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季憂微微一怔:“我沒有。”
“你不只害死他們,還想忘了他們?”
話音落下,空白的房間忽然開始扭曲,像是一汪水忽然沸騰了一樣,而在那水波之中,無數雙小手正在不斷地掙扎虛握。
早春的夜色之中,季憂猛地從床上坐起,呼哧呼哧了喘息了許久,額頭上滿是冷汗啪啪下落。
許久許久,他起身穿上了衣服,隨後推門走出了院落。
正心仙子一整夜都在修道,此時忽然聽到推門聲,於是穿上靴子走到堂屋,思索許久後向屋中看了一眼,卻發現季憂並不在屋子裡。
她眉心稍皺,轉眸看向院外,結果發現季憂此時正坐在夜色之中。
一個人呆呆地,無聲無息,毫無生氣。
“師弟?”
“我沒事,師姐。”
溫正心看著他轉過頭來,眼中盛著惶恐不安的水光,瞬間愕然。
沉默許久,她沒有開口詢問,而是囑咐他早些睡,而後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翌日清晨,溫正心起了床,披著外院來到了中,卻發現自己的院子像是換了一個樣子,到處都整潔的不行。
竹竿上還掛著昨晚換下來的衣裙和肚兜,溼漉漉像是剛剛洗過。
季憂此時看到了溫正心,向她道了一聲早安。
他昨晚其實只睡了很短的時間,所以一大早開始院中一陣收拾,修剪了院中的那棵剛發了新芽的棗樹,還將修剪後的樹枝整理好丟了出去。
然後平整了院子,曬了被褥,並將水缸裡裡外外地擦洗了一遍。
袇房之中也打掃了一遍,擦去了瓷瓶之上的灰塵,還搓洗了椅墊。
不是打算在此長久定局,只是想讓自己忙碌到沒有思考與回憶的時間。
但是現在已經沒什麼可以做的事情了,他還要找些事情做。
此時的季憂忽然想起了前幾日陸清秋的那封傳訊,說是想要他傳授陸含煙劍道,於是想了想,然後朝著外院走去,幾經輾轉之後來到了劍林。
儘管他前幾日拒絕了陸清秋傳授劍道的請求,但還是寫了些心得給了陸含煙。
此時的陸含煙就在劍林練劍,見到季憂後有些驚訝:“季師兄?您怎麼來了。”
“前幾日告訴你了一些劍道心得,恰好碰上空閒,來看看你練得如何。”
“真的麼?”
“嗯,練給我看看吧。”
“是!”
此時,天書院外院的劍林之中。
陸含煙正手持一柄長劍,在林間舞出一陣劍花,身姿翩然,驚鴻來去,姣好的身段讓四周圍的男弟子全都眼神飄忽。
嗡一聲,道劍猛蕩,一陣劍氣蕩使得滿竹林颯颯作響。
隨後飛身回劍,劍勢越發凌厲。
就在此時,季憂忽然揮動了手中的木劍,“啪”一下打在了陸含煙的手背上。
陸家二小姐的劍式瞬間被打斷,細嫩的手背開始微微泛紅。
“不要抓的太狠,否則必然會影響你的出劍。”
“是,師兄!”
啪——
“腰部要穩,腰不穩,劍不狠。”
“是,師兄!”
啪——
“臀兒不要亂扭!”
見到這一幕,周圍弟子的動作有些愕然地看著這一幕。
雖說季憂現在是內院弟子,但終歸是鄉野私修出身,而陸含煙可是雲州陸家的嫡系二小姐,這膽子實在太大了。
被打了的陸含煙也是瞬間一怔,有些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似乎也有些驚訝。
她是今日才得到季師兄的親自指點的,第一感受就是季師兄在對待劍道的時候真的很嚴格,而看到自己劍道在短短半日之內不斷精進,心中也是有些開心的。
手背被打幾下對她而言沒什麼,但是臀兒……
陸含煙眨著眼睛像是在細細感受,隨後臉頰浮現一抹緋色,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絲毫惱意。
對此,眾人不是很理解……
不過拋開這些不說,眾人發現隨著季憂幾次為陸含煙調整動作,這陸家二小姐的劍卻是越來越絲滑,劍式所斬出的氣浪也漸漸凝實、愈發鋒利,逐漸成勢。
方宄膛c其堂兄方誌恆也在竹林之中,見著這一幕,表情逐漸難看了起來。
方宄痰惯好,他是劍道的初學者,對於陸含煙劍式的改變並不敏感,只能感受到它越來越強。
但方誌恆本就精通劍道,此刻對其劍意之中拙中漸巧便感受的更加明顯了一些。
他閉關許久了,對季憂並不瞭解,所以見到教習院那一劍後,他便開始打聽了季憂,甚至還給靈劍山的友人寄去了信箋。
他當年去拜山,靈劍山的人曾稱讚他劍心極佳,算得上是個極好的評價。
可季憂在靈劍山,卻是被稱為劍心通明的天生劍種。
“別看了,繼續練。”
“是,堂兄……”
第二百零五章 蜷縮
陸含煙的劍道進步極大,清晨時分的她對劍道還只有一知半解,但黃昏之時就已經有模有樣。
刺、劈、點,撩、崩,截。
基礎劍式當中的六個,她已經舞的差不多了。
這些是劍道之基,只有地基打牢、成勢,才能讓劍客在未來使劍時候無論如何行雲流水,都可以做到心之所向,劍之所指,不會偏移走形。
此時,劍林之中的風浪漸熄滅,陸含煙收劍,已是香汗淋漓。
她的臉上紅暈未消,櫻唇微張,緩緩地喘息著,飽滿的胸口伴隨著呼吸的節奏不斷起伏:“師兄,我練完了~”
“進步很快。”
“真的麼?”
