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你决定。”
“嗯~”周若云想了一下,说道:“我想去荔枝园,石叔叔卖掉荔枝园后,我还没去过,听说里面多了不少玩的东西,过山车啦,腾空飞艇啦,碰碰车、碰碰船啦,还有鬼屋。”
说着周若云面露犹豫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冼耀文一眼,“都是小朋友玩的,你会不会说我幼稚?”
“不会。”冼耀文淡笑道:“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白天我们把所有能玩的玩个遍,晚上在园里的水上舞厅吃晚饭,吃完饭再看一场露天电影。”
“好呀。”
周若云莞尔一笑,夹起一个饺子往嘴里送,咀嚼的速度比之前快,似乎想要快点去荔园。
冼耀文陪着加快速度,两人风卷残云又不失得体地吃完饺子,快马加鞭过海前往位于荔枝角的荔园游乐场。
荔园游乐场是换了新老板后改的名,原来叫荔枝园游乐场,据传,荔枝角一片原来是江西大地主侯家的土地,并没有正式名称,只是那一片被开辟成果园,且以种荔枝为主,就被叫成荔枝园。
后来,英国佬过来,在英国佬的纵容下,原先是侯家佃户的曾氏围村村民占了侯家的土地,并以荔枝角的地形特点命名为“孺地脚”,意为儿子在沙滩上的脚印。
可能是中文翻译成英文登记造册的时候,负责登记的人不知道“孺地脚”该如何翻译,自作聪明翻译成荔枝角,也就有了如今的荔枝角。
这个“可能”,非常有可能,香港的不少地名其实就是在荒诞的情况下产生。
荔枝园的老板是石钟山,圣心英文书院校长,十九岁就当校长的牛人,算是教育界人士,荔枝园一开始的定位是以体育设施为主,主打是游泳池以及一些水上项目,夏天生意较好,冬天基本没什么生意,干脆开半年关半年。
今年年初,荔枝园易手,被上海帮盘了过去,大股东是冼耀文同行,干纺织的张军光,二股东是蒋伯英,创办大中华电影公司那个,三股东是铜锣湾豪华夜总会的老板大头温。
这个豪华不是富丽堂皇的本意,而是译自英文胡佛(Hoover)的吉利谐音,胡佛就是美国总统那个胡佛,江湖传言大头温的父亲当年在天津时同胡佛交好,诈骗开滦煤矿股权一事,就是两人一起干的。
大概有个美国总统的世伯挺涨脸,又或许大头温崇拜胡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他的买卖都以豪华为招牌。
三个股东来自三个领域,荔园的娱乐设施也恰好分为三大块,一块就是游乐场该有的设施,过山车、海盗船之类,一块是很有特色的水上舞厅、剧院、露天电影院,最后一块是夜总会,主打艳舞,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那种,而是相当明目张胆,在“儿童”游乐场里这么搞,港府脸上挂不住,迟早会被警察放蛇冚档拉人。
不是周末,荔园的生意却是不错,冼耀文两人来到荔园门口,看见售票窗口前排着一条不算太长的长龙,热恋期嘛,排队也不是枯燥的事,两人大手牵小手,排在队尾,用情话驱赶前面的队伍,不知不觉就轮到。
五毫一张入场券,买三张,进入园内,直接奔着游乐场过去。
进入游乐场,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柱形建筑,门头上挂着霓虹灯字“小碰车”,两人走到建筑的栅栏边上,往里一瞅,十几个小朋友驾驶着鼠标形状的电动碰碰车,正撞在一块。
“要不要玩?”看了一会,冼耀文问跃跃欲试的周若云。
“都是小朋友在玩,我们进去不好吧?”周若云嘴里说着不好,心里其实很想玩,看着冼耀文的眼睛在说话,“你逼我去玩呀。”
冼耀文会心一笑,“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也是两百个月大的小孩子。”
不等周若云口似心非说不要,他牵着她来到负责人兼售票员的身前,拍下十元钱,先照着这么多钱玩。
不给周若云扭捏的机会,付过钱,冼耀文抱着她放上一辆画着金龟子图案的碰碰车,自己上了边上一辆比较科幻的,车身上画着《大都会》里女机器人玛利亚的图案。
脚踩油门,手把着方向盘,直接撞向周若云的碰碰车。
“你要撞我。”
这一撞,解放了周若云的玩性,她一踩油门,把着方向盘转了一个圈,朝着冼耀文的碰碰车撞过来。
冼耀文把着方向盘,沿着周若云相反的方向快速转了一个较小的圈,他的碰碰车呈一字形撞向周若云的“丨”。半路被劫,周若云咯咯一笑,继续绕圈寻找攻击冼耀文的机会。
两人就这样你躲我撞,我撞你躲,占着一个角,玩得不亦乐乎。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十元钱没有想象中耐玩,意犹未尽时,买来的时间已经告罄,还有不少好玩的,两人并未选择续时。
离开小碰车,两人又来到叮叮船处排队。
叮叮船是轮盘式游乐玩法的一种,人坐在船模里,靠转轴带动绕圈圈,特殊之处是船头焊着一个圆环,上面挂着铃铛,转圈时叮叮当当作响,船泡在水里,船头破浪,水声荡漾。
“你看,那个小女孩好可爱。”快轮到时,周若云指着女售票员边上的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看着只有五六岁,怀里抱着襁褓轻轻摇晃,一只手轻拍奶娃儿的后背,小嘴嘟嘟,说着哄奶娃儿的话。小女孩的穿着干净清爽,皮肤白皙犹如瓷娃娃,左胸前靠近小肩处别着一条手帕,人中沟不见清鼻涕流经的痕迹。
打量完小女孩,冼耀文贴在周若云耳边说道:“你喜欢小女孩,我们可以自己生,你想生几个都行。”
周若云羞红着脸轻啐道:“谁要跟你生孩子。”
冼耀文呵呵一笑,没有进一步挑逗周若云,只是伸手入口袋,掏出一张钱拿在手里,前面只剩下一个人,下一个就是他们。
待轮到,他将钱递给女售票员,“两个人。”
女售票员接过钱,转脸看一眼小女孩,手里机械地拿找零。
等女售票员转回头,冼耀文问道:“你的女儿?”
