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148章

作者:浙东匹夫

沈树人原本还想客套几句,但最后看到杨嗣昌满头稀疏的白发,还有斑点皱纹纵横的脸,那“别来无恙”四个字,就说不出口了,硬生生咽回去。

杨嗣昌听到动静,反应依然有些呆滞,双目浑浊至极,很久才拧过脖子来,看了好一会儿,喉咙里咯咯作响,才说出几句话:

“树人呐?你总算回来了,悔不听你之言。老夫见闯贼麾下有罗汝才旧将来降、刘宗敏又北渡黄河,竟觉得机不可失,接旨出战了。

要是再多拖延一个月,哪怕只拖二十天,拖到你回来再战,未必是如今这个局面。大不了老夫拼却一死,再把‘坐视福王、潞王、赵王被灭门而不救’的罪过扛下了,只要最终决战能赢,多死绝三家藩王,又有什么好急着救的呢,糊涂啊。

如今老夫与左良玉的兵马,累计折损了三四万人,陕西孙传庭那儿,也折兵两万多。加起来六万官军,就因为这一战没了。

纵使你带兵回来了,你的部队,也填补不上这六万损失的战力。何况左良玉经此一战,已经找到借口,彻底失控了,你后续的日子,不好过啊。”

杨嗣昌说到这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沈树人察言观色,却已经明了,知道杨嗣昌这是想点拨他,让他明白“虽然你打不过李自成了,但你依然得摆出姿态尝试打一打,否则不好交代,更无法解释你为什么停止给张献忠最后一击”。

没办法,沈树人早就跟方以智、方孔炤反复聊过了,加上骑马赶来的这两天路上,这番道理他早就想明白了,不用杨嗣昌解释。

于是他也爽快地大包大揽,直接把话挑明了:“阁老放心,学生知道您什么意思,无非是说,就算学生打不过李自成,但也必须摆出姿态出点力。哪怕只是争取一场有限的小胜,证明我此番放弃给张献忠最后一击、改为带兵北归,归得不亏,也就交代过去了。”

杨嗣昌眼神忽然亮了一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后又释然:“你……已经想明白这一层了?是你自己想明白的?还是这一路上有高人指点、切磋明白的?

罢了,不管这些了,既然你知道,老夫也不为难你。其实,老夫也帮你想过了,如何才能向陛下交代——

如今再想永久性地解围开封城,把李自成逐出河南,怕是不容易了,我军兵力已经太少。唯一可以给陛下加一块遮羞布的办法,就是追求暂时解围开封,或者想办法把周王和河南高巡抚、陈总兵救援出来,助他们突围。

最好再设法搜索一下开封府、归德府一带,找找从卫辉、彰德逃出来的潞王、福王、赵王世子等宗室,究竟在何处。如果能把这些宗室救出来,哪怕只是打赢一场突围战、随后地盘就丢失了,陛下那儿也好暂时有个交代。

到时候,此前累计的河南战败罪责,老夫和左良玉、孙传庭自会承担,跟你无关。你只是来力挽狂澜,拯救友军突围的。

如今方孔炤也被问罪了,老夫先表奏你接替湖广巡抚,兼抚你原先的辖区。如果真能击退,说不定将来能升任总督。

老夫已经看过了,天下名将,不是拘泥,就是衰老。指望孙传庭,怕是也没多大希望了。大明如果还有救,就在你肩膀上了。

你可愿意指挥这一场‘救援河南部分友军突围’的战役?如果敢战,老夫这就当是上临终遗表了,保你坐上湖广巡抚,也好统筹即将到来的恶战。”

