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木生
哈尔·杜克忍不住低声道：“大人，这会不会……”
“值得。”保罗打断他，声音坚定，“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换来了今天的胜利。奥尔多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为她流血的人。”
霍奇森少校再次敬礼，这次他的手微微发抖：“我代表全体守军感谢大人的心意。”
这时，一名参谋进来报战损情况。
“我军伤亡约五千人，其中阵亡两千三百人，重伤一千二百人，其余为轻伤。”
参谋官翻动着手中的报告，“歼灭兽人骑兵约一万八千，俘虏七千余人，缴获战马三千，武器不计其数。”
保罗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收押的兽人俘虏。这场胜利来之不易，但代价同样沉重。
“命令全军休整三日，救治伤员，补充弹药。”他沉声说道，“同时，向湖心镇发信，征召预备役士兵，加快新兵训练进度。也不知道我上一份命令到了没。”
参谋官迅速记录着命令，但犹豫了一下，抬头问道：“大人，我们是否要等待国王的援军？”
保罗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兽人虽败，但主力尚存。阿巴尔不会给我们太多喘息的时间。”他指向地图上的东方，“我们必须趁胜追击，扩大战果，将兽人彻底赶出西北边境。”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充满决心。
“传令兵，立即出发，告诉政务院——我们需要更多的士兵，更多的火炮。这场战争，必须一鼓作气，打到兽人再也无力染指奥尔多为止。”
……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教室，马卡洛夫站在黑板前，手中的粉笔轻轻敲击着木质讲台。
他身材敦实，肩膀宽厚，虽然已经脱下军装多年，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声音洪亮如钟。
“跟我读——”他指着黑板上的字，朗声道：“保卫国家是每个公民的神圣义务！”
台下，一群六七岁的孩子们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跟着念：“保卫国家是每个公民的神圣义务！”
马卡洛夫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孩子大多来自普通农户家庭，若是放在以前，比如他小时候，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读书写字。
但现在，他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着文字和算术，甚至还能了解历史与地理——这一切都源于领主大人的教育改革。
他正打算继续讲课，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北望镇兵役站站长——一个同样穿着旧军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马卡洛夫校长，打扰了。”站长沉声道，“有您的一封急信！”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孩子们好奇地眨着眼睛，看着他们的校长。
马卡洛夫微微皱眉，快步走到门口。站长从怀中取出一封盖着西北军团火漆印的信件，递了过来。
“复役通知书。”站长低声道，“领主大人要征召老兵归队。”
马卡洛夫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接过信件，拆开火漆，快速扫过内容。
信中明确要求他在规定期限内前往附近指定的报到点，重新加入军队。
马卡洛夫退役时，他所在的军队还叫阿尔达军。
但国王授予了格莱曼的侯爵爵位，让湖心镇拥有了对整个西北海湾的征兵权，如今这支军队的兵源已不局限于阿尔达，而是来自整个西北海湾，所以更名为西北军团。
马卡洛夫的心跳陡然加快，血液仿佛重新沸腾起来。
他知道外界的形势，兽人的铁蹄正在肆虐着王国的东北领土，而格莱曼领主已经率军前去战斗了。
“……终于等到了。”他低声喃喃。
站长看着他，问道：“需要给你几天时间安排交接吗？”
马卡洛夫摇了摇头，“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很棒，他们自己就能安排好。”
他转身回到教室。孩子们依旧安静地坐着，但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深吸一口气，站回讲台前，声音沉稳而坚定：
“同学们，校长马上就要出去打仗了，等打完仗回来再给你们讲课。”
“再跟我念一遍。”他指向黑板上的字，缓缓念道：
“保卫国家是每个公民的神圣义务。“
“现在，轮到校长去我履行这份义务了。”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有几个机灵的已经睁大了眼睛：“校长要去打兽人了吗？”
