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卿书
第462章 冬捕
大树想不明白,就现在的这天气,四个月的冬季已经过了两个月,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浏阳郡附近的河段早已冰封,就算没有三尺也有一尺多厚了,河里还会有鱼吗?它们不会被冻死吗?怎么都觉得冬天大渔有点不靠谱。
“当然能捕鱼了,而且这个时候捕鱼还很容易呢,召集人手,我们今天就开始吧,工具我都带来了。”罗冲当即决定道。
“是,首领,我这就去安排。”大树连忙行礼应是,然后转身出去叫人了。
没过多久,人们便出现在了河边,来的人很多,基本上有足够衣物和靴子的人都来了,乌泱泱的足有上千人,甚至还有很多的车马,还有不少人挑着扁担和藤筐,据说是首领让大家准备装鱼用的,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既然是无所不能的首领提出的,他们也不敢反驳。
百来米宽的河面上,星罗棋布的站了数百人,冰层很厚,上面还覆盖着积雪,人们纷纷看向脚下,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数不尽的坚冰,哪里有什么鱼。
罗冲也没有着急开动,而是沿着河面眺望,在观察哪里的鱼比较多,像这种下网捞鱼的事情,要是在春夏秋三季,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地方打窝,多弄一些鱼爱吃的饵料,等把鱼吸引过来,直接一网打尽即可。
但是在冬季这个方法却行不通,因为在冰层之下,鱼不是到处瞎逛的,冬天水凉,就算是鱼也知道该挑地方过冬,而这种地方,最合适的就是洄水湾。
罗冲沿着河面行走,沿途找到几个疑似的洄水湾,但也不能确定,不过没关系,一网下去,就算再不济也肯定会有点收获的。
“首领,你能隔着冰面看到鱼吗?”跟在旁边的大力不由好奇的问道。
“呵呵,不能,但是能看出大概在什么位置,只要知道这个位置就好办了,我们的网大,这是入冬之前,我专门命人用最结实的麻绳编织的拖网,肯定会有不少收获的,来来来,让人把钢钎拿来吧,我们要开始打洞了。”
说完这话,罗冲就带人选定了一处地方,然后计算了拖网的大小,用绳尺量出打孔的位置,之后就开始让人拿开矿用的十字镐,‘T’字形的钢钎,在河面上排队打孔。
入冬两个月了,这里的冰层很厚,就连河面的最中心处也有一尺多厚,靠近河边的地方说有三尺也不夸张,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冰面会大幅度开裂,出现可怕的落水事故。
其实这些冰眼的尺寸并不大,只有三十公分左右,正常人根本掉不进去,只有最后用来出鱼的地方,才有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洞,而且还是靠近河边的位置。
族人们很快就嘿咻嘿咻的打起洞来,手中的冰镐和钢钎不停的挥舞着,冰面上也是冰渣四溅,很快就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冰洞,有人忍不住探着头向下面张望,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心里也忍不住的怀疑,首领选了半天才挑了这么个地方,可是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鱼的地方啊。
罗冲倒是没管这些,他只负责指挥就行,这冬捕的方法靠的就是群力,一个人再厉害也没用,因此他就让人弄来不少的柴火,在岸边点起篝火,搬来大锅烧上热水,一会儿留着给那些干活儿的族人取暖之用。
等一排排的冰洞打好之后,罗冲这才领着人下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拖网被展开,上面延伸出很多粗壮的绳子,甚至还有人拿来不少的长竹竿,不知道有何用处。
一队队的青壮站好位置,然后罗冲指导着他们,用竹竿把绳索送入水中,竹竿的长短正好延伸到下一个冰洞,下一个洞的人再用同样的方法继续向一边延伸,族人们就用这种接力棒的方式,把绳索在冰面之下逐渐延伸,直到从每一行的最后一个冰洞伸出来,重新被族人们握在手里。
其实这个过程就像是在缝被子一样,竹竿就是那根针,托网上的麻绳就是线,而河面上的冰层,就是那个被子,竹竿带着麻绳一针一针的在冰面下行走,最后逐步贯穿整个河面,不过这才刚刚是个开始而已。
把几条绳索在冰面下展开之后,罗冲开始让更多的人下场拉绳索,大家喊着号子,嘿咻嘿咻的仿佛是岸上拖船的纤夫,只是他们现在拖的不是船,而是一张占地数百平米的大网。
“大家快看,那个网动了,网被拉到冰下面去了。”
“是啊是啊,原来这个绳子拴在网上,是为了从这些洞里把网拉下去,不过就算把网塞到冰下面,只怕也张不开吧,这网要是张不开,还怎么让鱼钻进去。”
“这个,这个,既然首领让这么干的,那首领肯定会有办法……吧。”
很显然,最后这个族人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一群人在冰面上凿几个洞,然后穿上绳子,再把网塞进去,这样就能大到鱼?!
