啐一口,“谁跟你约好睡觉了?”
冼耀文呵呵一笑,食指拨动书页,翻过一页,“我当初提议,你没反对,就等于约定。不过……今天不行,上午遇到一点事,让我成了惊弓之鸟,最近一些时日,我打算修身养性,刀枪入库,休猎一段时间。”
闻言,杨佩云有了探听的兴趣,“遇到什么事了?”
“好说不好听的事,会污了你的耳朵,还是不说了,你说你的事,我听着。”
杨佩云瞄一眼冼耀文的额头,敛去八卦心,稍稍斟酌,说道:“我有一个熟人也打算办歌台,想找你合作。”
“在哪办?”
“就在星洲。”
“喔。”冼耀文轻轻颔首,“这事你不用跟我说,去找薏心谈。”
“我这位熟人的身份比较特殊,必须跟你说。”
冼耀文抬眼看向杨佩云,淡声道:“什么人这么特殊?”
杨佩云狡黠一笑,“你猜。”
“给点提示。”
“你认识的,女人。”
冼耀文在新加坡认识的女人不多,同时又跟杨佩云可能有瓜葛的就更少,运用排除法,留下了两个名字,“方逸华还是李惠望?”
杨佩云不敢置信道:“你怎么猜到的?”
冼耀文淡淡一笑,“哪一个?”
“方逸华。”
“是方逸华找你说,还是方文露?”
“方逸华。”
冼耀文沉默片刻,从雪茄盒里取了支雪茄点上,随即走到窗口。杨佩云的目光追随着,少顷,脚步追随,挨着冼耀文站立。
冼耀文转脸看了一眼,探手到杨佩云的腰间,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杨佩云身子一颤,下意识欲反抗,却被冼耀文年轻又充满爆发力的躯体一贴,只觉得浑身酥麻,抗拒的念头瞬间飘散,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胸膛。
冼耀文在杨佩云腰间摩挲两下,“什么时候认识的方逸华?”
“仙乐歌台开业后。”杨佩云的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微仰起说道:“我和他已经说过摆喜酒的事。”
“哦,定下后早点告诉我日子,我好提前做日程安排。你应该清楚方逸华的身份?”
“新世界没人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和邵逸夫有生意上的往来?”
“知道。”
冼耀文的手指在杨佩云腰间轻轻敲击,“邵逸夫知道方逸华想开歌台吗?”
杨佩云摇摇头,“我不清楚。”
“你给我找了一个难题,这件事我掺和进去不太好,你还是去找薏心,安排她和方逸华见一面,合作也好,不合作也罢,权当我不知情。”
“你担心邵逸夫会有意见?”
“邵逸夫对方逸华开歌台是什么态度不好说,如果邵逸夫是支持的,这个面子要给,如果邵逸夫心里并不赞同,只是嘴上不说,容易弄巧成拙。”
冼耀文手往下滑,在杨佩云的翘臀上拍了拍,“杨老板,以后警醒点,也有点担当,仙乐歌台是你在做主,一些事到你这里就该解决掉。”
杨佩云听出冼耀文的敲打之意,稍稍为自己使小聪明而后悔,冼耀文说的,她其实已经想到,只不过她只是中间人,人情她拿定了,麻烦却与她的关系不大。
她轻轻点头道:“这次的事我没处理好,下回会注意。”
第595章 “老钱”的口子
有句话叫“一部民国史,半部在浙江”,其实说的不是搅风搅雨的江浙财团,而是浙江文人,浙江籍的文化人占据了民国时期文化界的半壁江山,也在教育界呼风唤雨。
若要说到政治,“一部民国史,半部在宋家”这个说法会更确切一些,很长一段时间,民国的政治其实是围绕宋家为中心而展开。
宋家的政治风眼不是当了十来年财政部部长的宋子文,不是委员长夫人宋美龄,也不是宋庆龄,而是宋霭龄,宋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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