马卡洛夫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拿起讲台上的军帽——那顶他退役后依然珍藏的旧军帽——端正地戴在头上。
“下课！”
第852章
通往南方的道路上
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一支骑兵队伍沿着大路疾驰，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年轻军官。
戴里克·海勒，他身形挺拔，面容刚毅，一双锐利的灰蓝色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他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海勒家族的纹章——一只展翅的猎鹰，象征着勇猛与自由。
尽管他如今效命于西北军团，但家族的荣誉感仍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
伴着扬起的尘土，远处的马蹄声传到他的耳朵。
戴里克一扬手，和身后的队伍停下了马蹄。
“侦察兵，前方可有动静？”
刚返回的侦察兵迅速回报：“报告营长，前方五里处发现王室军队的旗帜。“
戴里克微微皱眉，他此行奉命接应王室援军，确保他们顺利北上与西北军团会合。
但到了约定的地点后却不见对方的踪影，戴里克讨厌等待，他们继续沿着大路向南放搜寻。
还好，刚才终于探知到了王室军队的消息。
对方的迟缓让他略感不耐——战场瞬息万变，兽人可不会等他们慢悠悠地行军。
“加快速度！”他扬起马鞭，对着身后的部下们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与他们会合。“
骑兵们齐声应和，战马再次奔跑起来。
戴里克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队伍，心中涌起一股自豪。这支骑兵连是西北军团的精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身为海勒伯爵的长子，他曾经统领过家族的骑士，还曾经在僭位者战争中与肯特家族的骑兵对阵厮杀过，对于军事、对于战争，戴里克·海勒并不陌生。
但他心中仍存在着阿尔达军队给予他的震撼——整齐的队列、严明的纪律、先进的火器……这一切都与他过去所知的战争截然不同。在僭位者战争中，他凭借个人勇武冲锋陷阵，但阿尔达的军队却告诉他，真正的胜利源于纪律与配合。
“荣耀不再只是个人的功绩……”他对父亲如此说道，“而是整个团队的力量。“
在第一次兽人入侵的时候，王国的西北危在旦夕，戴里克率领家族军队响应了格莱曼侯爵的号召，在黑石之原参加了对兽人西进军队的阻击。
当西北军团宣布要组建骑兵时，戴里克毫不犹豫地正式加入了西北军团，将自己从小练就的骑术和武艺贡献给这支军队。
在通过考核后，戴里克被任命为一支骑兵连的连长。
在刚刚发生的石桥镇战斗后，他所在骑兵营的营长牺牲了，戴里克凭借战功继任了营长。
戴里克渴望在这场战争中证明自己，不仅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更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但当其他骑兵队伍被往东方追击兽人断后部队时，他却只能领着一个连来接应王室军队。
这时，他的大腿仍隐隐的开始作痛，绷带下的伤口在骑行时传来阵阵刺痛——这便是他近期不能参与战斗任务的原因——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姿态，他依旧挺直腰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按照戴里克自己的想法，他本不该在这里，不该执行这种近乎“闲差”的接应任务。他宁愿带着骑兵连冲在最前线，继续与兽人厮杀。但军医和团部的命令很明确，“伤口未愈，禁止冲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腿外侧，那里的布料下藏着一道狰狞的刀伤。
那天，战场上的厮杀声震耳欲聋，戴里克的骑兵连与兽人重骑兵狠狠撞在一起，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
他的战马被一柄长矛刺中脖颈，哀鸣着栽倒。戴里克在落马的瞬间翻滚起身，但还未站稳，一名魁梧的兽人骑兵已挥刀劈来！
那一刀如同闪电般迅速，戴里克勉强侧身，但仍被锋利的弯刀划开大腿外侧，鲜血瞬间浸透裤腿。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咬紧牙关，硬生生站稳。
可能是在发泄对己方军队陷入颓势的愤怒，兽人大吼着冲上来，一边举起刀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但戴里克的动作更快，他猛地抽出马鞍旁备用的卡宾枪——这支短管火枪仅能装填一发，是骑兵近战的最后手段。
“砰！”
枪口几乎抵在兽人的脸上开火。铅弹瞬间轰碎了那颗狰狞的头颅，脑浆和骨渣喷溅而出。兽人的尸体摇晃了一下，轰然坠马。
戴里克喘着粗气，单膝跪地，血顺着腿流到泥土里。周围的厮杀仍在继续，但他知道，自己暂时失去冲锋的能力了。
