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本来按照美国大萧条时期的经验,经济艰难时期,人们喜欢进入虚幻世界寻求安慰,电影、文学应该迎来大发展,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好莱坞大赚特赚就证实了这一点。
但这个经验在东洋却不怎么管用,战后的东洋依然保留着电影审查制度,虽不再追究藐视皇室之类的政治罪名,但如果有“伤风败俗”的画面还是要删的。
搞艺术创作的人都有一个通病,身体和脑子都容易发热,一发热就喜欢跟衣服较劲,不是脱就是撕,不然就是剪,特别是电影,有声音又有画面,若是不好好审查,那一定会是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当然也有例外,好莱坞的艺术创作者个个都是道德标兵,三省吾身是日常,所以凡是美国电影在东洋都是免审产品,只有少数艺术探索影片留在内部批判观看之外,其他的直接送入电影院上映。
好莱坞的电影工业发展多年,已经有成熟的机制,东洋本土影片是万万比不上的,对映画兴行这一环节的企业来说,比较喜欢好莱坞影片,对本土影片采取审慎的态度,哪怕这一类企业基本是大片场制度企业的子企业,映画制作的企业是兄弟企业。
[在东洋,电影叫映画,制作、配给、兴行分别对应制作、发行、院线(上映)。]
比如非常知名的东宝会社,东宝兴行不怎么买东宝制作的账,要不是母公司压着,压根不想上映东宝制作的影片,就是不情不愿地上映,也不会给出好档期。
这就导致东宝制作陷入亏损,对投资拍片更为谨慎,缩减了拍片数量,进而开工不足,六七千职工的生计成了问题,正所谓哪里有对薪资不满的人群,哪里就会出现工会,日共控制的工会闻着味哼着《国际歌》来了。
串联、组织、明确斗争纲领,只不过几天时间,一支人数达到5600人的东宝突击队建立,这是一支起义部队,也是一支不平凡的部队,可以称为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
突击队自打建立,就搞了一次抗议,见没什么效果,又搞了一次罢工,因为罢工领导者之一是三船敏郎,影迷众多,罢工游行之时不少吃瓜群众围观,影响极其恶劣,东洋政府自然不能容忍这种引发社会动荡的行为,所以,在屡劝不听的情况下,悍然出动警察进行镇压。
面对镇压,突击队临危不惧,有条不紊地退入东宝制作所,占据有利地形和警察对峙,并在制作所内挖掘四通八达的战壕,关键地点设置路障,铁丝网围得密如蛛网,警察发起几次试探性的冲锋,都被打得抱头鼠窜。
说到东京警视厅的警察,大多为战后招募,来源以平民为主,为战争服务过,有过从军经验和军事训练的凤毛麟角,且被美军解除了武装,没刀没枪,只有一根警棍。
而反观突击队,拥有三百多名上过战场的退伍兵,当中一半人隶属于驻扎在华北地区的部队服役,与八路军为主的抗日力量作战多年,比如原63师团机枪手,战后写作《陆军步兵漫话》的斋藤邦雄,就是其中之一。
斋藤邦雄1941年被征兵,不但在据点和讨伐中与八路军真刀真枪地交过手,而且一度担任旅团情报室干事,专门负责对八路军的情报工作。
这下子可热闹了,他整天阅读《实践论》、《论持久战》、《抗日游击战法》、反战同盟宣传和八路军的国际形势分析,斋藤竟然是越看越觉得有道理,据说,曾干过私放八路军情报员的事。
放没放过不是重点,关键是跟他一样懂游击战的人在突击队里不在少数,纸老虎警察又岂是他们的对手。可正当斗争陷入白热化,突击队内部自己闹矛盾了,有点文化的温和派站出来喊话:就算经营层都是王八蛋,我们也不能做流贼玩打砸抢啊。
那怎么办?
