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不过,周奕没有魏武遗风。
只叫冯老将军妥善安置方泽滔的遗孀与后人,之后给老方上了一炷香。
谢过他这份基业.
“伏军师,你我曾经见过?”
“没有。”
屈无惧头悬屋顶第五日。
周奕骑马走向城西。
伏弘在一旁,面带笑容:“只是在下此前听过天师的名号,做了不少了解。”
周奕看了这老人一眼。
他又道:“伏某还有一位朋友,他便是虚行之,在天师来竟陵以前,我便得了虚行之的书信。”
“不过,那时方庄主还在世,我没作回应。”
说到此节,周奕已是明白。
“我可能久不在竟陵,此处还要劳烦两位照料。”
冯歌与伏弘一道抱拳:“领命!”
周奕笑着与他们告别,拍马朝着飞马牧场而去。
城门口,冯歌望着人影消失,才对伏弘道:
“伏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怎又冒出个虚行之来。”
伏弘那消瘦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那不算瞒,我可没做背恩弃义之事。
而且,你瞧瞧,我给竟陵选的这位新主公,可有哪里不好?”
冯歌摇头:“这倒是挑不出毛病来。
他贴了榜文,似是将清流之策搬到了竟陵,要我们更为百姓着想,方庄主,也不及他宽厚仁德。”
伏弘笑意更甚:“既得仁主,你老冯还有什么好与我抱怨的?”
“罢了罢了,”冯歌连连摆手,“你往后莫要再瞒我就是。”
“好,那我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哦?”
伏弘低声道:“这位很喜欢你治的鸡汤,老冯,你当把这份手艺传下去。冯汉那小子就不错,可让他作传人,教他治鸡要术。”
冯歌一惊,摸着下巴道:“竟有此事.?”
……
《太平本纪》:
“大业十二年季夏,周天师靖寇竟陵。
偶遇冯歌老将军,啖其烹雉,大异之,鲜润入髓,思之不忘。
后冯歌授庖技于侄汉,惜乎汉资钝,未得其髓。
然汉之子“坤”,夙秉叔祖之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羹鼎沸,香盈闾巷,食者心畅神怡,恍闻郢中遗韵,欲操楚歌以和。
坤遂承绝艺,弘其家声,名倾九州,天师赞之,曰“郢中坤汤”,为灶中七望之一。”
……
“天师已得竟陵,接下来如何安排徐某?”
飞马牧场之东,徐世绩问道。
周奕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回牧场了,我给你两个选择。”
“天师请讲。”
“第一,如果你心念瓦岗寨,就请返回李密身边。”
“第二,如果你诚心为我办事,就去江淮寻虚行之。”
徐世绩有惶恐、有疑惑:“天师为何又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周奕道:
“得你之助,这次竟陵城的事很顺利。你起先跟着翟让,与我太平道并无瓜葛,此次在牧场作乱,可平息竟陵,也算给牧场解了麻烦。原本不能功过相抵,但是”
“懋功啊,因为你是个人才。”
周奕笑了笑:“我总有些惜才之心,便算你身上的债免了。”
“你现在是个自由人,重新做个选择吧。”
徐世绩感叹一声,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天师,我朝江淮去也”
……
第139章 梨花带雨 周天师巧化心结
周奕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
徐世绩如得军令,双手一礼,调转马头扬鞭朝东去了。
他一人一马,看似孤单,实则不然,因为心中还装着个割舍不去的人儿。
待马速渐急,老徐回望一眼。
远处青衣人影,已随牧场众人进入东峡。
想到某位天师有多么记仇,他暗下决心。
“落雁啊,徐某定会带着不世功勋,前来救你。”
徐世绩想到梁王萧铣,面色骤沉。
此人账上挂名,乃是和密公一般最原始的欠债人,一旦清算,必是大功一件。
怀着对梁王的恶意,徐世绩催马更快
周奕顺着东峡往上,到了洞天入口,再次俯瞰草海湖光,心情别有不同。
竟陵郡、南郡大局已定,更显悠哉。
不知不觉,淮河以南、长江以北大片富庶之地,都已在他掌握。
“咚~!”