“学生敢不毁家纾难、舍身为国!”沈树人一脸正气地答应了杨嗣昌最后一个请求。

杨嗣昌点点头,让沈树人转告门口服侍疾病的侍女,让她把监军万元吉喊来。

万元吉跟沈树人也是老熟人了,没什么可说的。杨嗣昌已经病得拿不了笔,就让万元吉按他的意思,当着沈树人的面,把临终遗表写了。

写完之后,杨嗣昌连字都看不清了,就让万元吉慢慢诵读一遍,他只是认真听着,确认没问题后,亲自哆哆嗦嗦签了名字,让万元吉帮他用印。

沈树人看得出来,杨嗣昌最后的签名,笔迹已经歪斜得不成样子,好在送到北京之后,应该也没人会介意怀疑笔迹是否是真迹吧。

用完印,杨嗣昌躺回病榻,声嘶气喘,已经完全没力气再应酬。沈树人也恭恭敬敬退了出来。

而万元吉也知道自己后续该投靠谁了,当天午后,派人把杨嗣昌遗表送出去之前,还通知了沈树人一声,就像是办事前先找新领导备案。

沈树人也没敢立刻摆架子,只说“万监军自便,这是阁老所命,何必问我”。

第二百三十四章 留待圣裁

杨嗣昌遗表送出之后,倒也一时苟延残喘未死。只是那健康状况,已经是肉眼可见地每日衰弱。

沈树人既然来了一趟襄阳,也不可能跟杨嗣昌稍微聊几句、敲定方略,就直接回武昌。毕竟襄阳这边如今也算是他这个巡抚的防区。

他麾下的参将杨晋爵带着五营军队,一直在这儿驻守,扼住沈树人辖区西侧的北大门,沈树人在襄阳的控制力自然是不容置疑的,反而杨嗣昌算是兵败后撤、客居在此。

沈树人当然要花点精力,每日巡防战区,了解战备,顺便提防一下“李自成万一在河南取得战果后,会不会仗着已经拿下了叶县等地的桐柏山险隘,突入南阳盆地、继续南攻襄阳”。

因为沈树人知道,按照《明史》的说法,历史上李自成和左良玉的朱仙镇大战之后,李自成还真就南下攻打南阳、襄阳,一路撵着左良玉逃,直到逃到武昌,还站不稳脚跟,最后竟一直顺着长江逃到九江才停下。

如今左良玉还是败了,李自成也不是完全没有“放弃难攻的开封,改打因为刚刚兵败而空虚的襄阳”的可能性。

不过沈树人在观察了几天当地战备情况,并且派出斥候持续远远打探后,他也意识到出现这种情况的风险,要比历史同期低不少。

在如今这一系列蝴蝶效应之下,除非李自成在河南遭遇了别的败绩,站不稳脚跟,否则不至于分出偏师非要南下襄阳。

因为左良玉毕竟还堵在从桐柏山口通往襄阳的道路上,李自成既然发现左良玉已经是“敌不动、我不动”,就不太可能再故意招惹左良玉、给自己多树敌。

李自成占领叶县等地,只是为了上一个保险,确保左良玉不能打他,是防守性的,把两军交界地区的山川险隘握在己方手中,仅此而已。

如果李自成后续真想南下,并且在不逼到左良玉的情况下、单独对付沈树人,那他也完全可以选择换一条路,

比如先从开封府往东南方沿着鸿沟、汝水进攻,拿下刘国能的信阳府,然后走信阳道穿越桐柏山,进入随、黄一带,攻打沈树人的腹心领地。

穿越桐柏山的诸垭口当中,叶县的方城道,和汝南的信阳道,交通环境、行军难易,差距并不大。

相比于少招惹一家还有六万兵力的左良玉的收益,这点地理上的小困难,李自成肯定是愿意去克服的。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沈树人就知道了,他要立于不败之地、确保自己未来进攻之前先能自守,关键还是刘国能那一侧。

只要守住信阳府,沈树人的核心领地就不会被李自成威胁。

左良玉虽然已经不再听命朝廷,却也起到了一个堵路的作用,至少在李自成选择未来可能的进攻路线时,卡掉了李自成其中一条走位的可能性,也算是发挥余热了。

既然得出了这个结论,沈树人下一步要做的,也就很明朗了:

他需要把杨晋爵的一部分兵力,以及他从南边长沙、衡州战场带回来的那点兵力,尽量往汉水对岸的随州府先集结,然后由随州府进一步通过信阳道、进入信阳府前线。

另外,沈树人留在九江的,隶属于郑成功麾下的部队,乃至留在安庐等地、黄得功手下的兵马,也都要尽量往信阳靠拢。

无论后续的战斗,是沈树人主攻,还是李自成主攻,主战场都会在信阳府和开封府之间。

不是沈树人从信阳攻开封,就是李自成从开封攻信阳。

而沈树人需要亲临前线操持军务,后方武昌大本营的内政、军备、后勤,也只好继续交给方以智帮他照看一阵子了。

他滞留襄阳这几天,就让手下的信使回去带个话,让方以智帮他按计划调度,尽快把湖广腹地的战争潜力全部动员起来。

他此前跟张献忠交战那两三个月里,大冶铁矿、炼铁厂新的产出,军工作坊新打造的武器盔甲,该往前线送的也尽快往前线送,

或者一些需要严格训练才能形成战力的武器,也可以就地装备部队、磨合训练完后再去往前线,也好减少一点后勤压力。

毕竟火器部队的训练,会伴随着大量的消耗。假设只是为了练枪法、战术,把一万发子弹在武昌本地打完,那就只要消耗这些材料本身。要是在信阳打完,那就还要多消耗一份把这些子弹发运到前线的运力。

具体的轻重缓急、节奏拿捏,就全靠方以智帮他运筹规划了。

方以智对于同年好友兼上司新压下来的任务,当然不好拒绝,但他也有些难处。

原本方以智以为,等沈树人回师之后,最多再让他帮着操持七八天最多十来天内政后勤,就能放他清闲一阵,然后方以智就能暂时辞官、去京城奔走帮父亲方孔炤伸冤。

这种事情,在后人看来很匪夷所思,但在封建时代是很正常的。当时人死了爹妈都得辞官回家丁忧三年呢,就算父亲只是获罪下狱,儿子如果知道父亲有冤情、有隐情,也该抛下一切其他事情,先把亲爹的冤情申诉清楚。

而且原本历史上的方以智,在方孔炤获罪之后,就是真的辞官专门伸冤,最后申诉成功了,他自己才回去重新做官。他的仕途也丝毫没受这个暂时辞官的影响,回去之后反而还比原先升迁得更高了,可见明朝人治理国家也是很注重孝道的,会把这种事情传为美谈。

只不过历史上方以智入仕之后,就一直做的京官,没在地方上任职,所以辞官、再任也都很轻松。他辞官为父伸冤之前,是在翰林院当庶吉士,伸冤完之后回去,崇祯看他孝心可嘉,让他改任翰林院检讨。还负责担任定王和永王的讲官,也就是教除了太子以外的崇祯另外两个小儿子读书。

这一世,因为沈树人的蝴蝶效应,方以智当京官只当了几个月,后来就一直在安庆、武昌当地方官。所以要想辞官为父伸冤,周折肯定会多不少。

沈树人因为军务紧急,忽然冒出来那么多新任务,当然不可能让方以智抽身,所以他也只能劝方以智忍一忍,能不能另想别的办法。

俩人书信往还数次,方以智一开始建议沈树人,考虑把在江陵的张煌言调回来,坐镇武昌,总揽湖广各军的后勤内政调度。

张煌言好歹也是知府级别的,而且是沈树人的表哥,按说从亲疏和可靠性方面都足够了,也确实是个干才。

可惜沈树人告诉他,最近得知,张煌言那边也还有点走不开,江陵、夷陵要地,必须有心腹得用之人镇守。

因为就在南线战场上,张献忠试图向湘西转移的过程中,拉着孙可望、刘文秀一起转移。

但孙可望麾下有一部分湖广新附军,听说孙可望被勒令放弃湖广的根据地、往西遁走,这些湖广流贼兵不愿意远离故土,就有些想不知天高地厚搏一把。

他们听说湖广巡抚方孔炤刚刚被朝廷抓去问罪了,荆州府可能空虚、人心不稳,居然敢在这节骨眼上,组织了一次从秭归顺江而下、偷袭江陵的战役。

幸好张煌言防守谨慎,在夷陵就堵住了这伙流贼,还靠着他手头仅仅一万多人的部队,打了一场阻击战,这事儿也就发生在八月上旬,如今还有些逃散的残敌没有肃清呢。

张煌言也因此斩获俘虏累计两千余流贼士兵,斩获了流贼一名都尉、活捉了一名掌旅,算是立了一点小战功,后续估计能因此得到一些升迁。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张煌言这种能文能武的心腹名臣,是绝对不能调回武昌的,沈树人就指着张煌言来确保孙可望不会铤而走险呢,一定要确保张献忠余党彻底死心不敢回湖广,张煌言这个扼守长江三峡出口的棋子才能挪动。