我们走,离开这片腐朽之地,去希望的田野上建立我们当家作主的新政权,于是,1947年,在大D同志的领导下,新东宝映画制作所成立,一年后正式改号新东宝股份有限公司。
新东宝说是中立,却是给了突击队致命一击,东宝的制作机能正因突击队而瘫痪,独立的新东宝苦于没有自己的配给渠道,双方一拍即合,新东宝制作、东宝配给的合作方式达成。
如此一来,突击队对东宝失去作用,东宝大手一挥,开除所有突击队的成员。突击队的头头见罢工罢出这么个结果,也只好解散突击队,大家自己找饭辙去。
东宝和新东宝合作了一年后,内部要求恢复独立制作的呼声高涨,在去年的一次临时董事会议上,原社长被解职,主张独立制作的新社长上位。当东宝找到新东宝,提出修改双方的合作协议,新东宝却是直接宣布以后制作的影片不再交给东宝,而是改由自己独立发行。
双方打了一场官司,东宝要回了八部已经付过制作费的影片,在不是太友好的氛围里分道扬镳。
自此,东洋的电影配给市场热闹起来,二战之前,大致的格局是东宝和松竹双雄对峙,好莱坞公司见缝插针,战争期间,增加了大映,变成三足鼎立,好莱坞公司撤出,战后,增加了东映,好莱坞公司回归,同时也冒出不少小配给公司,市场变成百花齐放。
如今又多了一个实力不俗的新东宝,竞争变得异常激烈。
冼耀文构思的独立制片人的战略,想要做到完美执行,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友谊影业拥有广袤的发行渠道,有能力将影片发行到其他电影公司能进入的票仓,如果能开拓出新票仓那就更佳。
相对北美、欧洲票仓,东洋票仓不值一提,电影票的售价与香港相当,平均售价不过65円,折合1港币,且海外发行成本高于本埠发行。但东洋在儒家文化的辐射范围内,不存在太大的文化隔阂,容易接受香港电影,且有八千万人口,潜力如此巨大的票仓,由不得冼耀文不重视。
东宝和松竹两间公司历史悠久,实力强劲,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尚处于蹒跚学步阶段的友谊影业在两者面前很难平等对话,冼耀文倒不介意仰人鼻息,只是“不平等”合约一旦签订,想改就要付出较大代价,不如先不去招惹。
再说大映,全称大东洋映画,是战时东洋政府强行进行小企业统合而成的一间国策公司。
所谓国策公司,字面上已经表达出它的含义,政府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强行推动建立,并在经营过程中会指手画脚的企业就是国策公司,私企,非国企,股东的权利受到一定的限制,一些决策需要政府点头。
影片发行是小事,文化侵袭可是大事,对美国影片束手无策,一些人心中早就憋着一团火,香港影片自己跑上门触霉头,那就别走了,留下来让我们好好揉捏。
东洋神话里八岐可是一条蛇,蛟一般的存在,蛟就是兴云雨、发洪水的龙,这么着,先找“一条龙”来服务,夹道欢迎、八爪横行、墨汁四溢、倾囊相授、穿戴整齐、道貌岸然,啊,这个这个,高野君,这个事情不好办呐。
不好办,那只好再去找一条龙……
重复再重复,把龙找个遍,也未必能把事情办下来。
找大映绝对不是好选择。
再说东映,这间公司的实力说不上有多强,但它的历史同样悠久,要追溯它的历史,可以追到东洋资本主义之父涩泽荣一的身上。
1915年,东京市长尾崎行雄找到涩泽荣一,要搞一个田园都市的项目,为了搞这个项目,涩泽荣一成立了地产部门、铁路部门,盖房子修铁路的有了,盖好房子又该怎么吸引人去住呢?
这又不得不搞配套,医疗、教育、购物、休闲等等,而东映就是休闲配套中的一环,自身实力不是太强,但上面有老人啊。田园都市项目倾向于公益,股东都是当年钱赚够了,想捞点名声的大商人,几乎东京所有的牛逼姓氏都能在股东名单里找到。
若是找东映合作,想占它便宜的时候,就问怕不怕对方拿出厚厚的一本族谱;要说吃点亏,趁机跟股东搭上关系,那只能是痴心妄想,十八级的子公司,又有哪个股东吃不饱了撑着直接关心它的业务。
找东映也不是好选择。
思来想去,最合适的还是新东宝,首先它的前身是“十人旗会”,成员包括大河内传次郎、长谷川一夫、黑川弥太郎、入江多佳子、藤田进、花井兰子、山田五十铃、原节子、山根寿子、高峰秀子,都是正当红的演员,他们十个人带着一百多个志同道合者建立了新东宝的草台班子,同时利用人脉关系,邀请了佐生正三郎担任社长,并邀请乐园体育场、东宝参股。
