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147章

作者:浙东匹夫

在攻打卫辉府的途中,他们先要途经怀庆府,结果就在怀庆府大肆烧杀掳掠,杀尽富户、豪绅、官员,还杀了在怀庆就藩的郑王朱翊铎一家。

同时,为了防止潞王、福王北逃去京城,他们提前包抄了北侧卫辉府去河北的彰德府,杀了在彰德府的官员巨富和赵王朱常氵庾。

结果,破怀庆、彰德,杀郑王、赵王期间,却给了潞王、福王反应时间,他们得知北去彰德府、大名府至北京的路已经被闯贼骑兵包抄截断,于是提前趁着流贼兵马还没到,就弃城出逃,只留下守军守城。

潞王与福王叔侄走陆路由卫辉县抵达延津县,由延津入黄河,走水路坐船遁逃,由开封以东进入归德府,试图继续南逃。

藩王逃走之后,卫辉府倒是没什么守备能力,在刘宗敏重兵不计代价猛攻之下,还是轻易告破。城破后刘宗敏得知潞王福王都提前弃城逃跑了,听说气得又屠了卫辉全城。”

沈树人听到这儿,稍微自己在脑中捋了一下因果。

如此看来,福王和潞王走脱,倒是不算开挂,因为原本历史上,这俩怂人也是趁着流贼军队还没进入卫辉府地界,就提前逃跑了。大明的藩王,只要舍得自己的财富、庄园,肯带着细软跑,其实是能跑掉的。

就比如刚才方以智提到的郑王、赵王,其实也就首当其冲的郑王、是猝不及防被杀了全家。而迂回途中杀死的赵王,却有世子逃了出来,将来理论上还能再继承赵王爵位。

除非是提前团团围住、把周边几个府都围了,就是奔着刻意灭门去的,或者是突然偷袭。否则只要不是顶级守财奴,命还是能逃掉的。

不过,想到福王、潞王如历史一样逃掉了,沈树人又冒出一个更大的不解:“既然福王、潞王逃了,杨阁老和左良玉,怎么又非找李自成决战了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抽丝剥茧,真相大白

随着沈树人的继续追问,两人聊的军情也越来越接近当下,

方以智也就没有继续选择浮光掠影的陈述方式,而是丢出了几份朝廷邸报,和其他的往来公文,以佐证其中的细节。

“福王和潞王确实暂时逃离了卫辉,但也不能算彻底脱离了危险。而陛下大约是七月十五,得知闯军北渡黄河又破二府、连杀数王,愈发怒不可遏,下了新的谕旨,加急对杨阁老出战的催促。

而且陛下这次催的不但有杨阁老,还有陕甘三边总督孙传庭,让孙传庭出潼关,东进击闯,同时让杨阁老自南阳北进,勒令两路合击。

您应该还记得,孙传庭三月底才上的任,到七月中时,也已经到任三个多月了,勉强控制住了陕甘局势。孙督师是被陛下从狱里放出来重新启用的,自然不比杨阁老敢拖延。

所以七月下旬,孙督师的先锋部队就已兵出潼关,抵达了洛阳。杨阁老听说孙传庭都冒进了,一时进退维谷,愈发不敢单独避战。

左良玉倒是一直持重,杨阁老怎么催促,他都借口没有做好准备。可偏偏这时候,流贼内部出了变故——李自成此前让罗汝才、马守应旧部负责填人命,死力猛攻开封,至今四个月,死伤最惨的都是罗汝才、马守应原来的兵。