方以智看了沈树人的难处后,知道抚台确实是无人可用,他也只好被“夺情”,放弃了亲自辞官几个月为父亲伸冤的念头。

至于年轻的郑成功,原本级别到也够,算是沈树人人才库里的一枚备胎。但他如今毕竟才刚刚周岁十九岁,内政后勤才干实在是不成熟,武昌这边的局面交给他,绝对要误事的。

只可惜,为了给朋友帮忙而“夺情”,毕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也不像皇帝下旨意让大臣夺情那么堂而皇之。方以智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自己将来还是有可能因此被敌人攻讦,落下“不孝”的长久恶名。

好在他的忧虑,也都被家人看在眼里,紧要关头,还是二妹方子翎跳出来,跟兄长把话挑明了:

“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知父陷于罪而不申冤,传出去愧为人子。但国家大事,军机要务,才是重中之重。家里的事情,有其他人处置,也就是了。

不如让小妹代你进京一趟,找机会托关系,能面君最好,不能面君,至少也拜会阁老、呈递申诉。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往返,不会有危险的。”

方以智正在踌躇,也被小妹的忽然请命吓了一跳:“如今兵荒马乱,中原处处闹贼,你一个弱女子,怎能孤身进京!”

方子翎也不甘示弱:“没说要孤身进京,大哥不放心,可以派兵护卫我。如果走陆路经河南北上不安全,还可以走水路。

至于弱女子请命,又有何不可?汉有缇萦救父,还促成文帝废除肉刑,传为千古美谈。我读书多年,这点事情还做不好么?

至于诉状,完全可以大哥写好了让我带去,如此申诉时我也好上达天听,让天下人知道大哥您是为了国家军机重任、脱身不得,才没有亲自为父申诉,并非贪慕官职富贵、恋栈不去。”

方以智震惊之余,觉得小妹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很有道理,一时也不能反驳。

“罢了,既如此,你一切以安全小心为上。如今河南正在闹闯贼,连沈兄都在集结兵力与之相抗,走河南太危险了。为兄还是帮你借几条战船,走水路快船送你进京吧。”

以方以智的权力,外加跟沈家的交情,借调几艘由沈家心腹精锐水手、家丁驾驶的四百料大沙船,运送一些使者进京,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沈家本就是黄海王,独掌北方海贸,还承运了朝廷海路漕运,这点小事就是毛毛雨。

所以第二天,方子翎换了一些便于出门的男人服饰,为了方便还带了几个负责内外通传的侍女,然后就坐船北上了。

沈家的船尽量加快赶路,能走长江、淮河缩短行程的,也尽量抄近路。不过半个月工夫,方子翎就到了京城。

而沈树人此前押送京城的人犯尹先民、何一德,反而因为路上走得慢,也才刚要到京城。毕竟这些人犯都是坐着囚车慢慢用牛马拉到京城的,可不能跟信使那样日行数百里。

不但尹先民何一德才刚到京城,事实上连方孔炤本人,也才差不多同时抵达。

唯有杨嗣昌的遗表,倒是早了三四天抵达,已经被崇祯阅览过了,只是崇祯觉得关于湖广的后续安排,兹事体大,把杨嗣昌的遗表暂时留中待议,这几天召周延儒、陈新甲一起商议后续安排。

方子翎到京后,赶紧花钱了解了一下相关情况,得知皇帝还没发落,也是松了口气。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升任湖广巡抚

