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76章

作者:錯哪兒了

  “看,天書院僅有的兩位殿主親傳,後面那個就是沒有世家背景的季憂。”

  “去靈劍山的?”

  “不錯,天書院問道靈劍山。”

  “若季憂的劍真如傳聞之中那般,其實更適合做靈劍山的弟子,可惜出身在了豐州。”

  “聽說前幾日,妖族使團前往盛京時被他刺了一劍?”

  一路仙船飛馳,三日後,涼州西陽郡。

  天書院學子於渡口下船,在此地的朝陽客棧下榻,而之所以在此停留,是因為丹宗就在涼州的西南側。

  尤不渝想去丹山拜訪,此處便是前往之前用以整頓之處。

  不過因為西陽郡是前往青州的必經之地,所以來往於此處的修仙者眾多,其中一大半都是奔著問山陳氏而去的。

  這一路上他們見過了妖族,也看到了修仙者相鬥,不安的氛圍開始越來越濃。

  季憂此時正在朝陽客棧的房間之內,周身氣竅全開,不斷地向體內引入靈氣,燃起靈火。

  玄妙的淡藍色火光在體內四竄,最後竄出體表,不斷地鍛鍊著每一寸肌膚。

  而他的額頭,也隨之冒出了縝密的汗珠。

  這本是洗練靈元的基礎法門,因為季憂的靈元碎裂,靈氣散落四肢百骸,所以他用此法來洗練肉身。

  許久之後,呼嘯氣勁四散開來,光華照射八方後迅速收斂,季憂於床榻之上緩緩睜開了雙眼。

  第八次靈光微照,結束。

  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氣血旺盛了不少。

  除此之外,他發現體魄之中還有多出來的一股氣勁,每次在洗練之中都會不斷衝撞,結束又沉浸於四肢百骸之中。

  當日在登仙白玉臺上,那個孫濱曾服下丹藥,凝練出乳狀的護體靈光,防備他的御劍。

  而如今他的肉體強度,與孫濱凝出的靈光應該相差無幾。

  梆硬啊,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子這麼有福了……

  他揮拳而起,一直在練的撼山拳隨氣勁而動,拳風在房間撐開,虎嘯聲四起。

  體魄強健之後力量也提升了不少,這是相輔相成的事。

  季憂握住拳頭,想起了在長盛大街與那妖族護衛一戰,細品那從槍身橫貫而來的氣勁,心說天下萬族,果然人族體魄最為孱弱。

  若不是那日之前他已經微照了三次,街頭那戰說不定真的會被打斷手骨。

  正在此時,房門被人敲響,溫正心身著雲羼嗳苟鴣恚八氯コ燥垺�

  “師姐可知,為何妖族不修術法?”

  “妖族同樣也修術法,但據說要比人族困難許多,也只有些天姿卓越者能成,我聽內院教習說,這是因為他們自身與天道不合。”

  溫正心款款走在前方,又道:“不過妖族也有自己的修煉秘術,戰力不低,且與蠻族一樣有些血脈天賦,現在大夏允許妖族入境,師弟若在街頭遇到,切不可掉以輕心。”

  交談之間二人來到一樓,天書院的弟子已齊聚前堂。

  早已落座的尤不渝看了一眼季憂,面色陰沉。

  天書院問道靈劍山,雖然陣仗不如山海閣和天劍峰對峙陳氏仙族,但也算得上大事,這一路而來引得議論紛紛。

  尤其是他這個殿主親傳出山,萬眾矚目本是應該的事。

  可誰知季憂的人氣也不低,甚至許多人見到他,原本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也會被轉移過去。

  歸根結底,季憂在長盛大街一人三劍,刺了那妖族護衛一事,被妖族入境引起的爭論所烘托的,早已意義非凡。

  他來之前與何靈秀說,要以殿主親傳身份去丹山,讓元采薇知道他的含金量,可外界所高呼的如今卻都是季憂的姓名。

  何靈秀此時也正看著從樓梯下來的季憂,沉思片刻:“這季憂的氣魄,好像每天都在變化。”

  “有麼?”

