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摊位上主流是近期的报纸和滞销书籍,但也不乏有年头的,只要用心找,总能找到稀罕的,不过首先要学会不要脸和出手大方,摊主是按沓卖的,大多都是捆好的,你敢拆,摊主就开骂。
冼耀文是先在摊位边上看一会,觉着能翻出稀罕货,就给摊主1英镑堵住对方的嘴,然后再翻找,一本书付1个先令。
就用这个办法,他将看上的摊位翻了个遍,翻出一些绝版书和冷门书,另有集邮册三本。
邮票他不懂,不知道集邮册里有没有值钱的邮票,按说集邮是一种流传蛮广泛的爱好,他多少应该了解一点,之所以一点不懂,根子还要落在他老头子头上。
他老头子当年操过猴票的盘,一操就是二十来年,挣了不少,但老头子却不怎么愿意提这件事,皆因老头子忽略了致命的一点——邮票是普通印刷品,不存在高深的防伪标识,英镑都能复刻,邮票想要多少就能印多少。
他若是想恰邮票这一口烂钱,开个印刷厂印就是了,什么邮票值钱印什么,甭扯什么孤品、绝版,拿来糊长城都行。
老头子到底是草根出身,见识存在不少短板,精明里透着不着调,难免会做些蠢事。
离开街巷后,冼耀文坐在车里翻着集邮册,回忆和老头子当初的点点滴滴。忽然,他看见一张蛮奇特的邮票,邮票上有一块洋红色的不规则八边形。
巧了,这张邮票他听说过,英属圭亚那一分洋红邮票,几个月前还在报纸上看到过介绍,市面上仅存一张残票,如今的价值已达到数万美元。
捏着手帕将邮票抽出来端详,使了使劲想从直觉上看出它的价值所在,半分钟,他放弃了,不热爱就是不热爱,抽离金钱属性,什么邮票在他这儿都是一文不值。
邮票这口烂钱他不想恰,略作思考,将邮票放回集邮册,找出一个大信封将三本集邮册装起来,在信封上写下一个名字,格蕾丝·凯莉。
他打算等格蕾丝·凯莉举行婚礼时,将集邮册当成新婚礼物送给她,一个王妃需要一些光鲜的人设故事,一张稀罕邮票加集邮家的头衔,可以讲一个生动的故事。
很快,车子来到哈罗德百货,冼耀文直奔卫生用品柜台,看了一圈,跟柜员聊了几句,买了皇冠牌的男士一次性手帕(类小包餐巾纸)和卫生卷纸。
回到车里,细细研究,发现和人民超市在卖的没什么区别,皇冠的制造商“圣安德鲁斯·米尔斯”大概并没有针对不同市场推出不同版本。
“去圣安德鲁斯路。”
东奔西走了不少地方,戚龙雀的英语水平仍处于一般水平,应付简单的对话可以,读写就要差上许多,不过,谢湛然的英语不错,在英国这段时间都是他开车。
香港。
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出头,苏丽珍坐在北河街金大押楼上的塑胶办公室里,一边吃着家里送来的饭,一边阅读刻纸油印的杂志。
冼耀文曾经给她制定了三步走战略,先为塑胶厂免费翻译国外塑胶杂志,然后争取当上塑胶商会副会长,再筹办塑胶展销会。如今她正处于第一步,翻译国外塑胶杂志。
因为需要印的量不大,用不着上印刷机,而且对塑胶厂的老板来说,最重要的是信息,油印不清晰的缺点完全可以克服,苏丽珍就想着节约成本,采用了刻纸油印。
正吃着,金大押的二叔公俞正萩进了办公室,他来到苏丽珍身前,抱拳道:“东家。”
苏丽珍放下筷子,看向俞正萩,“俞叔,有什么事?”
“长生库快堆满了,是不是处理掉库中大件腾出地方?”
