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木生
乌尔戈克下意识抬头,瞳孔骤缩——那些光点在空中舒展开来,化作一朵朵炽白的“火焰花”。每朵“花”都迸发出强光,在黑夜的衬托下简直跟一颗颗小太阳般,将周围的草原照得纤毫毕现。
兽人们已经适应黑暗的视网膜瞬间被刺激到了,不少战士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我的眼睛!”
“看不见了!什么都——”
光团最终坠落在地,却没有熄灭,它们像被施了魔法般持续燃烧,释放出刺目的白光。
其中一颗正好落在乌尔戈克脚边,他忍着剧痛看去——那是个金属小罐,表面布满气孔,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燃烧,白得发蓝的火焰甚至熔化了周围的草叶。
“这是巫术!人类施展了黑魔法!”
一个年轻的兽人战士惊恐地后退,却被铁丝网勾住了披风。他的弯刀疯狂劈砍着那些发光的金属罐,却只让光芒更加刺眼——刀锋与镁金属摩擦迸溅出的火星,反而引燃了更多化学物质。
夜袭已然失败,乌尔戈克意识到自己和同伴们即将大祸临头,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撤退!快撤——”
话音未落,奥军的营地沸腾起来。
数百顶帐篷同时掀开,衣衫不整的人类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出,被打扰了好梦的他们憋了一肚子起床气,迫不及待要发泄出来。
“自由射击!”
随着军官的号令,火枪的轰鸣撕裂了夜空,被镁光照亮的兽人骑兵成了最醒目的靶子,铅弹穿透皮甲的闷响此起彼伏。
乌尔戈克亲眼看着身旁的百夫长突然一声闷哼,尔后胸膛上爆出一团血花,尸体还牢牢被铁丝网缠住,像可悲的猎物标本般挂在钢铁荆棘丛中。
战马的悲鸣格外凄厉,一匹已经返身往后跑的枣红马中弹后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手甩到身后的铁丝网上,年轻的兽人战士在尖刺中翻滚惨叫,直到一发子弹仁慈地终结了他的痛苦。
“不要乱!不要乱!”乌尔戈克掏出战斧,好不容易砍断缠住战马的铁丝,发现幸存的骑兵早已溃不成军。
更可怕的是包抄而来的人类骑兵,他们高举着马刀,刀身在镁光下泛着冷光,已经截断了兽人骑兵的退路。
第859章
溃逃的兽人骑兵惊恐地发现——他们的退路已被彻底封死。
奥军的轻骑兵如幽灵般从后方现身,他们分成三排横队,卡宾枪平举,为首的骑兵军官高举染血的军刀,声音穿透薄雾: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残存的兽人骑兵面面相觑。战马疲惫地喘息着,骑手们伤痕累累的躯体挂在马背上,眼中的战意早已被昨夜的血腥屠杀浇灭。
一个年轻的兽人战士突然扔下弯刀,翻身下马跪倒在地,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懦夫!都给我起来!”乌尔戈克怒吼着,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猛地踢动战马,高举战斧冲向人类阵线,“为了兽人的荣——”
“砰!“
清脆的枪声打断了最后的战吼。乌尔戈克的身形猛然一顿,缓缓低头看向胸口——自己的皮甲上出现了一个汩汩冒血的窟窿。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沫,重重栽下马背。
马卡洛夫放下还在冒烟的火枪,面无表情地看着兽人首领的尸体,周围的兽人俘虏发出压抑的呜咽,几个年轻的战士甚至开始发抖——他们从未想过,像乌尔戈克这样的勇士,竟会死得如此平淡。没有史诗般的对决,没有悲壮的最后一搏,只是遥远的一声枪响,就终结了这位老战士的一生。
“打扫战场。”马卡洛夫转身对士兵们下令,声音平静得可怕,“尸体明天再说,俘虏押往主营。”
晨光刺破天际,照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奥军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收拾行装,不少人眼底挂着青黑,嘴里骂骂咧咧。
“这群该死的畜生,害得老子一宿没合眼!”一名年轻士兵踢了踢地上的兽人箭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闭嘴吧菜鸟,”他的班长揉着酸痛的肩膀,“至少咱们还活着——看看那些家伙。”他指了指不远处被铁丝网缠住的兽人尸体,表情复杂。
马卡洛夫连长拄着步枪,站在一片扭曲的铁丝网前,这位复役的老兵脸上没有倦容,只有军人特有的冷峻。
“动作快点!”他朝手下士兵喊道,“每一码铁丝网都要回收,倒刺损坏的单独存放!”
士兵们用特制的钩杆小心地卷起那些染血的铁丝,由于运力不足,奥军带到草原上的铁丝网必需回收利用,而且也不能留在这里便宜了那些金属匮乏的兽人部落。
马卡洛夫蹲在地上,粗糙的手指抚过一卷刚回收的铁丝网,倒刺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这么多铁丝”他摇摇头,“得用多少铁匠铺子才能拉出来?”
