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401章

作者:錯哪兒了

  望著這兩樣東西,曹勁松的臉上充滿了茫然。

第三百四十四章 災禍的來龍去脈

  “公子該休息了。”

  轉眼間夜幕昭昭,星月流轉。

  正在茶席之上入定的季憂聽到丁瑤的呼喚,於是輕輕睜開了眼睛。

  他剛才內視了一下自己的體內,發現裡面真的是亂七八糟的,受傷的位置仍舊有駭人的痕跡存在。

  而這還是養護了三個月的結果,他都不知道一開始的時候自己的身體被榨乾成了什麼樣子。

  那老婆改嫁陣,以後用起來還是要謹慎一些。

  季憂輕輕鬆了口氣,隨後扶牆走去,落座在了床榻之上。

  丁瑤與卓婉秋正赤著雪白的玉足,從鋪好的床榻上下來,扶他坐到了床上。

  “衣服還是要好好放好的。”

  “?”

  丁瑤愣了一下,忽然看到枕頭下方有一件粉色肚兜,於是立刻伸手將其拽走,臉色微紅地塞給了卓婉秋。

  她們謹遵鑑主吩咐,貼身照看,寸步不離,就是怕天書院有人會對其不利,所以這三個月以來一直輪流守床,有時為了方便就直接原地更換衣物了。

  卓婉秋接過那隻肚兜看了一眼,心說師姐有些過分了,我的明明已經收好了。

  見此一幕,季憂不動聲色地眯起眼睛,心說這倆丫頭趁我昏迷的時候肯定對我做了什麼不見外的事,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剛剛甦醒之時,那唯一生龍活虎的部位。

  他當時都沒有意識,不是內心起念,就必有外力掌握。

  一覺天明之後,季憂於清晨時分緩緩醒來,而丹陽子的第一爐丹藥也就此送來,隨後交由季憂服下,以丹光為其催化。

  藥力隨著他的經脈不斷地深入其四肢百骸,季憂逐漸感覺到一股暖流於體內持續流淌,身體漸舒。

  催發藥力花費了半個時辰,丹陽子將丹光緩緩收回了掌心:“你原本的身體虛弱不堪,難抗藥力,吸收緩慢,但如今既然甦醒,能夠自主進食,後續的治療時間會大大縮短,恢復速度會慢慢加快的。”

  季憂攥著拳頭,感覺雙臂一陣痛感:“可我現在還是有種握不住東西的無力感,雙腿也支撐困難。”

  “這與你傷勢無關,而是因為你虧空太久,本源流失嚴重,這方面只能慢慢補回來,在此之前我建議你先坐輪椅。”

  “坐輪椅?”

  丹陽子捋了捋長鬚:“我已經囑託掌事院弟子下山去買,待會兒便會送來,以你現在虧損的狀態,任何消耗都要減少。”

  季憂聳了聳肩膀,心說輪椅就輪椅吧。

  他修煉肉身後一直以莽夫形象示人,看上去像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坐輪椅也許會顯得高深莫測一些。

  丹陽子在叮囑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項後便起身,離開了吉祥殿。

  陪缘亩‖幰姞钇鹕恚_始幫季憂梳理髮髻,更換衣物。

  “婉秋呢?”

  “去拿早飯了,我先給公子洗漱。”

  丁瑤幫他打了水,隨後將水溫調好,便拿著迮琳镜搅艘慌浴�

  不多時,卓婉秋便端著飯菜回到殿中:“姑爺身體情況如何?”

  “還要做一段時間的廢人,後續還要辛苦你們幾日。”

  “不辛苦的,我們的任務本來就是照顧姑爺的。”

  季憂此時接過丁瑤手中的迮敛亮瞬聊槪恼f你們的回答聽起來有些開心。

  隨後三人一起吃了早飯,掌事院弟子也在這時將輪椅送了過來,並帶來了左丘陽的口諭,叫他前往自在殿相見。

  災禍過去了,季憂為了斬斷最後的天道祭差點把命都丟了,總要知道這件事的全貌。

  昨日他剛剛甦醒便問了此事,但尤映秋說他精神不佳,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說,如今左丘殿主約他相見大概就是的為了此事。

  辰食結束,季憂坐上了輪椅,被丁瑤便推著出了大殿,朝著自在峰而去。

  以木材打造的輪椅在行動之時十分遲緩,遇到坑面便會一陣顛簸,稍微深一些的還會卡住。

  “天書院的路好爛,一點也不如咱們靈劍山。”