“营长，您还好吗？”部下注意到戴里克略微僵硬的动作，低声问道。
戴里克冷哼一声：“一点小伤，不碍事。”
他不想承认，但团部的安排确实合理——以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再率队冲锋。所以，他被派来执行这项“相对安全”的任务：接应王室军队。
“加快速度。”他沉声下令，目光扫向前方，“王室军队怎么如此磨蹭！”
骑兵们默默提速。
戴里克握紧缰绳，心中暗想：“等我伤好了，兽人最好祈祷别在战场上再遇到我。”
当戴里克率领骑兵连抵达王室军队的前锋时，哈里森·阿博特早已策马迎了上来。这位皇家新军的将领面容肃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与歉意。
他们互相通报了姓名和身份。
“海勒营长。”哈里森利落地行了个新式军礼，声音低沉而诚恳，“让你们久等了。我代表皇家新军，为我们的行军延误致歉。”
戴里克回礼，目光扫过哈里森身后移动的队伍。
他能看得出，晶耀似乎派来了两支截然不同的队伍，其中的步兵与西北军团相仿，但另一支以骑兵为主的队伍，其军容明显不如他们的同伴，队伍拖沓松散，不少人的脸还正喷涌着疲惫与不满。
“阿博特将军，前线战况紧急。”戴里克直截了当地说，“西北军团已在石桥镇重创兽人主力，但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关键时刻。”
哈里森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队伍，特别是远处那支装饰华丽的“护国骑士团”，嘴角微微抽动。
“我明白。”他压低声音，“但路上遇到了一些……阻碍。护国骑士团的行军速度实在难以协调。”
第853章
戴里克率领的骑兵小队与来自晶耀的王军完成了汇合，接下来他们将作为向导带领晶耀军队与西北军团主力会合。
继续前行半日，官兵们走的人困马乏，哈里森下令稍作休息。
戴里克看见几顶华丽的帐篷又被支了起来，几个侍从正忙着往里面搬运酒桶。他眯起眼睛，压了压心头涌起的不满。
“将军，恕我直言。”戴里克小声对与他走在一起的哈里森说，“前线将士在用生命争取时间，而有些人似乎把这当成了一场郊游。”
哈里森苦笑一声，没有反驳。出身大家族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贵族子弟的做派。但王室内部的复杂关系，让他不得不保持克制。
“待会儿我们会继续前进，不管他们是否休息好，也不管他们是否来得及收拾。”哈里森坚定地说。
戴里克点点头，知道这已经是对方能做出的最大承诺。
他已经从一路过来的闲聊中得知，护国骑士团的首领正是当今国王的弟弟尤里科·罗德尼。
短暂的休整结束，哈里森·阿博特站在队伍前方，目光严肃地扫过集结完毕的皇家新军士兵。
他高举手臂，声音洪亮地传遍全军：“全军听令——即刻启程，全速前进！“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士兵们很快便整好队伍，辎重车辆嘎吱作响，战马嘶鸣，庞大的队伍开始缓缓移动。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华丽制服的侍从急匆匆地跑来，拦在了哈里森面前。
“将军！请稍等！”侍从气喘吁吁地说道，“尤里科殿下和怀尔德大人的帐篷还未收拾完毕，骑士团的装备也需要重新装载，请您再等一个小时！”
哈里森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戴里克正在旁边盯着呢，他可不想丢脸，让人家以为自己是个对权贵言听计从的家伙。
他盯着这名侍从，声音低沉而锋利：“前线战事紧急，西北军团正在等待支援，我们没有时间耽搁。”
侍从面露难色：“可是殿下说——”
“告诉你的主人，”哈里森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皇家军队不会因为几个帐篷而延误军情。如果他们收拾得够快，就跟上来；如果跟不上——”他重重地咳了一声，“那就慢慢走，但别指望我们会等。”
说完，他不再理会侍从，翻身上马，对副官说：“我们走！”
晶耀军队的队伍开始加速行进。士兵们步伐整齐，战马踏起尘土，辎重车吱呀作响，整个队伍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坚定地向北方推进。
而远处，尤里科的帐篷才刚刚开始拆卸，几名骑士团的成员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酒具和软垫，显然没料到哈里森会如此强硬。
埃德·钱伯斯团长骑马赶上哈里森，低声道：“将军，这样会不会得罪那位殿下？”
哈里森看向他，声音平静：“你知道吗，你们在南方与贾尔斯浴血奋战的时候，尤里科曾向国王陛下请求，想让自己替换掉你们其中的一个，成为一名新军团长。”
“什么？”钱伯斯惊讶地叫出声来，就凭那个连正步都不会踢的家伙，虽然他是一名王子。
哈里森继续说：“如果他真想当将军，就该学会什么叫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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