这次让刘宗敏、李过去剽掠怀庆、卫辉等地,杀藩王官员豪绅劫掠财富,捡软柿子捏,却是让自己的嫡系人马占便宜。于是罗汝才旧部中一些部将愈发不忿。

加上此前沈兄你所作《流贼论续》,不是还编派了一些段子,讽刺李自成不过是仗着天阉才聚拢到各路部将,实则攻坚无能,必然无法破开封,只会借机诛锄异己,最后威望大跌。

如今这些预言逐渐应验,李自成也是愈发心虚,对内更生猜忌,好几个罗汝才旧将因为作战时不用命,就被他借口行军法杀了,将其部众归给李自成嫡系部将统领。

最后,在七月二十六这天,闯军内部忽然生出一个重大变故,原属罗汝才麾下的两个部将,匪号‘西山虎’、‘轰破天’的,

因为部曲被李自成用于强攻开封消耗过大,他们又担心李自成清算他们不肯用命,终于联络上了左良玉,率军突然南下,至叶县、郾城一带投降朝廷。

左良玉原本一直想保存实力,但得了‘西山虎’、‘轰破天’率领两三万贼众投降后,并且得知‘李自成嫡系精锐数万,正在黄河以北的卫辉、大名,五六日内仓促不得回返,留在开封城下的闯军,罗汝才、马守应旧部甚多,因李自成不拿人当人,怨声载道,官军若攻,必愿为内应’。

左良玉这才喜出望外,一改此前拖延之状,反而愿意怂恿杨阁老立刻出兵,和孙传庭合击开封!”

沈树人听到这儿,眉头一皱,他的直觉第一反应,倒是听不出这个局面有什么问题。

但既然现在是倒果为因,已经提前知道结局就是杨嗣昌败了,沈树人逆向溯源揣摩,试探着问:

“如此说来,这‘西山虎、轰破天’归降,竟是李自成的诱敌之计不成?他竟有这魄力,舍弃两三万贼众诈降朝廷、来引诱杨阁老和左良玉离开叶县、方城险要?出桐柏山、进入开封平原决战?”

方以智闻言,眼神中难得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颇为骄傲地说:“难得,难得,世上竟还有沈年兄你都推演错的兵事战局——这次你可猜错了,西山虎、轰破天并非诈降,乃是真降。

杨阁老既然敢因为这一点,就和左良玉齐心,果断出击,原本也是有把握,在这种彼消我长的情况下,笃定能战胜——只是,在别的方面,又出了一个重大变故,最后害得杨阁老和左良玉功亏一篑。”

沈树人表情这才转回肃然:“竟不是左良玉的错?那倒是真没想到,我一贯以为,朝廷让各方合力,最后却大败亏输,肯定是左良玉这个最不靠谱的环节掉链子了。”

方以智也是摇头叹息,颇有感慨天命之意:“要不说造化弄人呢,要我说,如果杨阁老、左良玉、孙传庭,能精诚合作,真正齐心杀到开封城下,把李自成的主力击败,也是很有可能的。

然而,孙传庭部抵达洛阳之后,再想出汜水关西进,却遇到了阻挠,孙传庭主力部将贺人龙,再次设法拖延避战,想要保存实力——这一点,想来沈兄也不会觉得意外吧?

贺人龙这么做,其实也是有传统的了,去年傅宗龙、汪乔年,两任陕西三边总督,冒进而死,最后不都是贺人龙见死不救,拒不出战么。

谁知,这一次孙总督上任时,竟得了陛下一道密旨,说贺人龙尾大不掉,连陷二督,有抗命谋逆之罪,让孙传庭伺机将其明正典刑。

刚上任那三个月,孙传庭才从狱中放出来未久,还没掌握好地方、军马,竟隐匿了这道圣旨,没有立刻杀了贺人龙。

这次贺人龙又临战抗命不前,竟让孙传庭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定了决心。七月二十八这天,他在汜水设宴假装议事,请贺人龙前去,然后猝然发难,以亲兵擒获贺人龙,出示圣旨,将其斩首。

斩杀贺人龙后,孙传庭便立刻试图让他的亲军接管贺人龙部,没想到还是稍稍闹出了一些乱子,虽然贺人龙的兵马大部分听从了孙传庭指挥,但还有四名部将周国卿、魏大亨、贺国贤、高进库率部溃逃,东出汜水关投降了李自成。

孙传庭怕打击己方士气,并未第一时间将贺人龙死讯通知杨阁老、左良玉这边,他自己也继续进兵。

直到八月初二,三军在郾城朱仙镇一带会师,距离开封只剩不到两日路程、即将准备对闯军发起总攻时,杨阁老才知道这个消息,他连忙对下封锁,才避免了大战前士气狂泻。

但三军也因此陷入险地,已经来不及回师了。加上左良玉听说了贺人龙的死因,可能是担心自己这时候再撤退,也会被杨阁老和孙传庭军法处置,只能硬着头皮打了。

另一边,没想到贺人龙之死,竟让闯军上下士气大涨。周国卿、魏大亨、贺国贤、高进库四将投降后,听说李自成大喜过望,闯军上下齐呼‘贺疯子死,取关中如拾芥矣!’

