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而在天劍峰的劍林後側,齊正陽府邸之外的閒庭之中,升騰的劍意在不斷昂揚,將天劍峰長老攔在門外。
他們越不過那些劍意,於是只能止步于于此,議論紛紛。
“先前真的是在學劍……?”
“肉身硬抗的……”
“七劍都是小重山?”
顏書亦此時就在旁邊亭亭玉立著,冷徹的眼眸望向那幽深的府邸。
她是擔心季憂的安全才來的,在那道【思無邪】升起之時便已經醞釀了劍氣,準備在他撐不住的時候出手。
她是有些害怕的,怕這隻見過三次的男子死掉。
不過季憂所展現的出的真實實力,著實是出乎了她的預料。
她沒想到那環劍如龍真的硬斬而去,生生磨碎了那道【思無邪】,劍氣直透劍林,劍意響徹了群山。
如今聽到旁人對他的連聲驚歎,她的眼睛不自覺就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驕傲。
不過她的內心之中仍有擔憂,不知齊正陽會對他如何。
顏書亦是應天境,加之靈鑑可以發揮出上五境的氣勁,拆開齊正陽的劍問題不大。
可現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眾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劍林被外人斬破而來,便不能輕易出手。
其實這主要是怪那最後的劍氣撕裂了季憂的袍子,讓她傻了好久,不然她是有機會在齊長老帶走他之前把人留下的。
不過,還有件事很奇怪。
那就是在劍道捲來之時,御空的季憂並未有任何掙扎,否則被捲走的不會那麼輕易。
顏書亦的腦子裡又開始呈現出那飽滿炸裂的肉身,眼神傻了一下,腦子無法做過多的思考,忍不住將粉唇抿住。
那陌生男子的身子,叫滿山的人都看去了……
此時也有其他人陸續而來,走到她身旁後躬身行禮,表情畢恭畢敬,被她點頭應之。
“鑑主今日的心情好像不錯?”
“大概是因為天書院問道靈劍山,兩戰全敗。”
“可天書院弟子破了齊長老劍林的事卻不是什麼好事啊……”
“不知齊長老會不會選他承襲劍道衣缽……”
“不可能,他是天書院弟子,齊長老是有分寸的。”
“可真正的劍心通明,我怕齊長老見過後會動心,他的嫡子死在了遺蹟之中,被鄭家老祖煉化,他在此設下劍林,不就是為了尋一個資質極佳的弟子?以免劍道絕後?”
“這……”
與此同時,在與劍氣相隔的偌大府邸之中。
一位清瘦男子正坐在蒲團上以鹿皮擦劍,動作嚴謹而認真。
被擦拭的那柄劍雪亮而鋒利,綻放著駭人的冷光,其中殺氣無窮,如滔天巨浪在府邸之中翻飛。
而擦劍的人臉上卻是無悲無喜,只有一股麻木的戰意在不斷醞釀。
他就是天劍峰長老齊正陽,靈劍山劍道首座,上五境圓滿的劍修,大半生都一直枯坐深山之中悟劍,劍道純正。
作為外姓修仙者,能將身份做到這種份上,在青雲天下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生的好,二是真的強。
半月前,齊正陽晚年所得的嫡子死在了遺蹟之中。
此後劍林就被設下,其中殺意無窮,有無數想傳他劍道的靈劍山弟子都被斬成重傷,到現在還未痊癒。
這青雲天下有著諸多的巧合,彷彿有人想學劍,於是便有了一座劍林。
但有些巧合,其實暗地之中本就存在因果。
所有事的起源,仍舊來自遺蹟。
而在他的府邸之中,被劍氣所席捲來的女裝精壯男子正候在一旁。
他右肩的血流此時已經止住,磅礴的氣魄也漸漸收斂,站在殿中輕呼了一口氣,但並沒有惶恐與茫然。
齊正陽擦拭長劍的動作忽然變緩,轉頭盯著面前的女裝男子看了許久。
他感覺有些奇怪。
因為此人被他的劍氣捲來之時沒有半分掙扎,甚至還有著迎合之意,讓他頗為不解。
再看他那不合身的劍袍緊勒著飽滿的胸膛,麻木的神色中更是流露出一絲古怪。
“你不是靈劍山弟子?”
“晚輩天書院季憂,拜見齊長老。”
齊正陽表情淡淡地開口:“沒想到天底下真的有如你這般劍心通明者,卻不是我靈劍山的弟子。”
季憂拉著不合身的衣服道:“晚輩只是取巧了,不算是什麼劍心通明,頂多是有些小聰明。”
“取巧二字倒也不假,不過你這肉身,究竟是怎麼回事?”
“生來便如此梆硬,我也不知為何。”
齊正陽收回目光,看著掛在殿中的劍氣朝天圖喃喃開口:“每個人都有秘密,所以才無法學會最乾淨的劍。”
季憂眼皮輕顫,心說這倒是不假。
比如他不來自這個世界,比如他那炸裂的靈元。
比如他啃過靈劍山鑑主的小蹄子,還被元采薇看光了全身,這些都是不能說出去的。
正想著,齊正陽擦劍的動作又開始繼續,噌噌聲在耳邊不斷起伏。
季憂回過神看了他一眼:“長老一直在擦劍,是要去殺人?”
齊正陽將劍刃朝天舉起,靜觀劍身:“你未經允許就偷學了我靈劍山的劍,為何不覺得這把劍是用來殺你的?”
“殺我這個通玄境,不需要這麼強的劍。”
“能破了我的【思無邪】,你也不算是普通的通玄境了,說不定還真得要用把快劍才能殺。”
“但長老的劍意所向卻並不是我,好像是在天劍峰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叛宗還是護道?
