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先前何靈秀見到溫正心和班陽舒去找季憂,以為他們兩個可以說服他。
沒想到季憂仍舊執意要去,更沒想到他還又向內院要了東西。
其實這位自在殿親傳原本對季憂是十分欣賞,畢竟靈劍山那次,據說是他為自己求來了靜靈丹,才遏制了諸法伴身被斬破後的反噬。
可他此番行事,只重眼前之利,又讓何靈秀覺得他的目光比世家子弟短溋颂唷�
左丘陽看著自己的何靈秀,伸手從袖間遞出一份摺子。
“這是什麼?”
“司仙監呈報天書院的信函,無論妖族會作何抉擇,我人族都要提前做好準備才可,蠻族與妖族,可不是鎮北軍能夠應付得了的。”
派使團出使雪域,結果只有兩種,那麼應對策略也會有兩種。
人族總不會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使團的身上,必定會做其他安排。
何靈秀此時翻開那份摺子看了一眼,便見其上所畫的不是北境,也不是與北境最近的雲州,而是偌大且貧瘠的豐州。
“戰區?”
左丘陽點了點頭:“寒鐵關若是守不住,這裡便會是新的戰場,事實上,千百年來的豐州一直都暗藏著這麼一個作用,自人族統御九州開始,這就是一個隨時會被捨棄的地方,想來季憂一開始就想明白了。”
何靈秀看了許久,隨後豁然看向了使團離京的方向,眼神微微睜大。
而其他幾位殿主候選此時也皺起了眉頭,隨著他轉身看去,眼前浮現出季憂上車時那深邃的目光,眼神微怔。
“有時候一個人的弱點太過明顯,就應該被警惕了,因為那很有可能不是他最大的弱點,而是為了掩藏他真正不能捨棄的。”
“試想他若沒有貪財這種極其容易被抓住的弱點,出身鄉野又如此天賦卓絕,那些想要針對他的人又會用什麼去威脅他逼迫他?”
“辛辛苦苦養了他三年的農戶?”
“那些他好不容易救下來的稚童?”
“與他有生死之交的書生?”
“鄉野私修,怕是自入院那天開始便從未放棄過警覺,將所有一切都藏在身後,只露出了滿身銅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紙短情長
人族使團離開了盛京,迎著燦爛的晨曦向北而去。
但街上的仙門子弟和京中貴胄仍舊絡繹不絕,聚集於茶樓酒肆議論紛紛,具體議題還是在季憂的身上。
畢竟這裡距離天書院最近,他們最熟知的也是季憂。
不過這些討論之中,好話通常都不會太多,說起來和內院那些人幾乎一樣,幾乎要讓人耳朵生出繭子。
如鄉野私修擺脫不了狹隘的眼界,就此賤賣了性命。
也有人聯想到他當日不為家族發展埋下伏筆,偏要得罪各大仙宗,以至連仙殿都進不去。
亦有人說,季憂曾經還真的被銀子給釣走過,然後險些惹來了殺身之禍,卻還是不長記性,於是便粜M場。
此等言論,在晃晃青天之下比比皆是,都成了茶樓酒肆的笑談。
不過像這種事,聊聊笑笑也就罷了,眾人更加關心的其實還是此行的結果,或者說以後的局勢會如何變化,畢竟這件事才是與他們息息相關的。
天下的既得利益者皆是這般,覺得如今的日子安逸又舒服,即便不能成仙也瀟灑自由,與仙並無太大差別,唯恐生亂。
“不管是通商也好,接待蠻族使臣也罷,這妖族的目的從來都不曾帶有善意,這是我先前就說過,如今果然得到了印證……”
“不錯,妖族向來都是狼子野心。”
“此行出使妖族,這妖帝必然會待價而沽,索要好處,若是不許,戰事可能就避免不了。”
“那……我等修仙者或許也要參戰?”
“這倒是無需太過擔心,先上戰場的必定是那些背景、跟腳不如我等的。”
“寒鐵關若真的守不住,這雲州可就慘了。”
“雲州靈礦眾多,一直都是備受重視之地,若是與妖族決裂,沒了雪域妖石,雲州那片地就更不能丟棄,我看倒黴的是豐州才對。”
“豐州……?”
“那裡地廣人稀,又沒有靈礦,而且只有凡人,極其適合作戰,若我是仙宗掌教,屆時便派手中大能在雲州搬山堵路,將敵軍引往豐州開戰。”
“那豐州的孩子豈不是長不大了,出了門也難以回家?”