  雖然丁瑤是修行者,對此並不費力,但還是忍不住會有些碎碎唸的吐槽。

  “這路據說已有百年不曾修繕,因為山上弟子上山下山都是高來高去,需求不高,不過也確實該修修了。”

  季憂喃喃一聲,便見現任掌教尤映秋於右側山崖而來,於是抱拳拱手,緩施一禮。

  見此一幕,尤映秋輕輕點頭。

  隨後輪椅繼續在崎嶇路面咕嚕嚕轉動不停,一直到自在殿的門前才停下。

  此時的左丘陽已經坐在了大殿等他,見他前來後便從殿中起身:“傷勢怎麼樣?”

  “託殿主的福,恢復的也還算可以,丹陽子長老說我傷勢已無大礙,只有些虧空需要滋補。”

  “那就好。”

  左丘陽帶著他們走進了殿中,隨後於自在殿的茶閣中坐下:“聽師妹說,你昨日曾問起過對災禍的調查?”

  季憂點了點頭:“先前的一切都是靠著猜測,醒來不免有些惦記,不知左丘殿主是否抓到了活口。”

  “抓到了,也審問過了,事情與我們在雲霧山崖所說的有些出入,不過出入並不大,具體的,你看案卷便可知曉了。”

  左丘陽說著話,從手中拿出了一摞厚厚的案卷。

  丁瑤伸手將其接過,擺到了季憂的面前,那帶著墨香味的紙張便隨他手部的動作被緩緩翻開。

  前面的大半部分都是那些被抓的活口所留下的證詞,而內容則是從此時一開始進行籌郑恢钡綄瞥北l的種種。

  “時間還不一樣?”

  “不錯,據他們的證詞所言,除了楚家、李家、朱家和莊家之外,其他參與此事的世家加入的時間都有所不同。”

  季憂將目光重新落回到案卷之上,細細翻閱。

  杜家、白家、柳家等一眾百年世家都是在不同的時間,陸續被楚家、李家、莊家、朱家等世家相邀,共执髽I的。

  而他們之所以被邀請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這些世家本來就有極好的私交,另外也都是與仙宗之間有仇,或一直都有野心。

  他們當時的活動範圍主要是以岐嶺為主,最先被他們開啟的也是那座遺蹟。

  不過就如同猜測那般,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遺族之物不被天道所容納。

  為此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傷亡無數子弟,隨後就開始了漫長的嘗試,想要矇蔽天道將其中仙緣帶出。

  據他們所說,遺蹟之中的仙緣對任何事物的容納性都很高,那些天道之力滿滿的果實便是例子。

  所以,將仙緣帶出去的關鍵就在於容器。

  他們嘗試所有能在青雲天下找到的材料,最後在一次偶然之間發現了嬰兒是最好的容器。

  看到這裡,季憂手指不禁微微攥緊,將紙頁捏出一道皺痕。

  左丘陽望了一眼他看的那段道:“嬰兒是新生之力,通體純潔,我去問過師妹,師妹說以天機術對天道的定義而言,天道雖至高無上,但也無權毀滅新生,這也是他們可以將仙緣帶出的緣故。”

  “以嬰孩之軀,遮蔽了天道降罰。”

  “不錯。”

  季憂沉默著,繼續翻看。

  在發現嬰兒可以作為容器之後,這些妖人就準備了一批又一批的嬰兒,用其吸收仙緣後帶出,煉成了丹藥服下。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即便如此大費周折,服下丹藥的修仙者仍舊會化為邪種一般的怪物,甚至會在達到一定境界的時候再次遭遇泯滅。