  “前日趕路時倒未曾注意,不過昨日……”

  何靈秀昨日曾路過季憂身邊,修仙者的耳目通達讓她敏銳地察覺到,季憂的氣血越來越澎湃了。

  尤其是他的心跳,噗通噗通,如同重錘墜地,一回想便像是在耳邊震盪。

第一百章 直上丹山

  翌日一早,晨雞報曉。

  季憂從房間內醒來,低頭看了一眼報曉的晨雞,莫名挺起胸膛。

  隨後洗漱,吃飯,完事兒後便隨同門一起車馬而行,前往西陽郡西南部的丹山。

  從山腳處望去,植被豐茂的高山綠意盎然,其上有七處密集的亭臺樓閣,彼此之間以廊橋相連,看上去就像是北斗七星。

  丹宗早就接到了天書院的拜帖,此時有無數身穿丹袍的丹師下山相迎。

  處在山門下方的是一瘦骨傲立的長老,就是上次去過天書院的丹瓊子,元家姐弟的親叔叔,同時也是丹宗掌教的親弟。

  天書院眾人沿山路登山,一路看遍了奇花異草,最後目光落在了丹宗出迎的眾人身上。

  “晚輩尤不渝,見過瓊長老。”

  “晚輩何靈秀,見過瓊長老。”

  尤不渝和何靈秀是此番問道的帶隊,自然也是由他們前去見禮。

  至於其他弟子,則都跟在二人身後躬身,隨後就雙目遠眺,目光不斷地在那些樓閣之間來回。

  在七大仙宗內,丹宗因為所修之道不同,所以是最為保守且神秘的,平日裡都是雲霧深鎖,便連山體都看不清楚。

  唯有丹宗門下經營的驛站,才能有資格按照約定時辰往返于山門內外,將整個青雲天下所需的丹藥咚投觥�

  而他們這些人,也算是第一批能進入丹宗內部的仙門子弟了。

  丹瓊子面容和善,微笑著連道三聲好,隨後目光一撇,看向了人群之中的季憂,表情微怔。

  亂世將至的傳聞從年初就開始流傳,隨後蠻族反撲、妖族入境,似乎也在預告此事。

  於是丹宗一改與其他六大仙宗保持距離的態度,主動與天書院交好,想要共赴亂世,為此安排了元采薇與尤不渝接觸。

  不過元辰不知何故,偏覺得姐姐應該嫁給季憂。

  若是尋常時候,此事自然可以看作是戲言,可那所謂傳代體質的事被傳來傳去之後,這句戲言便變得古怪了。

  聯合自然是抵禦風險的方式,但什麼有都不如自己有……

  季憂的目光此時正好收回,與丹瓊子的目光交錯。

  “季兄,那丹宗長老一直在看你。”

  “我看到了,老頭子眼神有些邪性,不會是想把我拿去煉藥吧……”

  季憂感覺到一陣惡寒,看向白如龍:“老白,我覺得有點冷,你把錢袋子張開,我把手伸進去暖暖。”

  他還不知道自己有淪為生育機器的風險,要不然立馬就要下山了。

  雖說這事兒想想也夠帶勁的,但據說丹宗有各種玄妙的丹藥,可以補體力補精力,讓你永不停歇……

  有些事情雖然美妙,可一旦多了也是折磨。

  就如同一頭壯牛,即便是渾身有用不完的牛勁,看到浩瀚無垠的萬畝良田也會懵逼。

  丹瓊子此時也收回目光,重新落到了尤不渝的身上,忍不住搖了搖頭。

  楚家的那種傳代體質,便是連仙宗都覺得眼紅,季憂這個單身在外的,又不會好好保護自己,若是在尋常時節,自然會讓一些家族起覬覦之心。

  可惜就算能夠傳代,一直生育也需要百年時間才能成氣候,可現在亂糟糟的世道卻告訴他們,這事等不起了。

  所以,尤不渝才是最好的選擇。

  吉祥殿殿主是上五境圓滿的大能,這樣的人全天下都沒有幾個。

  “諸位,請進吧!”