随后,李自成主动以开封周边的围城部队南下,至朱仙镇与杨阁老、左良玉、孙传庭决战。官军怕他派去卫辉、大名的偏师回返后、合兵一处势力更大,也只好主动迎击。

八月初四这天,杨阁老和左良玉以湖广兵十三万、并孙传庭陕西兵四万,总兵力十七万,对战李自成主力二十六万。原本以官军甲械更为精良的条件,以二打三的比例,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可贺人龙之死带来的士气涨跌太严重了,孙传庭部兵无战心,闯军却人人奋勇,视官军如无物。最终朝廷十七万大军,在朱仙镇全盘崩溃。

孙传庭领残兵退回洛阳,八月初九又退回潼关,他带出的陕西兵,所剩不足两万。贺人龙旧部更是趁乱全部投降了李自成,帮着李自成反攻孙传庭,打出为贺人龙报仇、找朝廷和昏君奸臣算账的旗号。

杨阁老和和左良玉败回南阳,兵力同样折损近半,总兵力应该不过七八万人了,左良玉部所剩,应该不足六万,其余是杨阁老嫡系之兵。

南阳府自南阳县以东,也均不能守,叶县、舞阳等桐柏山险要,都被闯军乘胜夺取,鄂、豫之间山川险要形胜,如今都在闯军之手,官军后续想再进攻河南,怕是得先破桐柏山天险诸关,要不就只能换条路走了。

李自成大破官军,兵力却几乎没有减少,他二十六万人马,估计也战死了几万,但围歼、抓获的官军俘虏同样不少,加上贺人龙旧部的投降,足以补充他的兵力损失。”

方以智一气呵成,把孙传庭、杨嗣昌、左良玉三方与李自成的郾城朱仙镇大决战,细细说得明白。

沈树人听到这儿,也是彻底目瞪口呆。

这一切,跟他原本所知道的历史,显然是不同的,但很多地方又似是而非。不得不说历史的惯性依然是存在的。

孙传庭会杀贺人龙,这倒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贺人龙之死,竟机缘巧合成了激励闯军打鸡血、士气爆棚决战反杀官军的关键。

历史上贺人龙是在崇祯十五年五月初一,被孙传庭设伏诱斩的,如今算是因为蝴蝶效应晚死了三个月,只是其死带来的恶劣影响,比历史同期更严重了。

按照朝廷法度来说,贺人龙之死,也算是罚当其罪,尤其以崇祯这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严厉皇帝,并不奇怪。

贺人龙确实见死不救、避战保存实力,间接害死了前两任陕甘三边总督,这点没得洗。

但孙传庭如此死忠、愚忠于崇祯的乱命,崇祯让他干什么,他不管是否能干成、有胜算,都毫无保留地坚决执行,甚至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贺人龙,还是值得商榷的。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孙传庭的对大明的忠义,那是绝对无话可说,天日可鉴。

拿岳飞的“天日昭昭、天日昭昭”来形容孙传庭的忠诚,也不为过。沈树人摸着良心说,他自己对大明的忠诚,跟孙传庭对比的话,他绝对会惭愧得无地自容。

只可惜,孙传庭的完全死忠、绝不变通,也造成了跟岳飞“看到十二道金牌就死忠不质疑直接回师”,一样严重的后果。

自己的部队,还有相当一部分友军,都因为这种毫无保留毫无变通,直接白给了。

而已经比历史同期多活了一年半的杨嗣昌,又遭此败绩,肯定是活不了了。

彻底把真相梳理清楚后,沈树人也是忍不住喟然长叹:“唉,要救大明,也得‘将能而君不御之者胜’,陛下远在京城,他对于前线的战机能知道什么?

