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425章

作者:鬼谷孒

  壶里的水很快会结冰,你要拿筷子剔除壶内壁上的冰层,使壶内保持半流质,即酪的状态。

  铁壶在冰桶中转动,越转越糨,一直到呈浓稠小米粥状,这就成了。吃的时候撒点果酪,浇上一些牛奶,搅拌搅拌,盛入盅内,边饮边嚼。”

  蔡金满点点头,“不难做,老爷想吃什么果酪?”

  冼耀文站到蔡金满身后,将人拥入自己怀里,“你拿主意,想加什么加什么。”

  蔡金满倚靠着,将自己的重量交给冼耀文,“明天你要忙工作?”

  “白天我会在外面,晚饭回家吃,饭后我带你去仙乐歌台听歌。”

  “后天呢?”

  “我前些天寄来的箱子收到了?”

  “嗯。”

  “里面是给阿妈他们准备的礼物,每个都是单独包装的,上面有名字,你明天先拿出来,我下午四点回家,我们一起去对面。”

  “好。”

  “卖豆花,香甜可口的豆花,大家过来尝尝,又香又滑的豆花,来来来,吃碗豆花吧。”

  冼耀文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人挑着担篮在叫卖,他转回头问道:“吃不吃豆花?”

  “想吃,可是一碗太多了,老爷我们分着吃好不好?”

  “好。”

  冼耀文松开蔡金满,走向担篮。

  行至半途,女人的正脸对了过来,他看清了女人的长相,居然是老熟人——杜鹃的小姐妹彦如霜。

  彦如霜也注意到他,确认没认错人,她的目光开始躲闪,俄而,又对了上来。

  “三碗豆花,糖水少放一点。”

  “冼…好……冼先生。”彦如霜结结巴巴道。

  冼耀文如沐春风道:“彦小姐,好久不见。”

  “冼先生,我……”彦如霜欲言又止,头低了下去。

  冼耀文淡笑一声,“先做生意,明天晚上我会去仙乐歌台,在那里你可以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

  “好。”彦如霜轻轻点头,蹲下身去舀豆花。

  冼耀文从口袋里掏出三角钱拿在手里,等三碗豆花入谢停云的手,他将钱递给彦如霜,“碗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不用麻烦,我过去收就好。”彦如霜说话变得利索。

  冼耀文轻轻颔首。

  再回蔡金满身边,他端着碗,拿着匙羹,喂蔡金满一匙,自己吃一匙。

  “好吃吗?”

  “手艺很普通,黄豆也很普通,比三宝家的差远了。”

  “我觉得还行,半路出家能做到这水平可以了。”

  “你认识担篮?”

  “旧识。”再舀一匙送蔡金满嘴里,冼耀文将碗递给戚龙雀,“宋师奶做家常菜可以,做席面有点勉强,家里饭厅也小了一点,客人一多安排不开。

  我打算再起一栋楼,就叫膳楼,以后家里来客人安排在膳楼用餐。起楼、招厨子班,阿敏会安排,你呢,将来安排厨子去学其他家的秘方。

  比如这豆花,你说三宝家的好吃,那就安排厨子去学,冼氏家用每年可以拨一笔钱用来买秘方、学手艺,过上三五年,膳楼的每道菜不说天下最好吃,也要是顶级的。”

  蔡金满蹙眉道:“老爷,厨子学了一堆手艺,怎么会安心留在家里做事,一定会出去开店创招牌,我们不是给别人作嫁衣。”

  “人来人走都是正常的,便宜该让人家占的,不用舍不得,我们冼家虽然也做勤行,但并不靠这个吃饭,厨子要出去开店不用拦着,只要他们履行了合约,做够时间。

  另外呢,为了让我们不多吃亏,你做好厨艺的传承,花钱买来的秘方和手艺,家里一定得有人会,不要在厨子手里成了家传手艺,我们冼家却是断根了。”

  “那我们要不要自己开店,把秘方利用起来?”

