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51章

作者:国王陛下

  说着,余小波又从怀中取出酒瓶,轻饮了一口,仿佛是在为自己酝酿着情绪。王洛饶有兴致地看着,而至少在他看来,此时的余小波还真的是诚意十足,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说。

  应该不是表白吧?

  正想着,便听余小波说道:“后来,博宇庄外的战报,以及今日在兴澜居亲自与你做过一番较量,或者说也称不上较量,纯粹是单方面自取其辱……让我终于能痛苦却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我实在不是你的对手,而与你为敌,代价也将远远超出预期。所以我选择和解,如你所愿地坐到了谈判桌前。”

  这番话,当真是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虚假,所以王洛既没有讽刺嘲弄,也没有开口索赔,而是问到了眼下最为核心的问题。

  “所以,对于我的第二个条件,你是有什么话想说?”

  余小波在顾诗诗的话题上刻意展开,仿佛是在为第一个条件作补充说明,但王洛很清楚,其实第一个条件根本不重要。

  王洛真的很需要波澜庄的道歉吗?显然不是的,他需要的是当初没有和顾诗诗明言,但任何人都能领悟得到的第二个条件。

  从今以后,石街自治章回归石家,波澜庄不要再来打它的主意。

  但显然,波澜庄对此却有不同意见。

  而下一刻,便见余小波长长吸了口气,仿佛是将方才伴随酒意倾吐而出的真挚全数吸了回去。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石街自治章,我志在必得。”

第101章 不出所料

  余小波的表态,当然是真挚的。

  先前那番扭捏作态,自承不如的言辞,都是在为这一句斩钉截铁的论断作铺垫。

  仿佛是在说,我真的不想选择与你为敌,但我别无选择。

  这种无奈的表态,当然是真挚的,因为只有先真挚地无奈过,才能理直气壮地为之后的一切恶行开脱。

  非我所愿,实不得不为。

  这个结果并不算出乎意料,所以王洛听了也只是笑笑,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因为接下来,显然又要有长篇大论。

  余小波见王洛如此姿态,脸上表情顿时更显无奈,他说道:“当然,我们会有补偿,无论是针对山主你,还是针对石玥,又或者是针对石街……”

  王洛没有听他详细展开,只问道:“这些补偿,与你们抢夺自治章的收益相比,如何?”

  余小波苦笑:“这么对比并不公平。”

  王洛点头:“的确不公平,那么换个比法。这些补偿,比起由石玥继续持有自治章的收益,如何?”

  余小波沉吟了一下,摇头道:“我无法断言石家继续持有自治章,究竟会导向怎样的未来……但想来我们能开出的补偿价码再高,也高不过山主你对石家的未来预期。”

  王洛说道:“所以,谈判还是破裂了。”

  余小波摇头:“还请山主稍安勿躁,听我说完后一句。波澜庄的补偿虽然有限,但至少也会远远好过,对你们而言最坏的那个结果。”

  王洛喝了口水,笑意渐浓。

  余小波则越发认真地说道:“收下补偿,离开石街,离开茸城,五州百国之大,可以任由你们施展所长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山主你有如此才华,在哪里都不难出人头地,甚至石玥也……”

  王洛放下水杯,打断道:“所以,谈判还是破裂了。”

  余小波于是收敛了后续的说辞,发出一声真挚而无奈的叹息。

  “王山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波澜庄开的条件再好,于你而言也只是屈就,而像你这般神通广大之人,又哪里肯屈就呢?总要一切都顺心合意才好。”

  王洛闻言,不由皱起眉头。这番话,客观来说并没有错,余小波总结得挺好,他王洛的确就是个不愿屈就的人……但余小波这番话,却是摆足了“兄弟我很懂你”的姿态,这就显得颇为恶心了。而且接下来,余小波大概率就要说些自己的故事,比如“我当年也如你这般,直到膝盖中了一箭”,来引发共情。

