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木生
贾尔斯怒目而视，“短短半个月不见，米诺斯大人的威风倒是涨了不少啊！”
“大人，请容我解释……”
米诺斯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终于抚平了主君的怒火。
贾尔斯稍稍安定了些，接过米诺斯亲手递来的水润了润嗓子，对着满脸疑问的爵士解释：“鹰嘴隘失陷后，我们拼着一条命摆脱了王军追杀，逃进了魔鬼肚皮，走了半个多月的山路才绕到你这里。”
“原来如此，您辛苦了。”
“快，给我讲讲这半个月的局势。”
随着米诺斯的讲述，仅仅十分钟后，贾尔斯便遏制不住地从座椅上蹦起来，无尽的愤怒让他的面部染成了通红的血色。
“这帮没种的废物！”大公咆哮道。
他从米诺斯的话中了解到，面对王军攻势，从鹰嘴隘以南一路上竟然鲜有抵抗者，而米诺斯周围有几位领主已经在通信中暗示会投降王军，其他几位的态度也暧昧不清。
反了，全反了！
“就算没有我的消息，五羊城里还有我的继承人呢！难道他们就失去了主心骨了？”
“大人……”米诺斯欲言又止。
“说！”
“根据我之前得到的情报，您的儿子被他舅舅囚禁了！现在的五羊城里十分混乱，您的部下们正在纷争不休。”
晴天霹雳。
贾尔斯被米诺斯的话震惊地目瞪口呆。怎么回事，王国军队还没打进来，自己人就先乱阵脚了？
“给我最快的马！我必须尽快赶到五羊城！”
面对如此状态，贾尔斯觉得事不宜迟，他必须平息大本营的混乱，否则一切都完了。
同时他把自己的信物留给了米诺斯，命他将自己回归的消息散播出去，并号令周围封臣，尽一切努力迟滞王国军队南下的速度——仅仅是迟滞，贾尔斯对这帮家伙能否阻挡住王军并不抱什么希望。
匆匆吃了些东西后，贾尔斯换好一身衣服，和萨马尔、温德尔等人往南方纵马狂奔而去。
……
湖心镇附近，五十一区。
晨曦的微光中，一门火炮静静地矗立在试射场上，炮身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炮手们正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最后的检查，以确保火炮每个部位的状态都良好无误。
“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新玩具？”
在安全距离外站着一群人，他们都身着阿尔达的制式军装，看起来整齐而有致。
站于人群C位的便是领主保罗·格莱曼和他的新婚妻子凯瑟琳·罗德尼。更正，现在应该称呼为凯瑟琳·格莱曼了。
身着一身阿尔达军服的公主殿下较之以往更添几分英气，只是没有军衔标志——这表明她并非是真正的阿尔达军队成员。
今天她是第一次穿这种服装，惹得保罗频频侧目。
当着这么多人，凯瑟琳都有些难为情了，用肘部轻轻捅了捅丈夫，“我想你应该专注于新武器的试验上。”
“啊，你说的对。”保罗咳嗽了一声，又贴近妻子的耳朵，耳语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凯瑟琳脸红了，赶紧问：“你说来看新武器的试验，可我看那门火炮与以往的那些并无不同。”
保罗恢复正经，“火炮是相同的，不一样的它使用的弹药。”
“弹药？”凯瑟琳若有所悟，“你是说它发射的炮弹？”
“没错，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凯瑟琳将视线集中于远处的试验火炮上。
在炮手们娴熟的动作下，发射步骤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装填火药，塞入炮弹……等等，那炮弹似乎与以往的铁疙瘩有些不同。
眼力好的凯瑟琳发现，与普通的球形炮弹不同，用于试验的炮弹明显能分成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是个半球形，而后半部分则是圆柱状——似乎是将原先的铁球镶进了一个圆柱木托制成的。
装填完毕。
“所有人注意，准备发射！”实验人员纷纷用手捂住耳朵。
“发射！”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炮身后的一名炮手一拉绳子，引信被点燃了，瞬间炮膛内传来低沉的轰鸣声，仿佛大地都在微微震颤，炮口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和浓烟，一枚炮弹如流星般疾驰而出，并带出一连串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按照凯瑟琳的经验，炮弹会在远处着地，然后弹跳着翻滚——这正是它的可怕之处。