  “开店就不要了,高档饭馆不好做,耗费精力不说,也赚不了多少,还是做平价馆子,靠走量比较容易。”

  冼耀文握住蔡金满的柔荑轻轻揉捏,“你呀,现在不用太操心家里的生意,先做好你的娘惹菜餐厅,既打发时间,也了解什么叫生意,等你能帮上忙,再操心家里的生意也不晚。”

  “嗯。”

  两人旁若无人般窃窃私语,一点没注意后面的彦如霜一直看着他们,也没在意冼光礼夫妇,两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

  欢场的女人赚的都是苦钱,抢骗这种钱会遭天打雷劈,同时,这种苦钱也是快钱,有一些更是大钱。

  金融行业从业人员向来名声不好,特别是从事民间金融行业的人,例如玩承兑、高利贷或不良的人,这种人的口碑自打行业诞生就没好过。

  融资嘛,一般分A轮、B轮、C轮,一轮一轮融下去,入坑的基本上是拥有闲置资金的金融界人士或机构。

  但民间金融玩得比较邪乎,开发了天上人间轮、金碧辉煌轮,等等,名字没有特殊含义,仅代表一间夜场的名字,嗯,一般人管它叫商K。

  商K里头的妈咪、公关不过是图客人一点小费,虽说消费高了点,1500只能换来轻蔑一笑,3000只被正眼瞧,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劳动致富,无上光荣,通过付出换回报酬,天公地道。

  反之,民间金融从业者一年365天有200多天的上班地在商K,花天酒地,不管上下喷射而出的量都是按亿论,妈咪、公关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但涉及专业知识极度匮乏,且每年动辄上百个挣着,属于人多钱傻的高级形态之一。

  一位经常输出小费的民间金融从业者,非常容易塑造出财大气粗、赚钱容易的形象,也非常容易获得妈咪和公关的信任,向她们融资不会太难。

  这就是所谓的“商K名字”轮,正经融资少,诈骗居多。

  就收入水平而言,琵琶馆里的琵琶仔与数十年后的高档商K公关相当,一年可以达到数万至十数万,数十万的也不是没有,比街边的这记那记的收入要强得多。

  而相比仅仅是客人的民间金融从业者,琵琶仔出身,又当过红蝴蝶龙头的水仙更容易被琵琶仔信任。

  她只是在一次聚会上提了提耀薏投资有融资的意向,不少琵琶仔便主动找到她,将自己存下的养老钱拿出来投资。

  此时,水仙正在黑街吃宵夜,是几个琵琶仔请客。

  “水仙,你这条项链又是黄金又是钻,很名贵吧?”

  “肯定名贵啦,你也不看看镶了多少钻,就是……样子像拉链,不好看。”

  “梵克雅宝今年新推出的ZIP黄金项链,是温莎公爵夫人提出的以拉链为原型的创意,像拉链就对了。”水仙无视停留在自己领口的两只手,淡淡地说道:“有些日子没见各位姐妹,我们干一杯。”

  一杯酒下肚,话题自然过渡到投资。

  “各位姐妹,我知道大家都想把钱投给我,我水仙谢谢大家的信任,但有句丑话我要说在前头,你们把钱投给我,满两年才能拿回来,不然我只能还你们本金,5%的保底和赚的钱一分都不会给。

  大家量力而为,不要盲目投资……”

  看完街戏,回家的路上,冼耀文又哼起了歌。

  “一个女孩名叫金满,一个女孩名叫金满,一个女孩名叫金满……”

  蔡金满的头紧紧贴在冼耀文的臂膀上,脸上甜水泛滥。

  “她的故事,耐人追寻;小小新娘,缘定三生;恍然如梦,已是半年。一个女孩名叫金满~明眸如水,绿鬓如云;千般恩爱,集于一身……”

  “这首歌叫什么?”

  “还用问吗?”

  “你告诉我嘛,我想知道。”

  “《金满》。”

  “嗯,好听。”

  蔡金满端着一碗甜水甜到翌日早起,想去做早点的她被冼耀文拉去跑步,欧思礼路这头出发,从另一头回来。

  到家门口,正好撞见蔡光耀的蓝色二手史都巴克牌从对面驶出。

  史都巴克就是Studebaker的音译,以后大概会被音译为斯蒂庞克,当然,蔡光耀的车不是陈纳德那款。

  蔡光耀见到冼耀文两人停下车,冼耀文靠了上去。

  “大哥,这么早上班?”

  蔡光耀将头从车里探出,“黎觉律师参加了立法议会选举,我是他的选举代理人。”

  “哪个选区?”

  “东选区。”

  “东海岸那一片?”

  “对,我现在要过去雇人贴竞选标语,晚上过来吃饭吗?”