  丹瓊子大袖一揮,便帶著天書院弟子入了山內,沿山道而行,正前方是一尊巨大的丹爐,與他們丹袍之上的一致。

  不過這尊丹爐雖然確實是仿造洪爐所做,但實際上並無妙用,純是裝飾。

  繞過銅爐,行至山坡之上,越過一處碧湖,正前方就是丹宗七殿之一的玉衡殿。

  此時的玉衡殿已經坐滿了人,當中有一位身材與丹瓊子一般高瘦,和元辰的相貌十分相似,穿著掌教聖袍,不怒自威,便是丹宗現任掌教元黎。

  而元采薇正站在他身邊,換了一襲綾羅仙裙,粉黛煙花,正用水潤的眼眸望向殿外。

  她先是看到了走在最前方的尤不渝,隨後眼眸繼續尋找,落到季憂身上時才停頓了下來。

  身穿丹袍的元采薇也是美豔不可方物,但卻少了些女子柔氣,此刻才真叫人看直了眼。

  尤不渝心中顫動,隨後便解劍進了殿中。

  “天書院吉祥殿親傳尤不渝,在此見過丹宗掌教真人,見過采薇姑娘。”

  “臨行之前,姑姑託我向二位問好,還說下次若有機會定會親自前來。”

  尤不渝本來就是天書院給丹宗安排好的女婿,自然沒人搶他的風頭,於是殿中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在侃侃而談。

  說一說目前的境界,又講了講姑姑託他帶來的問候,整個大殿之中其樂融融。

  季憂此時有些恍惚,心說若是到了靈劍山也能有此氛圍,那可真就太妙了。

  而此時的元采薇則看著季憂,見他心不在焉,眼眸不禁流傳。

  “這位,就是季憂吧?”

  季憂被這聲沉穩的問話拉回了心神,抬頭看向丹宗掌教:“在下天書院外院弟子季憂,見過掌教真人。”

  元黎打量他一眼:“還要多謝你將元辰與采薇從山中救出。”

  “我收了銀子,和元辰之間算是僱傭關係,救人是我該做的事情,掌教真人不必如此客氣。”

  此時,殿內的目光也紛紛朝他看來。

  各大仙宗的外院弟子其實都不算什麼,未必有人可以記得住,除了楚家的那個楚河。

  但他們都知道,天書院外院裡最耀眼的不是楚河,而是很能折騰的季憂。

  這是個異類,據說行事風格十分出乎意料。

  當日親傳從山中偷跑,只花了一千兩就僱他去出生入死了……

  而聽到季憂提到元辰,元黎忍不住細轉頭看了女兒一眼,想起了兒子這些天來口口聲聲叨唸的姐夫二字。

  一開始把人接回來,他還以為元辰的這個“姐夫”說的是尤不渝,心說兒子倒是比女兒上道,已經明悟了此事之間的利害關係。

  可後來他才知道,元辰口中的姐夫跟吉祥殿主的侄兒根本不是一個人。

  丹宗封閉,與外宗並不特別關聯,也並不關心仙道之事,一心只為丹道,訊息並不靈通。

  他隨後才命人找來了季憂的資料,細細看了許久。

  元黎回過神:“季公子年齡幾許?”

  “弱冠之年。”

  “家住何處?”

  “豐州玉陽縣。”

  尤不渝方才還正襟危坐,此刻卻不禁微微皺眉。

  他才是此行的主角,與丹宗之間有著曖昧的關係,最起碼他是這麼覺得的。

  所以當發現大家注意力被轉移到季憂身上,自然覺得不喜。

  另外,丹宗掌教方才對他所問的都是一些天書院的內務,或者幾位殿主的情況,寒暄之意較大。

  但問季憂年齡幾許,家住哪裡,便叫人覺得怪異。

  尤不渝思索片刻把這念頭揮去,心說這也許是因為尤家聞名遐邇,便是不用問也知道在何處。

  而季憂這種鄉野私修,問問也是自然。

  元黎此時又開口道:“那季公子家裡幾口人。”

  季憂心說這怎麼還查起了戶口本,但還是禮貌回應:“有不到八十。”

  “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