很快,一张超级大的拖网就被拉入了水下,不过现在这张拖网还是一个长蛇状,沿着一条线展开,可以说横向展开了,但是却没有纵深,不过罗冲不急,他很快发出了新的命令。
刚才完成穿针引线那个步骤时,其实每个方向的绳索都是双股的,不过这个双股却也不同,有的人手中确实是两根不同的绳子,还有的人手中的两股绳子,其实是一根绳子对折形成的,其实还是一根绳子,而现在罗冲的新命令,就是拿着两根绳子的那些人,松开手中做有记号的一根绳,然后另外一波拿着对折绳头的,则开始把绳子收回来,其实他们拿的才是同一根绳索。
这几根绳索很快沿着冰面之下游走,然后从另一端被人拉上岸,但是拉绳子的命令并没有停止,所以大家还要继续的使劲拖拽,然后众人就感觉到,手中的绳索越来越重,似乎是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
其实这感觉倒也没错,他们就是在拖东西,只不过这个东西是一张大网而已。
如果说刚才的穿针引线是把网拽到冰面之下,那么现在这个过程,就是把一条长蛇状的拖网沿着纵向展开,用拉拽绳索的方式,使人们可以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在冰面之下张开一张大网。
没过多久,绳索就被拉到了尽头,这也代表着拖网已经被全数张开,按理说,现在应该是有不少鱼已经落入网中的,要不然刚才展开拖网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费劲。
罗冲没有发出新的命令,族人们也都在等待,不少人都在看着罗冲,不知道首领在等什么,难道还等着鱼自己上来不成。
果然,没过多久,许多人都感觉冰面之下有了动静,似乎有很多的鱼在冰面下游荡,其实那就是下面的拖网张开,兜住了不少的鱼进了网里,它们向下挣脱,结果游不出去,自然就开始向上寻找突破口了。
“快看,快看,有鱼,好多的鱼啊!”