  王洛当然没兴趣和余小波共情,所以他立刻出言打断了对方的蓄势:“废话就不必说了,把你的威胁词摆出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与我要价的底气在哪里。”

  余小波满腔真挚落空,一时错愕,而后缓缓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淡然道:“抱歉,是我失礼了,竟以为说些真情实感会对你有效……既然山主你想要直截了当,那我便直截了当。石街自治章是我前途所在,处置好此事,我才有资格继承家业,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任何挡在路上的人,都是我的生死之敌。”

  王洛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余小波点点头:“重点就是,我是一名理律师,虽然距离正式从书院出师还有一年,但该掌握的神通,我已悉数掌握……”

  王洛用食指指节轻敲了下茶桌:“说重点,不然我走了。”

  余小波不由闭上眼睛,而后睁开,冰冷地说道:“我有办法除掉你,只是代价过于沉重,不到万不得已,我……”

  “有第一句就够了。”王洛再次截断对方的絮叨,“说说你的办法,你打算怎么除掉我?”

  余小波说道:“之前正要讲,却被你打断了。我是理律师,最擅长律算,而律算,最擅长杀人于无形。”

  王洛不由笑道:“我的确听过这个说法,每当有人说调律师才是天之骄子,理律只不过是相关挂件的时候,便会有理律师跳出来说些上大人孔乙己之类的怪话,其中就有这段,律算擅长杀人于无形。”

  余小波冷声道:“对那些无根无凭的理律师来说,以律算杀人的确只是聊以自慰的怪话,但对于掌握着海量资源的理律师而言,杀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调律师的地位高,是对于那些平民子弟而言,但对于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上流圈的人来说,调律又何须自己动手?”

  王洛又笑道:“是啊,你在兴澜居亲自动手,场面实在不怎么好看,的确还是找代打比较合算。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搬谁家的救兵过来?”

  余小波说道:“我会动员手中所有的资源,波澜庄在石街规划上的一切资源都可以为我所用。”

  王洛问道:“具体来说就是顾诗诗和她的小跟班,以及后院起火,自顾不暇的石街首富张俞?”

  “……呵呵。”余小波也忍不住笑了,“山主的言辞如此刻薄,实在让人很难忍住不去反击,波澜庄在石街规划上投入的资源,当然远不止你先前见到的那些。但后续有哪些底牌,我也不会在这里告诉你。想知道的话,不妨自己去调查,反正波澜庄成名已逾百年,事情一向好查。但我要说的关键并不在这里。”

  王洛点头:“对,你这人从来不肯开门见山地先抛重点,总是要绕着圈子用十句废话来垫那唯一一句有信息量的。你今日特意请我来此喝茶,什么姿态也都做过,什么嘴脸也都换过,却还是要在此时水字数,那我只好认定你生性就是如此扭曲,而如你这般性子的人,招惹到难以力敌的对手时,第一反应就是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所以你大可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玩不过我,但又想继续玩下去,所以之后你就要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了。石玥自不必说,首当其冲嘛,但她现在是刚刚归位的石街龙王,又有我全力死保,所以你不会率先在她身上发难。而我来茸城不久,身边的熟人也谈不上多,除去石玥就轮到赵修文和周璐,所以你最近才开始对周璐另眼相看,并设计了今日兴澜居前的那场冲突……”

  说到此处,王洛不由又笑。

  “如果这就是你的威胁,那么我就还是用那句早被我说烂掉的话作为结论吧,所以,谈判还是破裂了。”

第102章 终于看到了底牌

  谈判破裂,并非王洛所愿。

  无论是基于理性思考,还是情绪引导,王洛其实都希望石街与波澜庄之争,最后能和平收场。

  和石街那些“饱受上城区压迫”的街坊们不同,他对波澜庄并没有什么主观恶感,哪怕是前后遇到顾诗诗和余小波这类将反派二字写在脸上的波澜庄精英,也不影响他对波澜庄的客观认知。