“嗯?這是何典故?”
“哈哈哈,是那季憂的名言,他當初在豐州建立世家時發下的狂願,說什麼要讓孩子能長大,讓出了門的人能回家,要讓……”
笑談之中,出聲的那位世家子弟忽然愣了一下,隨後轉頭向著樓閣之外看去,望向了車隊離去的方向。
秋日下的盛京城,秋風掃過,滿地落葉金黃,襯得滿目蒼涼。
而其他人的喧譁之聲此時也戛然而止,相互對視一眼後低頭皺眉,眼睛時而眯起時而圓睜,最後表情變得若有所思。
也就在這酒樓林立的長街之上,隨著圍觀眾人的散場,有兩道身影從此走過。
他們一個是崇王府的長樂郡主,另一個則是竇尚書之子竇遠空。
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有些沉寂。
“其實妖族與我人族決裂,對我們未必是沒有好處的,先前雲州石和中州石一直都是我們掌控的,後來雪域妖石入境,我們便失去了對靈石渠道的壟斷,但此事之後,一切或能回到正軌。”
趙雲悅冷著臉,默默不語地向前走去。
竇遠空沉默半晌,隨後拱手道:“我知道郡主對那季憂有意,但……他實在是有些欺人太甚,給那書生撐腰也就算了,還掏空了我的錢袋,我此番以此精妙佈局設坑殺他,也是無奈之舉。”
“此事……倒是無礙。”
“郡主不怪我?”
竇遠空聽到她如此平淡的語氣,不禁覺得有些意外。
趙雲悅目光平緩地看向前方:“我對季憂有意是因為他入了內院,且體質可以傳代,想與他誕下子嗣,但他沒有選我,我何必替他怪罪於你?”
“道侶一事被拒,我本來是有些怨恨的,可現在想想倒是幸撸驗槭箞F一事讓我忽然看清,他終究是個小家子氣的鄉野村夫。”
“活在這世間,並非是只靠天賦卓絕便能平定一切,更重要的是眼光與謩潱砸粋人再強也很難成事,以此看來,他是配不上我的。”
竇遠空點了點頭,對這句話還是較為認同的:“世間皆是這般,出身便決定了高度。”
趙雲悅揚起嘴角:“不過,你這番籌蛛m然有各大世家和天書院高層的推波助瀾,但確實是讓我驚訝的。”
“郡主謬讚,那夜我聽到蠻族使臣前往妖族的風聲,恰好妖族使臣就在身邊,便得了一個天時地利人和。”
竇遠空十分謙虛,但其實自己的心中也有些得意。
自稱劍道無雙,天賦卓絕,連楚家人都沒辦法的季憂,如今卻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如何不讓他膨脹。
“他們今日能到何處?”
“大概能到雲州,出寒鐵關估計需要兩日。”
趙雲悅眼眸輕顫:“他現在大概還在悠然自得,直到三日之後才會明白什麼叫殺身之禍,後悔不迭吧。”
正在此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其中還有馬兒的嘶鳴聲響徹長街。
兩人齊齊抬頭,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了魏厲的府邸。
而那喧鬧聲的由來就在魏府門前,魏蕊牽著馬想往外走,但卻被魏府管家帶著府中下人當街攔下,你攔我躲之間驚了馬匹。
竇遠空瞬間皺眉:“住手!”
魏府管家此時滿頭大汗地轉頭看來,見是他們,立刻躬身行禮:“小的見過長樂郡主,見過竇公子。”
趙雲悅面若寒霜地上前邁出一步:“當街拉扯,成何體統?”
“郡主,非是小的無禮,是小的沒有辦法了,太爺和老爺現在都不在府上,我家小姐她非要乘馬前往寒鐵關,怎麼勸都不聽……”
趙雲悅微愣:“去寒鐵關?”
竇遠空也是一臉愕然:“蕊兒,你去寒鐵關做什麼?”
魏蕊紅著眼看向二人:“他們去了寒鐵關,會死。”
趙雲悅與魏蕊之間是有幾分姐妹之情的,也知道她與匡盏氖拢劼暡唤_口:“司仙監接引司一行只會護送使團抵達寒鐵關,便會在關內分開,那姓匡的不用去雪域,不會有危險。”
“不是的!”
“?”