闻言,女售票员礼貌一笑,“我的大女儿。”
“你女儿非常可爱,叫什么名字?”周若云将话茬接了过去。
“以南。”
“以南,真好听。”周若云赞了一句,看着小女孩以南说道:“以南手里抱着的也是你的孩子?”
“是啊。”女售票员脸上露出欣慰与幸福的笑容,“我的小儿子英九。”
“多大了?”
“四个半月。”
以南、英九,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冼耀文已经能猜到眼前的女售票员是谁,秦承志的女儿秦厚修,要论起来算是齐玮文的师姐。
秦承志曾任军统情报战术教官,齐玮文是他的弟子,后又升任第三处处长,严格算起来,冼耀文都算是他八竿子才能打着的炮灰手下。
朝襁褓瞄了一眼,冼耀文往边上站了站,等着周若云和秦厚修聊完。
第390章 说潜伏
叮叮船、旋转木马、碰碰船、腾空列车、海盗船、摩天轮、过山车、鬼屋,还有一些摊位游戏,凡是能玩的,两人都玩了一遍。
其间,不乏将周若云吓得大喊大叫的瞬间,在过山车上,周若云的尖叫声突破天际,在鬼屋,她被吓得整个人挂在冼耀文身上。
下午四点多,当园内再没有适合两人玩的项目,两人坐在靠近海湾的泳棚前,周若云依偎在冼耀文臂膀,手里拿着冰淇淋,挑起一棍送到冼耀文嘴边,又一挑送进自己嘴里。
“如果有一个自己的游乐场该多好,只有我一个人玩,不用担心小朋友嘲笑,我想什么时候玩都可以。”
“不用如果,我可以买下一处偏僻的海角,把地名改成云角,在云角上盖一座云园,凡是你喜欢玩的,云园里都安排上,你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
云园的最中央挖出一个云湖,种上荷花,养一些水草和鱼,吸引云鸟过来栖息。云湖的中央盖一栋别墅,盖高一点,你可以身处云间俯视整座云园,别墅就叫‘云知道’。”
无须打腹稿,一个云园的规划随口而出,说完,冼耀文看着周若云深情告白,“这个地方只属于你,只有云知道。”
啪嗒,冰淇淋掉在地上。
周若云眼含激动的泪花,扑进冼耀文怀里,沾满冰淇淋的嘴唇贴上冼耀文的嘴。
一吻万年,一吻差点送走一个,天人永隔。
嘴唇分离,周若云躺进冼耀文怀里,仰看夕阳西沉,嘴里痴痴说起呓语,“你想要几个孩子?”
“依你,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我想生四个,大哥、二姐、三弟、四妹,生完大哥,缓两三年再生二姐,这样大哥可以帮忙带妹妹,生完二姐,又缓两三年再生三弟,大哥开始学习知识,二姐带三弟,等到三弟四五岁,再生四妹,这样,四妹就有三个哥哥姐姐宠着。”
“你是不是把四妹当做自己的化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最小的一个当然要受宠咯。”周若云理所当然地说道:“有哥哥姐姐照顾,她不需要那么累,能充分享受生活。”
“哈,你真把自己代入进去了,除非她不结婚不要孩子,不然该累的还是得累,哥哥姐姐可以照顾她,但不能连她的孩子一起照顾,人终归要靠自己。”
“我知道的,我是说童年时光,起码她的童年要无忧无虑。”
“哦。”
两人在有趣却又毫无营养的对话中迎来了夜落,在水上舞厅吃过饭,到了露天电影院,不嫌地上脏,席地而坐于角落,观看蒋天流、汪漪演的电影《太太万岁》。
电影的故事非常单薄,就是男主角在外面有了小公馆,夫妻之间分分离离那点事,而且是三年前的老电影,没什么看头,但周若云却是看得挺起劲,目光多落在一对处于热恋中的配角身上。
冼耀文的目光也落在配角汪漪的身上,荧幕上的演员,他只对汪漪有一点了解,且与前世有点联系。
曾经跟着老头看过汪漪参演的《黑炮事件》,同一天又看了《国产凌凌漆》的午夜场,老头指着荧幕上的喷火女郎陈宝莲介绍过,她是“周玉玲”的外孙女。
“杂志上说,唐志琴这个角色导演桑弧本来想找王丹凤演,她没时间才作罢,找了和王丹凤长得很像的新人汪漪。”
“你怎么会关心这种消息,为了找情人吗?”周若云嬉笑道。
“为了了解女演员,和其他行业一般都是男人当顶梁柱不同,香港的电影行业却是女人当顶梁柱,一部电影能不能卖座,女演员相当重要,关于女演员的消息,我平时都会关注。”
“哦。你开着制衣厂,怎么忽然又开电影公司?”