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无数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啊。
“真的有鱼,而且很多。”
无数的大鱼小鱼争先恐后寻求突破口,还别说,真的让它们找到了一些,可让它们没想到的是,它们奋力的向着口子处游去,结果竟一下子顺着洞口跃出水面,然后……再想回去就回不去了,大大小小的鱼从一排排的冰洞中跳出来,然后落在冰面之上的积雪上来回的蹦跶,那场面比趵突泉还壮观,毕竟趵突泉才三个泉眼,可这里,冰洞很多,而且几乎每一个洞口都有很多的鱼跃出冰洞,简直像是一排排的鱼泉一般。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激动了,这可都是肉啊,对于这些每天只有两碗稀饭的族人们来说,一条鱼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上一顿,而现在,这里的鱼似是着了魔一般争相恐后的钻出冰洞,这是白捡的肉食啊。
站在岸上围观的众人摩拳擦掌,挑着自己拿来的筐子跃跃欲试,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首领的大吼。
“都别动,岸上的人不要下来,现在开始收网,等把鱼拖上岸再说。”
罗冲看着叽叽喳喳的人群,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被寒风一吹,顿时就觉得脑袋要炸了一般。
这岸上可是站着成千上万人啊,大多数的族人可都来了,毕竟冬天所有人都窝在家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不是造娃就是造饭,就算不是来干活儿的,也有很多人来看热闹,这是人的天性,天生就爱扎堆,毕竟人类本来就是社会型动物。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要是几千人分布在整条河面还行,这要是上千人在冰面上聚集起来,就算冰层再后也非要压裂了不可,更何况冰面本来就被打出了不少的孔。
听到首领的吼声,人们纷纷按奈住激动的心情,然后按照首领的指示开始做事。
四方形的拖网现在只有四个角的绳索在冰面上,然后罗冲让人开始拉动双股的绳索,最后把其他三个方向的绳子都汇聚到一个靠河边的大洞这里来,四根绳子全都从一个边长两米的大洞里伸出,然后被众人死死的抓在手中,哪怕那泡了冰水的绳子寒气刺骨,可是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松手,因为刚才首领告诉他们,这绳索的另一头就是数不清的鱼。
鱼是什么,那就是肉啊,谁会舍得松手呢。
“来人,来人,拖网上岸啦,快拉绳子,不要让鱼跑了。”
随着罗冲的喊声,拿着挑着筐赶着车的族人再也站不住了,丢下自己的东西就加入了收网的大军,数不清的人在后面拉着绳索,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大型拔河一样,只不过这次的拔河,一边是人群,一边是鱼群。
“兄弟们加把劲啊!”
“都快使劲啊,要出来啦,大家快啊!”
随着人们的奋力拖拽,绳子也被一尺一尺的拖出水面,河面之上原本不停喷涌的鱼泉也因为收网的动作发生了变化,从最远处的冰洞里,一个个的洞口不再冒出鱼来,这就说明拖网已经从那个位置拉了过来,然后后面洞口的鱼泉却陡然升高,因为后面聚集的鱼越来越多了。
直到最后,绳子终于到了尽头,巨大的拖网裹挟着数不清的游鱼,从那个靠近岸边的两米见方的冰洞露出水面。
数不清的大鱼小鱼在网中不停的蹦来跳去,妄图挣脱这束缚它们生命的天罗地网,在洞口处激起无数的水花和冰渣,只一会儿的功夫,洞口边缘的冰层就鼓了起来,那是无数冰水和冰渣堆积在洞口处,被寒风重新冻住形成的。
看到无数的鱼被拖网带出水面,原本力气耗尽的人们不知道又从哪里借来了神力,拖网拉出水面的速度竟是快了起来。
一些插不上手的人们开始替换那些力竭的汉子,可是网中的鱼群却没有同伴可以替换,一些被拖出冰面的鱼由于失去了氧气供应,再加上不停挣扎导致力竭,最后再被寒风一吹,很多鱼刚被带出冰面不久就冻成了冰棍,硬邦邦的躺在积雪中一动不动。