季憂肯定地點了點頭,陸含煙學劍確實挺快的,對比其他人而言已經可以算得上是資質上乘了:“今日進度算是夠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記得溫水泡手。”
聽到師兄話中的離去之意,陸含煙稍稍有些失落,但還是禮貌開口:“多謝季師兄教導,含煙感激不盡。”
“明日還是這個時間,不要來得太早,也不要太遲,日頭初升即可。”
“季師兄明日還來麼?”
“嗯。”
聽到這句話,陸含煙那雙如陸清秋一般帶著些妖氣的眼眸瞬間便亮了起來。
她以為季憂只是心血來潮地到劍林看了一眼,又心血來潮地親自指導了她一下,今日過後便很難再有這種機會,卻沒想到季師兄是把它當成一件事認真來做的。
於是陸家二小姐立刻點頭答應,便見季憂轉身離去,迎著黃昏的日落踏山而行。
外院弟子無事不可入內院,而內院弟子為了天道會的事情,基本都在紫竹禪林修道,所以很少見到有人來往。
走著走著,季憂的耳邊就只剩下微風吹拂新葉的聲音,便覺得周圍越來越靜,越來越靜,最後連風聲都沒有了。
但並非是風停了,而是他又開始思考了。
因為人在思考的時候,五感會受到限制,而對外界的聲音變得不再敏感。
一步、兩步、三步,季憂還未走出萬頃林海,原本已經好一些的心緒便又開始漸漸低落下來。
人總有閒下來的時候,不可能會時時刻刻都能有事可忙。
半晌之後,季憂回到了內院,推門走進了溫正心的院子。
正心仙子見到師弟回來後便仔細地地盯著他看他了許久,覺得他雖然表現像是無事,但心思好像極為沉重,眉心有一團鬱結化不開。
季師弟的這般模樣,她已經看了好幾日了。
“那陸家二小姐,劍道天賦如何?”
“還好吧。”
“能讓你說一句尚還好,看來當真不錯?”
季憂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道:“若是按照進度來講,她比那個方宄痰奶熨x要高出許多。”
溫正心思索半晌:“司仙監改換靈石路線之後,你與陸家走到了對面,我還以為你不會希望陸家二小姐能入內院?”
“陸含煙和陸清秋的品行比方宄桃玫枚啵缓玫男尴烧呔筒荒茉購娏耍硗怅懠译m然有男丁,但修行天賦都不高,陸家姐妹未來是有可能在雲州掌權的,到時候寄養閣的孩子……”
季憂忽然停頓了一下。
溫正心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如果陸家姐妹掌權,寄養閣裡的孩奴能過的好一些?”
“是這個理。”
兩人在袇房之中聊了許久,關於修道,關於天書院,關於天道會,隨後各自回了房間。
正心仙子最近的修行遠比以往更加勤奮,儘管嘴上沒說,但季憂感覺她是有意參加天道會的。
當初與何靈秀爭奪親傳之位,她並非是輸在了能力上,而是輸在了背景上,所以儘管她平常的時候並未將此表現出來,但內心之中應該從未甘心。
平時未曾表現,但卻從未甘心。
季憂叨唸著回到了西廂,隨後躺在了床上。
不多時,正心仙子正式開始入定,季憂能清晰地看到對面的房間開始有靈氣流動,漸漸呼嘯。
於是他沉默許久,身體開始漸漸蜷縮了起來,最後將自己緊緊縮成一團。
深問道心確實是會影響心態,尤其是某一個雜念在當破未破之際,會被無限的放大。
但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季憂其實很清楚的一點是,有些東西從來都未曾遺忘,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被壓制了……
翌日清晨,朝霞漫天,橫貫於青雲天下。
季憂做了白粥,給溫正心留了一份,隨後再次下山來到外院劍林,仍舊有鬱結存於眉心之間。
此時的微風之下,劍林翠竹正在沙沙作響,陸含煙就在林中等著。
她很早就來了,此時見到季憂後立馬夾著嗓子叫起師兄,隨後將那柄經常打自己的木劍遞到了季憂的手中,隨後邁步走到林間,擺出劍式。
而隨後的幾日大抵上都是如此,季憂不斷往返於溫正心的院子與劍林之間,早出晚歸。
當然,陸含煙對於劍道的領悟也是與日俱增,劍勢越來越強,劍氣也開始鋒利無比,已有劍斷萬物的氣魄。
這讓經常同在劍林的方宄瘫陡袎毫Γ咳斩际顷幊羴恚幊寥ァ�
不過季憂對於陸含煙仍舊很嚴苛,手中的木劍經常會乾脆落下,啪啪直響。
每次捱打之後,陸含煙都要怔一會兒,然後眼眸閃爍不已……
學劍足足七個日夜之後,在一個天朗氣清的春日,碧水湖的一方雅院之中忽然傳來劍鳴陣陣。
陸清秋在院中飄然起身,劍道橫空,攜靈氣猛然而行,劍刃呼嘯落下。
妹妹已經跟季憂學劍七日,作為姐姐的她很關心其劍術的進展。
當然,她自然是不會懷疑季憂的劍道水平,但總覺得應該對妹妹現在的戰力摸摸底才是。
此時,道劍呼嘯而來。
陸含煙撤步起勢,隨後在鐵劍的“嗡”鳴聲中劍如疊浪般洶湧而下,一股凌厲的氣勢環身不斷,瞬間壓得陸清秋踉蹌後退,未敢硬接。
而就在陸大小姐要回劍留出空間,尋找妹妹破綻的時候以出擊之時,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下一秒,鋒利的劍尖便抵在了那白皙的頸部。
陸清秋一陣愕然,眼眸之中閃現出一抹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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