纵观佐生正三郎的履历,可以说相当丰富,在战前曾担任环球影业、派拉蒙影业的经理,负责在东洋发行好莱坞影片,后来又先后在映画九社、大战映画、东宝任职,有“配给之神”之称,是玩发行的好手。
管理上有大才,制作上有一众具备票房号召力的演员,新东宝虽稚嫩,却是实力不俗。
再说股东乐园体育场,这是一家在东京和大阪证交所同时上市的企业,老子是三井不动产,爷爷是战后重组的三井财团,用发展的眼光看,这家公司将来会改名为“东京巨蛋”,实力没得说。
不过乐园体育场现在的社长是田边宗英,也叫田边五四三,他有几个兄弟,个个都是精英人物,其中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小林一三。
小林一三是何许人也,那就有来头了,按东洋人的大部分常识,说起东映首先会联想到的公司之一就是东宝,小林一三就是东宝的创始人。创立东宝之前,小林一三并不玩电影,而是在大阪玩铁路,他经营的阪急电铁相当成功。
日俄战争后,东洋欠了一屁股债,田园都市的股东们日子不太好过,他们就开始看重田园都市的盈利,这不,一改原来玩着干的风格,要找个高人把项目很好地运行起来,找的这个高人就是小林一三。
田园都市的项目并不好做,小林一三又要大阪、东京两头跑,干了一段时间,他就拍屁股走人不干了,但在他管理田园都市项目的期间,经手了东映的建立。
就这么绕来绕去,东宝其实掌握着成立初始的新东宝很大的话语权,蜜月期一过,新东宝积极邀请其他人参股,以削弱东宝的话语权,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恰好,换了新社长的东宝对继续持有新东宝股份的态度有点暧昧,自分道扬镳后,已经分两次出售了部分股份,如今持有的股份不足20%。
冼耀文坐在车里,翻看着新东宝的资料,对这家公司的评价并不是太好。
新东宝的核心是十人旗会,可以视为一家合伙制的企业,但合伙人全部是技术人才,并非管理人才,电影说起来是门艺术,搞艺术的大差不差都是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的花在新东宝一栽下,会让整个公司充满艺术和浪漫气息,对搞电影艺术的人来说如鱼得水,但说到商业,只能是糟糕透顶。
艺术和卖座从来是背道而驰,虽说文艺片并非没有相当卖座的,但那是99%的文艺加上1%的商业把控,而1%的商业把控往往比99%的文艺更加重要。
这属于点石成金的本事,不是次次都能成功,一般来说,99%都会失败。
一帮搞艺术的掌握话语权的公司,要是能发展壮大,那是对商业精英最赤裸的嘲讽,二哈坐到大班椅上也能汪出一家千亿级别的企业,假如抬腿再来泡尿,没说的,直接飙到万亿。
但凡新东宝不把十人旗会的成员全踢出局,擦掉初心重新编一个,这家公司的寿命不可能太长。
短期来说,观众没有其他影音型娱乐可以替代电影,出于自我保护机制,潜意识会压制鉴赏能力的提高,新东宝还能吃上饭。等东洋进入电视时代,观众有了其他选择,电影行业肯定会哀鸿一片,新东宝将会首当其冲迎来难以为继的局面。
正因为不看好新东宝的将来,冼耀文对持股的兴趣不大,但他又打算意思意思收购新东宝一两个点的股份,让友谊影业成为新东宝的股东。
之所以有如此打算,他还是出于发行上的考量,一旦友谊影业将大量港片发行到东洋,“文化入侵”是避不开的一道坎,为了拖延“有识之士”跳出来唧唧歪歪,友谊影业会制作专供东洋票仓的特片——镜头大量在东洋取景,配角采用东洋演员,接着是女主角、男主角,甚至全部人马都是东洋人,港片国际化又针对目标市场本土化。
为了便捷、优惠的借用演员,持有一定股份,在董事会有发言权,是相当有必要的。
比如原节子,冼耀文已经有打算以她的真实经历和西施的故事为内核,再融合一点斯巴达王后海伦(特洛伊战争)的故事线条,构思一个为国为民忍辱负重以身饲魔的故事,背景架空,正面角色说日语,反面角色说美式英语。
这样的一部影片,相信在东洋一定能取得不错的票房,如果控制好上映时间,在美国的票房也不会差,而且影片在发行时,会有好心人站出来不求回报地帮忙,姑且就称呼好心人为“民主党”。
“先生,到了。”
冼耀文还在构思各种方案时,车已经停在世田谷区新东宝办公楼不远处。听到戚龙雀的提醒,他抬头往前看了一眼,只见几个高中生打扮的女孩正齐齐望向一扇大门,仿佛在期待什么出现。
“这时候就有追星族了?”
