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啟程之時,我的好友曾經送我一本風物誌,名叫《雪域妖族》,我一直對這種制度十分好奇,但不太確信是真是假,畢竟盡信書不如無書,可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了。”
公輸仇看著那二人拳打腳踢:“這麼野蠻的法律,竟然能讓妖族千百年來沒有生亂?”
季憂搖了搖頭:“看似野蠻,但其實充滿了智慧,因為妖帝允許族人私鬥是為了有仇當場解決,不會讓子民心中產生怨氣,但同時妖族律法又卻嚴苛要求他們不許重傷他人,更不賦予妖族隨意殺人的權利。”
“只可以分勝負,不可以分生死?”
“不錯。”
“那若是出現重傷呢?拳腳這種東西,可是無眼的。”
“妖族的肉身雖沒有蠻族那般強悍,但也不像我們這般孱弱,輕易不會重傷,不過若真的出現了重傷,那麼傷人者就會被關在雪山之頂的寒牢之中思過,嚴重者也許要在其中度過餘生。”
公輸仇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仰頭,看向那遠處那高聳入天的雪山,四周圍全都是白茫茫一片的凍地寒天,一時無言。
季憂此時微微張口:“這種律法還有一個好處,是沒有寫在書中的。”
“嗯?”
“它讓妖族在雪域千百年來的苦困之中,從未失去過戰意和勇氣。”
聽到這句話,公輸仇眉心皺起,隱約明白了季憂話中的含義。
這種允許私鬥,並將私鬥作為分歧處理方式的律法,其實和蠻族千百年來一直攻打寒鐵關一樣,都是在培養族群的戰意。
也就是說,妖族從未放棄過重返九州的想法,並將這種想法換了一種方式,寫入律法之中,刻入了子民的習慣之內。
季憂坐在輪椅之上,看了許久:“我們去找個拳館看看?”
“妖族還有拳館?”
“書上沒寫,但我想應該遍地都是,因為制度往往決定了產業的發展。”
季憂聲音沉穩地開口:“如果武力可以決定人生,那麼所有人都會去習武,就像是人族所有人都渴望修仙一樣,而這種想法一多,便會形成產業,並且這個產業發展的應該異常迅速且成熟。”
公輸仇思索了半晌:“你要去看拳?”
季憂點了點頭:“光是那兩個攤販的拳就已經十分精妙了,我想看些更精妙的。”
“那我帶你去找一找。”
季憂點了點頭,隨後眉心微皺。
算了,無礙。
隨後,公輸仇推著他沿路而行,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坐落於主城道的院子。
妖族的語言與人族語言是互通的,但文字並不完全一樣,而他們之所以會找到這處院子,是因為他們剛走到此處便感受到了強勁的氣息。
於是他們邁步進入,經過了冗長的小道,最終抵達了院子的深處。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院子十分巨大,幾乎頂得上半個天書院外院,其中有數個方隊,每個方隊都有二十多個妖族壯漢。
方隊之前有拳師教授拳法,打得虎虎生風,氣勁流淌。
季憂看了許久:“去前面看一看。”
公輸仇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發現前面有一群人正在實戰,互相之間拳意兇猛,打的如雷霆狂震。
“好凶的拳意。”
“嗯,確實是很兇的拳意,在人族並不多見。”
公輸仇此時就在他的後側,沒有發現季憂的眼睛漸漸浮現出一抹淡金色。
正在此時,圍觀兩位妖族對拳的幾名妖族都注意到了他,隨後眉心微皺,忍不住一陣竊竊私語。
人族使團出使妖族一事,內城之中是有所傳言的,不算是什麼秘密。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在帝城的拳館之中見到人族。
“妖族與蠻族若真的入境,人族的普通百姓是沒有反抗之力的。”
季憂看了許久,最後眼中金光收斂,忍不住開口。
公輸仇皺起眉:“你真的覺得妖族和蠻族聯盟?”
“不能確定,但這一路看過來,我反而覺得開戰的機率不是很大了。”
“這也能看出來?”
“妖族若是真的要與蠻族聯盟,此時應該已經處於備戰狀態,第一步就是要將頤養千年的戰意向外引導,比如宣傳九州地廣草肥,讓妖族百姓產生強烈的嫉妒,可一路走來,我並未見到有人談論此事。”
公輸仇微微一怔:“原來你不只是來看妖族女子屁股的?”
季憂瞬間眯起眼睛:“我不是說了我有一個朋友,屁股是替他看的,而現在這些才是我要看的。”
“我還以為是無中生友……”
季憂淡淡一笑,風輕雲淡一般,但很快就又忍不住皺了下眉心。
算了,再憋會兒也無礙……
寒天凍地的雪域晝短夜長,就和人族的冬季相差無幾,一轉眼就到了黃昏。
此時,夜色開始逐漸徽至诉@片宏偉的城池。
因為雪霧的原因,再加上妖族炭火不斷,以至於天空之中霧濛濛一片,星與月都無法得見。
季憂在公輸仇的推送下回到了玉園,站在連廊之上看向前方的那座宏偉的帝宮。
夜色逐漸開始濃郁起來,公輸仇先行離去,只剩下他在此眉心微皺。
此時,一陣香風拂面而來。
季憂下意識地轉頭看去,發現是封陽公主腳步款款地經過了連廊。
夜寒今日在玉園宴請仙宗天驕,季憂因為出去逛而未曾赴宴,此時的封陽公主便是剛從宴席之上離開,好像正打算回宮。
妖帝子嗣眾多,據說有二十多位,生動地詮釋了什麼叫做生生不息。
但唯有夜寒與這位封陽是當今妖后所生,身份自然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此時她身著一襲水紅玲瓏仙裙,珠釵玉帶,脖頸處的細鱗反射著月光,腳步款款地從連廊走過,隨後忽然止步,轉頭看向了季憂。
“你大傷未愈,為何站在這裡?”
