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到缅北的那些年 第216章

作者:破金

  车体落轮的震荡令所有人都猛得往起一弹,我更是一脑袋就直接装在车顶碰上,那滋味,一撞一个不吱声。

  “哥!”

  “哥!”

  布热阿急得在驾驶位直喊。

  我听见了,真听见了,可刚才那一下给我磕的就像是上下牙锁死了一样扣在一起,说什么也张不开嘴。

  此刻的布热阿没时间搭理我,眼看着前边那台车冒着枪林弹雨冲了出去,他都不松转向,让这台车原地转圈,直到把车头转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紧接着,一脚油门下去,彻底与前面那台车背道而驰。

  布热阿为了保住我,亲手送那些绿皮兵去送死,准备让他们承接千军万马的围剿,带着我脚底下抹油。

  嗡!

  皮卡是真皮实,这么造依然能开,连续的颠簸、急转之后,后屁股冒着黑烟往与勐能完全相反的方向开走。

  我们身后全是枪械阻截的声音,甚至还听见了一声爆炸。

  轰!

  没人知道那台车怎么炸的,但包括布热阿在内,我们所有人都在向后看着,看着火光在浓雾里高高滚起。

  看着那一抹黑烟在火光攀升之后出现在火光之巅……

  我想,那应该是生命之火熄灭的痕迹。

  “哥!”

  布热阿担忧的又喊了一声,我总算张开了嘴的回应了一句:“死不了!”

  等我再转回头,目光和女老师碰在了一起,她迅速低下了头,不再抬起。

  而我视线再转,却看见布热阿在倒后镜里凝视着她,哪怕道路颠簸,目光也不曾回转。

  她欠布热阿一句‘对不起’,问题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在缅北这三个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别让他们跑了!!”

  全车人都在走神的瞬间,山里冲出了十几个穿着绿色军装头戴贝雷帽的士兵,这帮家伙抬起枪口冲着绿色皮卡就是一通扫射。

  啪、啪、啪。

  连续三颗子弹撞击在风挡玻璃上以后,整个车厢内都是子弹的破空之声,我只感觉到有子弹撞击在车后座上的震荡,布热阿则彻底失去了全部视野,眼前的风挡玻璃完全龟裂,根本看不见任何道路——空!

  这次布热阿反应不过来了,我们直到撞击在什么物体上,导致整个前风挡玻璃完全脱落,才看清了眼前的树。

  那一秒,车内所有人的身体都在往前冲,我一个侧目,还看见车后斗里的孩子将脸贴在了后车窗小窗口上,小脸都挤扁了。

  女老师顺着驾驶位与副驾驶之间的缝隙扑了过去,我比她慢一步,一脑袋撞在了她后背上,将其当成了肉垫。

  而车内的安全气囊护住了布热阿,副驾驶那个绿皮兵比较倒霉,在撞车之前就让机枪扫射而来的子弹给打死了。

  “快,他们撞车了!”

  “围上去!!”

  浓雾中,脚步声四起,耳旁到处都是呼喊着的杂乱声,我却动不了了,不是躯体性的无法移动,而是视线性的。我眼前出现了老电视机上的雪花,眼睛里全是不规则的闪电轨迹,好像看见了一道道电流。

  我的身后却全是哭声,孩子的哭声。

  说实话,我在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恨不得把这群孩子全都掐死!

  要是没有这些哭声给林闵贤的人指明方向,也许我们能有个一分钟的缓冲时间,可有了这些哭声,我听到的全是有人在丛林里快步移动的声响。

  “在这儿呢!”

  “抓住车里的人,一个也别放走!”

  “领导说了,擒获许锐锋者,功高于斩将、等同先蹬!”

  古代战争中,都知道调整一下脚步就能从第一排凭借速度与节奏的调整缓慢掉队,这样既不用被军纪官斩杀,也不会让人瞧不起,可,为什么进攻号角吹响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多人玩了命的往前冲呢?

  因为古代有平民四大军功可以在瞬间改变你、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这四大军功分别是陷阵、夺旗、斩将、先登!

  陷阵,指进攻时乱敌阵脚又或者被困时杀出缺口;

  夺旗、斩将比较明了;

  先登乃平民军功第一!

  单指攻城时,第一个冲上城头且能稳住一片阵地者,为先登。

  这得冒多大风险?

  首先古代的攻城梯,尤其是电视剧里看见的那种攻城梯都是假的,很多时候战士都在使用三尺钩咬住了城墙以后徒手攀登,光这一项,绳子断了你得死、羽箭来袭你得死、双手没抓住得死、热油泼下来还得死!

  其次,就是九死一生之后登上了城头者一定会面对最强硬的抵抗,此刻,双方体力未失,战意昂扬,全是真刀真枪的玩命,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还得拿下一片阵地让身后的弟兄们爬上来,能不是四大平民军功之首么?

  而林闵贤对手下的许诺是,干掉我,功同先登,高于斩将!

第345章 对射!

  破旧的皮卡车车门被用力推开,这导致车门狠狠的回弹,撞击到了要从主驾驶位下车的布热阿身上。

  而布热阿下车的动作和正常下车完全不同,他脚尖接触地面的第一秒就出现了腿软,随即整个身体无法掌控的下坠,栽倒在了草坪上。

  布热阿没受伤,只是在剧烈撞击之下还处于天旋地转中,否则刚才推开车门那一下不可能出现用力过猛的情况,这明显是无法控制力道所导致的。

  紧接着,他强撑着身躯打地上爬了起来,刚爬到半蹲的姿势时——砰砰!