装满了鱼的拖网一寸一寸的拉出水面,带出来的鱼足有数千条之多,小的只有巴掌大,还不到一斤,大的足有人腿粗,一条就有十几斤,连带来的藤筐都装不下。
所有的族人们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丰收的喜悦,这一网下去,出来的渔获实在是太多了。
数千人合力之下,拖网很快就被拉出水面,无数的冻鱼堆积在岸边的积雪上,数千条的各式各样的鱼,平均每个都有几斤重,这一网下去,捞上来的就有数万斤之多,而且这还是肉,和几万斤粮食是不一样的。
人们开始大声吆喝着捡起冻鱼装车,或是用扁担挑起藤筐往城里运,更有甚者,一个扁担上只挑着两条鱼,那人本来个子就不是很高,可是两条大鱼挂在扁担上,鱼尾竟还能拖着地,这两条鱼的长度都堪比一个半大孩子的身高了。
不止如此,这一网下去,水产物种之丰富也让人乍舌,光是鱼的种类就有几十种,甚至还捞出不少的王八。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这条大河的上游就是湿地沼泽,众所周知,湿地湖泊中的物种是最丰富的,向这种淡水鱼,往往都有千八百种之多,然而湿地的水却很浅,只有一两米的深度,鱼群想要度过寒冷的冬天,就不得不寻找深水区过冬,而这周围水最深的地方,很明显就是这条河。
“首领,这里的鱼真多啊,要是再下几网,估计弄出来的鱼到开春都吃不完了,咱们再打一网吧,大家一点都不累,有的是力气呢。”
“是啊是啊,首领咱们再打一网吧,大家还有力气呢,只要有吃的,大家就不怕累。”
一众族长们围着罗冲叽叽喳喳的建议着,恨不能直接把河中的鱼全部捞光,不过也是,这里的环境还很原始啊,估计压根就没有像这样大规模的捕过鱼,指望着那些原始人用竹矛叉鱼能叉到几条,这里的鱼还多着呢,就算让几万人天天吃,吃两年也不一定吃的完。
“继续捞,当然要继续了,不过要换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也要留着,你,去城里拉两车玉米秸秆来,把秸秆扎成捆塞进冰窟窿里,省的再冻上,这里过上一夜,明天咱们还能捞,其他人,跟我换个地方打洞,走。”
罗冲随便点了个族长回去拉秸秆,一挥手带着其他人浩浩荡荡的转移地方,这是打一枪换一个阵地啊。
众人听首领说这个地方明天还能捞出鱼,更是喜出望外,连忙回去准备秸秆,把一个个的冰洞都用秸秆塞起来,一是做个标记,二是可以防止洞口再次结冰,就算是把秸秆冻在上面,明天重新打洞也要轻松的多。
其他人也跟着罗冲转战各方,在河面上不停的打洞,下网,收网,一天的时间,数千人轮流作业,直到天黑就已经下了五次网,捞出来的渔获足有二十万斤以上,大大解决了浏阳郡食物不足的问题。
这要是再捞几次,没准还能运送一些到汉阳郡去,那里的粮食虽然不缺,但是肉食却不富裕,虽说家家养的有鸡有兔,可是却没有多少人愿意敞开肚皮吃,毕竟真的要是吃起来,那点玩意儿能让一家子吃几顿的,更别说还有留着种继续繁殖了,再馋嘴也不能杀鸡取卵不是。
当天一整日,整个浏阳郡的三万人都在忙碌,有人轮流跟随罗冲在河面上冬捕,也有人来来回回的往城里运输,大树带着众族长们在分鱼,按照家庭单位,把鱼分到各家各户,那些待在家中的妇人和孩子,也在忙碌的杀鱼,洗净之后挂在家中的房檐下,留着冬季里慢慢食用,整个浏阳郡里就像是过年了一样。
第463章 钦天监
鱼可是个好东西啊,肉可以吃,鱼鳞可以做成鱼冻,配上一些辛辣去腥的调料也是可以吃的,鱼骨可以磨成粉,用来喂养牲畜,给牲畜增加营养,防治疫病。
内脏虽没什么用处,但是却可以拿来喂狗,汉部落这两年来,除了一开始养的十几只狼崽子外,还有为数不少从草原引进来的牧羊犬,现在两相结合,又为汉部落衍生出了不少新的犬种,而就是这些狼狗们平日里的胃口也是很大的,现在有了数不清的鱼内脏,则可以大大的缓解饲料的情况。
当然,以上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则是汉部落此次的冬捕行动,收获了大量的鱼泡,鱼泡其实就是鱼鳔啊,这鱼鳔熬制强力胶的用途就不用细说了,只可惜汉阳城这两年由于农耕的兴起,捕鱼量已经遭到了锐减,再加上大量的木制器具批量生产出来,这两年库存的鱼鳔已经愈发的入不敷出了。
可是这个冬天却是数年来最紧要的一个冬天,因为今年冬天开始,汉部落将要批量生产反曲复合弓,各种木材囤积了不少,牛角牛筋等重要材质,这两年也在草原的贸易中储存了不少,用作弓弦的剑麻纤维更是不缺,可唯独这鱼鳔胶却是十分紧张。
