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周奕除了三害之后,拾起屈无惧掉落的大铁锤,像是拿一片羽毛般轻飘飘提在手中。
香玉山面色刷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天师饶我一命,我香家世代给您当牛做马!”
他跪行两步,哀求中不断磕头,像是要触发人心中对弱者的同情。若叫敌手生出一丝怜悯,他便多一丝苟命机会。
“你这么一个只会欺凌弱小,贩卖女子的畜生,有什么脸面求饶?”
香玉山低着头,像是没看到周奕手中随时要他性命的大锤。
周奕却不啰嗦,对着他一锤落下。
锤势甚烈,却被他刻意控制了速度。
香玉山一听风声,立马双腿齐蹬,后仰去躲,双目全是狠辣之色,左右手甩出一片带着乌光的暗器!
周奕的大锤砸下,仅是劲风便将暗器带偏。
他忽然提速,叫香玉山没法躲全。
大锤落下,在其裆下轰然一击。
“呃啊——!!”
那随之而来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叫一旁的徐世绩头皮一紧。
这一锤不是武功被废,而是将这香家妓楼公子的武功化成齑粉。
“好!”
许将军叫了一声彩:“这姓香的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天师这一下,真是解恨,大快人心!”
周奕看了他一眼,又抡锤一砸。
这一锤砸在了痛晕的香玉山胸口上,顿时留下一个大坑,把这最恶心之人彻底了账。
“你把他的头割下来,叫人给香家寄过去。”
周奕冲徐世绩淡淡道:
“旁人家的女儿走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我却将他的脑袋给香家送回去,让他们多些宽慰。”
“是。”
徐世绩应了一声,他看了看地上的香家公子,又看向周奕。
心中发现他与密公更多不同之处。
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内心深处,忽然生起许多本能的认同之感。
这时,那许将军又道:
“香家必然感恩戴德,天师宽厚仁慈,世所罕见。”
周奕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你的胆气倒是比他们足。”
“天师谬赞,许某也怕死得很,但面对天师这样的人物,怕也无用,不如坦诚一些。”
“萧铣可保不住你。”
许将军闻言拱手道,“许某虽是萧铣部下,却另有身份。”
“哦?”
许将军直言道:“我来自漠北,不仅效力于颉利大可汗,还与大明尊教有莫大关联,天师留着我,也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周奕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这家伙说的不错,他确实有点用。
不过
周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许玄彻,曾是岳州旅帅,当下在萧铣帐下领五千军,天师”
许玄彻说到此处,只觉浑身剧震,一记重脚在其反应不及时,将他踹飞砸塌厅堂木壁!
“你你.”
他“你”了几声,死不瞑目。
正在捣鼓香玉山尸首的徐世绩露出惊讶之色。
“天师为何杀他?”
他站起身来,不解问道:“此人控制萧铣大军,又能得知草原消息,岂不大有作用?”
“你说得没错,他有作用,但是更该死。”
周奕望着房顶上摇晃的屈无惧,露出追忆之色:
“早年我还在雍丘夫子山上,曾有个叫匡晖的人上山杀我道场中人,他是梁王手下,更是许玄彻的门人。此人欠我巨债,自当杀之。”
徐世绩瞳孔放大,心中直呼记仇。
又有些庆幸,看来自己能还债还是赚了大便宜。
今晚已经遇上两位,有债没法还之人。
又叮嘱自己,要多多赚取功劳,好为自己与落雁谋一条生路。
‘落雁啊,你可知道,徐某已在千里之外为你殚精竭虑’
一时间,心有戚戚焉。
他看向荥阳方向,忽又问:“梁王怎会在那时候找上夫子山的?”
