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席間眾人張了張嘴,忽然想起了季憂這個人。
據說是私修入院,隨後感應了天書,但就在衝境之時被派出了天書院,去探訪遺蹟的那個。
“那……楚公子來了嗎?”
“楚公子好像也不來了。”
楚家與朝堂倒並無什麼關係,只是因為家族名頭響亮,但凡有什麼宴請,那請帖子就必有他一份。
當初崇王宴請楚河,趙雲悅曾遠遠在偏廳見過他一眼,覺得他豪言壯闊,風度翩翩。
後來天書院發生的事她也曾聽說過,據說季憂率先感應了天書,讓楚河深受挫敗。
但楚河後來閉關無數日月,後來居上,率先進入了通玄初境。
所以趙雲悅有些奇怪,為何那季憂回來的事會引得楚河也去湊熱鬧。
“雲悅姐姐,既然都不來,那今日便作罷吧。”
魏蕊不禁輕聲開口,有些細語鶯鶯。
趙雲悅思索片刻道:“反正今日閒來無事,我倒是有些好奇這個季憂了,走,我們也去天書院看看。”
“這……”
魏蕊其實不懂朝堂之事,只是個喜歡琴棋書畫的柔弱女子。
她今日之所以前來,是因為魏相是親仙派的代表,需要他們家有人出面。
她此時還在想著城外的事,但性格又是軟軟糯糯,不善於拒絕,於是只好跟著趙雲悅上了馬車,前往了天書院。
街上的小雨此時已經停下,眾人來到天書院,便見到另外一些人在此處站著,好像是一些常駐盛京的宗外行走。
而天書院的弟子則三三兩兩分散於山門下、神道上和神道邊。
其中,楚河與陸清秋站的較高,前者眼神陰翳,後者則神色複雜。
而他們身後還有幾位丹宗弟子,穿著紅黃相間的袍子,身後繡著一尊三足丹爐,似乎是在翹首以盼。
“好像並非只是季憂歸來這麼簡單。”
趙雲悅若有所思,喃喃一聲道。
魏蕊則覺得有些無趣,於是眼神開始飄忽,忽然就見到了人群之外的偏遠柳樹之下站著個書生。
那處積水嚴重,所以沒有人,但書生往水裡墊了兩塊磚,便站在上面向著天書院方向看去。
許久後,似乎是察覺到了目光,書生忍不住轉頭,見到魏蕊時微微一愣,隨後拱手行禮。
魏蕊也忍不住溞Γ蛩⑽⑶费S後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過去。
“公子怎會來此?莫非也是對修仙者感興趣?”
“我有一友人今日歸來,我想親眼看看他是否平安。”
“原來如此。”
“姑娘呢?”
“嗯……我是被拉來湊熱鬧的。”
匡拯c了點頭,不知該說些什麼,便只好微笑。
他不知道這位姑娘是誰,只是這幾日因為邪患四起的緣故,城外多了許多的難民。
這些難民來自四面八方,不敢向仙門世家的地方聚集,便只能來到了盛京。
匡者@幾日一直在操心著難民的事情,跟隨司仙監到外維持秩序,便見到這位姑娘在外施粥,他也去幫了幾次忙,不過並未說上幾句話。
魏蕊此時看著他,臉龐不知為何有些微粉,於是輕道:“公子今日可還去城外?”
“看完便去了。”
“我也是。”
匡章犞幕卮穑桓抑币暎瑓s又很想問她名諱。
就在此時,寇遠空從遠處而來,走到魏蕊身邊:“怎麼來了這裡?”
魏蕊看了他一眼:“見到一位朋友。”
“這是你朋友?”
“是與我在城外施粥時認識的。”
竇遠空忍不住看了匡找谎郏謱ξ喝锏溃骸澳憬袢者要去外面施粥?”
魏蕊點了點頭:“去的。”
“我安排人跟著你吧,那些難民吃不飽便會哄搶,免得你傷著。”
匡沾藭r已經將頭轉了回去,沒有再說什麼。
京中的小姐皆是達官貴人,看她與友人穿著也十分不凡,像他這般在司仙監任個閒職的窮書生,很難與他們結交。
匡障胫吐牭轿混短鞎簩γ娴胤巾懫鹨魂囎h論聲。
目光所及之處,四輛馬車緩緩駛來,在天書院的山門神道前停下。
天書院一行人從風行渡乘船,於城外驛站換車,歷時一日一夜終於回到了盛京。
悍匪歸山了,季憂默唸一聲,然後挑頭看去,發現到處都是目光,險些要被看殺,看來自己破境的訊息這幾日還是傳了出去。
而此時,圍觀之人間的議論聲越來越響。
“出了何事,怎麼大家的表情都如此古怪?”
“那個季憂……已經入了通玄。”
“……”
除了丹道獨有的望氣法之外,低境界瞧高境界是瞧不太清的,所以他們只能看到大境界。
但此時楚河卻臉色十分難看,甩袖便走。
他已經是通玄初境了,自然能看出季憂的境界與自己並不相同,家中傳訊他本還不信,如今卻不得不信了。
陸清秋也隱約聽過季憂破境的傳聞,卻不明白和他同級的楚河為何如此氣極:“他怎麼了?”