周奕人还未至凿口城楼,牧场守卫就早早放下巨大吊桥,跟着走出数十人,显是知道他今日要回。
大管家商震把烟杆往腰后一别,提快脚步将他迎入山城。
牧场中人瞧着新鲜。
他们可是头一回看到商大管家如此做派,一点架子也不端。
周奕客气一声:“怎劳烦大管家亲迎。”
商震连连摆手,又解释起来:“上次匆匆忙忙,不知公子驾临,这一回哪敢怠慢。”
他还想上前牵马,周奕翻身而下。
把缰绳递给一旁随行之人,这才一道入内。
尽管牧场内乱平息,也除去四大寇这个大祸患,但这几日见场主时,她总是冷着脸,商震多少有点心虚。
一来被陈天越假扮,引得山城入了沙盗,导致许多房舍被破坏,至今还在修缮。
虽然无辜,却也有失察之嫌。
二来便是他看人不准。
前段时日被一位俏夫人蛊惑,纳为妾房,结果这苑儿竟与李天凡私通,早就是人家的女人。
这李天凡是个狠人。
为了成事,把自个的女人送了出去。
故而苑儿将商震拖在总管府,陈天越便放肆行事,不用担心假的撞上真的。
知悉原委后,商震可是羞愧难当。
此事甚至成为牧场众人茶饭之后的谈资,商大管家得把包让的横练罡气罩练成,否则脸面不够厚,挂不住。
这时他接待周奕,自是一百二十分的用心。
差一点,他就变成了飞马牧场的千古罪人。
周奕与商震朝内堡方向去了,东峡城楼上,正有几个汉子龇着大牙,盯着陈瑞阳。
“老陈,听说周公子来山城的第一晚,就被场主安置在翠煌阁,这可是真的?”
陈瑞阳不以为然:“这哪值得大惊小怪。”
“那真是好上哩。”有人说话直白。
也有人担忧道:“只不过与牧场祖训多有违背。”
抚远马帮的帮主柳志泽道:“别想那么多。”
柳帮主带着敬畏之色:“那晚周公子纵马草海,在马群中大斗群贼,对手可是在漠北跑马的沙盗,纵横黑水那么多年,这次连两位宗师都死了,这般英雄人物,我老柳佩服得很。”
“要我说,时移事改,祖训也不是不能变。”
有人点头,却还有人在说牧场的传统。
毕竟,这是牧场近两百年的生存法则。
能在牧场中担任要务的,就没一个是外人。
这位来头太大,入赘是不可能的。
陈瑞阳听着耳边嗡嗡乱叫,把手朝四下一拨:
“你们一个个的.祖训又有什么要紧?以后养个娃娃放在牧场便是,还怕没人继承这份祖业.?”
陈瑞阳进入状态,指点情缘,越说越离谱。
柳志泽隐隐感觉不对,听到他们讨论孩子姓什么,不敢再八卦,及时逃离这个谣言圈子。
姓陈的胆子大,柳帮主却不想去扫马粪。
周围的汉子们讨论得过瘾,实在是陈瑞阳懂得多,能叫他们听得实在内容。
若说“鸿雁捎书”,他陈瑞阳就是一头会说话的大雁。
“娄帮主,你不劝劝他吗?”
柳志泽看到娄若丹在外围,娄若丹皮笑肉不笑:“让他过过嘴瘾,就算少说几句,也不可能瞒得过场主”
周奕上到山城高处,与几日前相比,城内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牧场不缺人也不缺钱。
大批匠人从当阳、抚远过来,快速修复破损的楼宇雕刻,崩坏的道路也填铺新的青石板。
懂武艺的劳力比比皆是,对他们来说,从山下运来大石轻而易举。
游目四望,估摸着一个月内就恢复之前的繁荣。
商震将他带入内堡,自己没进。
周奕没见到美人场主,想她应在忙碌,便先去后山看了鲁妙子一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见他总是出神想些什么,没多打扰。
回到内堡,直奔翠煌阁四楼歇息。
诸事皆毕,心神安宁,便宽心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