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木生
会议最终采纳了这一折中之策。
施罗德与布莱德虽有不甘,但也明白全面战争尚未结束,不宜再树立敌人,德森则未再言语,转身离去。
散会后,汉塞尔留下,低声问道:“侯爵大人,您真的相信这种‘附庸’能长久?矮人骨子里骄傲,长久下去不会背叛我们吗?我觉得还是施罗德大人的建议比较好,完全吞并他们。”
保罗站在窗前,望着湖心镇远处的灯火,轻轻地开口:
“我不信任他们,也不打算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奥尔多,应该是奥尔多人的国家。我的理想里,奥尔多没有不同种族混居的城镇,更没有什么多元共荣的童话。这片土地的秩序、语言、法律、信仰——都该是统一的。我不想把它变成一个种族调色盘,或者某种人类学博物馆。”
他转过身来眼神复杂:“但我也不可能像德森说的那样,把整个种族送进坟墓,那种事我做不出来。”
山喉堡的会客室里,伊玛尔端坐在一张人类风格的硬木椅上,背脊挺直,像一尊被俘的石像。
他已在此“做客”三日,名义上是等待湖心镇的最终决议,实则是人质。
当传令官手持密封文书走入时,伊玛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掐入掌心。他以为等来的会是一份吞并令——人类将自己的铁砧厅改名为“北境第一要塞”,派驻总督,征召矮人矿工作苦力,子嗣被送往湖心镇作为“质子”接受“教化”。
可当他听完译官的宣读,整个人僵在原地。
“石匠氏族可保留内部自治,族长之位暂由伊玛尔·深凿继续担任。但须接受奥尔多所派驻官员的监督和指导,负责隧道通行、战略物资开采与外交事务,若违此约,奥军将依照前例行事。”
第947章
大草原的深处,狂风卷起一片片的黄沙。
大酋长阿巴尔立于高坡之上,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肩披狼鬃战袍。
他面前是三千名精锐骑兵,人人持弓在手,搭箭在弦,胯下的战马躁动不安,这是他亲手打造的新一批骑兵,草原未来的又一把利刃。
“看那里!”阿巴尔突然抬臂,指向远处一块孤石,“射!”
嗡——
一时间箭如飞蝗,孤石瞬间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左前方,那棵枯树!”
又是一轮齐射,枯树主干顿时布满了箭矢。
“东南方向……!”
骑兵策马奔袭,箭矢在奔驰中精准命中大酋长指出的目标。
阿巴尔嘴角微微扬起,这才是他要的军队——反应如闪电,执行如本能。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自己那匹乌鬃黑马上,这匹马通体如墨水般漆黑,唯有额心点缀着一点白星,已经陪他征战了十年,参与过三十七场战役,是草原上人人艳羡的宝马。
他抬起手,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射它。”
骑兵们一怔。
“射我的马。”
短暂的死寂。
有人低头看弓,有人望向同伴,更多人僵在原地,手指微颤。
“我说——射!”大酋长阿巴尔怒吼道。
刹那间,又一次万箭齐发。
马匹高大的黑骏在箭雨中扬蹄嘶鸣,瞬间被数十支利箭贯穿,轰然倒地,鲜血在黄沙上迅速洇开。
但阿巴尔眼神如刀,扫过队列:“把那些迟疑的都给我揪出来!”
他的亲卫队立刻冲入阵中,将七名未及时放箭的士兵拖出。
他们脸色惨白,有的还在为自己辩解:“大酋长……那是您的爱马……我以为……”
“没有以为!”阿巴尔拔出弯刀,一刀斩下最近一人的头颅,头颅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着,双目依然圆睁着。
其余六人被按跪在沙地上,颈背暴露。
“通通处决!”
大酋长命令一下,亲卫们齐齐挥刀,六颗头颅落地,六具尸体血喷如柱。
阿巴尔踩上一具尸体,手持滴血的刀,指向那七颗排列在沙地上的头颅,声音如雷地朝骑兵们喊道:
“我的命令不是让你们思考的!不是让你们判断的!不是让你们以为的!”
“你们的眼睛只能看我指向的方向,你们的手只为拉弓射箭!”
“你们的命属于我,直到你们死在战场上!”
怒号的风卷起染血的沙土,掠过每一张惊惧的脸。
阿巴尔翻身上了亲卫牵来的另一匹马,环视着三千骑兵,声音低沉而冰冷地告诫他们:
“下一次我指向谁,希望没有人再让我失望!”
