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侵蚀 第159章

作者:时音1

  白靳笑出来,抬起手里的水瓶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甚至还故意吐出了一口。

  在这个水比黄金贵的时候竟然如此过分,张政恨不得化身丧尸咬死他。

  白靳将水瓶施舍一般递给了那个安保员。

  安保员眼里露出迟疑,但还是接了过去:「谢、谢谢白先生……」

  这是他们带来的最后一瓶水了。

  可是安保员盯着那瓶水,还是不敢喝。反正,马上就能出去了,就算再渴,也能忍着。

  他自我庆幸地想。

  在经历了这一路的行程之后,他已经知道跟在白靳身边连一点侥幸都不能有,因为这个人太恐怖了,也太变态了。

  你甚至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变态。

  当然在看到他那半边电子脑子之后,或许能理解一点了。

  这个安保员握着半瓶水,极为谨慎地走在旁边,看得出来他已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白靳注意到他。

  张政都有点可怜他,跟着谁不好,偏偏跟着这么个大变态。

  就算什么危险都没发生,吓也吓死了。

  白靳显然享受玩弄别人的生命,他偏偏盯着那个可怜又怕死的人:「怎么了,你不敢喝吗?」

  安保员面如土色,他望着白靳,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不渴,白先生。」

  白靳又发出那种难听的怪笑,他看了张政,和魏远,「你们都不敢喝?」

  张政提醒自己现在背着姜善,千万别被这人渣给激怒。

  白靳脸上的笑转变为冷冰冰,他说道:「到了。」

  突然就好像柳暗花明又一村,阴暗的地底忽然照进来一道亮光,就在他们一个转弯的天地,几人抬头都看见了前方的大洞。铺洒而下的像是一种光影瀑布。

  虽然几人在地底差点魂飞魄散,但此刻还是被这大自然的美景震住了心神。

  大自然何其残忍,又何其壮美。

  唯有白靳丝毫没有动容之感,他甚至看着其他人脸上露出的希冀,与之相反

  露出旁观者的讥讽。

  这个洞口虽然不是他们之前下来的那个,但已经无伤大雅,最主要的是,这个洞口的岩壁上竟然还挂着一个悬梯。

  看样子应该是之前施工的时候留下来的,而且这个洞口比之前的小很多,最多就是一口井的宽度。

  「谁先上去?」

  换成别人问这句话,那是君子风度,可换成白靳,不得不让人忌惮的很。

  「你为什么不先上去?」张政出言激道。

  没想到白靳说道:「可以啊。」接着他真的往那个悬梯走去。

  此时那个安保员脸上露出一抹恐惧。

  张政也反应了过来,不对啊,要是这个人渣先上去了,这洞口这么窄,等他们上去的时候他一脚踢下来,岂不是玩完儿了?

  「你等下!不能你先上去。」

  白靳冷冷转过身,盯着几个人:「你们最好想好了。」

  动脑子张政不擅长,他求救地看向了魏远。

  真没想到已经到了出口前,谁先上去的顺序都这么难抉择。

  那个安保员眼珠子转了一圈:「不如我先上去吧?我上去之后,可以拉你们。」

  所有人都不吱声,那安保员尴尬地自己笑了几下。

  他真的很想马上出去,而一旦出去,他就要马上跑路。他才不管什么生活基地,什么监狱白靳,他要自己一个人跑的远远的,死都不再回来。

  他真的受够了,受够了。

  「让张政先上去怎么样?」魏远开口,「他就可以把姜善先背上去,然后……我们可以把赵颖再送出去。」

  魏远看向白靳,仿佛在询问。但实际上,这个顺序白靳根本不会拒绝。

  果然白靳笑了:「好啊,都听魏博士的。」

  张政却愣了愣,他看向魏远,想说什么。魏远却给了他一个不容反驳的示意。

  这个顺序起码保证了张政和姜善两人的绝对安全,尤其是等到张政上去之后,他就等于占据了最有力的一边。

  张政咬咬牙,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背着姜善,开始往悬梯上走。

  「能用下绳子吗?」魏远问安保员。安保员的腰上,一直缠着一根安全绳。

  在白靳的目光下,安保员不情不愿地解开绳子,交给了张政。

  张政心领神会地用绳子把自己和姜善捆了结实,确保爬梯子的时候不会掉下来。然后张政就最后看了眼魏远,手脚并用爬上了那根悬梯。

  这悬梯倒还蛮结实,张政憋着一股劲儿,用最快速度往上攀爬,当来到洞顶的时候,他差点迎着阳光流下眼泪。

  张政赶紧把姜善给放下来,同时解开绳子丢下去,「老魏快上来,上面安全!」

  魏远这时微微松口气,他和白靳的目光再次碰到了一起。

  魏远能感受到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白靳狞笑开口:「魏博士,你可知道从前有一种杀手专门潜入到监狱里杀人,他们选在那些罪犯即将出狱的日子,那时候所有罪犯都会表现得格外亢奋和愚蠢,哪怕是平时最谨慎胆小的犯人,也会突然智商下限到负数。」

  他们觉得自由了,觉得前面是曙光,蠢笨到无可救药,这个社会什么时候接纳过从监狱里走出的人,等待他们的根本就是另一重地狱啊。

  还不如在这个地狱到来之前让他们解脱。

第三百零四章 异生(反转再反转)

  「别人的天堂和地狱,你没有资格置喙,也没有评判的权力。」

  魏远盯着白靳的脸,此时那张脸的样子如果出现在基地,势必会引起骚乱。可这个人显然一点都不在意。

  「白先生,接下来让我上去吧,免得他们耍花样。」安保员又及时地表忠心,期待地看着白靳,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位主宰他命运的神。

  让他上去吧,让他上去吧,只要上去他就自由了!