“匡公子說如果寒鐵關守不住,修仙者一定會將貧瘠且無用的豐州設為戰場,事實上我大夏建國之初就已經在擔憂逃去十萬大山的蠻族有朝一日會反攻,便一直都是將豐州留以此用!”
“季公子早就明白此事,於是仗劍而去,此番就是為了向死而生!匡公子說自他不像季公子那般強,但若真的開戰,他也可以選擇死在前面!”
魏蕊捏著手中的一封信,信上只有兩行字。
天地大愛恨能落墨幾鬥,千萬裡山河不為我遷就。
世間紙短,情難相留。
書生迂腐,偏執守禮,此前從未有過如此露骨的言辭。
話音落下,趙雲悅和竇遠空腦子頓時嗡了一聲,眼眸緩緩睜大。
此間,中州與雲州邊境。
浩浩蕩蕩的使團車隊從盛京出發,一路北上,疾馳於大夏官道,掀起一陣塵沙土浪。
因為使團之中人數眾多,所帶的禮品也是堆摞的如同小山,所以他們無法乘坐仙船,不過為了保證速度,每輛馬車下方的中央處都鑲嵌了一件法器。
這法器由靈石驅動,能用磅礴的氣勁撐起整座車輦,減輕馬匹負重,從而提高速度。
不過因為大夏官道年久失修,此等法器倒是令車馬前行時的顛簸不斷加重。
此間秋風送爽,顛簸的車廂之中,季憂正在擦拭著自己帶來的長劍,算上手中的這柄,一共五十柄。
神唸的限制讓他無法分神太多次,也就無法用五十把劍達成如七劍分斬的效果。
但若是所有劍都是一招,則可以極大限度地節省神念。
當初天書院對戰之時他用過五十三劍,如今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應該已經比那時更多了。
班陽舒那也曾問他,既然操控數量已經超過了五十把,為何不再買一些。
季憂其實也很無奈,因為五十把不是他的極限,但差不多是掌事院的極限了……
他在穹華閣購物的時候,一直都在小心地拿捏著,把金額控制在他們能承受的極限。
【劫匪的善良】
不過主要問題還是曹勁松那個壽桃確實太貴了,基本是他在天書院幹一輩子都買不起的。
季憂擦拭著長劍,便見到天色在行進的過程之中開始一點點黯淡。
此時使團車隊已經深入了雲州,來到了以靈石售賣而聞名的合興城,就見到入城主路兩側皆是靈石商號,甚至還有發展出了賭石產業。
季憂輕輕揮袖,一股靈氣呼嘯而出,馬車的門簾就被掀到了頂棚之上,隨後舉目朝兩邊的商號看去。
僅此一眼,他就知道那壽桃買虧了。
此時,車隊在城中緩緩停駐,便到了啟程前由司仙監所訂下的來石客棧。
他們不會再繼續深入雲州了,經過興合城之後,這車隊就會沿著北境邊緣向東去,從豐州西北穿過,以此來躲避蠻族在寒鐵關外的大軍。
所以,他們今晚會在此處歇腳。
此時,那些仙宗天驕紛紛已經下車,器宇軒昂地地向著四周打量。
先前在盛京城,人多混雜,季憂倒並未注意看他們,此間才能依據這些日子聽來的傳聞,一個個確認他們的身份。
金冠束髮,身穿藍綢迳赖氖菃柕雷诮織鳎瑏碜郧晔兰医遥c問道宗之間一直締結著姻親。
若按關係,這姜晨楓還要叫親傳聖子商希堯一聲表兄。
他身邊跟著堂姐姜妍,還有另外一名弟子屠旭。
他們剛剛落地,一位身穿黑色迮郏M一柄直刃寬刀的男子便朝著姜晨楓而去,拱手寒暄,便是山海閣霍鴻,身後是師弟路大成和師妹蔣月柔。
這霍鴻據說是山海閣親傳聖子霍行中同父異母的弟弟,一直被寄養在宗外,後被收入宗門,卻從未被承認過。
據說有人曾問過霍行中這件事,結果霍行中的不屑之意尤為明顯。
不過或許就是因為這份遭遇,霍鴻十分刻苦,三十一歲在修仙界還算年輕,但已經閉關了二十多年,這是為數不多的幾次出關,已經是融道中境。
雖說出關次數不多,但這霍鴻其實在修仙界有著許多傳聞。
有人說他陰狠毒辣,經常會折磨閣中弟子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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