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众人忙朝冯汉手中瞧去,另外一个头颅,正是钱云。
主帅已死,哪里还有士气。
弓寄凡面色惨变,慌张喊道:“你们先害庄主,又害钱将军,兄弟们,速速与我.!”
他说不下去了,冯歌身旁一阵箭雨迅疾射来!
这百根羽箭,全是懂得武功的军中精锐射出。
弓寄凡拨戟成圈,挡了十来箭,却又被七八根箭射穿坠下马来。
冯歌驾马往前,拾起弓寄凡的尸首,再斩其首。
冯汉丢出钱云的头颅,冯歌丢出弓寄凡的头颅。
山庄主帅,左右先锋整整齐齐。
钱云大军中的兵士见状,纷纷丢下兵刃。冯歌的威望本就比钱云高,如今这局面,自然没人再战。
不过,独霸山庄内部爆发了乱子。
一些留在山庄中与钱云密切相关之人,卷起财货,匆忙逃窜。
冯歌派人追杀,又留下几名得力干将,将钱云大军重新收编。
跟着马不停蹄,领人朝城内冲去。
夜色已降。
城西靠竟陵郡城中心的方向,正有数名黑衣汉子领着七八名风尘女子过了巷子,朝一栋外边砌着风火高墙的白房子进。
这些女子都是从城内妓楼春满阁过来的。
入了房舍,穿过多道黑衣看守,在一扇华贵的木门后,融入一场晚宴。
淫荡的笑声渐起。
厅堂灯火辉煌,诸般摆设无不精贵,就连桌上五人用的酒杯都是银制。
上首坐着一名贵介公子,二十三四岁,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他不断招呼几人喝酒,豪迈得很,眼中的狡猾淫色隐藏颇深。
正是将妓院与人口贩卖生意开遍大隋的香家公子,香玉山。
虽然他的身份为人不齿,但有权有势,又极有手段。
还有一个匪号,唤作‘义气山’。
在场另外坐下吃酒的四人,一点不敢小看他。
香玉山对面,正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边淫笑一边喝酒,他肌肉僵硬如石,左右手各环抱着一名丰满女人。
香玉山笑问:“包兄,这下你可满意了?”
包让方才抱怨无人陪酒,哪知香玉山早有安排,这时笑眯眯道:
“兄弟心细如发,难怪梁王器重于你。”
“不过这些女子姿色倒也普通,听说香兄弟多有门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弄到手,何不让兄弟我开开眼界?”
这包让外号“大力神”,外练成罡到了极高深之境,周身有一层横炼气功罩。
他仗此功在江南闯出偌大名头。
香玉山看他有价值,笑道:“兄弟有令,玉山岂能忽视?”
“等下场再宴,定弄几个中原丰腴美人让包兄一试。”
包让闻言大乐:“香兄弟果然够义气!那冯歌妄想对你不利,等我找到机会,便杀了这个老家伙。”
此言一出,身旁那位满脸凶光,背着锯齿刀的黄脸汉子附和点头。
他苏绰与包让差不多,都在江湖上得罪了很多人,这才投靠萧铣。
有一个亡命徒的匪号。
苏绰谨慎道:“牛郎与解奉哥都死了,我们可不能步他们后尘。”
包让左手边,又高又壮的汉子哑然一笑。
他叫屈无惧,是梁王手下的恶犬,原是肆虐粤东的马贼,因惹怒宋阀的高手,千里追杀下仅他一人孤身逃出。
“整个宋阀一道追杀我,连天刀看着本人的背影也望尘莫及,区区竟陵,哪有能威胁到我的人。”
“这两个家伙没得手就罢,还死在汾川,真是丢脸到家了。”
屈无惧露出不屑与之为伍的神色。
香玉山等人看了,习以为常。
这恶犬本事不小,口气更是大。
宋阀高手将他手下数千马贼杀光,他侥幸逃命,反成了光鲜事。
香玉山没太在意这三个打手喝酒笑闹,看向身旁那位鼻梁高挺,长相英伟的中年汉子。
“许将军,近来独霸山庄东拉西扯,你作何打算?”
那许将军道:“他们在等飞马牧场的确切消息,只要香兄的消息比他们快,我们便有主动。”
“如果李密真的得手,我们就要换一种方式。”
“竟陵郡与飞马牧场所在的南郡乃是两块肥肉,梁王怎么都要吃上一块。”
香玉山听罢,正要再说。
忽又手下闯入厅堂:“公子,蒲山公手下的徐军师来了。”
桌边五人听罢全都停了筷子。
这姓徐的他们见过,是个难缠角色。
“他怎么找到这里?”
“嘿嘿嘿,定然是牧场那边出了状况,否则怎会来寻我们?”