“哈!连长大人,你真是土掉渣了。”旁边的乔斯咧嘴笑了,这位马卡洛夫第一次服役时的老部下现在又被分到他的连队中。
乔斯露出一口大黄牙,他退役后被分配到湖心镇的金属制品厂工作,现在的表情俨然是一名工业专家。
“现在谁还用人力拉丝?”乔斯从兜里掏出块黑乎乎的焦炭,在地上画起来,“听着,铁矿石先在高炉里炼成生铁锭,然后送到轧钢厂——就是那些冒着红烟的大厂房。”
他的炭笔勾勒出几个简图:“烧红的铁锭先通过蒸汽轧机,像擀面杖一样被压成粗铁条。接着是拉丝机——”乔斯画了个带齿轮的装置,“蒸汽机带动转盘,铁条穿过钻石模具的孔洞,就像面团从漏勺里挤出来,变成粗细均匀的铁丝。”
马卡洛夫惊讶:“钻石?那得多贵?”
“人造的!格莱曼大人的化工厂用煤焦油搞出来的玩意儿。”乔斯得意地指着铁丝上的倒刺,“看到这些小钩子没?铁丝经过最后一道滚压模具时,表面会被刻出螺旋纹路,再用机械剪切成倒刺。”
乔斯眯起眼睛:“我们厂里现在用的那批,是湖心镇三厂上个月刚产的。听说一天能出二十英里,顶五百个铁匠干半年。”
马卡洛夫沉默地卷起一截铁丝。他突然想起十年前当兵时,一名战友炫耀他的那把“精钢匕首”,当时要花半个月的军饷。
而现在,脚下这些工艺复杂得多的杀人工具,居然像羊毛线般被随意回收再利用。
“时代变了啊”马卡洛夫轻声感叹。
乔斯拍拍他的肩,指向朝阳下闪耀的火炮:“所以才要复役嘛,老大哥。咱们得亲眼看看现在都是怎么打仗的。“
接下来又是连续数日的行军。
期间草原兽人又组织过两次袭击,但都被轻易击退了,真正让奥尔多军队陷入困顿的是,他们缺水了。
或许是地图不太精确,也或许是奥军缺乏草原行军的经验,总之他们没在预定时间内抵达标注的目标水源点,士兵们的嘴唇裂开血口,连说话都带着沙哑的摩擦声。
“省着点喝!”马卡洛夫呵斥着偷偷舔水壶的新兵,自己喉结却也不自觉地滚动。他的水壶早在清晨就空了,现在只能学几个老兵的样子,嚼着刚冒芽的苦草茎,用那点酸涩的汁液润喉。
正午时分,一队侦察骑兵突然狂奔回来,为首的骑手帽子都跑丢了,却挥舞着双臂嘶声大喊:“水!前面有湖!”
这声呼喊如同惊雷炸响,疲惫不堪的队伍瞬间沸腾,得亏自阿尔达军队时期就传承下来纪律传统,这才没让他们一窝蜂地往前冲。
士兵们本能地加快脚步,走出了两倍于日常行军的速度。
当一片如蓝宝石般的湖泊出现在视线中时,体恤士兵的安德鲁男爵指派了警戒部队,下令其他人自由活动。
第一个冲到岸边的士兵直接扑进浅水区,把整张脸埋进水中狂饮。更多人跪在岸边,用头盔舀水往头上浇,发出畅快的呻吟。
几个兴奋过头的年轻士兵互相推搡着玩水,结果一人失足滑进深水区——他不会游泳,胡乱扑腾着往下沉,幸好被同伴拽着腰带拖了上来。
“不要命了?!”老士官骂骂咧咧地拍打落水者的背,却忍不住自己也灌了满满一头盔水,“咳……真他娘的甜……”
“成何体统……”看着一片混乱的湖边,男爵揉着太阳穴,却也没真动怒。
这片水源往后就属于他们了!
第860章
十几个部落的酋长和萨满围坐在篝火旁,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凝重而焦虑的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与不安的气息,偶尔有火星噼啪炸响,却无人说话。
最终,年迈的灰鬃部落萨满——胡尔坦打破了沉默。
“人类的军队已经控制了水源,”他嘶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们的武器喷吐火焰和雷霆,我们的战士甚至无法靠近.”
“那就夜袭!“年轻的赤牙酋长猛地捶地,骨饰哗啦作响,“趁着黑暗——”
“没用的。”另一位酋长冷冷打断,掀开毛毯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腿,“他们布置了看不见的钢铁荆棘,还会召唤白昼般的光明.我率领部落里的三十名勇士参与了乌尔戈克大人组织的作战,结果一半的人没有回来。”
篝火旁再度陷入沉寂,夜风卷着湿气拂过,却驱不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我们的弓箭射程不及他们的喷火武器,”一个酋长摩挲着箭囊,“战马会被巨响惊疯。现在连最后的水源也.”
火焰噼啪作响,火星在夜风中四散飘飞。
“我们可以迁徙!”赤牙酋长猛地站起身,骨饰哗啦作响,“往东走,跨过戈壁,那里还有未被人类控制的湖泊!”