然而，今天这枚炮弹有了很大不同。
轰！
令公主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在炮身指向的前方，也就是那枚炮弹的着落之处，竟然再次发生了爆炸！
她清楚地看到，弹着点瞬间绽放出耀眼的火光和四散的弹片，仿佛一朵死亡之花在瞬间盛开。
烟尘弥漫中，试射场上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第777章
“不可思议！它竟然爆炸了！”
在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后，凯瑟琳才发出惊呼。
“好玩吧？”保罗得意起来。
但站在他身边的炮厂负责人马洛却遗憾地摇了摇头。
马洛看向保罗，有些抱歉地说：“炮弹本应该在坠地前就应该爆炸，但现实却是在坠地后，还翻滚了一段距离后再爆炸，看来引信的稳定性还需要改进，”
保罗说：“听起来把引信截短一点就行了？”
马洛点头，“这需要大量的实验。”
阿尔达炮厂目前在研究的爆破弹构造十分简单，一个中空的铁球，将里面塞满火药和散弹，再用一根中空的木管从炮壳的小孔中插入，木管中装入硬质火药，这就是引信，炮兵可以通过切割信管的长度来控制炮弹在多久后爆炸。
旁边的凯瑟琳问：“这是什么炮弹？”
她接触阿尔达军队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毫无疑问，这是一支远超当今普通军队水准的劲旅，凯瑟琳一直都在恶补与其相关的种种知识——其实不仅仅是她，那些被罗德尼十八派来的原王军将领们也在“格莱曼军事学院”中快速学习着。
在凯瑟琳既往的认知中，火炮发射的炮弹其实就是个大铁球，或者是一堆叫做霰弹的小铁球，刚刚进行的实验打破了她的既有印象。
“爆破弹，或者说开花弹，你看它爆炸的时候正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恰如其分的称呼。”凯瑟琳点了点头，“可以告诉我原理吗？”
“当然。”保罗为妻子简要解释了一遍原理。
尔后继续说：“其实吧，促使我让炮厂研究开花弹的直接原因是对付兽人。你知道的，兽人的老家土质松软，特别是戈壁沙漠中，传统的实心弹击中地面后，会被松软的地面卸掉一部分力道，让杀伤能力大减。”
保罗又笑起来，“但有了开花弹就不一样了，如果引信能控制得当，炮弹在坠地前就能爆炸，其碎片四处散射，对周围的目标造成杀伤。“
“原来如此！”凯瑟琳心中涌出一阵激动，她从保罗的话中听出点儿东西来。
兽人的老家？保罗·格莱曼果然不满足仅仅将兽人逐出奥尔多就行了，他的军队迟早有一天会深入草原。
正当保罗要继续观看火炮试射时，一名年轻的情报官出现在身边，保罗认得他，是情报主管塞西尔派来的。
“大人，我们与五羊城的温利伯爵顺利进行了接触。”
“然后呢？”
“温利伯爵对取代贾尔斯成为五羊城之主十分感兴趣。”
……
汗水顺着铠甲缝隙流进了里面，让人很不舒服，贾尔斯带着人马匆匆来到领主府大门前。
他一路快马返回了五羊城，虽然这座城市已落于妻弟温利伯爵之手，但城内仍有不少权力者忠于他。
温利能占据城市，主要是因为贾尔斯下落不明，而他又是贾尔斯的亲戚，现在众人一见主君回来了，立刻聚集起一支可观的武装力量，誓要帮贾尔斯夺回权力。
守卫一见曾经的领主回来了，还带着一大批全副武装的骑士，不敢有丝毫阻拦便放行了。
贾尔斯大踏步进入，直奔大厅门口，里面竟然传出儿子的哀求声，还混杂着温利伯爵特有的、带着鼻腔共鸣的笑声。
萨马尔忍不住了，嘭的一声，他用肩膀撞开大门。
“啊，贾尔斯，我亲爱的兄长，你终于回来了。呵呵，还真是狼狈啊！”
温利伯爵斜倚在象征着南境之主权力的宝座上，他似乎对贾尔斯的出现并不惊讶。
而在他的右方赫然摆放着一个大铁笼，艾德蒙——也就是贾尔斯的儿子——正蜷缩在里面，他还披着一身白貂皮斗篷，只是上面沾满稻草。几名士兵正手持长剑看守着他。
面对温利的讥讽，贾尔斯将剑尖在地砖上一划，拖出一长串的火星。当他看见儿子惊恐的眼神时，某种炽热的感觉在胸腔内炸开。
“我们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贾尔斯扯下染血的披风，大喊道：“你赢，五羊城归你。我赢，你下地狱。”
温利呵呵一笑，“我同意！”
两人抽出各自的佩剑，再也没有一句废话，立刻开打。
温利的招式十分犀利，每每如同毒蛇出洞般刺来。
