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他緩緩睜開雙眼,隨後抬頭,便見到卓婉秋正立於門前,怔怔地看著他。
此時的她正抱著劍,手裡還握著一塊提前準備好的熱毛巾。
“公子擦擦汗。”
“額,多謝……”
季憂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心說明明是說好了是來保護元家姐弟的,結果靈劍山弟子的偏愛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他忽然想起卓婉秋來時說漏了嘴,叫他鑑主夫人什麼的。
雖然傍富婆是他的理想,但他可沒想過入贅。
軟飯這種東西,他向來喜歡硬吃。
“你們家小鑑主回山了?”
“嗯,我已經收到傳訊,天劍峰如今實力大減,在宗門大會上提出了想與問劍峰合併的念頭,問劍峰應是被許了好處,已與他們私下說好,鑑主雖掌了靈鑑,但靈劍山掌教之位終究還在天劍峰,十分惱火。”
靈劍山分為三支主脈,分別是天劍峰、玄劍峰和問劍峰。
其中天劍峰最為強勢,底蘊也最深厚,問劍峰最弱,排在最後。
如今天劍峰的實力在遺蹟之中受了折損,便想從問劍峰上補回來。
人的慾望在向來都是這般,過於強烈,此消彼長,已經持續了千年。
而千年之前,這種情況也有,卻並不會如此激烈。
據說當年青雲天下的發展還是以俗世王朝的更迭為主,而仙宗,只不過是隱於仙山之上的避世之地。
那時候百姓也對修仙者神異頗有耳聞,但並不覺得羨慕,因為枯坐深山並不是誰都能接受的事。
直到中原諸雄混戰,仙宗因為供奉而參與其中,發現了權利的香甜,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隨後便是世家聯合,仙宗通親,連丹宗都在不斷物色上門女婿,然後不斷地鞏固實力,一步步成為了如今的龐然大物。
究其原因,是真正能得到飛昇的人其實並不多,於是更多人在乎的是當下所握住的權柄。
季憂將毛巾遞迴,雙手扶膝:“她在山上是怎麼樣的?”
卓婉秋聞聲溞Γ骸拌a主在山上極有威嚴,總是冷冰冰的樣子,是靈劍山所有年輕弟子心中的神女,但誰也不會想到,她和公子在一起時會那麼愛鬧。”
“她沒什麼朋友?”
“自靈鑑選擇了鑑主之後,便沒人再敢與她稱朋友了,後來因為丁瑤的事,她也開始刻意與人疏遠,不再深交。”
季憂聞聲皺眉:“丁瑤?”
卓婉秋點了點頭:“鑑主一開始非要與丁瑤姐妹相稱,說不喜歡別人見她就低頭,後來丁瑤師姐便愈發尊貴,在宗內拉幫結派,性情越發乖張……”
“怪不得。”
卓婉秋抬起眼眸:“鑑主和公子是偶然間遇到的?”
季憂想起了虛無山上的事,點了點頭:“嗯,對。”
“這就不奇怪了,鑑主討厭被安排的生活,骨子裡有股……”
“叛逆?”
卓婉秋咳嗽一聲,心說鑑主是您的,您當然可以說,我可不能說,於是又道:“據說鑑主小的時候就不想做掌教,把靈鑑丟出去好多次,有一次還把它沉進了玄海里,把整個靈劍山都嚇壞了。”
季憂腦補出一個調皮搗怪的小姑娘,赤著腳跑到海邊非要把鑑子丟了的畫面。
“後來呢?”
