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滴水淹城
“厉泽海,你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凭什么得到我们效忠。莫帮主承认你是帮主,那我们就尊你为帮主,他不承认,你就什么也不是!”
“莫帮主说得对,这个帮主你可以坐,我们为什么不能坐。不过就是当傀儡而已,我愿意!”
“你,你,罗岩,我对你有恩,当年你吃不上饭,全家都要饿死,是我救了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谢谢帮主当年的救命之恩,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给你烧纸的!”
剑再度拔出来,罗岩脸上写满了狠辣和野心,帮主之位他是真的想要。
吃够了那么多苦,他也想试一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而不是像一条狗一样每天被呼来喝去。
只不过当他的剑想要再捅进厉泽海的身体里时,却发现自己的剑无论如何也捅不进去了。
与此同时,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他虽然从没见过,但画像却看了无数遍的人。
“沈,沈钰!”手中的剑一哆嗦,直接掉在了地上,罗岩像是看到了蛮荒巨兽一般惊恐的飞快后退。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当看到沈钰的那一刻,莫离也是心头一颤,手背在身后连连勾动大阵。
大阵明明已经开始,就算沈钰能够闯进来,也绝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走到这里。
这座大阵的控制方法,只有自己完全掌握,即便是厉泽海也只是知道一点而已,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没等莫离纠结这些,更让人不安的事情发生了。他尝试勾连安州地脉,却发现数次尝试都完全失败。
任凭他怎么努力,也只能控制他脚下的这座大阵,根本无法与整个安州城的地脉勾连。
冷汗忍不住爬满了额头,没有整个安州地脉作为依托,就凭他手下的这座大阵,完全不可能是对手。
毕竟这座大阵本不是为了攻击而缔造的,哪怕有他们这么久的供养,也根本不够看。
“原来如此,这是血祭大阵,你们好大的胆子!”
站在阵中仔细端详了一下,虽然一时间不能完全看出这是个什么样的阵法,但大体的判断沈钰还是有的。
眼前的这是一座血祭大阵,一旦发动,会顷刻间吸纳大阵范围内的所有生物血肉精华。
这是要将一整座安州城所有人都血祭了,除了寥寥几人之外,整个安州城将无人生还。
这里面杀了那么多人,不过是在以血煞之气养阵,等大阵养的差不多了,构筑的也差不多了,威力到了巅峰之时就是大阵开启的时间。
“动手!”暴喝一声,莫离直接腾空而起,整个人与大阵仿佛安全融为一体。
而在他的对面,几个人对视一眼,也猛地冲向了沈钰。
事到如今他们没得选,只能选择死扛,但愿这江湖传言像他们想的那样不靠谱,沈钰也没有传言般可怕,所有传言只不过是以讹传讹。
面对四面八方冲上来的人,沈钰面无表情,只是简简单单的伸出了手。
恐怖的剑气爆发,直接斩断虚空,将浑圆一体的大阵切开了一条缝隙,大阵破了一个缺口。
依托于大阵的莫离顷刻间被重创,输了,摧枯拉朽,一败涂地。
江湖传言是不靠谱,不是高估了,而是完全低估了。
这样的高手,你叫人家后起之秀,跟叫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小甜甜有什么区别,你这不是开玩笑误导人么。
“沈钰,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杀了我将付出是什么样的代价么?”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这天下还没有人是我不能杀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五百八十五章 故事
“嗡!”
剑光璀璨辉煌,令人目眩神迷,带来的却是毁灭的气息。剑气纵横间,隐藏在此处的大阵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而后剑光再度聚合在一起,直冲莫离的方向。当剑光落下之时,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将化为虚无。
“沈钰,你不能杀我!”
“你说不能杀就不能杀么,你算老几啊!”
微微招了招手,剑光猛地落下,如九天银河般坠入凡尘直取莫离的方向。
“沈钰,这样的大阵不仅这一处,你若是杀了我,主上便会立刻知晓出了变故!”