  那是个规模异常庞大,业务遍及五州百国的超级商团,也是接下来茸城拓荒工程中,最为重要的施工人。石街的整体改造,最佳的合作伙伴就是波澜庄。这个商团固然有顾诗诗和余小波,但还有千千万万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比如至今都让他印象深刻的,那个来自兴澜地产的高级文书顾帆。当时他为了帮弟弟戒除太虚瘾,急匆匆跑去罗晓的太虚小站里,发表了一阵爹味荡气回肠的宣言,然后引发了光头罗老板的逆反心理,一阵嘴炮将其打得屁滚尿流……

  那场辩论无疑是罗晓大获全胜,但从现实层面来说,顾帆终归是担忧弟弟,才亲自追去训诫的。其优越感虽浅薄,却也显然是他多年辛苦学习修行和努力工作,才终于换来的回报。他可能很烦人,却不是坏人。

  他姓顾,却不算顾家人,只是波澜庄这个巨大商团中,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普通人。

  在之后的茸城改造中,他可能会一边念叨弟弟的不务正业,痛骂罗晓的黑心烂肺,一边通宵达旦地为企业撰写文稿,来赚取生计。他的文稿将成为茸城拓荒这个偌大的工程中,虽不起眼,却也不可或缺的一环。

  所以王洛并不仇视波澜庄,能与波澜庄和解,便是石街的美好未来。

  然而很可惜,美好的未来并不会顺顺利利到来。

  余小波便是挡在前面的一道死关,他邀请王洛来别香小筑,名为和谈,实则是将一张极其龌龊的底牌摆到了王洛面前。

  他对付不了王洛,却能对付王洛身边的人,又或者是身边人的身边人。

  对于王洛的总结陈词,余小波并没有否认:“你愿意这么理解也没有错,我只是要稍微做些补充。对你身边人下手,并不是针对他们,又或者是出于无能迁怒,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应对你。如我先前所说,我是一名理律师,而律算最擅长杀人于无形,不知你是否听说过理律师的‘诛仙阵’?面对一个过于困难的目标,或者过于强大的敌人时,理律师们不需执著于正面碰撞,而是围绕中心,从边角开始逐步挖掘,分别落子,直到各方关键要素全部落位,便可牵一发,动全身,如旧世的诛仙阵一般,将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诛杀于阵中。”

  余小波的阐述,平静而温和,却也洋溢着绝对的自信。

  那不是对于自身实力,又或者他所出身的波澜庄的自信,而是对新仙历1200年建立起的大律法的自信!他坚信没有任何人能战胜大律法,同样,也没有任何人能战胜大律法的人间代言人。

  “简单来说,当我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打落律格后,位于众人中心的你,也将失去无漏金身。当然,我知道你在大律法层面有特权,青萍司被你整治得如惊弓之鸟,但在我来看,事情并没有那么难处理……”

  说着,余小波忽而一笑,从怀中又取出一只玉瓶,摆在桌上,而后说道:“我虽是书院学生,尚未正式出师,但托家中关系,已参与到茸城拓荒的算经组里,也是因此才受相关规定约束,不得不捏造一个薄公子的化身,才能在外行动。而每一个入了拓荒算经组的人,都要在大律法前起誓,律算为公。所以,其实我也是有道心的。那么接下来就请山主来表演一下自己的拿手好戏吧。”

  说话间,余小波笑容越发热忱,身子也微微向前探去。

  “只要碎了我的道心,依照金鹿厅千年不易的铁律,我这种人就必然要被踢出算经组,而失去算经组内的资源,我就编不出‘诛仙阵’,没办法将你身边人的兴衰与你建立起联系……当然,届时我恐怕早就被波澜庄踢出石街规划,失去所有资源,就算想针对你的身边人,也做不到了。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碎掉我的道心,为这场和谈写下单方面胜利的结局吧。”余小波话音未落,王洛便有了行动。

  他屈指一弹,一道劲风自指尖激射,直接击碎了桌上的玉瓶,与此同时,他认真凝视着余小波,神念运转……

  哗啦!