“後來玄劍峰弟子總被天劍峰欺辱,大概也是被小鑑主的態度影響了,眾人都覺得小鑑主既然如此排斥,靈鑑終歸還是要回到天劍峰。”
卓婉秋回憶著道:“風氣影響之下,玄劍峰弟子終日喪氣,任人欺辱,鑑主知道之後,就再也沒說過不想做掌教。”
“後來鑑主就自囚于山,終日悟道,成為了當世最強親傳。”
季憂與顏書亦相識於天書,但其實對她的生活與背景瞭解的並不深刻。
冬天她偷偷跑來玩,也曾聊過,但她總說自己是偉大的鑑主,是當世最強的親傳,是靈劍山未來的掌教。
但其實她的生活一直都很枯燥,守著破鑑子終日悟道。
她知道整座山都在看她,甚至整個青雲天下都在看她。
如今她面對天劍峰,要維護的是玄劍峰,將來做了掌教,她面對的就是其他仙宗,維護的是整個宗門。
季憂對她而言是親自認識的朋友,對她來說便不一樣。
“那問道宗親傳又是怎麼回事?為何總是盯著她不放?”
卓婉秋聞聲開口道:“問道宗親傳名叫商希堯,是僅次於鑑主與楚先之後的親傳,欽慕的他的女子頗多。”
季憂眯起眼睛:“有我這般好看?”
“比公子自然是要差一點的,但也不多。”
“那也不得了啊,天下竟有如此奇男子……”
卓婉秋屏住了呼吸,心說果然有夫妻相啊,我家鑑主也是如此自信的。
季憂此時又開口:“那,這與靈劍山有何關係?”
“問道宗與靈劍山相隔不遠,他們想壯大實力,首選的便是與靈劍山聯合,小鑑主極其反感這種事情,但據說鑑主父母極其贊同,丁瑤師姐也因此與問道宗走的極近。”
卓婉秋隨後又補充道:“靈劍山是首次出現掌鑑者與掌教不是一人的情況,這其實對宗內來說很危險,因為鑑主現在越來越強勢,下面的弟子已經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了。”
季憂聽後抬頭:“一旦兩脈徹底撕破了臉,天劍峰會狗急跳牆?”
“不錯,鑑主終究是一個人,但天劍峰的底蘊卻十分強悍,唯有玄劍峰若與問道宗結親,方能迎刃而解。”
“仙宗之內,竟然也如此複雜。”
卓婉秋看著季憂,想說鑑主與你之間日漸親密,其實對她來說的確是一件極其冒險的事。
不過她又覺得鑑主也沒說要嫁他,現在說這些也不合適。
鑑主從小就在想選的和要選的之間不斷做著抉擇,也許自己也曾希望拋掉一切。
在閒庭小院住的幾日,她說話總是忽冷忽夾,心中的對沖估計也是來源於此。
“對了公子,方才溫仙子曾來過一次,叫你下去用飯。”
“那便走吧。”
隨後二人一前一後去了船廳用飯,溫正心已正在席間,身邊坐著班陽舒與白如龍,與對坐的元家姐弟閒聊著。
一開始他們只是聊一些關於天書院修道的事情,隨後便又聊到了季憂的身上。
因為修道之事異常枯燥,但季憂身上的故事,似乎可說的有很多。
“如龍仙帝怎麼不吃菜?是不喜歡吃嗎?”
“方才,我遭遇了悍匪……”
溫正心放下筷子看著他:“你都被劫了一次了,身上還有錢?”
白如龍沉默了許久:“我打了欠條。”
班陽舒咧著嘴,心說我都不知道該說你的劍跟著你都覺得丟人。
正在此時,季憂帶著卓婉秋邁步而來。
天書院等人見狀抬頭,見到這一前一後全都有些微怔。
靈劍山弟子是以“保護元家姐弟”的名義跟他們一起上船的,但實際上好像並非如此。
卓婉秋並不時常跟在元家姐弟身旁,而是會差遣幾名弟子隨其左右。
自己則經常跟著季憂,每當季憂獨處,身邊沒什麼人在的時候,他們總會警惕在四周。
這感覺就彷彿保護元家姐弟是捎帶手的,保護季憂才是重中之重一樣。
先前聊天的時候他們也知道了,這幾日師弟並非單獨與他們住在一起,還有靈劍山的小鑑主也在。
是因為師弟對其門人手下留情,所以在靈劍山看來需要償還人情?
