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守在門前的女弟子見到自家鑑主出來後立刻上前,將一封信箋交給了她。
“鑑主,丁瑤師姐於靈劍山傳訊。”
“好。”
顏書亦伸手接過了這封書信,展信默讀。
等匆匆掃過幾眼之後,她便將信摺好,邁步走向了東苑的後院。
【怎麼,又出去招貓逗狗了?都家破人亡了,你倒是一點也不悲傷!】
【阿巴阿巴阿巴】
後院之中,季憂正一言不發地靜坐著,腦海中是自己剛來青雲的畫面。
一個脆皮大學生能見過什麼世面,沒被嚇破膽就已經算是意志堅強了,再加上語言不通,又是一個人住在荒宅,他當時其實恐懼了很長一段時間。
是那樹上的書生,每日點著燈在樹上朗朗誦讀,才讓他稍稍心安的。
後來邱茹被盯上,他們才真正成為了朋友,此後一路牽絆,從玉陽縣到盛京城。
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朋友,對他來說是極為重要。
可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死去,這幾乎是他來到青雲後所遭受過的最大的打擊。
是他給他錢去修繕院落的,是他跟他說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他害死他的。
那個人心黃黃的書生,其實一開始只是想做個四品官,讓家中後代可以有機會修仙而已。
【季兄為何總是盯著我的包袱?】
【銀兩分我一點!】
【你這書生,花這麼多錢買把刀做什麼?】
【若你此行出使雪域一去不回,匡某會陪季兄一起死去。】
【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大胖侄子?】
【季兄真是孟浪,匡某是正人君子。】
人的一生很長,但回憶起來卻很短,季憂翻來覆去地倒騰著那些畫面,卻始終抑制不住那巨大的悲愴。
“相公要不要喝茶?”
“相公餓不餓?”
封陽與元采薇也在後院,此刻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表情無比乖巧。
季憂的道心本來就是靠著向死而生強行穩住的,不穩定不是什麼怪事,所以在知道匡盏乃烙嵵釒捉┳摺�
而他之所以能平靜下來,就是靠著她們倆人一句句相公給嚶回來的。
此時的季憂稍稍回神,捏住兩人的臉蛋,輕輕扯了兩下。
正在此時,一聲開門聲響起,封陽和元采薇循聲回頭,發現顏書亦到來之後便紛紛起身。
“姐姐。”
顏書亦看了季憂一眼:“小小天書院弟子怎麼樣了?”
元采薇抿了下嘴角:“平靜了不少,但大多時候還是一言不發。”
“你們去歇息歇息吧,我去看看他。”
“好。”
顏書亦目送自家的兩個妹妹離去,而後掏出先前收到過的那封信,伸手遞給了正沉默不語的季憂。
季憂接過信後抬頭看著他:“哪兒的信?”
“丁瑤傳過來的,女兒會叫爹爹了。”
與遺族的戰鬥很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所以在啟程前來青州之際,她把丁瑤和卓婉秋留在了靈劍山照看女兒。
這封信裡寫的,便是自家那個小小丫頭的近況。
季憂聞聲將信展開,默讀許久,嘴角不由得稍稍揚起。
顏書亦見狀冷哼了一聲:“明明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結果思兒一開口卻先叫你,這是何道理?”
“爹爹總比孃親二字好叫,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叔叔也很好叫不是?”
顏書亦話音剛落,豐潤的臀兒上便傳來啪的一聲,讓她的眼眸倏然眯起。
季憂此時站起身:“跟我到房間裡來一趟。”
“那你等我把采薇和封陽叫回來……”
“不是那個事!”
顏書亦一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就瞬間硬氣了起來,而後冷傲起身,跟著季憂朝著房間裡走去。
硃紅的木門剛剛被推開,一股呼嘯的仙光就順著門縫向外溢位。
加上天書院天書在內,問道仙鼎、山海天鍾,以及陳氏的白玉道碑都在其中,嗡鳴陣陣。
“明日啟程前往青州之前,幫我把這四件聖器還給他們的執器者。”
顏書亦聽後看向季憂,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測,眼眸不由得微微眯起:“遺族復甦之後那裡就進不去了,虛空的湮滅就連仙人都扛不住,我不建議你去那個地方。”
季憂盯著她看了半晌:“要不說還得是靈劍山小鑑主能做大房的呢,我還沒說完你就知道我想幹什麼了。”
顏書亦揚起瑩潤的眼眸:“狗相公。”
“怎麼忽然就知道叫相公了?”
“我怕以後沒機會叫了。”
季憂輕輕把她抱在懷裡:“遺族聖皇太強大了,我們如果這樣前去的話根本不會有什麼希望的。”
顏書亦抬起頭看著他:“你要怎麼解決虛空的湮滅?”
“我去之前會先見見元掌教,但關於我要離開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好。”
顏書亦答應後轉眸看向了四件聖器之中的仙鼎:“問道宗的那個就不還了,因為就算還了,商希堯也不可能有膽子參與最後的戰鬥,不如留給你防身。”
季憂聽後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商希堯不是個好東西?”
“他當年敲鑼打鼓到山上見我我便知道,一個要靠著浩大聲勢來襯托自己的人,內心必是懦弱無比。”
“那我呢?”