腹内嘀咕一声,冼耀文推开车门,从车厢钻出,等龙学美从另一边下车,来到他身前,他迈步往前走去。
擦着女高生而过,走进她们翘首以盼的大门。
其中一个女高中生看见冼耀文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情,多看了几眼反复确认,她举起手,脱口而出,“三浦……”
话音刚出,她的视线里已经失去冼耀文的身影,剩下的话只能憋回去。
进入办公楼的冼耀文两人迎面遇到迎接他们的人,一共三个人,站在中间C位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精神饱满的中年人,双方目光交汇,互相迈步来到中线。
双方相对而站时,中年人鞠躬用英语说道:“我是新东宝的社长佐生正三郎,欢迎冼社长莅临新东宝。”
“佐生社长你好,我是香港友谊影业的总经理冼耀文。”冼耀文微微颔首,同样用英语说道。
他一早就委托帝国饭店前台的一名工作人员于昨天下午致电新东宝,他有向工作人员交代自己的身份,但并未交代过自己会日语,自上次入住饭店,前台工作人员默认对他说英语开始,他和饭店工作人员的交流一律说英语。
“不会日语”有个好处,容易碰到饭店工作人员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用日语“加密”交流,事实上,他已经听到一些对他有点用的信息,也听过一个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的私情八卦。
佐生正三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冼社长,这边请。”
第286章 好事在后头
或许是长期给美国公司服务的缘故,佐生正三郎的办公室完全是西式风格,只有大班椅背后墙上的一幅字才透着一点日式风格。
细看,字是王羲之,内容是白居易的《岁除夜对酒》,两相结合,应该是临摹藤原行成的《诗集》,也就是东洋人所谓的唐样(唐氏书风)。
看一眼,冼耀文收回目光,虽然已经猜到字是佐生正三郎自己写的,但他并不打算将书法当成谈资,友谊影业总经理的身份已经足够和对方平等对话,没必要自降身份行谄媚之举,也没必要兜圈子。
“佐生社长,这次过来拜访,是为了洽谈友谊发行公司和新东宝流通株式会社之间的合作事宜。”冼耀文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进行交代。
佐生正三郎一听冼耀文这么直接坦白,也直接说道:“冼社长,新东宝流通刚刚成立半年,发行渠道很窄,你怎么会想到找新东宝进行合作?”
冼耀文淡笑道:“友谊影业背后有汇丰扶持,资金实力雄厚,我们的股东在美国、英国影视业有广泛的人脉,离开东京之后,我会飞去伦敦拜访兰克先生敲定英国和东南亚的发行合作。
明天,我们友谊影业的发行渠道会很宽,但是,今天却存在着友谊影业没有制作和发行过任何一部影片的事实。
所以,我想赌佐生社长发行之神的名号名副其实,友谊影业和新东宝成为战略合作伙伴,双方相携相守,共同进步。”
“感谢冼社长对我的信心和信任。”佐生正三郎闻言微微鞠躬,随后正襟危坐,说道:“冼社长想怎么合作?”
新东宝的实际情况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正式成立已经两年有余,却一直处在亏损状态,今年到现在的年度收入不过区区4亿円,计算之后依然是亏损,急需拓宽营收渠道。
“我希望友谊影业和新东宝之间进行全方位的合作,在制作方面,开展联合制作、演职人员交流等活动,我诚挚邀请新东宝近期组织一支队伍赴香港考察交流,一切费用由友谊影业承担。
在发行方面,友谊发行可以帮助新东宝将影片发行到东南亚及港澳台,也请新东宝帮助友谊影业将影片发行到全东洋。这一部分,我们双方互给最优惠的发行条件。
其次,友谊发行也会帮助新东宝将影片发行到欧洲、北美,这一部分,我们友谊影业在商言商,会按照正常的标准进行分成。
佐生社长意下如何?”
佐生正三郎沉思片刻,轻声说道:“我个人对冼社长提出的合作方式非常感兴趣,我会向董事会报告。”
冼耀文轻轻颔首,转脸看向龙学美,“龙秘书,请将公司的联络单交给佐生社长。”
接着,将目光放回佐生正三郎身上,“佐生社长,我想我们下一次见面会是在香港,我这次出差大约还需要进行半个月的时间。”
佐生正三郎点头回应道:“冼社长有没有兴趣参观我们新东宝的制作所?”