季憂此時撩開袍裾,坐於餐桌之前:“裴師姐呢?”
溫正心忍不住開口:“她在房間,還沒出來,我已經派人去叫了。”
季憂點點頭,隨後看向白如龍:“嗯?如龍怎麼不吃菜,是不喜歡嗎?”
第八十二章 悍匪從不抱怨環境
天書院弟子開春而去,歸來時便已春雨紛紛。
此時盛京城內,雨水打落在路上,將往日被草鞋、雲履摩擦圓潤的石板浸的透亮如鏡。
在永安街一處酒樓,幾位身著華貴的京中世家子正列席而坐,面前菜餚琳琅滿目,但卻未被動過。
坐在上座是一名女子,身著素雪千水裙,頭戴鳳釵,儀容尊貴,便是崇王之女,長樂郡主趙雲悅。
她右手邊的女子穿著玉色花襦裙,臉蛋生的如光水潤,雲鬢花顏,乃是魏相的孫女魏蕊。
其下還有幾位官員的兒子,其中做東的是竇尚書之子竇遠空。
幾人都有些修為在身上,其中長樂郡主最高,已經是下三境圓滿,但並不算仙宗子弟。
因為當年大夏建國之時便有聖諭,朝中重臣家眷可以修仙,但不可歸屬仙宗。
所以這些人,家中都有從仙宗請來的高手做客卿。
如長樂郡主,家中便供奉著一位靈劍山的長老,終日在王府修行。
“不是約好了巳時,怎麼還不見人來?”
“郡主莫急,許是有事耽擱了……”
“讓人先把餐食撤走吧,待會兒重做一份,免得讓客人看了不喜。”
趙雲悅淡淡地說著,忍不住錘了錘久坐後有些發麻的豐潤臀兒。
他們今日來此,是為了宴請包括陸清秋、婁思怡在內的幾位天書院弟子。
但與尋常宴請不同,他們今日是得了家中授意,為的是靈礦與仙苗之事。
自新元前後開始,皇帝便開始選用新人,併成立了司仙監,原本以為又會像以前那般雷聲大雨點小。
可誰知司仙監立馬開始查稅奉貪汙一案,並以此為由抓走了大批官員。
若是以往時期,朝堂之中的親仙派倒不畏懼。
就如崇王那句話,青雲天下是仙權至上。
可遺蹟出事之後,各大仙宗都損失慘重,至今仍有人在山中徘徊,根本無暇顧及這種小事。
京中又有鎮北神將坐鎮,威懾著百官,於是皇帝便藉此安排了大批新官上任。
其中便有涉及靈礦開採、仙苗培育的幾個重要官位。
而且皇帝的手這次伸的很長,如雲州的幾處靈礦,目前都有朝廷新到任的官員來回視察。
這種行為,自然讓京中世家以及仙門世家頗為不喜。
這些仙門世家便與親仙派的幾個京中世家約好,以會友為名義在此一敘,實則是相互通氣,將那些官員打發走。
不過就在餐食被撤下沒多久,婁思怡身邊的婢女便打著傘匆匆而來,進入了樓中。
“郡主,魏小姐,竇公子,我家小姐今日不能前來赴宴了,想改日再約。”
竇遠空不禁起身,有些意外地道:“改日?這是為何?”
婁思怡的婢女抿住嘴角:“小姐說今日有人回院,她要去見,孫小姐也是這般,所以今日都不能來了。”
“?”
聞聽此言,眾人不禁對視一眼。
他們不知道是誰回院,竟連提前約好的宴席也不來了。
而婁思怡的婢女剛剛離去,陸清秋的婢女也隨之趕來,說的話大抵相同,也是今日有事,不能前來赴宴。
趙雲悅輕咬薄唇:“陸清秋可是個高傲的女子,誰回來會有這麼大的陣仗,讓她也要去湊熱鬧?”
“許是探訪遺蹟的那些人回來了?”
陸清秋的婢女開口:“是季憂季公子今日回院,我家小姐曾贈他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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