顏書亦輕輕抱住他,心說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樣,但我就是忽然就喜歡你了。
季憂感受到她的動作後輕聲開口:“采薇沒有戰力,不要讓她上戰場,戰鬥開始之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也替我照顧好封陽。”
“陸家姐妹要不要照顧?還有你那個師姐?”
“你是一家之主,你看著辦……”
顏書亦倏然眯起眼睛,眼眸中醋意升騰。
此時季憂輕輕鬆開她,隨後朝著門外走去,隱藏氣息後踏步間來到了前院的廂房之中。
隔著窗紗,他看向了正在熟睡的魏蕊,輕輕捏住了拳頭,然後就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不能讓心愛的人死去,也不能讓書生白死。
不多時,他來到了丹宗所在的北苑。
元黎帶著一眾丹宗長老為城中傷員醫治了許久,此時剛剛回到下榻之處歇息,見到季憂後立刻起身。
“季公子。”
“元掌教,我需要丹宗的天地洪爐。”
顏書亦此刻已從東苑的小院離開,隨後把房門關緊,邁步回到了前院。
封陽與元采薇剛剛用完了飯,見到姐姐歸來後起身,忙著詢問自家相公的情況。
小鑑主並未告訴他們季憂已經離去的事情,只說他好了不少,現在已經睡下,吩咐不讓人入內打擾。
封陽其實對匡諄K沒有太多的瞭解,方才不敢詢問,此時才忍不住問起了匡盏氖隆�
於是顏書亦便和元采薇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將自己知道的事情慢慢講述給了她。
妖族公主是剛剛加入的,其實和家裡的兩個姐妹還沒那麼熟悉,之前還是稍有隔閡的,但經歷過這麼一場變故之後,三人之間的隔閡倒是少了不少。
正在此時,東苑的西側來了一批人。
走在前面的是尤映秋、左丘陽在內的天書院門人,緊接著就是曹勁松一行,隨後是靈劍山玄劍峰一脈,加上妖帝與妖皇子夜寒。
“季憂呢?他現在如何?”
妖帝駐足之後先行開口。
他們都知道了匡盏乃烙嵶尲緫n幾近暴走的事情,此次前來也是為了知曉季憂當前的狀況。
“相公好多了,現在已經休息了。”
封陽沒有太過思索便開口回答了一聲,相公二字叫的親暱而動人。
一瞬間,妖帝和妖皇子夜寒全都眯住了眼睛,太陽穴突突直跳。
狗日的黃毛!可惡,當初在雪域怎麼就沒殺死呢,現在好了,掌上明珠真的被霍霍了!
尤映秋和左丘陽在聽到妖族公主如此稱呼季憂也忍不住面面相覷,心說這妖族公主最後還是沒跑的了啊。
而曹勁松則忍不住鼓起胸膛,心說真不愧是我的孽徒!
至於陸含煙,她則流露出羨慕的神色,與阿姐在一旁竊竊私語。
好像被發現了……
亭亭而立的封陽殿下輕輕捏緊了交疊在身前雙手,她這半日為了嚶自家相公已經叫習慣了,忽然發問的情況下根本改不過來。
睫毛顫慄間,她抬頭看向了自己的父皇和皇兄,這兩個看得開的人全都陷入了充滿了殺氣的沉默之中,開始不發一言。
“尤掌教的傷勢怎麼樣了?”
顏書亦見著氣氛有些詭譎,瞬間開口轉移了話題。
尤映秋聞聲拱手:“多謝鑑主記掛,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其實我方才是想去見的尤掌教的,從青州北部歸來的那些人應該是目前最瞭解祭壇周圍的情況的,派人審問一下,對於明日的戰鬥來說應該是會有所幫助。”
“我們已經派人去審過了。”
“結果如何?”
尤映秋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張圖:“遺族聖皇改變了山脈的走勢,聚集了無數地脈,如今那邊的地形已與之前全然不同,我們根據他們的描述粗湹乩L製了一番。”
顏書亦聞聲側身:“到茶廳一敘吧。”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進入到了前院的茶廳之中。
然後尤映秋就把還帶著墨香的地圖展開,給眾人傳看一陣。
正如尤映秋所說的那樣,青州北部的所有山川河流都被改了勢,環繞祭壇分列,與之前全然不同,應該是為了配合祭練天道所為。
“除了這些之外,那些人還交代了什麼有用的事情麼?”
“有一些零碎的訊息,但對戰爭走向的影響不大,唯有一件值得叫人注意。”
“什麼事?”顏書亦輕輕抬起眼眸。
尤映秋與左丘陽對視一眼後開口:“有一個難民,在祭壇之中看到了一個並未受到關押的人族曾登上過尚未完工的祭壇。”
妖帝聞聲直起身:“人族?”
“不錯,而且根據那難民的描述,這人很可能方若明。”
“怎麼會是他?”眾人有些驚愕。
妖帝聽後有些不解地看向兩人:“方若明是誰?”
尤映秋聞聲抬頭:“守夜人一脈的弟子,和季憂所修同源,算是季憂的師兄,青雲的多場災禍都有他的影子,遺族復甦之後,這人便去向全無。”
聽到這句話,妖帝的眼眸微微縮緊:“守夜人……”
“妖帝陛下可有何見解?”
“我先前與季憂討論過那日見到過的聖皇投影,光從外觀來看,那影子恐怕並非遺族,而是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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