就在大酋长对着骑兵们厉声训话时,突然远方烟尘滚滚,有人骑着马如疯了般疾驰而来。
马匹口吐白沫,背上的骑手衣甲凌乱,正是尤金。阿巴尔皱起眉头,这个平日里最沉稳持重的部下,此刻却满脸尘灰,双眼布满血丝。
他直冲至阿巴尔马前,连滚带爬地摔下马背,膝盖砸进血沙,几乎喘不上气。
“大酋长……出大事了!”
阿巴尔眉头皱得更紧了,冷冷地说:“站起来说话,什么事能让你失态成这样?”
尤金颤抖着抬头,声音嘶哑:“石匠氏族……他们……他们扣押了人类使者……激怒了湖心镇!奥尔多已派大军攻入洛基山,全线开战!”
阿巴尔冷笑一声,抬脚踢了踢地上未冷的爱马尸体:“那就让他们打,洛基山里隧道如同蜘蛛网一般,矮人躲在里面,人类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到,等他们耗尽补给自然就退兵了。”
“不!”尤金猛地抬头,眼中是真正的担忧,“您不知道……人类……他们有了新力量!不是火枪也不是火炮,而是一种能炸塌整座山的魔法!”
他声音发抖地说:“洛基山的主隧道,被他们用那种东西一节节炸毁!矮人引以为傲的要塞、隧道一个接一个地被炸毁了!坚固的岩壁在那种爆炸下像泥巴一样塌陷!里面的矮人也被堵在地底,像困在巢里的老鼠!”
阿巴尔脸上的冷笑凝固了,眉头紧锁地说:“炸塌整座山?不可能……世上没有这种力量。”
尤金急了,“是真的!我们回来报告的斥候说亲眼所见!人类新魔法的威能如同天崩地裂”
风一下子停了。
阿巴尔站在高坡上,望着远方洛基山的方向。
他想起自己在西北战败时,奥军只用了火枪火炮与方阵,便击溃了草原最精锐的骑兵。
他本以为那已是人类的极限。
可现在尤金说的……人类又捣鼓出什么邪门的东西?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刚刚下令射杀的爱马,那曾是他权力与荣耀的象征。
阿巴尔突然有些后悔,难道自己的权力与荣耀终究要像这匹马一样,终究要随风逝去吗?
如果石匠氏族的领地失手,人类的兵锋就能直接从奥尔多腹地直指草原,就如同兽人以前从大草原直指奥尔多腹地一般。
他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
“传我的命令,召集军队!”大酋长声音低沉地下令,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
半个多月后,三万骑兵从各部集结在一处,向洛基山东麓疾驰。
阿巴尔亲自领军,心中翻涌着震惊与怒火——若人类真的占领洛基山内的通道,草原将再无屏障。
他必须抢在奥尔多彻底控制山道前夺回通道。
七日后,大军抵达洛基山北麓隘口,此处本来是兽人与石匠氏族的交接哨站,本应有一支军队驻守。
然而当先锋骑兵冲入隘口营地时,只见到一片狼藉。
营帐被焚毁了,兵器散落一地,到处都残留着搏斗的血迹,远处的岩壁下几具兽人尸体被草草掩埋,头颅却钉在木桩上,面目狰狞。
就在此时,一群衣甲破烂、手无寸铁的兽人士兵从山岩后战战兢兢走出,他们满脸污垢,有人断了手指,有人被铁链磨破了手腕。
阿巴尔厉声喝问:“你们的百夫长何在?驻地为什么被毁了?”
一名年长的战士扑跪在地上,声音哽咽说:“大酋长……我们被背叛了!伊玛尔那老狗……他设宴诱捕了百夫长,我们全军遭袭!反抗的兄弟全被杀,我们这些没死的……成了俘虏!他……他投降了人类!”
“投降?”阿巴尔眼神一寒,“他竟敢投降人类?!”
战士抬起头,眼中充满屈辱,“他把百夫长和几名军官的头砍下,用盐腌了,派人送去了山喉堡,说是向人类献上的礼物!”
草原大军一片哗然。
第948章
兽人大军继续前进,直至行进到“石喉要塞”面前停下。
三万骑兵列阵,战马嘶鸣,兽人们们的弓弦紧紧绷起。
要塞高耸的黑岩城墙上,矮人战士已列队防守,他们身穿链甲,手持重锤与短弩,面部肌肉紧绷。
为首的正是矮人将领莫格丁,他披着铁灰色斗篷,手中握着一柄战斧,目光沉冷地望向下面。
阿巴尔没有亲自上前,而是命令尤金上前质问。
尤金身披轻甲,催动战马行进至城下三百步远,仰头高喊:“莫格丁!打开城门!我要与你们的族长对话!”