  於是他們又開始尋找各種不用的吸收方法,利用一些存在感不強的修仙者做實驗,試圖規避這一點。

  這段描述並不算太過詳細,但卻解開了季憂心頭的一個疑問,那就是邪種之間的不同。

  被黃月娘尋找數載的李瑞霖、譚辰等人並無意識,與普通邪種類似。

  但遺蹟之中的妖人,包括卜家人卻能夠保留神志。

  其中還有戰力高低、兇性強弱的區別。

  看來,這都是不同的吸收實驗所導致的結果。

  而後面的內容,則與楚先所說的類似。

  他們在經過許久的嘗試之後,找出了以修仙者靈元淨化力量的方法,將每一份嬰丹分為數份,透過不斷進階吞噬的方式養出名為收割者的怪物。

  經過這數輪的洗白,遺蹟之中的仙緣逐漸在怪物身上轉化為血肉,被他們以氣血方式所吸收。

  可問題在於,這種轉化過程仍舊存在缺陷。

  首先而言,以修仙者靈元對其淨化的方式對於仙緣的消耗無比巨大,走到最後一步,甚至連一半都留存不下。

  更關鍵的是,即便用這種方式吸收,可達到神遊境時,泯滅之力仍會再次出現。

  據這些人的猜測,神遊這個境界已可以與天道直接關聯,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會露餡。

  證詞之中,這段故事有個走向不同的分支,那便是當初現身於岐嶺的那位鄭家老祖。

  鄭家老祖當時已近兩百餘歲,壽元不剩多少,他不願意再做如此繁瑣且漫長的嘗試,而是覺得既然攝入仙緣後無法走出遺蹟,那在遺蹟之中飛昇也算是一種方法。

  其實這也是他被不斷枯竭的壽元逼到沒辦法了,只能行此險棋。

  當時的他們已經頻繁出入遺蹟無數次,導致遺蹟之中的邪種漸漸開始失控,尤其太元初年的那個新元日,多處的邪種暴亂已經引起了仙宗的注意。

  於是,其他世家也同意了鄭家老祖的決定。

  簡單點來說,鄭家老祖要搏一個在遺蹟之中飛昇成仙的機會,而他們則想要靠著此事抹除在岐嶺之中的蛛絲馬跡,同時觀察這種方式是否可行。

  岐嶺之禍爆發前夕,他們利用成批的嬰兒將岐嶺之中的仙緣吸收後帶出,暫時存放在了那些千年世家之中。

  至於鄭家老祖,則開始直接吸收遺蹟仙緣,將自己突破到了臨仙境,隨後釋放大批邪種引仙宗前來。

  在他們的計劃之中,那些高質量的修仙者進入遺蹟後定然會貪婪吸食。

  而鄭家老祖便可以將他們煉化,一飛沖天。

  這個思路其實和他們將仙緣帶出,分散給門下眾人淨化,最後分階吞噬是一樣的。

  但最後,鄭家老祖還是飛昇失敗了,也徹底斬斷了眾人對於“從遺蹟或可飛昇”的想法,開始另殖雎贰�

  這是第一本案卷的內容,令季憂看完後思索不斷。

  這個世界的反派真的是在認真搞事業的,跟那些有勇無值囊稽c也不一樣。

  “鄭家老祖因為壽元將近捨命一搏,這件事我們當時便猜到了,卻沒想到這只是其中一環。”

  左丘陽見他看完了第一本,忍不住朝他開口。

  季憂聽後抬起眼眸,思索半晌後開口道:“關於嬰兒可以作為容器的事情,其實我先前便知道了。”

  “你知道此事?”

  “不錯,當年岐嶺出事之後,有一批難民逃來了盛京,他們中有個孩子曾在路上見過咻攱雰旱能囮牐乙彩菬o意之中從其口中聽聞了此時。”

  左丘陽聽後微微張了張嘴:“你當時為何不說?”

  季憂將第一本案卷放下:“我當時若說了,今日或許不會有臨仙境妖人爭搶聖器一事,但這天下的嬰孩也許當年便會死絕。”

  聽到這句話,左丘陽頓時陷入了沉默。

  他只在意若是提前得知還有一批人咚蛬雰撼隽酸獛X,各大仙宗肯定會嚴加防範,此次浩劫或許不會出現。

  可他卻忽略了誘惑之前,人人都可能成為妖人。

  “第二本是哪個?”季憂低頭看向桌面。

  “這本,”左丘陽從其中抽出一本,“接下來的事情與你的關聯很大。”

  “?”

  季憂聽後眉峰一挑,思索了片刻之後將其翻開。

  剛看了沒幾行,他就知道左丘陽為何說後面的事情與自己有關了。

  因為在岐嶺之事後,藏在暗處的那些人仍在繼續謩潱渲幸粋引子便是楚河。

  根據證詞所言,楚家當時將楚河送入天書院並非是外界所說的那樣,不想把全家繫結在玄元仙府之上。

  他們實際的上目的是因為天書,準確而言是送楚河去見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