苏丽珍略作思考,说道:“上次先生提起要到长生库挑几件死当,俞叔,等先生回来盘过库后再说。”
“好。”俞正萩再次抱拳道:“东家,我有一事相求。”
苏丽珍微笑道:“俞叔,有事你就说,不要说求不求。”
“我有个弟弟正苳,前些日子带着妻小来了香港,他之前在内地做了多年朝奉,如果东家不嫌弃,我想把正苳招进金大押,安排到码房负责落码。”
金大押自开业以来,生意一直不差,前些日子苏丽珍开始布局业务拓展,其一是筹谋开分店,其二就是设立码房。
所谓码房,就是当铺开在麻雀馆内的押物房,类似于经营网点,当铺会派人主持。若是麻雀馆内的赌客钱输光了,想继续打,但又不想借高利贷,可以拿身上的贵重物品典当,诸如首饰、手表,这个就叫落码。
码房开在麻雀馆内,自然盈利要和麻雀馆分成。
“俞叔,不要有什么顾虑,你把小俞叔招进来就是了,不知小俞叔的儿子是不是志在子承父业,如果是,也可以招进来从追猫(当铺学徒)做起。”
“多谢东家。”俞正萩又一次抱拳道:“我侄儿凌凯志不在朝奉,他会自己找事做。”
俞正萩不是不想把自己侄子也安排进金大押,只是他知进退,金大押两个姓俞的已经是极限,再多一个,可能他自己的位子都不保。
接触久了,他看得出来东家并不是非常精明之人,但有些方面却是非常老道,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老道越来越全面,可见东家蕙质兰心,学东西很快,且背后有高人点拨。
高人是谁,不用猜,肯定是那个只来过金大押一次的真正东家,年纪轻轻却有一双慧眼,曾经在账本上用铅笔留下的“再算算”三个字就震慑了他一回,金大押的饭碗不错,他不敢行差踏错,丢了这个饭碗。
苏丽珍心想俞正萩说的未必是实话,徽州朝奉,绍兴师爷,俞家是朝奉世家,吃了十几代的朝奉饭,大概不会在下一代换营生。
不过呢,再招一个姓俞的当追猫,上中下都有姓俞的,自己容易被架空,还好,俞叔知进退,不然该考虑物色一个新二叔公。
“俞叔,我家先生产业不少,你侄子与其在外面找事做,不如帮我先生做事,等先生回来,我安排他和你侄子见一面,或许能给你侄子安排一个好位子。”
俞正萩抱拳道:“谢谢东家,真是感谢。”
“俞叔,不用多礼。”苏丽珍指了指桌上的菜,“吃了没有,没吃在这里吃点。”
第481章 见微知著
“下面已经在开饭,不打搅东家吃饭,我先下去。”
“好。”
此时,金大押外面的北河街街面上,冼耀武正在带队巡逻。
自黄竹坑毕业后,他被分配到特别后备警队驻深水埗小队,主要职责是徒步巡逻,于每日下午六点至午夜十二点执勤,人员分为两更,每更三小时。
他高衔低配,任深水埗小队副队长。
队长是英国佬,正职是商人,从事马来亚和香港两地的贸易,当警察并非自愿,只是逃避征召的一种手段,所以每个月只要刷够了最低执勤时间要求,其他时间根本看不见他的人。
深水埗一共有六支特别后备警队的巡逻小组,每组两人,另有五人和正式警员搭班,执勤时间更长,也能拿到更高的工资。
按岗位职责要求,冼耀武每月必须在每支小组带队巡逻一次,时间可自由调配。
冼耀武一身大头绿穿得一丝不苟,大黑帽戴得端端正正,跟在两名警员后面,目光对着天。
一个警员正收规费呢,盯着看多尴尬。
规费,让他讨厌的玩意,大哥吩咐了,不要对规费发表任何看法,给了就拿,每次拿了拍照留档,有多少算多少,第二天全捐给保良局并收好凭条,这些是以后把他自己摘干净的凭证。
一分钱不挣,还要倒贴胶卷,他不讨厌才怪。
回想当初干联防的日子,跟现在干的是差不多的活,收入却比现在高好几倍。好在他不缺这点规费,不然就要郁闷了。
忽然,他冲着一个方向喊道:“发什么呆呢,顾好自己的包。你,过来……跑,你跑一个试试,你敢跑,我就敢开枪。”
在他的呵斥下,一个已经拔腿想溜的小偷朝他走了过来。
“嘿嘿嘿,冼队长,今天当班啊?”小偷瘦如猴,笑起来一脸猥琐。
冼耀武点了点小偷,“马骝何,我再警告你一次,要开工走远点,被我当场逮住,我拉你回差馆喝司法奶茶。”
“我哪知道冼队长你今天走这条线,下次一定注意。”马骝何并不害怕,嬉皮笑脸地从兜里掏出几张钱,“冼队长,这是孝敬你的。”
“收起来吧,老子不差你这点钱。”
“是是是,谁不知道鬼佬冼……疼,疼,疼。”
冼耀武收回揪着马骝何耳朵的手,戏谑道:“再乱叫,我撕烂你的嘴。”
“嘿嘿嘿,叫习惯了。冼队长,冼生都成大水喉了,你怎么还穿这身皮?”
“屁话真多,有没有料?”
“冼队长,别为难我,我又不是包打听,料没有,什么时候你要拉人顶罪。”马骝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交给我。”
“顶个屁的罪,你当这里还是沙头角啊。”
马骝何嘟囔道:“也没什么不一样。”
“少废话,赶紧走。”
“好好好,马上走,冼队长,姑奶。”
冼耀武嫌弃地看了马骝何一眼,摆了摆手,正欲往前走,看见后方开过来一辆车子,一看车牌号是周芷兰的车,他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周芷兰从车里下来,手里提着两提饭盒,迈着小步来到冼耀武身前,“老爷,你没回去吃饭,我给你送来了。”
“下午赶一份材料,下班晚。”冼耀武说着,接过周芷兰手里的饭盒,拥着她来到车头前,将饭盒放在引擎盖上,“下次不用给我送了,我可以在外面随便吃点。”
周芷兰一边拆饭盒,一边说道:“今天的菜不太一样,我给你做了虎鞭熟地汤,还有辣椒炒虎肉。”
“哪来的虎肉?”