馬教習深吸一口氣:“不是通玄初境,是通玄中境。”
“中境?”陸清秋睜大了眼眸。
此時的曹勁松並未與眾人站在一起,而是挺著巨大的胸膛站在登仙白玉臺,面對山門。
季憂邁步走進山門的那一刻,便看到老曹眼眶瞬間紅了。
老曹在船上給過他回信,說自己幾日寢食難安,嗯……寢食難安怎麼好像還胖了一些?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曹勁松走上前去,拍拍他從玉陽縣帶回的此子非凡,一時間無語凝噎。
季憂看著他,最後也拍拍他的肩膀。
其實來到青雲天下之後,他一直都很難與人交心,老邱算一個,匡账阋粋,如今老曹也算一個吧。
他原本以為老曹只是惜才,但後來又默許他離開,情誼便重了許多,以後少搶他,多搶王教習吧。
而此時的曹勁松,眼神卻是微微驚訝,看著從神道而來的裴如意慢慢張大了嘴巴。
她的外貌與離去時並無多少變化,但氣息卻已經明顯不同。
“如意,你……你也破境了?”
裴如意輕輕點頭,眼中含笑:“在船上有所感應,便破境了。”
昨夜於船上吃飯時,溫正心派人去叫她,她並未去,就是因為感受到了破境的徵兆,於是在房中冥思了一夜。
她也與班陽舒一樣,卡在這個境界多年,不知為何偏在此時破了以前苦修而不得的境界。
曹勁松聽後張張嘴,隨後便是一臉欣慰。
豐州偏遠貧瘠,每年學子都是差一些的,可如今卻有了一名融道和一名通玄。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季憂,打算說些豪言壯語,神色卻忽然一愣,發現季憂正朝著掌事院走去,七劍並出,一劍在手,六劍浮空。
“季憂,你去幹什麼?”
“要錢,他們不是答應,若我不死回山,便給我一百兩?”
“那你動劍做什麼?”
“為了天書院拋頭顱灑熱血,把我的劍都砍捲刃了,我問問他們賠不賠。”
季憂舉劍而迎天,在眾目睽睽之下孤身朝著山道而去。
曹勁松立刻跟了上去:“掌事院有規,進門需要解劍。”
秦掌事此時就在掌事院之中,聽見山下的對話,很快便看見季憂持劍進門,雙眼微微眯起。
他感受到了那劍意之中的鋒利,而這鋒利所迎向的便是掌事院的權威。
天書院自人族崛起便存在,掌事院的歷史與之也相差無幾,卻從未有院中弟子敢針鋒相對,尤其他還只是個外院弟子……
秦掌事額前的青筋不禁漸漸凸起,可最後他假裝沒有看到,讓季憂持劍進了門,給了他一百兩,還給了他換劍的錢。
丹宗現在正在院中,他救了丹宗姐弟,即便是他現在也不能拿他如何。
“你小子,出去一趟膽子都變大了?”
“掌事院就是欺軟怕硬的東西,而我恰好不是軟柿子,不可能任人揉捏,趁著現在丹宗也在,不劫白不劫。”
“這是天書院,有規矩的。”
“真正的悍匪從不抱怨環境。”
而兩人所不知道的是,此時尼山之巔的萬頃雲海之中,亦有兩道身影看著這一幕。
穿著鬆鬆垮垮的老頭望著曹勁松,心說這老小子囂張的比我還像掌教。
“此子倒有些膽氣,行事甚合我意,不如就把吉祥殿的親傳換了,讓他來做。”
尤映秋說這話,眼睛看向面前掌教師尊,似乎是想從中看出什麼。
掌教輕笑一聲,擺了擺手。
他以前也曾如尤映秋所言為一個人強行更改了因果軌跡,最後獲得的是血一樣的教訓。
青雲有句古話叫做禍福相依,以他這種身份,為別人擋了禍,便也是剝奪了他的福。
自己這女弟子必是因為天書對他的反應而看好他,而不是因為他好而看好他。
這便是倒果為因,而這源頭來自他身上,便是大禍。
第八十三章 靈劍山真不是東西
季憂從掌事院下來時,隨他們入院的丹宗姐弟就已經被內院的費殿主請了過去。
而丹宗長老丹瓊子此刻也在他的不塵殿之中,飲茶,等候。
當初在護丹路上丟了一個元采薇,如今被季憂救回了兩個,兩宗之間自然要好好唸叨唸叨。
不過所謂道謝,只不過是順帶。
他們真正要談的,是關於遺蹟之中熊熊業火之事。
底層修仙者或許一時半會兒還看不明白,但掌握著仙宗權柄的大人物其實心中大概能清楚,那妖人飛昇之時曾經用過丹宗密傳的丹術。
在青雲天下,涉及修仙者的事便是大事。
而涉及飛昇的事,則是天大的事。
這,便是丹宗要派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親自前來的原因。
一方面,丹宗也想透過元采薇瞭解整個事情,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透過天書院昭告其他仙宗,此事與他們無關。
現今的七大仙宗裡,只有丹宗因不善殺伐而未入遺蹟,沒有受到太大損害,其他六大仙宗都傷了些元氣。
大家的怒火,總要找到宣洩口的。
據說山海閣因為死了許多人,一氣之下將所在地的幾個參與過尋找仙緣的家族一一問責。
陳氏仙族因為掌教重傷更是徹底,近幾日在嚴苛審查所有弟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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