  两声枪响传了过来,布热阿胸口中弹,在一个明显后仰动作下,倒地不起,一条腿始终在身下压着。

  丛林里,三个穿着绿色军装带着红色贝雷帽的人走了出来,他们小心翼翼的向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用枪口瞄向绿色皮卡,皮卡车车头还在冒着滚滚浓烟。

  “报告!”

  “车里还剩三个,都处于无意识状态!”

  “别他妈管有没有意识,先干掉许锐锋!”

  “哪个是许锐锋?”

  “都干掉!”

  一把枪顶向了车窗,另外两人绕车而行,当持枪顶向车窗用枪口瞄向了车内的同一秒……

  躺在地上的布热阿瞬间睁开了眼睛,伸手打腰间掏出手枪立即扣动了扳机——砰砰!

  砰!

  这种距离之下他根本就不用瞄准,拿最快的速度迅速锁定对方,枪声一响,持枪瞄准车内那个货就被两发子弹击中了肋骨,向下倒去的同时,布热阿于对方下坠的过程里,再次开火,命中其头部。

  下一秒,布热阿将身下压着的腿划了出来,一个侧身,在车底找寻另外两人,当一只脚映入眼帘,他凭借对方脚尖的朝向开火——砰砰!

  两枪全中脚踝。

  中枪者脚步一偏迅速倒地,布热阿再次开火——砰!

  在对方眉心开了个血洞!

  这一秒,什么他妈莫桑比克射击法、什么齐肩射击法都是扯蛋,谁能想起来?

  拼得全是一瞬间的反应能力,依靠的是平日里日积月累训练中的肌肉记忆。

  布热阿站起来了,脸上全是汗珠,汗珠粘着杂草、杂草旁则是淤泥。

  他刚一起身,就已经看见了最后一个东掸邦兵在持枪架着自己,都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人家已经先开枪了——砰!

  布热阿身体一晃,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在笑容下迅速持枪反击,俩人隔着一台车朝着对方身体互射,谁他妈也没拿对方当人!

  砰!砰!砰!砰!砰!砰!

  双方枪口频繁起跳,再拉回,再起跳,双方身躯也在不断被子弹击中,被击中后不断晃动,再被击中。

  可最终倒下的却是那个东掸邦士兵,他不是输在了枪法、反应以及平时的积攒上,事实上要是让两个人光着膀子这么干,布热阿最好的下场就是同归于尽……

  问题是,那小子输在了身份上。

  他,就是一个普通士兵,而布热阿,不管是在老乔的时代还是我的时代,都是最受宠的孩子。

  知道老乔是怎么训练他的么?

  “作为一个强者,应该怎么做?”

  “刻苦训练!”

  啪!

  一个嘴巴。

  “勇敢杀敌!”

  啪!

  又一个嘴巴。

  “永不背叛!”

  老乔又扬起了手,可这一下他没打下去,而是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记住了,想要成为一个强者,那就永远别脱下身上那件防弹衣。”

  布热阿是真的记住了这句话,他不光将老乔给他的防弹衣一直穿到了今天,还自己买了一件短款,套在了里边。

  老乔却忘了。

  不然,布热阿怎么可能去跟那个大头兵互射?

  虎啊?

  噗!

  布热阿一歪脑袋,顺嗓子眼喷出了一口血,眼前一黑,双手晃悠着跪在了地上。

  那是枪,你穿着防弹衣只代表子弹没打进身体,在如此近距离的对射之下,怎么可能一点冲击力都进不去?

  布热阿只觉着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一样呼吸不顺畅,他跪在地上靠着车门用力撕崩了外衣纽扣,又在‘刺啦’一声中扯下了那件正常款防弹衣后,才觉着稍微舒服了一点,可嘴角的那抹鲜血却已经无法改变了。

  在头昏眼花中,布热阿奋力起身,使劲拉拽着车门,打开车门后将我从车内拽出来时,其实我有感觉,就是晕得睁不开双眼,给不了反应而已。

  “哥?”

  “哥!”

  布热阿将我两只手扒拉到一边,大巴掌往我胸口一垫,和碗口一般大小的拳头立马扬了起来——碰!

  一拳砸下!

  我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我连脚都撅起来了,脖子愣往上抬,差点没掰断了。

  作为一个急救状态下的亲历者,我觉着我有资格讲一下当时的感觉,那一拳的作用实际上不光是让人心肺复苏,对我而言,当时的情况属于撞击下的脑供血不足……

  怎么说呢……

  就是会有一种颅压不稳,总觉着脑袋里不舒服的感觉,还不是疼。

  布热阿这一拳,就像是用力挤压了一下心脏,将心脏的血液一下都挤了出来,让人立马就觉着颅内供血在逐步恢复正常,连颅压不稳的感觉都在逐步消失。

  这是我这个根本没有学过急救的人,以被救者的角度所了解的全部内容。

  碰!

  布热阿又给了我一拳,等他第三次满脸扭曲的举起拳头,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我真怕这小子给我打死!

  真怕。

  “哥!”

  布热阿看见我睁开了眼睛,立即就有了笑模样,赶紧我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哥,你没事了吧?”

  我真想一口老痰啐他脸上!

  你给皮卡车头都撞成了V型,你问我没事了吧?啊!

  可我在愤怒中看见了布热阿铁青的脸和嘴角挂着的鲜血,再转过头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尸体……

  我好像明白了一切。

  我一把抓住了布热阿的手,趁着暂时的安全,第一句话就说出了:“整死那个女的,半口气儿也别留!”

  不能让她活着回去,这和小心眼无关,主要是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