  别香小筑二楼,一只摆在壁柜上的桃花宝瓶,忽然炸成了碎片。

  两声碎响,让王洛和余小波都是不由错愕,但很快,余小波就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虽轻,却仿佛水满大坝时,自蚁穴中流淌出的第一滴水。

  他就像是早早锁定胜局的比赛选手,只是基于风雅的需求,才将笑容控制在轻笑的范畴。

  “我现在明白了两件事。”余小波笑道,“第一,净善玉瓶对你的确有效,张富澜的发现可谓价值连城。第二,就算是临时找人赶制的廉价玉瓶,对你同样有效。而基于大律法的基本原则,一罪不多罚,你现在已经失去了一个令我道心破碎的理由了。”

  说着,他再次向前微微探过身子。

  “以道心层面来说,我这人违规逾矩的地方很多,所以你大可逐一尝试用这些罪名来碎我道心,然后看看到底是我的罪名多,还是我托人赶制的一次性玉瓶多。”

  王洛则收回手指,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余小波。

  而余小波也毫不示弱地以目光相迎,说道:“我相信你现在心里想的一定是,何不直接杀了我?这的确是个好办法,物理消灭法任何时候都是最直观有效的办法。但很可惜你做不到,哪怕是在这别香小筑,周围百米都没有第三个人,你也杀不了我。”

  王洛只是看着他,不置可否。

  “呵,我看过博宇庄外的战报,你实力惊人,不可以筑基期来衡量,但换算到金丹期,大约也就是定荒军团那边的虎啸将军、抑或拔荒队的水准,还不算高不可攀,至少没高到能打破茸城书院里的戒武令。所以之后大部分时间里,我都会安心留在书院,外面的事情都将由我的狗腿负责,你倒是可以对他们下手,但没有理律师的本事,你杀人就只是杀人罢了,伤不到我分毫。而在一个文明的社会里杀人,对一个南乡飘泊客来说,其代价恐怕是承受不起的。”

  说完,余小波终于长吐一口气,仿佛是将这一整日来的晦气都一扫而空,而后他站起身来。

  “如山主所说,今日的谈判算是破裂了,所以我也就不留你喝茶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第103章 一份超纲又并不超纲的试卷

  离开别香小筑时,已无人相送,那位多半算余小波合作伙伴的顾泉,全无服务意识和待客意识,早就走得无影无踪。

  好在他的宣使金牌时效仍在,王洛倒不至于喝了几杯白水,听了一通废话,就被当作擅闯书院的野人,反而多了几分夜游书院的闲暇。

  深秋时的茸城,夜色总是显得突如其来。明明先前周璐带领几人在正门瞻仰尊主玉像时,太阳还仿佛挂在高处,结果几番折腾下来,王洛还意犹未尽,那太阳倒似顾泉一般悄然逃走了。

  不过,这茸城书院历经后人千年的琢磨,早就自成一方天地,书院外,夜幕就像是被一层透明的罩子过滤过,并不能将那浓墨般的深沉渗透进来。

  而行走在别香小筑外的池塘小径中,仰头看着浅海般颜色的苍穹,以及悬浮于六重高天,而若隐若现的建筑群,王洛心中更不由多了几分触动。

  这茸城书院,就仿佛是一座精致而美丽的盆栽,处处洋溢着新仙历年间的独特风韵。

  例如这戒武令就十分耐人琢磨,它无形无色,却充斥于书院内的每一方天地。它并不限制书院内修行人施展百般神通,甚至不禁止飞剑、雷珠之类的仙家杀器,便是有人直接提起杀意,凝如实质,也不会受到半点限制。

  唯独实际伤人,万万不可。

  王洛没有尝试,但他很清楚,他的确做不到,这是一种不言自明的觉悟,在他踏入书院正门的那一刻,脑海中就自然浮现出的认知。

  在这间书院里,任何人,上至定荒元勋,一国之主,下到贩夫走卒,太虚瘾君子,都不可能以暴力伤人。而具体来说,就算有哪位真修大能,招来滚滚天劫,那劫雷落下,也炸不出半点伤害,用师姐的话说,就是一个大写的“-0”。