陛下让孙传庭出击,他就毫无保留出击,哪怕临阵杀了贺人龙都要继续出击,如此不知变通,只是愚忠误……

罢了,孙传庭忠义无可挑剔,这‘误国’二字,咱就不说了,我这种灵活变通贯彻忠义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方以智也是深以为然,并且显然想法已经产生了松动,毫不见外地陪沈树人喝着茶感慨:

“不必如此,您这般实事求是地忠于朝廷,才是这等乱世救国救民的唯一办法。胶柱鼓瑟,愚忠而无变通,还如何挽回天倾。”

第二百三十三章 欲升官爵,必承其重

考虑到沈树人远途舟车劳顿回到武昌,当晚已经非常疲惫。

方以智把如今的北方战局危境阐述清楚之后,倒也没耽误他休息,就先告辞了。

至于李自成击败杨嗣昌孙传庭左良玉之后的连锁反应、朝廷对湖广督抚的新要求、沈树人该如何应对,这都是后话,过两天再慢慢捋也来得及。

临走之际,方以智只是留下一句话:“虽然杨阁老已经兵败,但这事儿肯定不算完,杨阁老之前已经两次派人来武昌催你出兵。只是你行踪不定,带兵在外,所以没知会到。

而我怕你跟张献忠残部交战正在紧迫之际,就装傻充愣没派人去找你,只说我也不知你兵马现在何处,让杨阁老自行派人去长沙等地找,这才错过了。如今你既回武昌,一两日内,定然需要给杨阁老一个回报。”

沈树人对于这个要求,倒是并不意外,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回过味来了。

哪怕杨嗣昌想提携他、庇护他,但李自成的事儿,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算完。哪怕将来杨嗣昌死了,崇祯也绝对不会仅仅要求孙传庭一家、独力撑持对付李自成。

李自成已经号称拥有战兵三十余万了,此战胜利之后,兵马只会继续扩充,又岂是刚刚恢复权力才半年的孙传庭打得过的?

所以,崇祯肯定会要求湖广地区的督抚继续出力。

更何况,杨嗣昌此前按兵不动,一直等着李自成顿兵坚城之下、被消耗到兵疲意沮之后再寻求决战,这个建议正是沈树人给他出的。

就算这次的决战失利,跟沈树人没关系,而是要归咎于“三方轻敌冒进,没等沈树人干掉张献忠主力、回兵北上会师后,合兵一处再战”,

但沈树人说过的那些“神预言”,还是要想办法验证一下。如此才好理直气壮彻底把锅甩出去。否则人家一句“你行你自己上上看啊”,就能怼得沈树人没底气。

尤其这个节骨眼上,贺人龙被杀了,连左良玉都服软硬着头皮上、狠狠打了一仗,损失了不少嫡系兵力。要是沈树人什么都没表示,岂不是他连贺人龙、左良玉都不如?以后还怎么收揽天下人心?

或许崇祯也就是趁着贺人龙刚被杀的余威,最后威慑一把拥兵督抚。这一波过后,崇祯就会彻底失去对地方的节制能力。但正因如此,沈树人愈发要好好应付,不能往枪口上撞。

当然,具体怎么证明自己对大明的忠心、肯为大明出力,证明到什么程度,这就要沈树人自己想办法了。

冒险的事情肯定不能做,容易伤筋动骨的代价也绝对不能付。

只要能找回场子,面子,宣布己方获得了一场大胜,哪怕没有对李自成造成决定性打击,在崇祯那儿也就能交代得过去了。

崇祯其实需要的也就是一个面子,他和李自成就好比是小孩子在互殴,只要最后一拳是崇祯出的,也打中了对方,就暂时能糊弄过去。至于这一拳伤害有多高,外人也不知道。

……

沈树人怀着重重心事,歇息了一夜。心思太多,让他睡眠质量很不好,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方以智和方孔炤等方家人,还可以在武昌盘桓一日,让方孔炤交代一些他入狱期间家中的安排。

沈树人却没这个闲心再跟方家人耗着,于是一大早去最后见了方孔炤一面,表示他有什么想法,将来再让方以智转告他好了。他要急着去一趟襄阳,面见杨嗣昌,听取杨嗣昌最后的吩咐。