几个酋长和萨满低声附和,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但铁颚部落的酋长格鲁姆只是缓缓摇头,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骨饰。
“愚蠢。”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人类会止步于此?他们控制一个水源,就会向下一个进军。今天逃了,明天呢?后天呢?况且我们搬迁到新的水源处,会和当地部落起冲突,还会把人类的刀锋引向他们。”
老萨满胡尔坦的骨杖重重顿地:“格鲁姆说得对。这不是一次劫掠,而是一场吞噬。人类的胃口比草原上的狼群还大。”
“可留下就是等死!”赤牙不甘地低吼。
“没有选择了。”在场的女酋长苏日娜终于开口,她解下腰间的狼牙匕首放在地上,“要么现在就像懦夫一样溃散,被各个击破;要么”她锋利的目光扫过每个酋长的脸,“集中最后的力气,让阿巴尔大酋长看看——他的子民正在流尽最后一滴血。”
“大酋长?”最年长的萨满胡尔坦突然用骨杖敲击地面:“对,还有大酋长,只有王帐的铁骑能对付他们。”他用干枯的手指指向南方,“派最快的信使去找阿巴尔大酋长,就说.“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就说草原的子民,正在被钢铁与火焰吞噬。”
“可是……”赤牙迟疑地说:“阿巴尔大酋长正忙于南方的战事,王帐的使者刚刚来过,他们那里也需要战士。”
胡尔坦提高声音:“大酋长曾经承诺过,会庇护向王帐献上忠诚的每一个部落,现在是大酋长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格鲁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没错,我们部落的战士暂时不能去南方了,他们必需留下来保卫家乡。”
苏日娜也重重地点头,“王帐使者说过,大军在南方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想必分出一拨军队回援草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向大酋长阿巴尔求援,众部落的高层们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三匹最快的战马载着信使奔向南方,马背上不仅绑着求援信,还系着十几缕不同颜色的鬃毛——每个部落最勇猛战士的发辫,这在草原上代表着紧急求救信号。
……
阿巴尔独自站在沙盘前,青铜色的面容在牛油灯下显得格外阴沉。
沙盘上,代表奥尔多军队的蓝色旗帜密密麻麻地插在石桥镇以南,而兽人部落的狼头旗则退守到黄土之地的边缘。
他拾起一枚代表人类火炮的小铁块,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
“速度”他低声喃喃,回想着战场上那些撕裂天空的致命火光。
曾几何时,兽人铁骑的速度是战场的绝对主宰。他们来去如风,能轻易迂回包抄任何人类防线,在对方来不及反应时就将其冲垮。可如今——
阿巴尔猛地将铁块砸向沙盘。“砰”的一声,铁块深深嵌入代表黄土之地的沙土中,震倒了几面小旗。
人类的炮弹比最快的战马还要迅猛。当兽人骑兵还在冲锋的半途时,那些喷吐火焰的金属怪物就已经将死亡倾泻到他们头上。更可怕的是火枪——即便最精锐的弓骑兵,射程也远远不及那些会喷吐铅弹的铁管。
帐篷外传来战马的嘶鸣。阿巴尔掀开帐帘,望着正在操练的新兵。这些年轻人还在练习传统的草原骑射技艺,仿佛过去的战术依然有效。
在王帐的宣召下,草原上的许多部落送来了新的血液,这些兽人新兵们本就骑术精湛,只需稍加训练便能成为真正的军队。
“大酋长。”亲卫队长躬身行礼,“新训练的骑兵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要亲自检阅。”大酋长的声音威严无比。
亲卫队长躬身告退,阿巴尔却烦躁地走回桌前。
“没用。”他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再快的马,快得过炮弹吗?”
他转身回到沙盘前,死死盯着那些蓝色旗帜。人类不仅夺走了战场主动权,更可怕的是还在改写战争的基本规则。千年来依靠勇气与骑术取胜的草原战士,突然就成了过时的古董。
“除非,我们也有类似的武器!”
晨雾中的操练场尘土飞扬,新集结的兽人战士列队而立。
阿巴尔策马缓行,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部落旗帜,他的眉头渐渐皱起。
“灰鬃氏族的旗帜在哪?”
他突然勒住缰绳,声音如冰刀刮过。
“还有,铁颚部落的旗帜呢?”
尽管麾下附庸众多,但身为大酋长的阿巴尔能牢牢记住每个部落的标志,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新来的战士中,竟然少了好几个部落的人。
第861章
阿巴尔站在高处,望着操练场上的整齐队列,独眼微微眯起。
风卷着沙尘掠过营地,几面孤零零的部落旗帜在风中无力地摆动,显得格外刺眼。
——灰鬃、赤牙、黑石.这些部落本该派来的新兵,至今不见踪影。
若是放在过去,他或许不会多想。草原部落桀骜不驯,拖延集结是常有的事,但如今不同了。
石桥镇的惨败,像一道裂痕,悄无声息地蔓延在他的心头,让他征战近二十年建立起来的强大自信开始削减。
阿巴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战斧——那是他二十年前斩杀竞争对手时所用的武器。
他比谁都清楚草原的法则:头狼的地位,永远建立在不可撼动的强大之上,一旦露出疲态,暗处的挑战者就会亮出獠牙。
他有些阴沉地回到营帐。
“大酋长。”亲卫队长小心翼翼地靠近,“要派人去督促几个部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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