  安保员的表情,配合着白靳刚才说的监狱故事,像是一个现实版的讽刺剧幕。

  魏远陡然发觉异样。

  「水你还不喝吗?」白靳似乎和颜悦色地问安保员。「你拿着水怎么爬上去?」

  安保员僵硬了一下,低头很想要赔笑:「我,我上去就喝。」

  安保员的手死死捏着水瓶,似乎都有汗液从他紧张的掌心里流出来。不能在最后关头松懈,不能。再忍忍他就赢了。

  魏远神色已然骤变,他看着那个还浑然无知的安保员,只感到周身恶寒。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可以所有人都安全出去,为什么他还要这样?!

  安保员还在奴颜卑膝地哀求白靳,他以为他距离自由只有一线。

  就像是即将刑满释放的人员。

  「够了……」魏远忍不了了,他盯着白靳,「为什么非要这么对他?」

  安保员一脸懵懂看了看魏远。

  白靳又狂笑起来,他每次笑都好像是神经质表演一样,给人的感觉是毫无情绪只有肢体。「是他们自己蠢,自己蠢啊。」

  能走出监狱的,凭什么会是蠢人。这从来也不是蠢人的游戏。

  安保员脸上的肌肉终于开始无法自控地颤抖,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低头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水瓶。

  他根本,就没碰过里面的水啊。

  魏远注意到,白靳的手上是戴着手套的。

  白靳喝过瓶子里的水,这不假,所以那个安保才卸下了防备心。

  「谁告诉你水只能在瓶子里呢?」白靳阴森森地盯着那个被玩弄的可怜人,「你说不是你蠢吗?」

  因为这样就卸下戒心,放下警惕,不是愚蠢是什么呢?

  手里的水咣当落到了地上,安保员恐惧地看着白靳,「你,你说什么?」

  白靳的表情狰狞如阎罗:「我说你蠢。」

  安保员抬起自己的双手,他呆滞地看见他的掌心跟手指充满液体,可那些液体并不是他的手汗,而是其他的,更恐怖的东西。

  「啊!!!」

  张政在洞口听见一声极为恐怖凄厉的尖叫声,那尖叫甚至没有停止,而是一声又一声,仿佛野兽那样濒死一连串的呻吟吼叫,「啊!!!」

  「啊!!!」

  张政快吓死了,浑身打了个冷颤,烈阳之下他甚至都体会不到温度。

  那个安保员疯狂地朝着白靳冲了过去,「啊!!!」他甚至都说不出话了。

  白靳抬起早已上膛的枪,对着那个安保员的头顶,那安保员眼前却什么也看不到了,狂吼着直直冲向前。

  砰!

  子弹在极近的距离射穿了对面的眉心,安保员张开四肢扑上去的样子宛如定格一样停顿了一秒。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白靳吹了一下枪口不存在的咽,盯着地上碍事的尸体,踢了一脚。

  「到底是为什么。」魏远声音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遥远和迷惘。

  为什么拿着人的命开玩笑。

  那个安保员的心里,想必也是如此、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只要出去就好,为什么,为什么。

  他至死都明白不了。

  而白靳从刚才的疯颠转变为极为漠然:「杀人需要什么理由,就是想杀。

  你吃饭需要理由吗。

  张政骂了那么多句变态,实际都没有表达出来真正的变态。

  根本没有理由。

  可以说因为他骨子里就是变态,从前因为杀人被关入灯塔监狱,到现在此刻,一直都为了满足骨子里那种变态欲望。

  「这下没有人叫嚷着要上去了。」白靳说道。实在吵得很。

  地上扔着张政丢下来的绳子,白靳捡起来,朝着魏远走过去。

  魏远知道这个结局必然会来。

  现在只有他,赵颖,和白靳。

  「魏博士,你很聪明,但再聪明也只是个普通人,你这样的人,没必要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魏远望着他,没有说话。

  白靳伸出手,把赵颖从轮椅上扯了下来。赵颖似乎颤抖了一下,但眼睛没有睁开。

  白靳把绳子拴在自己和赵颖的身上,像是张政带着姜善出去那样。他的唇勾起,机器和人皮的脸露出森森。

  「这个世界,异者得生。」

  魏远不动也不说话,似乎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在这个疯子面前,做什么都无用。

  赵颖被白靳捆在身上,白靳退着向悬梯:「永别了,魏博士。」

  魏远看着白靳背着赵颖上了悬梯,而洞口的张政已经察觉到不对,趴在边缘死死盯着下面。

  十米深他很难完全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嚎声那么惨烈他也意识到问题了。

  等到隐隐能看见悬梯上渐渐上来的双人身影之后,他直接变色:「为什么是你背着赵颖?老魏呢,你想把他丢下?!」

  「我警告你,立刻把老魏拉上来!不然信不信老子从洞口推块石头把你砸成狗?!」

  张政拼命威胁着白靳。

  可他的脑子跟白靳哪里是一个水平线,白靳一只手抓着枪,枪口对着他:「我奉劝你老实点,真想砸的话,我摔下去之前一定后背着地,让你这位亲爱的队友,给我当肉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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