方孔炤得知后,也没留他:“这是该当的,贤侄当初进入仕途,便是杨阁老机缘巧合提携之故吧。我辈读书人以君子自居,自当知恩图报。

据我所知,杨阁老原本就重病缠身,如今又军旅劳顿,连遭打击,怕是命不久矣,你听听他的交代,看看后续如何自处,也是好的。

毕竟你在湘南的兵马,已经有一部分班师回来了,没有继续越境追击张献忠。你当初抽回兵力,本意目的就是兑现对杨阁老的许诺,‘请他宽限三月,待打疼了张献忠,解除其对湖广的威胁,就回兵助战李自成’。

若是如今回都回来了,却没点动静,也不好交代。如果被朝中御史言官说你两边都畏葸不前、养寇自重,那可不是小事。

要堵天下悠悠众口,张献忠李自成你总得打一个,放弃打李自成,就得追击张献忠绝不松口了,陛下不会由着你无所事事的。”

沈树人闻言,也是点头受教:“小侄也有类似的想法,听世叔如此剖析,倒是心中愈发明朗了。确实,至此多难之秋,总得确保自己的兵马始终在对付至少一家流贼。

要是谁都不对付,坐地自守,会被天下人指手画脚的。既然做到了督抚,就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哪怕只是为了摆摆样子,也必须摆。

否则,你追张献忠追到只剩几千骑兵,却不追了,这算什么?只因为他进了贵州,就算了?

这算是一个借口,但不充分,还是容易被人嚼舌头,说是“养寇自重,养肥了再杀”,甚至是“纵贼为先驱”。

所以,追张献忠暂时中断,必须有一个过硬的借口——如果不是杨阁老这边实在危急,河南实在危机,逼着我尽快增援河南战场,咱会放过直接干死张献忠最后一口气的机会?咱早就把张献忠人头带回来了!

……

沈树人简单处理了一下武昌这边这几个月积累的大事,点拨分派一番,当天就匆匆策马北上,两天后就火急火燎赶到襄阳,几乎是策马日行三百里。

而杨嗣昌此刻也已经再次、彻底失去了对兵败后的左良玉的控制,几乎是只带了一些亲兵,狼狈逃回襄阳暂住,苟延残喘。

南阳府依然还在朝廷手中的那几个县,以及郧阳府、西安府的商洛地区,如今都在左良玉的控制之下。

而兵败之后的左良玉,已经彻底闭门不出,谁的调令差遣也不听了,只是性情大变,如同李自成一般疯狂抓壮丁扩军。考虑到他刚刚折损了几万人,也没人敢再对他施压,唯恐真把他直接逼反。

朱仙镇之战,或许就是左良玉最后一次无条件听命于崇祯,吃了大亏之后的他,就发誓再也不听乱命,谁劝都不好使。

历史上,左良玉也是在朱仙镇大战之前、号称拥有精兵二十万,跟李自成死磕了一仗,结果主力尽丧,只剩几万人。

无非历史上左良玉能一直南逃到武昌,此后数年疯狂截留商税盐税、劫掠地方,把所有抢劫截留的钱财用于拉壮丁扩军,最后竟扩张到号称拥兵“八十万”。只可惜这八十万都是乌合之众,据说战力还不如他战前的二十万老兵,最后历史上也没干出什么功业。

而如今这一世,因为蝴蝶效应,加上湖广富庶腹地早就是沈树人的了,左良玉就算兵败,也没法南逃到那么南方,也不敢挑起内战跟沈树人火并,只能是靠着南阳盆地以及南阳以西丘陵地带,累计加起来两三个府相对贫穷的地盘,竭泽而渔搜刮自立了。

说白了,左良玉终于成为了一个跟李自成差不多的军阀,唯一的区别只是左良玉不会扯起反旗,只想保住自己,为自己而战。

而且左良玉似乎成功跟李自成达成了默契——他不再听朝廷的话主动打李自成,而李自成只要不来招惹他,他也就不跟李自成敌对。

沈树人抵达襄阳后,短短几个时辰,就感受到了氛围的异样。

面见杨嗣昌之前,他先召见了襄阳知府史惇,以及襄阳参将杨晋爵,跟他们了解了最近几日的周边军情近况,就把这些消息都打探明白了。

随后,他心中有了腹稿,才去正式拜见杨嗣昌。

……

“阁老别来无……还是保重身体为先呐。”

进入杨嗣昌的行辕后,沈树人被一路引进卧室拜见,显然杨嗣昌已经病得不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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