贾尔斯勉强架他，周围观战的人们组成的包围圈自动扩大，将大厅中央腾出决斗场，墙上的挂毯被外面涌入的风掀得猎猎作响。
“还记得你教我剑术那年吗？我亲爱的兄长！”温利旋身避开劈砍，细剑突然毒辣地刺向贾尔斯的的左膝，他在那里有一处旧伤。
“你说要利用敌人的每一个弱点。”剑锋穿透护膝铁片的瞬间，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如何，我的好老师？”
贾尔斯踉跄跪地，笼中的艾德蒙尖叫道：“父亲小心！”
贪狼大公就势翻滚，温利的细剑擦着颈动脉刺过去。
当温利拔剑时，贾尔斯的长剑已掀起腥风，温利举剑相迎，大厅内的蜡烛将两人照成晃动的剪影。
“哪怕你赢了我，难道就能赢回人心？”温利见久久无法拿下贾尔斯，有些烦躁地大吼：“从你逃出鹰嘴隘那刻起，所有领主都在给我传信，贾尔斯不配当他们的主君！”话音刚落，他的细剑鬼魅般穿透贾尔斯右肩铠甲接缝，看来的他刚才话的确干扰到了贾尔斯。
但剧痛反而让贾尔斯清醒。他想起二十年前，在同样的大厅教十岁的温利握剑姿势。少年总爱把拇指扣在护手上，这个致命的错误习惯从未改变。
要利用敌人的每一个弱点！当细剑再次刺来时，他故意卖出左肋破绽，换来一次攻击的机会。
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当贾尔斯的剑卡突然进对方的护手时，温利惊恐地发现自己拇指被锁死。骨头断裂的脆响在大厅中响起，他的细剑应声落地，像条被斩首的蛇般在地面弹跳。
贾尔斯揪住温利的卷发，将他的脸使劲按向一旁的火堆，“我们可是在决斗，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皮肉焦糊味弥漫开来，温利伯爵发出渗人的惨叫，全身一用力摆脱了贾尔斯的控制。
但温利颓势已定，当贾尔斯的剑再次劈下时，温利用来格挡的左臂齐肘断开。喷溅的鲜血在挂毯上绘出诡异的花纹，贾尔斯踩住那截断肢，剑尖抵上背叛者的咽喉：“有人告诉我，你跟格莱曼的人有过接触？”
温利突然咳血大笑，染红的牙齿咬向剑锋：“你会.咳咳死得比我更惨”话音戛然而止，艾德蒙已被萨马尔等人从铁笼中释放出来，将烛台尖端插进了舅舅的后颈。
大厅陷入死寂，贾尔斯扔掉卷刃的长剑，拥抱了颤抖的继承人。
然后，他踢开温利的尸体，一步步走向属于他的宝座，下命令说：“清理大厅。”
第778章 进攻五羊城
尽管贾尔斯以自己所能的最快速度赶回五羊城，并立刻平息了温利伯爵的叛乱，但他仍未有多少时间来准备应对王国军队的进攻。
从鹰嘴隘穿越那片被称为魔鬼肚皮的山区后，再往南的道路就十分平坦了，或许南境密布的河网会给行军造成点麻烦，但南境也缺少那种足以构成天堑的大江大河，王国军队正在快速地推进着。
贾尔斯也知道，凭借米诺斯无法拖延王军太久，敌人必定将自己抛弃军队而逃的事情大肆宣扬，叛徒温利说得没错，自己的封臣中会有许多人认为自己失去了荣誉，不配继续统治南境。
这几天来，贾尔斯疯狂组建着自己的新军队，他派出官吏，将五羊城和附近村镇的年轻人通通征召过来，打开军械库，将里面的武器搬运一空分给那些征来的士兵们，并勒令他们登上城墙防御。
除了青壮年，贾尔斯还将附近的粮食搜罗一空，能运走的就运进五羊城，不能运走的就烧掉毁掉。
但他留下了大批老弱妇孺，王国军队如果任由他们饿死，将会承担道义上的责任。
贾尔斯要的就是坚壁清野，军队不是一个能自给自足的组织，每到一处地方都需要征用或购买当地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他把人和物都清空了，看看王国军队能有什么好办法。
几天后，王国军队终究还是来到了五羊城的城墙之下。
几百年来，这个地方一直都处于贾尔斯家族的统治之下，来自丰沛平原的王室力量还从未如此深入过此地。
他们是第一支打到这里的王国军队，全体官兵从上到下都充满了骄傲之情。
但王军很快便发现了五羊城周围的异常，当派人将周围村镇的情况摸遍后，所有人都痛恨地大骂起贾尔斯来。
毫无疑问，贪狼大公给他们挖了个大坑，而王国军队也局部可能半途而废。
“必须速战速决，有了城内的粮食，才能喂饱周围的居民，否则可能发生可怕的大饥荒！”
哈里森在高级军官会议上如此定调。
但许多人并不乐观，作为贾尔斯家族的老巢，世代经营的五羊城是一座坚城，并经受过多次战争的考验，还从未有哪支军队能够从外部攻克它。
但哈里斯的的信心十分充足，“我已经收到确切消息，十六门攻城炮已经在港口卸货，很快就能运输到这里来。届时我们可以集中一点轰击城墙，让它迅速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