季憂聞聲開口:“剛從外面回來,進屋前打算透透氣。”
封陽公主打量了他幾眼,本想就此離去,但未曾邁腳就又止了步。
對於這些人族而言,這位妖族公主的印象是一樣的,沒有太大的感覺,但唯獨對季憂,她有種醫師對病人的心態,於是再次開口:“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多謝公主關心,還算可以。”
“可我見你眉心有些鬱結,莫非是在擔憂我妖族會與你人族開戰?”
“額,不是。”
封陽公主皺起眉心:“過重的思慮對你的傷情恢復會有影響,你的心思最好放輕一些,若是自己無法排解,說出來最好。”
季憂沉默半晌,看著自己的手臂:“我想尿尿。”
封陽公主:“?”
“是你非要問的。”
“你,你身邊不是還跟著個人?”
季憂沉默半晌:“算了,我寧願憋死。”
封陽公主沉默許久之後輕咬了下嘴唇,隨後看向了身邊的婢女:“小柔,你去幫他一下。”
“是。”
小柔輕道一聲,上前攙住了季憂,朝房間走去。
季悍匪此刻是坦然的,頗有君子風範地進了房間。
不坦然也沒辦法,不然以他這種雙臂如同擺設的狀態,他就只能尿褲子裡。
至於讓公輸仇幫忙這個選擇,在他看來還不如尿褲子裡……
所以他從街上一直堅持到回來,本想著叫姜妍或者顏秋白幫個忙,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是著實沒有這個自信能扛住。
當然了,最好的選擇是姜妍。
因為顏秋白是靈劍山的人,按身份來講,他是顏書亦的堂姐,這種事情刺激歸刺激,但基本就等同於作死。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最後等到的不是姜妍,不是顏秋白,是妖族公主。
此時的封陽公主就等在連廊外,等待了許久,眼神四下亂瞟,雖然表情冷靜,但目光卻有些無處安放的感覺。
直到聽到開門聲,她才緩緩轉頭,就見到自己的婢女小柔一臉震驚地走了出來,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一樣,腳步都變得虛軟了。
“怎麼了?”
“他,他……他……”
小柔結結巴巴的,好像說不出話來一樣,紅著臉“他”了許久,最後比出了兩個滾燙的尺寸。
封陽公主紅唇微張,腦子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畫面,隨後屏住呼吸,腳步匆匆離地開了連廊。
翌日清晨,日頭從高聳的雪山之上升起,僅僅帶來了光亮,而無法帶來溫度。
人族使團便更換了朝服,在一群妖族衛兵的注視下被帶入了帝城。
而那些仙宗天驕也緊隨其後,沿著漢白石所鋪就的大道,向著那如同巨獸匍匐的宮殿而去。
與想像不同,這妖帝的皇宮並不像是大夏皇宮那般富麗堂皇,相反全都是黑與白的顏色,粗狂而大氣。
其廊柱是黑的,穹頂是黑的,地板是白的,石階是白的,其中已經站滿了妖族的大臣,以及部族族長。
季憂此時被公輸仇推了過來,便見到夜寒與封陽公主站在左側。
而隨著他的望來,封陽公主輕輕向右撇開了目光。
夜寒察覺到妹妹的動作,忍不住開口:“怎麼了?”
“沒,沒事。”
“是否身體不適?”
“無礙的……”
季憂的目光並未在封陽公主身上做過多的停留,而是望向了那那白色王座上的男人。
他身影魁梧,肩膀寬厚,藍色的妖瞳燦然發光。
儘管收斂著氣息,但仍舊有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讓使團之中的修仙者忍不住有些微微變色。
好強,季憂忍不住在心中默唸。
他從玉陽縣而來,進入天書院修仙,此行一路,見過氣息最強大的就是齊正陽。
他是靈劍山的劍道首席,是上五境圓滿的高手,但饒是如此,氣息仍舊比不上面前這位妖帝。
隨後的便是君前奏對,汪明昌手持一封摺子,唸誦著禮單。
等到唸誦完畢,他躬身向前:“陛下,我人族與妖族修好,和睦共處千年,如今有包藏禍心者意圖挑起戰亂,致使生靈塗炭,其心可誅,望陛下明鑑。”
鱗族族長聞聲率先:“九州地廣草肥,你們人族過的安心自在,可曾想過我妖族?”
“太古之戰後,我人族本就想著與妖族和睦共處,永世修好,從未對妖族有過驅趕。”
“你……”
鱗族愕然後大怒,隨後揮袖,粗鼻狂喘。
但汪明昌確實是一句話把他噎死了,當初人族並非是將妖族趕到這裡的,是他們主動遷徙而來。
話音落下,朝堂中低聲議論不絕於耳。
有妖族大臣雖然並未直說,但擺明了要戰,但還有一些面露猶豫,期間一直在看妖帝的神色。
汪明昌等人雖是風燭殘年,此刻卻精神爍立,舌戰群儒。
見此一幕,季憂抿了下嘴角。
看來關於是否與蠻族聯盟一事,妖族內部也有所分歧,至今未形成統一的意見。
不過若是從眼前的局面看,其實各部族都已經磨刀霍霍,做好了開戰的準備。
但妖族,終歸是與人族不同。
人族各自為營,誰都覺得自己最大,當執牛耳,而皇帝也不過是個沒有話語權傀儡。
但妖族只有一個聲音,便是妖帝,而戰與不戰都只在他一念之間。
上一篇:炼丹房打杂,从废丹合成开始修仙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