“萧铣是看中了太平道承,只是当时那匡晖的手段,不像是上山谈事的,反倒像是来寻仇。当时我还疑惑,现在才算拨开云雾。”
周奕目光清明:
“那匡晖是这许玄彻的门人,许玄彻又与大明尊教有关,若太平道入了萧铣的地盘,一旦发展起来,必然与大明尊教的后手相敌对。与其未来有道统之争,不如趁早破坏。”
徐世绩恍然大悟,心中多有感慨。
若论天师债,萧铣还在前。
梁王你真会挑对头,眼光不比密公逊色。
快速处理好香玉山的人头,徐世绩告罪一声,出去砍杀巴陵帮贼贩去了。
这一晚上,也不用周奕再操心。
徐世绩领人直扑许玄彻的驻军之地,配合冯歌的人手把这伙人吃个干净,消除了竟陵郡城最后的隐患。
混乱许久的郡城,终于平静。
翌日,午后。
周奕又一次被请入冯军大营。
冯老将军走出帅帐,与副将蒲勤、幕僚伏弘、冯汉等人一道相迎。
冯歌没有避讳,这一幕,四周大批军士都瞧见了。
并且,他也是改了称谓。
“大都督!”
“冯将军。”
冯歌双手抱拳,正要作礼,被周奕一把扶住,笑着拉他朝帅帐中去。
军中重要成员,全都跟了上来。
“幸得大都督相助,才能灭钱云、退萧铣,叫我竟陵郡歇止兵乱,重得往日安宁。”
冯歌又道:“我已命人在城中宣讲,叫竟陵百姓知晓大都督恩德。”
“主要是将士在拼杀,我倒没有做太多。”
“欸,大都督莫要谦虚,冯某已知晓大都督在两郡之地的壮举。”
“不错。”
这时周奕身旁的大执事梁治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我牧场此次也陷入巨大危机,正是大都督出手,助我们灭掉祸乱四方的四大寇、八十一位头领大贼,以及数万贼众!
连漠北入侵至中土的强横沙盗,也尽数覆灭。”
周围也有人头一次听到这消息,既觉震撼,又无比欣喜。
梁治说话时,时不时看向冯歌。
那意思冯歌岂能不懂?
若上一次陈瑞阳的态度还不清楚,梁治能表达的东西可就多了。
他是牧场大执事,直接听令于场主。
叫周奕感觉意外的是,梁治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
“冯将军,此信是我家场主亲笔,事关两郡安稳,还请一观。”
冯歌拿起了叫周奕也好奇的信,他也不知道梁治还携带场主字书。
冯老将军拆开一看。
信并不长,几下就看完了。
他的眼神没有多大变化,显是早有洞察。
冯歌是个干脆人,这一桩桩事情经历下来,已明白竟陵何去何从。
这时想到已故的方泽滔,便说道:
“大都督,你可知方庄主在故去时,留下了什么遗志?”
周奕摇头:“我虽派人与方庄主交流,却无缘一见。”
冯歌道:“庄主集募兵将,却对周遭无犯,只是拒贼于外,守一方安宁,他希望竟陵能一直安稳下去。”
“不错,”方庄主的幕僚伏弘抚着胡须,“所以庄主也留了话,谁有能力平竟陵之乱,谁便接管此郡,成为新的独霸庄主。”
冯歌朝伏弘望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跟着,他将桌案上的灰色小包裹取来,单膝一跪,双手呈递:
“竟陵之印信皆在其内,从今日始,大都督便是竟陵之主!”
伏弘、冯汉等人有样学样。
其余将领哪里还能不懂,紧随而拜。
“请大都督掌印!”
众皆齐呼!
周奕也不必推拒,徐世绩很贴心地上前,将印信包裹转到周奕手中,随后退去,一道参拜。
周奕拿着印信,连将几位将军扶起。
竟陵城,这时已是完成了权利交接.
大帐中的情况很快散播到军营中,议论声在各处响起。
从之前冯歌喊出“大都督”开始,这议论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此刻确认了这位大都督的身份,正是纵横江淮的那一位!
当下,军中兵卒更多的乃是振奋之情。
方庄主死后众人的心总是忐忑,这下总算是安心了。
论及当世雄主,又有谁能在这位大都督之上?
加之竟陵、南郡这两郡之地的平乱细节传开,冯歌的决定,无疑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周奕又在竟陵城待了三天。
期间在军营,城内露了不少次脸。
又在冯歌的带领下去到独霸山庄,那位方庄主的娇妾看到又来一位‘庄主’,本来揪心,一见周奕,反倒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