  “今天在家里吃,明天过去。”

  “明天我们聊聊。”

  “好。”

  聊完,蔡光耀吩咐司机开车。

  他这辆车是冼耀文丈母娘买的,附带安排了司机。

  看着车驶离,冼耀文若有所思地拉着蔡金满走进花园,两人练起了太极。

  八点二十。

  冼耀文来到丹戎巴葛的海员之家康奈尔大厦楼顶,站在边沿,眺望丹戎巴葛码头。

  丹戎巴葛一度是天涯海角,在新加坡旧地图上,巴刹、天福宫等老地标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先民乘着帆船在此上岸,区内的商业区则建在昔日的海面上。

  丹戎巴葛与丹绒加东形成海上的犄角,环抱着今天的丹戎巴葛,丹戎指的是海角,巴葛指的是围栏。

  顾名思义,丹戎巴葛是个在海角建立起来的围栏。

  一本有马来版《封神榜》之称的书籍《马来纪年》里记载了一个故事:传说在丹戎巴葛的海面,经常会有剑鱼伤人,渔民都不敢出海捕鱼。

  国王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

  这时,一个聪明的小男孩想到了一个妙计,只要将香蕉树茎筑成围栏,当剑鱼随着海浪冲上岸时,尖尖的刺就会卡在树干上而动弹不得,渔民就可趁机消灭它们。

  这让小男孩在人民中有了很大的声望。岂料小心眼的国王得知后,害怕小男孩长大后夺取他的王位,就借机把他杀了,鲜血流满了整座山林,这就有了如今的红山。

  莱佛士登陆新加坡时,丹戎巴葛是个小渔村,海面上建造了捕鱼的奎笼,海人在此处悠闲地过日子。

  东印度公司雇员比莱知道莱佛士发展计划后,决定辞官产砖,在丹戎巴葛设立了新加坡第一座砖窑,抢先争得一杯羹。

  蒸汽船取代帆船后,丹戎巴葛开辟新港口,让大轮船靠岸。海港的发展为华工制造了下南洋的就业机会,掀起移民的浪潮。

  日后,这儿的几座丘陵都被愚公移山般夷为平地,例如华莱士山的泥土用来填海兴建罗敏申路,帕玛山则用来兴建珊顿道。

  丹戎巴葛的居民过客,在交替的古老传说与城南旧事间各拥一片天。

  望码头的驳船进进出出,冼耀文噘起嘴,吹奏《水手》的曲子。

  要进入高潮部分时,水仙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张嘴唱道:“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从小辣不怕,辣妹子长大不怕辣。”

  他转身,看着水仙,“辣妹子,你怕不怕辣?”

  水仙莞尔一笑,“我不是辣妹子,我怕辣。”

  “怕辣好呀,水仙怕辣是应该的。”冼耀文搂住水仙,手指码头,“要说新加坡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地理位置,新加坡处在马六甲海峡东侧,深水航道多、码头岸线长,适合建港口。

  而印尼西岸大多数是沼泽和浅滩,大船不易靠岸。与同侧马来亚相比,新加坡独占马六甲海峡南端出口,且建港条件更佳。

  不管是衣服、缝纫机、粜米、橡胶、地产的生意,再香也香不过港口,只要把控好港口,牵头猪坐在总督的位子上也能轻松养活百万人口。”

  “老爷想建码头?”

  “想,但不是现在,实力不够,建了也是给别人作嫁衣。”冼耀文抽了抽鼻子,“嘴里还有酒味,昨晚喝了?”

  “和几个姐妹喝了一点,拉到三十几万投资。”

  “嚯,挺有实力。”

  “都是做了十几年,一笔一笔攒出来的。以前的姐妹有点钱都寄回乡下,要不是出了丁阿妹的事,姐妹们也不会为自己打算。”

  “丁阿妹?”

  “丁阿妹过番辛苦二十年,赚的钱都寄回了唐山乡下,人老珠黄做不动了想回乡下养老,谁知道家里人都不待见她,她跳河自尽了,后事还是熟识的姐妹出钱办的。

  自她之后,姐妹们都心凉了,赚的钱会给自己留一点,留在这里养老,不回唐山乡下。”

  “嗯,我知道她们的都是苦钱,她们不懂钱滚钱,我们借鸡生蛋,赚了钱我们留一份,给她们一份,过几年我们用不到她们的资金,你牵头组织她们盖店屋,有两栋店屋在手,将来吃喝不用发愁。”

  冼耀文在水仙脸上揉了两下,“不过呢,会不会老来凄凉,最重要还是取决于是否所托非人,找到依靠也得留一手,钱呀,抓在自己手里是最稳妥的。”

  水仙冁然一笑,“我要不要也留一手?”

  “你留八手都行,你呀,只有名字姓冼,其他的东西都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