“假如有一天一个人找到你,说她可以从银行拿到贷款,让你和她合伙做无本起家的生意,你会不会答应?”
“没陷阱吗?”
“没有。”
周若云想了一下说道:“应该会答应。”
“嗯,我答应了。”
“友谊公司?”
“对。”
“米歇尔我见过两次,感觉……怎么说呢,她很买卖人。”
冼耀文淡笑道:“买卖当然是要找买卖人做,互相出多少力,拿多少回报,账算得清清爽爽,这没什么不好。做买卖最怕和稀泥,做之前讲交情,多点少点无所谓,做之后眼里只剩利益,这不行那不行,分赃不均亲兄弟没得做,恨不得砍死对方。
先小人才能成就君子佳话,先君子最终只有一地鸡毛。”
“做生意和和气气不好吗?不是说和气生财?”
“谁说先小人就不和气?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你好久没去上课,学校有没有处分你?”
“我休学了,明年夏天回学校重读。”
“我争取让你挺着大肚子回学校,让老大从娘胎里开始念大学。”
“我才不要。”
“由不得你,改天我就去找泰山大人提亲,婚礼就定在过了抬头红的第一个黄道吉日。”
“抬头红是正月,还要好久呢。”
“你着急了?要不赶在年尾前怀孩子,今年是庚寅年,让老大沾沾虎气?”
“谁着急了。”周若云扭捏道。
“好好好,我着急,你一点不着急。”
“这还差不多。”
情话说来就来,说歇就歇,不知不觉两人又把注意力放回荧幕。
……
当天晚上,冼耀文夜宿齐玮文住所。
圣贤时间,齐玮文趴在冼耀文身上,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抚摸冼耀文的胸大肌,“好像变小了,是不是最近忙着追求周家的大小姐,疏于锻炼?”
冼耀文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说道:“恰恰相反,我最近的有……耐力锻炼加量了,肌肉的分解速度加快,自然要变小。”
“难怪我发现你的额头加深,再不注意,抬头纹就该出来了。”
“没关系,等身体适应过来就好了。”
“还是注意点,弄几个食补的方子补一补。”齐玮文将烟扔进烟灰缸,起身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半杯,剩下的半杯递给冼耀文,“蚊子不能清一色对吧?”
“当然,清一色容易被架空,人员来源还是杂一点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打算吸收一些其他国家的退役情报人员,特别是有过长期潜伏经历的人员,情报人员做过卧底,前途基本到头了,很难再受重用,用起来踏实一点。
情报人员没有国家民族大义压着,只能用钱维持忠心,小洋鬼子,蚊子的架构一旦搭建起来,每年的开支是天文数字,你真的要搞大?”
“你不用怀疑我的决心,情报对商业的作用比对战争更大,没有情报支持,很难做成高利润率的生意,花在刀刃上的钱,再多也得花。”
冼耀文喝掉杯里的水,将空杯子递回给齐玮文。
齐玮文随手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缩回被窝,仰躺在冼耀文怀里,“在香港,最容易接触到英国情报人员,我跟他们没打过交道,你有没有渠道?”
“渠道有,但了解得还不够深。”冼耀文弹了弹烟灰,说道:“先缓一缓,你试试其他门道。”
“我的门道不是蓝就是红,你敢用?”
“怎么,你还能招募到红的?”
“安插卧底不容易,有机会接触到机密情报的人员,哪个不是祖宗三代都得查清楚,资料和过往不是那么容易造假的,只要有心调查,总能查出一点问题,即使没有证据支持,有了疑点就不可能得到重用。”
齐玮文在冼耀文的胸口拍了拍,“你是不是要说既然这样,军统为什么会成筛子?”
“有什么好问,间谍玩的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卧底想要潜伏,不沾点自己人的血当投名状怎么行,就是没沾自己人的血,也要和光同尘,为了活着,为了任务,做点不符合自己组织原则的事可以理解,两面三刀,牺牲别人,保全自己也可以理解。
不过,谁还没有三五个知己,大义在前,不好给好友出头,等时过境迁又逮到机会,又有几人会不选择落井下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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