香玉山一摆手:“请他进来。”
“是。”
厅堂众人乃是梁王一系,自然不会全部迎上去,否则岂不是叫梁王落了面子?
不多时,外边传来三道脚步声。
最前方一人,是方才来报信的。
其后跟着的一位,是他们此前见过的徐世绩。
再往后,还有一人.?
包让、苏绰、屈无惧三人正纳闷那人是谁。
忽然发现,
许将军与香玉山竟同时站了起来。
那位许将军,将怀中搂着的女人推到一边,整个厅堂的气氛,仿佛不对劲了。
包让三人皆是高手,岂能察觉不到?
那徐徐走来的青衣公子一脸从容,只左右环顾,不拿正眼瞧他们。
香玉山的心跳陡然加快,窒息感不断传来。
他盯着徐世绩,眼中不可置信之色怎么都藏不住。
“徐军师,蒲山公是什么用意?”
香玉山将“蒲山公”三字咬得极重。
徐世绩没回应这句话,只冷漠道:
“天师已至,你们自行了断,还能得一个体面。”
徐世绩说出这话时,自己都有点不适。
毕竟,他在瓦岗寨这些年,也不曾当着一群高手的面说过这般狂话。
此处以包让凶名最盛,他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
香玉山听罢,背后冒出一股凉气。
他摆出友好笑容,忙道:“天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
周奕盯着这位‘义气山’:“巴陵帮还有你们香家,欠了太多债,我来收债,何来误会。”
香玉山连忙道:“我香家的生意遍布天下,钱财无数,我自愿还债。若天师有意,我香家愿归附天师帐下。”
徐世绩不由侧目看向周奕。
对于有争霸野心的人来说,这是个巨大诱惑。
倘若是密公,已经笑着喊香兄弟坐下了。
“有的债能用钱还,有的债须得用命,你以腌臜手段积攒的金银再多,又有何用?”
香玉山望着这个冷漠青年,只觉头脑中诸多狡诈手段都没了用处。
“杀!来人,杀了他~!”
他连退三步,边退边吼,引得四下全是脚步声。
巴陵帮众正在汇集!
几名妓楼女人吓得朝四周跑去,混乱中传来一声爆喝:
“找死——!”
包让哪受过这等屈辱,怒气勃发之下掀飞饭桌砸向周奕。
他纵身一跃,人藏桌后,已是浑身笼罩了一层练罡气罩,屈无惧、苏绰也随之动手,来人武功甚高,不可错过围攻机会。
周奕一拳击出,桌面以中拳处为核心蛛网一般裂成碎片,木屑与拳风一道冲向大力神包让。
那一层练罡气罩强横无比,竟把木屑格挡在外。
包让气势更壮,可周奕拳势不减,双方拳拳相对,打出一记劲风爆鸣!
一刹那间,使得包让名动一方的横练气功罩像是玻璃一般全数碎裂,挥出去的右拳已是被冰冻起来,整个胳膊都凝了寒冰,身上的衣物被劲气贯透,顺着破碎的罡气罩全数融散。
便是吐出去的那口血,也顺着劲风砸回自己脸上。
“轰~!”
包让撞烂两张高椅,叫香玉山本欲逃跑的身形为之一顿。
这一击在电光石火之间,苏绰与屈无惧大惊失色,可是已没法收招,便要乘着这个空档将强敌逼退,再行逃走之法。
屈无惧使得一对“玄雷轰”大铁锤,强势砸下,威猛无俦。
苏绰的锯齿刀,也是直奔心脉而去。
二人杀机才至,猛不丁有种诡异的空间收紧之感,登时气力生阻,周奕却在此时,左右手各按在屈无惧的玄雷轰锤面上,朝两侧一拨。
屈无惧吃到一股巨力,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招架!
双手大锤,不受控制朝两边摆去。
右手的大锤轮转,把一旁苏绰的胸口砸出一个大坑,左手大锤脱力飞向远处。
他双臂横张,空门打开。
周奕脚上带风,一脚蹬其下巴,屈无惧惨叫声也发不出,整个人顺劲飞空撞烂屋顶,头卡在瓦架上,身体不住摇晃,宛如屋顶上的吊死鬼。
三位高手死得太快,只在一个照面工夫,又有徐世绩拦路。
许将军与香玉山,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屋外那群穿黑衣的巴陵帮众,原本听到香玉山呼喊,气势汹汹提刀上前。
此时围到门口,正好看到包让、屈无惧、苏绰这三人的惨状。
众人都晓得三人大名,各都被吓得连连后退。
胆小之人,已是惊呼乱喊,狼狈朝外逃去。
可到了外边,又是一场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