时间线回溯到九月初三,也就是方子翎抵达京城前的三天、也是杨嗣昌的临终遗表送到京城的日子。

整个紫禁城,都似乎因为皇帝的心情不佳,而笼罩在一层小心翼翼的惊悚氛围中。

崇祯已经心情郁闷了整整一个月了,不得稍缓。

一个多月前,他就听说了在湖广战场上,张献忠忽然从湘西苗人、土人控制的群山中杀出,偷袭常德、长沙、衡州。先后杀了荣王吉王也就罢了,最后竟然连皇叔桂王一家,也被灭门。

桂王朱常灜是天启七年才就藩去衡州的,那年崇祯已经十七岁了。所以可以说,桂王是崇祯所有亲叔叔里面,跟他最熟的,小时候还经常走动,去七叔家玩耍。

相比之下,那几个跟崇祯亲爹关系不对付的叔叔,出京都要早得多。比如有夺位之嫌的三叔、福王朱常洵,万历四十二年就就藩了,当时崇祯才三岁,根本还不记事呢。

其他四叔、五叔就藩时,崇祯也还年纪小,印象不深。七叔因为年轻就藩晚、对皇权又完全没有威胁,跟崇祯最熟,没想到就这么被张献忠杀了全家。

得到这个消息时,崇祯是真心痛哭悲伤,比去年三叔朱常洵被杀时,还真心得多。悲伤之后,他对湖广当地官员、守将的愤怒,也愈发炽烈,恨不得要加码对他们的刑罚。

只不过,在长沙沦陷之后、衡州沦陷之前,崇祯就已经派出使者,严厉问责湖广各官员,并且下旨把湖广巡抚方孔炤削职为民、锁拿进京问罪了。

所以短短七八天后、再次听说桂王被杀时,崇祯也不便再立刻临时加码惩戒。只好忍着气,希望等方孔炤等人被押解到京城后,再统一按照最新情况、细细查明问罪。

反正湖广战局都糜烂成这样了,说不定每过几天就会有更恶化的噩耗传来,还不如攒一块儿算总账!要是每来一条噩耗就下一遍圣旨,那圣旨也太不值钱太不严肃了。

从此以后,崇祯就选择了暂时不看湖广方面的噩耗,想攒一攒,方孔炤到了再说。

而很快,河南战场也暴发出了一系列新的噩耗,李自成剽掠怀庆、卫辉、彰德、大名等开封周边诸府,杀郑王、赵王,杨嗣昌孙传庭左良玉被圣旨逼着冒进,又在朱仙镇被李自成打得大败。

这些噩耗远比湖广张献忠的问题还要严重,尤其是大名府都已经是北直隶了,这就意味着李自成的触角,已经伸进了北直隶的边缘!

所以此后半个月,崇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李自成吸引,再也没空关心张献忠那边到底闹哪样了。

国势倾颓至此,崇祯已经彻底迷茫懵逼。

今年大明各条战线,都被彻底打崩了!

洪承畴已经明确传回消息降清了、十几万九边精锐大部被灭,夏秋两季鞑子在关外也没闲着,继续猛攻,把吴三桂在山海关外的全部据点一个个逐次拔除,辽东残兵日益折损失血。

最近临近入冬,倒是消停了些,但根据锦衣卫打探,似乎也不是鞑子战力不济,而是黄台吉终于病危,鞑子各旗似乎在把精力转向伺机夺权。

大明在关外唯一的希望,只能指望黄台吉死后,鞑子能权力过渡不顺畅、出现内战。

李自成搅废了整个河南,外加河北、陕西、山西的各一角,张献忠糜烂湖广。

崇祯几乎要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

……

崇祯在郁闷之中,熬夜批阅奏折,忙着忙着就直接在御案上悲伤睡了过去。周皇后见他很晚都没回寝宫,又带着宫女、拿了宵夜,来文华殿探班。

崇祯已经有一年多没宠幸她了,以至于周皇后很久都不敢晚上造次搅扰。最近半个月,倒是偶尔会到她那儿过夜,但也绝对没有男女欢宠可言,那只是因为崇祯最宠爱的田贵妃,七月份的时候刚刚病亡。

田贵妃死的时候,跟湖广战场那边传回长沙沦陷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双重悲伤愤怒叠加,也导致崇祯情绪更不稳定,对相关官员的惩处力度也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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