“到时候他说不定会提前发动大阵,大阵所在的城池,满城百姓都得死!”
眼见剑光就要落下,莫离立刻大声的嘶吼着么,憋的通红的脸上青筋爆出,双目却是死死地闭在一起。
原以为自己会被剑光撕成碎片,可等了半晌他都没有感觉自己失去意识。挣开眼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剑光。
这剑光生生停在了离自己不到半寸的地方,可那恐怖的气息仿佛已经将他穿透,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莫离整个人不堪重负的瘫软在了地上,宛如耗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
刚刚那一瞬间,他与死亡贴身而过,他从没有如此恐惧过,整个大脑都好像空白一片。
“你刚刚说什么?”
“大人,沈大人!”从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努力了数次都没有成功,现在莫离只感觉自己的腿软到完全不能控制。
他的胆气更在刚刚那一瞬间的剑气里被削的一干二净,现在满心只剩下了恐惧。
“大人明鉴,这样的阵法的确不止一座,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过我只负责安州城的阵法,其他阵法我并不知晓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那就是没用了!”
剑光横移,仿佛要缓缓落下,锋芒的剑气仿佛要再度将他穿透。
“等等,等等,大人,我能联系到主上,我愿意投诚,帮您将他捉拿。只要能拿下他,一切都将不攻自破!”
“大人不要被他骗了,咳咳!”原本重伤的厉泽海突然露出了森然的一笑,挣扎着站了起来。
“厉泽海,你怎么还没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不过是被人插了两下而已,若是连这点伤都撑不过,你以为当年的我还能活下来么!”
踉跄的走了过来,此时的厉泽海显得很坦然,完全没有了刚刚被背叛时的歇斯底里。
短短一天时间,他的兴海帮马上就要亡了,辛辛苦苦这么久的谋划也成了泡影,现如今连最亲的心腹都背叛了自己。
而且,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活不了,沈钰也不会让他们活。
他们这些年做的事情,死十次百次都不为过,沈钰怎么可能让他们活!
此刻厉泽海甚至在想,当一个人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是可以再失去的时候,应该都会像他这样吧。
“沈钰,沈大人,他根本不可能联系到主上,也没有人能联系到他。”
“甚至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素未蒙面的主上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而且莫离此人贪生怕死,为了活着他可以不择手段。即便是沈大人你,他也敢骗的!”
“那你呢?”
“我跟他不一样,我的目的从来都很简单,我不需要权势地位,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整个安州城的人全都去死而已!”
“啥?”这突如其来的答案让沈钰有些猝不及防,眼前的厉泽海看起来英气勃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会是安州城最大毒瘤的兴海帮的帮主,谁又能够想到这样的人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复社会了,这完全就是想要毁灭世界。
“大人,他就是个疯子,你别听他的!”
“我是个疯子,一个只知道复仇的疯子。莫离,你不也一样么。你之所以被主上选中,何尝不是因为如此?”
“不知沈大人可愿意听听我的故事?”轻轻一笑,厉泽海淡淡地说道。
“当年的我其实是安州城的一名铁牌捕头,微不足道。”
“我记得那是一个秋天,天干物燥,突起大火,熊熊烈火烧毁了好几个院子。我等捕门的捕头都去帮忙灭火,救人!”
“当时,我未婚妻家中也着了火,我就匆匆冲进去想要把人救出来。”
“可是沈大人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当我冲进里面救人的时侯,我在床上看到了我的未婚妻还有冯家的小少爷。”
“两人不着寸缕,惊慌失措,就这么赤裸裸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能看的出来,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未曾被下过药,她并非是被强迫的,她不是被强迫的!”
“呵,人生至此,何其可悲!”
双拳紧握,厉泽海脸色苍白,但心中的那份愤愤不平,那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人都灼烧掉。
“你知道么,当时那一瞬间,我就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活活烧死算了,可最后我还是救了他们,只因为我是一名捕头!”