  戒武令便是这么神奇和霸道,所以余小波才敢肆无忌惮地与王洛单独见面,又在谈判的最后,明目张胆地摆出威胁。他明知坐在茶桌对面的是个能在十几秒内让三名荒原猎人死无全尸的狠人,却仍维持着游刃有余的风雅姿态,靠的便是有戒武令托底。

  而依照王洛自身对戒武令的触感来推算,这书院戒武令倒不是无法可解,最简单的路径就有两条。其一是暴力破解法,直接效法天劫时天庭坠落的奇景,以赤诚压顶之势,用远超书院承受极限的输出砸过来,什么戒武令都顷刻间灰飞烟灭。而这个输出的阈值,保守估计应该也相当于合体巅峰、又或者大乘真君的全力一击。

  其二则是以无上神念去拆解戒武令,寻找其中的破绽和漏洞,将这道根深蒂固于书院的大仙法绕开。这条路相较于暴力破解法,要巧妙许多,也省力许多,保守估计有个化神期的元神强度,就能勉力一试了。

  所以说白了,这书院戒武令根本就是无法可解,至少对个体而言是无法可解。

  所以再说白了,王洛眼下对余小波的威胁,并没有足够有效的反制手段。

  他的威胁是切实有效的,以波澜庄的资源之丰厚,以他余家少爷一意孤行,孤注一掷时的爆发力,要对付几个石街庶民,简直不要太简单。而至于那个神乎其神的诛仙阵,王洛却是初次听闻。但他也不觉得在这种核心问题上,余小波会虚张声势。因为之后只要随便找个懂行的,如周璐这种正牌律算堂新生打听一番,真假自然见分晓。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呢?

  王洛一边走着,一边不由陷入沉思。自从走下灵山,他几乎事事顺风,那些在石玥看来难如登天的问题,他随手也就化解了,几乎谈不上什么思考。这还是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人出题考校的感觉,着实是久违了。

  而且题面本身也相当新颖,这份新颖,比难度更重要。

  王洛跟随鹿芷瑶修行十余载,见识过的各类孽土幽壤级的试卷已经数不胜数,对手不是魔道三宗的长老级巨擘,就是暴怒的宋一镜这种寻常真仙都要避其锋芒的终极头目……但还是第一次,试卷的内容不是独自苟活,而是庇护身边人。

  在灵山修行时,他从来不需要考虑其他人,他是山上年纪最小的小师弟,其余的哪怕是七师兄邢冲,当时也已金丹饱满,结婴在即。而一个接近结婴的灵山人,基本可以看作小化神了,除非得罪了某方巨擘,否则便以九州之大,也逍遥自在。

  修行十余年,他从来都是被人照顾的那一方——当然拜鹿芷瑶所赐,也经常沦为被人拖累的那一方——还真的是第一次正经考虑,要如何去照顾别人。

  师姐从来没教过他照顾人,事实上鹿芷瑶也真的不太会照顾人,以她培养小师弟时整出的各种好活,换个适应性稍差的,早就中道夭折了。而师父宋一镜常年闭关,偶尔见面也多是在修行上进行指导,很少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因为当时王洛还太年轻,金丹未成之前,在灵山人看来基本不算人。所有新人上山,都是先把修行基础打扎实了再说,后面怎么做人,或者不做人也都无所谓——鹿芷瑶那么无法无天,还不是堂堂正正的灵山大师姐?

  所以,眼下这个局面,只能由他奋发自强了。而这也是他作为灵山山主,而非灵山小师弟的必修一课。

  一边想着,王洛一边漫不经心地于书院内漫步,只是忽然之间,伴随他再寻常不过的一步落下,整个世界仿佛浸入了水中,声、光、味……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产生了片刻的扭曲。

  这种扭曲感只持续了一个瞬间,下一次眨眼,世界便恢复如常。

  但视野中,却多出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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