莫格丁俯视着他,声音洪亮地回答:“伊玛尔族长不在这里,我是这里的全权指挥官,有话对我说就行。”
尤金声音陡然拔高,愤怒地痛斥矮人:
“你们背叛了盟约!你们曾向王帐宣誓,洛基山通道永不向奥尔多开放!可现在呢?你们不仅放人类大军长驱直入,还杀了我们的战士,将他们的头颅当作献媚的礼物!你们的尊严呢?你们的信诺呢?”
“是王帐给了伊玛尔现在的地位,但他被赶出氏族、像条野狗一样在各大势力间乞怜时,唯一伸出援手的是阿巴尔大酋长,让他重新坐上族长之位,让他掌管铁矿与隧道!可现在他怎么回报?他竟敢我们的血去换取人类的宽恕!”
尤金的声音愈发悲愤:“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伊玛尔竟然向格莱曼臣服了,他难道忘记格莱曼给他的屈辱了吗?他可是亲口跟我说过,当他前往湖心镇寻求,只换来那个人类小子的白眼,草原之灵啊,现在伊玛尔竟然选择给那个人类小子当狗。”
城墙上的矮人士兵面面相觑,有人低头,有人握紧了武器。
尤金大骂:“石匠氏族都是一帮忘却他人恩情的混蛋!”
莫格丁却冷笑一声。
“恩情?”他俯视着尤金,声音也陡然转厉,“你说王帐对伊玛尔有恩?好,那我今日便替所有石匠氏族的子民算一算这笔账!”
他拄杖上前,指向城下兽人骑兵阵列,声音如雷贯耳:
“这几年来,我们为王帐锻造了多少武器?五万把刀剑,十万支箭簇,一万具重甲!是我们的熔炉日夜不息,才让你们的骑兵能横扫草原和入侵人类,你们靠的不是马速,而是靠我们打造的刀锋!”
“还有,我们上缴了多少珍贵的矿藏?铁矿的五成,铜矿的三成,我们的同胞在矿道累到吐血,而你们却肆意享受我们辛勤劳作的成果!”
随着莫格丁的痛斥,城墙上的矮人士兵挺直了脊背,有的人低声附和,有的人更是对城下的兽人军队怒目而视。
莫格丁继续说:“你说伊玛尔欠你们?可这么多年的血汗,难道没有还清吗?不——是百倍偿还!你们不过是给了他一队战士,却从他手里拿走了我们整个氏族的命脉!”
阿巴尔大怒,莫格丁的话语侮辱了他的尊严。
他立于高坡,脸色铁青着,眼中怒火翻腾,已经不需要再听更多的辩解了,背叛就是背叛,无论矮人用多少苦楚来粉饰。
“攻城!”他猛然拔出弯刀,声音如雷霆般炸响,“踏石匠氏族!一个不留!”
号角凄厉长鸣,三万骑兵如潮水般下马,身为骑兵的他们不擅攻坚,但大酋长的命令高于一切。
数百名精锐战士扛起粗木攻城梯,在弓箭手掩护下,向要塞的墙壁发起冲锋,战鼓如雷,呐喊震天,黄沙与尘土在兽人战士纷乱的步伐中翻腾。
城墙上面的莫格丁冷冷抬手。
“准备铁雷。”
当第一批兽人冲至城墙三十步内,扛梯攀爬之际,上面传来矮人的声音。
“放!”
一枚枚黑铁球被矮人士兵点燃引信,奋力抛下。
轰!轰!轰!
一连串短促而沉闷的爆炸在城墙根炸响,伴随着刺目的火光与浓烟,每一枚手雷爆开时,都像铁锅在地面上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碎铁片与石屑呈扇形四散飞射,射程能达到十步之远。
一名正攀爬梯子的兽人战士被近距离爆炸击中,左臂瞬间被三片铁片贯穿,鲜血喷涌,整个人因剧痛和冲击力从梯上跌落,摔在地上翻滚哀嚎;另一名战士虽未被破片击中,却被爆炸的声浪震得头晕目眩,耳朵流血,抱着头蜷缩在地,无法起身。
攻城梯虽未被炸断,但攀爬其上的士兵被吓得失手滑落,有人扭伤脚踝,有人直接摔晕,爆炸的硝烟与惨叫声迅速瓦解了进攻的士气。
幸存的兽人惊恐后退,有人拖着受伤的同伴,有人失神地望着地上嵌满铁片的尸体——那死者胸口血肉模糊,显然死于近距离破片贯穿。
阿巴尔在后方亲眼目睹,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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