“当年我初入公门的时候,我的师傅告诉我,我们是朝廷的捕头,有时候人情与原则之间的抉择必须要做。”
“身为一名捕头首先要做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身份,若是连我们自己都不能坚守最基本的信念,都那我们手下的捕快又会如何?”
“所以,即便我看到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之后,即便我已经万念俱灰,我还救了他们。”
“我对得起所有人,对得起我的身份,对得起我的师傅,却唯独对不起自己!”
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所有的怨恨,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对面的沈钰。
突然,厉泽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他,也仿佛在嘲笑自己。
“可结果呢,沈大人,你知道结果如何么?”
“结果,自那日以后,我就开始被人报复。我的父母被杀,兄弟皆死。”
“我的师傅,一个堂堂捕门银牌捕头,仅仅因为替我说了几句好话,就被人构陷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他勤勤恳恳一辈子,一生都在恪尽职守,可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至于我,则是被他们打断了全身经脉,废掉了丹田,折断了四肢,扔在大街上乞讨为生,他们说让我像狗一样活着!”
“我曾经帮助过的人,没有一个肯偷偷帮我。反而比别人做的更绝,更狠。这些就是我曾经帮助过的人,这些就是我的坚持,多么可笑!”
“我每日每夜都在经历着欺凌,折辱,整个安州城所有人都该死!”
“你告诉我,好人真能有好报么?”闭上双眼,往日情景历历在目,仿佛一把把刀一般刺入他的胸膛。
即便是相隔了这么久,每当回忆起来,他总是痛彻心扉,辗转难眠。
“那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只要能报仇,只要能报仇,我愿意付出一切,可是太难了,因为我的对手是冯家!”
“冯家,难道是安州城的冯家?”
“不错,就是那个冯家,沈大人也觉得我痴心妄想是么?”
“不,我只是觉得,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眉头微微一挑,没想到厉泽海要复仇的会是冯家。
在安州城内,冯家犹如庞然大物一般,即便是前任总督贺源在人家面前也只能赔笑,何况是依附于贺源的兴海帮。
即便兴海帮号称安州城第一大帮,在冯家面前依旧不够看。
况且,兴海帮还要偷偷构建大阵,暗中还要做那么多事情,就更不能跟冯家翻脸了。
所以即便是见到了昔日的仇人,也只能舔着脸笑脸相迎。
长期的压抑,难怪他能这么扭曲。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我敢
“沈大人也知道冯家,冯家乃是安州城数一数二的高门大阀,高手众多,门生故旧更是遍布整个安州城!”
“传闻冯家更是有蜕凡境的高手坐镇,威风赫赫,显赫一时!”
“所以即便是冯家不说,但依然有人去跪舔他们。所以雪中送炭者一个也没有,落井下石者反而比比皆是。”
“这就是现实啊!”抬起头,厉泽海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沮丧,反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有些事情他早就看透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恨不得要拉着全城的人一起去死。
当他落魄的时候,一切都是昏暗的。这时候没有人给他带来光明,反而一个个落井下石,也就让他彻底的坠入无尽的黑暗。
“就因为你一人之恨,你就想要向全城复仇,你就不觉得太偏激了些?”
“偏激?有什么好偏激的,这个世界早就需要改变了。那些背背信弃义的人就不该活着,他们通通都该死!”
“咳咳!”情绪过于起伏导致厉泽海牵动伤势大声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而他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沈钰,你觉得我偏激,那你告诉我为何勤勤恳恳的忠直之辈死无全尸,蝇营狗苟的钻营之徒却窃居高位?”
“为何我看到的都是好人一生郁郁不得志,心善者横尸街头。坏人却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是何道理?”
“这些年的西川我早就看透了,这里的人就该全都去死!”
“不对吧!”正因为沈钰亲手毁掉了大阵,所以这座大阵的一部分核心也展露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