“不太清楚,大伯哥让人送到家里的。”
冼耀武警惕地问道:“谁送的?”
“还能是谁,公司的人。”
公司的人就是大众安全警卫的安保,能在冼家出入的都是负责家里安保的几张熟面孔。
“哦。”
冼耀武应和一声,心里想着尾牙将至,到了该去安保家里走访看望的时候。
大哥说过,他一毕业就要接手管理家里的武装力量,就从最贴身的这批开始,对这些人要一万个小心,一旦被人收买,整个冼家容易被连锅端。
光给钱不够,还要交心。
周芷兰摆好饭盒,用手帕擦拭筷子和匙羹,然后递给冼耀武,“老爷,要不要叫你同事一起过来吃?”
“不用了,他们刚刚吃过。”冼耀武从盛汤的饭盒里夹了一块元肉送到周芷兰嘴边,“你吃。”
“老爷你自己吃,汤料是陈大夫配的,专门给老爷你做的。”
冼耀武呵呵笑道:“为我做的,还是为你做的?”
周芷兰红着脸说道:“佩佩大嫂从美国打电话来问我肚子有没有动静,说是大伯哥让她问的。”
“大哥问?大哥认可芷兰了?”
冼耀武记得之前大哥说过生孩子要谨慎,现在让大嫂传话,是告诉他和芷兰可以备孕了?
“芷兰,委屈你了,过了年我们就准备要孩子。”
“嗯。”
冼耀武夹起一片虎肉片,“这个你吃过没有,土腥味重不重?”
“炒之前用盐渍过,没有土腥味。”
“哦,你也吃。”冼耀武将虎肉片送进周芷兰嘴里,再夹一片送进自己嘴里细细咀嚼,“好吃,原来虎肉这么好吃,以前吃过一次,土腥味很重,很难吃。”
“宝安有老虎吗?”
“有,少,我只在华山见过一次,上次吃是有个大官到宝安公干,我和大哥被派去保护他的公子打猎,虎肉是公子给的,不到两斤肉,十几个人分,小气。”
冼耀武想起那个公子哥心里顿时畅快无比,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曾经对他吆五喝六的公子哥,昨天他在街上巡逻时又遇到了,正被人追着打,他愣是等公子哥被打爽后才吹鸡。
“玉珍今天带回来一个野猪头,说要做猪脸吃。”
“猪脸好吃,好久没吃了。”
“野猪肉不好吃,猪脸会好吃吗?”
“好吃,就是今年吃不到,猪脸要腌要晒,还要放两三年才能吃。”
“做腊肉一样?”
“差不多。”
两人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苏丽珍在楼上已经吃完饭,手里捧着香茗。
品一口,她对坐在边上的董初宁说道:“昨晚你有没有听见吵架?”
董初宁,苏丽珍的司机兼保镳。
“听见了,还是楚天岚两口子。”董初宁稍稍犹豫,说道:“夫人,该把他们赶走了,我昨晚细听了他们吵架,楚天岚好像已经成了赌鬼,欠了一屁股赌债,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
苏丽珍呵呵笑道:“我和楚天岚在一起几年,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我宁愿相信他会杀妻,也不相信他会去赌,他不会自己走进赌档,一定是有人引诱他进去。”
“夫人,你是说?”
“先生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人要算计我,很可能把楚天岚两口子当作突破口,一旦楚天岚性情大变,我就该当心了。
不赌的人成了赌鬼,大概讨债鬼找上门了,我想了一天也没想到得罪了谁,可能不是仇家要报复我,而是单纯冲着钱来的。”
“我马上吹鸡。”董初宁撩起衣摆,作势要拿对讲机。
“不用。”苏丽珍打断董初宁的动作,“还是等回去跟小叔说一声,由他定夺。”
……
伦敦,沃尔瑟姆斯托。
圣安德鲁斯路的圣安德鲁斯·米尔斯公司经理办公室里,冼耀文已经和圣安德鲁斯·米尔斯公司的老板罗纳德·肯特对上话。
“亚当,非常抱歉,圣安德鲁斯·米尔斯不缺资金,没有引入股东的打算,你白跑一趟。”
“罗纳德,不要这么武断,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很显然,比起皇冠,大家更喜欢艾德礼,啊,也许很快又会变回丘吉尔。”
说着,冼耀文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指了指上面的照片,“看,伊丽莎白二世。这是我从跳蚤市场买的卫生纸,销量很好,特别是有伊丽莎白二世照片的这种,用未来的女王陛下擦屁股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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