出劍便有去向,指在何處就會斬向何處。
季憂在林中所感受到的,便是那幾次都衝著天劍峰而去的劍意,殺氣十分濃郁。
話音落下,齊正陽的手忽然一停。
他用來擦劍的動作一直輕柔,並未觸及鋒利的劍刃,但此刻手中的鹿皮卻被切開了一道豁口。
齊正陽抬起頭來頗為認真地看向季憂,眼神之中帶著一股狠厲的寒意。
“小聰明是會害死人的,有些事不該你知道的,你卻非要猜,命便要保不住了。”
季憂並未害怕:“那便說明我當真劍心通明。”
齊正陽眉心一皺:“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我在第一重林就感受到了殺氣,但直到第三重林的時候才確定長老想要殺人,可是殺意飄忽不定,好像不知道該去殺誰,尤其是那道【思無邪】,最後莫名減弱了,想來不是殺我。”
齊正陽繼續擦劍:“那道【思無邪】最後本就是要弱半分,與你無關。”
季憂點了點頭:“確實與我無關,不過晚輩倒覺得齊長老是不想害了顏書菁,所以才提前更換了劍意,因為長老知道弟子是無辜的,有罪的是天劍峰。”
一句話落下,府中瞬間沉寂。
但隨之而來還有鋒利的殺氣正在漸漸透出,似是預兆著有人要命喪黃泉。
齊正陽是天劍峰的長老,但季憂卻屢次說他劍指天劍峰,按理來說此刻已經身首異處。
可那殺氣在呼嘯一陣之後卻又漸漸停息,並未真的有利劍揮斬。
“遺蹟之中有許多人都不該死的,我兒子也是一樣。”
“他天賦平平,修行資質也一般,唯愛棋道,結果卻被天劍峰的人逼去遺蹟,死在了那裡。”
“我當時在閉關,等知道這個訊息之後已經沒了出手的機會。”
“後來天劍峰的幾個長老把自己的兒子送來,說要給我盡孝,但我知道他們想要的是我的劍道。”
“那時鄭家人全都也死了,我不知道該向誰出劍。”
“可子仇不報,豈不枉為人父?”
“我設下劍林時本是想屠盡靈劍山,可最後我想清楚了,那些人是無辜的,今日我只能出一劍,便要斬殺最該死的那個。”
齊正陽的聲音很平靜,很剋制。
光從表情來看,誰也不知道這位天劍峰長老馬上就要與天劍峰算一筆喪子之賬。
唯有真的能看透他劍意人,才能知道他劍之所指。
齊正陽此時只覺得可惜,可惜這個人是天書院的弟子,他那一生都在深研的劍道無法傳承於他。
但好歹,他傳出去了四劍,沒讓這一生所成盡數化空。
“你已經學了三劍,離開吧。”
“我以為長老告訴我這些,是覺得反正待會兒要殺人滅口,聊聊也就聊聊。”
齊正陽連眼都沒抬:“我的劍既然已經出鞘,你的話便快不過我。”
季憂並沒有走,反而尋了一個蒲團坐了過來:“我是從遺蹟裡逃出來的,也見到了天劍峰的人下令讓門人不許後退,儘管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必有陰帧!�
齊正陽沉默許久後開口:“你覺得這是誰的錯?”
季憂思索片刻回答道:“沒有人該為別人的貪心而送死,除非他們本就貪心……”
“我兒子從不貪心!”
“那就全他媽賴天劍峰的貪心。”
齊正陽的目光忽然深邃,而後喃喃開口:“沒錯,是天劍峰。”
季憂看著那把劍,話鋒忽轉:“可是長老還有還有妻女,齊家也還有別的族人,現在玉石俱焚,只會換來更大的業報,齊長老教我三劍,也算是我劍道之師,我此番而來是為了勸長老三思。”
聞聽此言,齊正陽忽然再次打量了他。
季憂此時穿著顏書亦以前的劍袍,因為合不攏而露出飽滿的胸肌,叫人不忍直視。
“原來方才不是我把你拽來的,是你自己想來的,怪不得你沒有半分掙扎。”
“若不是最後發現了齊長老劍意所指,我破林後就直接跑了,畢竟我是天書院弟子,也沒想過要拜長老為師,隨長老來此就是為了說些拙見。”
“你這般拙見,我聽過不少。”
齊正陽將劍陳於膝蓋之上開口:“所有人都知道我有族人,所有人都說此事全怪鄭家,怪陳氏仙族,我也佯裝認同,可到頭來,我還是剋制不住我的劍心。”
靈劍山的劍道求直,乾淨而直接。
所以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念,便是本人也難以壓制。
遺蹟之事發生之後,所有人都說要找陳氏仙族清算,找丹宗清算。
可在齊正陽看來,真正要清算是那些明知山有虎,偏要門內弟子往虎山行的人。
他每每想起兒子,恪守的劍心便會蠢蠢欲動,無法勸自己與天劍峰和解。
季憂思慮良久之後再次開口:“長老此時出劍,怕只會落得個叛宗者的罪名,受萬人唾棄,然後再沒人記得,您的劍道也會就此落沒。”
“那又如何?我總歸是為他報了仇,只是會苦了族人,還有我那妻女……”
青雲天下有仙宗在上,其下世家林立,是底蘊但同時也是枷鎖。
就如同當初探訪遺蹟之時,溫正心、班陽舒與裴如意明知自己是去送死,但仍舊不得不去。
但齊正陽的劍太直了,瞞得住心也瞞不住劍。
這半月以來,他的劍心快要入魔了,殺意根本收斂不住,而他之所以熬到現在,是不知道妻女和族人該如何安置。
“若你是我,你會如何選擇?”齊正陽忽然看向季憂。
季憂坐地思索許久:“在來此的路上我也考慮許多,設身處地思考著,覺得似乎有一條路既能報仇,又能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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