要知道这鱼鳔胶可不只是能用来制作弓箭的,任何的木制家具,桌椅板凳,书柜门窗,乃至大量的农用、纺制等器具,都需要很多的鱼鳔胶,实在是消耗越来越大,而产量却越来越低,所以碰到如此盛大的捕捞活动,罗冲心里也是想要尽可能的多抓一些鱼的。
而现在这些鱼可不只是代表了粮食,代表了肉食,更是代表了军事实力啊。
迫切需求提升武装力量的罗冲没有耽误时间,在浏阳郡这里打了三天的鱼后,率领着长长的车队开始回城,无数的族人出城欢送,不管是刚来了三个月的新人,还是加入一年有余的老人,所有人都对罗冲生出了崇敬的目光。
这次的冬捕行动,无疑让罗冲这个首领在族人们面前疯狂的刷了一波声望,这才是神一样的人物,自己的首领,他无所不能。
其实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谁能带给他们数不尽的食物,谁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谁就是他们的天,我天朝的百姓,一向都那么的朴实。
车队是浏阳郡的车队,鱼是浏阳河的鱼,只不过除了满足浏阳郡的需求外,剩下的很多都被罗冲带走了,一部分是送给汝阳郡的那一千多人,剩下的则是带回汉阳郡,还有那数不尽的鱼鳔。
当然,到了浏阳郡,少不了还要再拉一批白纸回来。
复合弓制作起来很麻烦,古人讲究冬制木,春制角,夏揉筋,秋和合,这意思就是冬天的时候制作木头弓胎,春天炮制牛角,夏天糅杂牛筋,到了秋天再往一块粘和。
罗冲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可老祖宗们总结了上千年的经验,想来自有它的道理,因而罗冲也是这样安排的。
走到原来的黑鼠部落附近时,罗冲让大力带着几车的冻鱼转道去了汝阳郡,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车队继续向西,跨越了木桥,再次回到汉阳城中。
来回一趟加上捕鱼,十天时间已经匆匆而过,罗冲率领车队入城时是鼠大来迎接的,只是这个家伙看到车上数不尽的冻鱼,脸上并没有出现喜悦,反而有一种悲凉的情绪挂在脸上,这让罗冲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出啥事了,莫非是人口普查还查出事了?
“怎么了,一副死了娘的样子,没看到我们丰收而归吗,拉着个脸哭给谁看?”罗冲看到鼠大的表情,有些生气的责问道。
“哇……呜呜呜呜呜,首领,巫他老人家要不行了,都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呜呜呜呜……”
罗冲这不问还好,没想到刚问完,鼠大这五尺高的汉子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原来竟是真的有人要死了……
看着鼠大哭成了泪人的样子,罗冲也不忍继续责怪,可以想象,鼠巫年纪虽然他自己都记不住了,可依罗冲观察,这老家伙怎么也有四五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非常的老了,很多人甚至都活不过三十岁。
不夸张的说,要不是他担任了巫这个职位,不用外出冒险打猎和采集,肯定早死八百遍了,这也是为什么年龄大的人在原始时代很吃香,社会地位普遍都很高,原因就是年龄大的人掌握的生存经验更多,在这个文字匮乏的时代,他们依靠着口耳相传,言传身教,掌握了大量祖先传承的知识。
这么重要的人物,往往是每个部落都是十分看重的,按照这个年代生育年龄比较早的情况,鼠巫应该都比鼠大长两辈了,可以说是看着鼠大他爹长大,然后又看着鼠大长大,就算没有多深的血缘关系,其中的亲情也是非比寻常的。
从前鼠巫健在的时候,鼠大或许没心没肺,知道他在汉阳城里的过得好,所以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老头子突然不怎么吃东西了,很明显是要挂了,这才悲从心中起,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只不过罗冲临走之前这老家伙还好好的啊,怎么才走了十天就要不行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啊,是身体不好了吗,怎么就不吃东西了?”罗冲追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说吃不下,不饿,给他送去的食物都凉了他也不吃,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首领,你肯定有办法,你救救巫吧,求你了。”鼠大忍不住抓着罗冲的手,激动的说道。