“我非常感兴趣。”
“我带冼社长去参观。”佐生正三郎站起身,做出请的手势。
这第一次会面,冼耀文做足了功课,佐生正三郎对友谊影业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今天能做的就是提出合作的意向和合作的大致框架,等新东宝完成对友谊影业的摸底调查,下一次洽谈才好展开。
走去制作所的路上,佐生正三郎发起了电影方面的话题,两人边走边谈,冼耀文友好地配合佐生正三郎验成色之举。
一个影视公司的总经理,若是对电影一窍不通,摸底调查都可以省了,客气一点应付完送走,不客气直接叫安保过来把人叉出去。
冼耀文的应对不错,佐生正三郎把参观的级别做出了上调,降低了马速,让冼耀文能将花观得清楚一点,但是只有看,而无交流。
路过《七色花》剧组之时,冼耀文见到正在埋位的原节子,发现此女一点都不上镜,真身要比镜头里好看得多。
可惜佐生正三郎并没有将冼耀文介绍给其他人的意思,剧组导演见到他过来打招呼,他并没有当面介绍,只是等导演走后,他才说了导演的名字,不然,冼耀文真想找原节子聊几句。
路过另一剧组,见到比原节子更符合他审美的高峰秀子,他认识的兴趣倒是不大,皆因报纸上有关于她刚跟前男友分手的消息,对东洋女人,他的兴趣起始是未亡人,能让他兴趣盎然的,只能是有主的包子,卡哇伊少女等实在找不到吃的再考虑。
山口淑子如果想交男朋友,他非常乐意赞助一点恋爱经费。松田芳子不行,她身上捆绑着大笔利益,敢有异动,他会立刻灭了她。
因为东洋企业并没有在中午大肆招待客户的习惯,通常只会提供便餐或盒饭,所以,佐生正三郎并没有控制参观的节奏以将时间拖到午餐时间,十点出头,参观就结束了,冼耀文和龙学美两人告辞离开。
离去机场还有三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冼耀文并没有浪费,快速规划了一条路线,一边往机场的方向缓缓移动,一边搞物价调查。
一瓶633ML的啤酒130円,一双真丝长袜441円,本土粳米495円/公斤,一度电3.9円,一盒10支装普通香烟50円,鸡蛋248円/公斤,鸡肉370円/公斤,猪肉410円/公斤,牛肉510円/公斤,一罐450g奶粉467円,汽油57円/L……
香港上等米的零售价不过0.66元/公斤,不足东洋的零头,去南洋批发,价格能压下去三成,直接批发稻谷,价格还能往下压一点,大致估算一下,运费成本和批发成本非常接近。
如果走私,每公斤大米的利润足有1.37美元,抹掉批发和零售的价差,除掉公关开支,即使将开支尽可能往高计算,每公斤的纯利至少有0.7美元,哪怕大头给别人,自己只留小头,0.2美元的纯利总是有的,一年做1万吨,利润1000万美元。
相对比,其他食品的差价简直不值一提。
在车上,冼耀文写了一封信,到了机场,交给赶来送行的松田芳子,让她转交给赵春树。
飞机起飞前的一个小时,他向松田芳子再次做了一次1950年剩余四个月的工作布置。
当晚,冼耀文夜宿那霸,并没有趁机出门逛逛,在酒店房间忙了一会工作,于次日晨曦间重新登机,在狮城的火烧云熏染中降落,走下舷梯时,时间已经抵近下午七点。
冼耀文福星高照,又一次平安降落。
这年头,飞机事故的概率高得吓人,要不是没法子,他真不想坐飞机,这次出差大概会是他最近十年内最后一次坐飞机,下一步,他打算投资远洋游轮,为自己出差打造便利,也有打算投资波音,为下一步私人飞机做准备。
出了机场,入眼一辆扎眼的红色捷豹XK120,驾驶位上坐着一位穿着同样扎眼红色连衣裙的女郎,头上围着格子头巾,鼻子上架着墨镜,女郎见到冼耀文,指了指车后,又指了指右前方。
冼耀文微微颔首,冲捷豹后面的出租车瞄了一眼,随即面向左前方,脸上绽开和煦的笑容。
在他正前方,经过精心打扮的蔡金满正带着惊喜和羞意朝他走过来。
说是精心打扮,其实只是穿了一件烂大街的素色旗袍,不施粉黛,也没有首饰,发型……冼耀文看清楚蔡金满的发型,不由微微蹙眉,令他十分眼熟的卷发,八十年代新加坡电视剧里出场的中年妇女,十个有八个就是这种发型。
蔡金满来到冼耀文近前,嘴里磕磕绊绊道:“冼,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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