“这,老子又不是神仙,年纪大了要死不是很正常,我还能让他起死回生不成。”罗冲心里不禁腹诽道,但是这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拍了拍鼠大手以示安慰。
“走吧,你先带我去看看。”
“噢,我就知道首领一定有办法的。”鼠大高兴的抹掉了眼泪,拉着罗冲就像鼠巫家里疾奔。
“……”
罗冲则是一阵无语,老子什么时候说自己有办法了,诶?你不要自行脑补成不成。
等到了鼠巫家的时候,门是敞开的,说实在的,汉阳城这里真的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因为真的没啥可偷的,因此汉阳城里也没有插门的习惯。
进了院子,鼠巫家的烟囱还在徐徐冒着青烟,显然屋子里烧着火炕,鼠巫的孙子已经成年了,正蹲在院子里劈柴,看到首领进门,最先出来迎接的是一条杂毛老狗,冲着罗冲摇着尾巴,围着罗冲转来转去。
“首领,您怎么来了?”鼠巫的孙子客气的打着招呼。
“噢,我来看看你爷爷,听说他不好好吃东西了?”罗冲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有几天了。”他孙子听罗冲问这个事情,也忍不住一脸悲凉的低下了头。
“噢,我进屋看看他。”罗冲没有过多的言语,直接开门进了屋。
正屋里是一张长桌和几个条凳,靠墙的灶台燃烧着柴禾,两间侧屋里都有人,东边是一个女人在对着窗户缝制衣物,西屋的大炕上则是五个人。
年老的鼠巫眼神迷离的靠墙坐在炕上,眼神空洞的看向白纸糊的窗户,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他的手里则是拿着当初给罗冲看过的那个骨头月历,不停的摩梭着。
床上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人照看着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已经有一岁大了,另外两个还穿着羊毛布做成的开裆裤和短衣,在炕上爬来爬去,偶尔也会爬到鼠巫的怀里,摸摸他手中的那个骨头片子。
这三个孩子有一个是鼠巫的孙子,另外两个则是他的曾孙,也就其中两个,是刚才在外面劈柴那家伙的孩子,另一个则是他的兄弟。
好吧,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年代的人普遍生育比较早,而这两年加入汉部落之后,生活也比较稳定,可以说的上丰衣足食,这就导致了一个普遍的现象,那就是婆婆和媳妇比着生孩子。
其实那些当了爷爷奶奶的人年龄也不大,两代人加在一起还没三十岁,完全还具备生育能力,而人类的传统,那自然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多生孩子,这年头孩子的夭折率很高,成年人的寿命也短,不多生一些怎么让种族延续。
类似这种儿子娶媳妇生娃,爹娘还跟孩子比着生的完全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婆婆的乃不够了,把孩子送到儿媳妇家寄养的,小叔吃嫂子的乃长大,或是孙子吃祖母的乃长大,这种事情一抓一大把,别说是汉部落这样,就是兔子建国早期,这样的事情也不算稀罕。
鼠巫家里就是这种情况,虽然他是巫,可他也是有女人和孩子的,原始时代不允许资源浪费,但凡能繁殖后代的,肯定会不遗余力,只不过现在鼠巫的儿子一辈,还活着的已经不多了。
“鼠巫。”
罗冲进了屋,对着呆若木鸡,物外神游的鼠巫叫了一声。
“爷,首领来看你了。”那看孩子的年轻女人也对鼠巫叫道。
似乎听到了动静,鼠巫涣散的目光才重新凝聚了起来,然后看向了罗冲。
“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