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岸边的船只
李洵闻言丝毫没有意外,只是透过车窗,回望了一眼朴旧的白马寺。然后悠悠的问道,“真人以为,如何品级的人力才能引发如此天象?”
黑衣修士沉默半晌,“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至少我是远远不能做到如此的。”
李洵点了下头,不再多问,只是视线一直晃悠的望着白马寺的方向。平平静静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马寺里,圆放方丈一直目送着天子的车驾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之后他才折身回到寺里,然后一路往深处走去。
最后来到了最里面的一处朴旧小院前,步入院子中。
一位老僧人正坐在一张石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人很老,身上皮肤几乎可以说是寸寸干枯,尤其是脸上,没表情的时候都充满了褶子。
僧袍很宽大朴素,身材亦是干瘦的不像样,露在宽大袖外的手臂如枯枝一样。但是虽然如此老态,但是五官看着却不可怖,反而透着一股子慈祥。
尤其是那双眼睛,半点没有老年人该有的干枯,而是炯炯有神,平静且有力量。
“拜见师祖。”圆放一脸极度恭敬之色的双手合十的对着老人家问好。
这人便是如今白马寺唯一的那位觉字辈的老人觉明大师,常年在寺里闭关,绝对是白马寺的定海神针。
“那个那个...”觉明的声音有些温醇的指着圆放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圆放愣了一下,明明刚才不久前才对他说过自己的名字的,但是他没做多想,赶紧回道,“徒孙圆放。”
“有点印象,你现在是方丈吧?”觉明再次问道。
“是的,徒孙现在忝居方丈一位。”
“小圆啊,你这不行啊,太弱了。”
“......”
圆放无语凝噎。倒不是因为对方说自己弱,而是关于对方喊自己小圆这件事。自己都已经知天命了啊!
“堂堂白马寺方丈,才初入三品的修为?小圆,你不行。”觉明继续补充了一句。
“徒孙...惭愧、”圆放不由得再低下一些头颅,很羞耻的说。
“天子走了吧?”觉明话锋一转,继续问了一句,语气转为了正常。
“走了。”
“没说我的事情吧?”
“遵师祖教诲,不曾说任何方才的事情,只说师祖在闭关。”
“嗯,以后对外一直就说我在闭关,我出关这件事,寺里仅你一人知道。”觉明嘱咐了一句。
“是,徒孙谨记、”圆放一脸认真的应承道,而后迟疑一下,问道,“师祖,为何不让徒孙说你出关的事情。
还要欺瞒陛下,这总归是不好的。师祖现在大道得成,按理说对外明说也属正常。”
“有些事你不懂。”觉明深深叹息一声,“这件事你牢牢记住,不要对外声张,更不许说便是。”
说完,这句话,觉明又把视线望向皇城的方向,像是能直接穿透到那一般,一路往皇城地底探视而去。
很快,他就将视线收了回来,然后深深叹息一声,继而低声呢喃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
旁边的圆放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着古怪的师祖,但是他也不敢问什么,就默默的恭敬的候在那里。
“等等。”觉明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直勾勾看着圆放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欺瞒那位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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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圆放愣了一下,“不是师祖你让我...”
“湖涂啊!”觉明直接打断对方,怒其不争的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身为方丈,怎可亲身犯佛法?”
“......”圆放的眼神多少带些迷茫,这不是师祖你强硬让我如此说的嘛?怎地现在就成了我打诳语了?
“你可知错?”
“徒孙...知错。”圆放有些委屈,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知错就好。小圆你这个孩子就是这点好,够听话、”觉明非常欣慰的点了下头,然后伸出他那只枯枝一样的右手揉了揉圆放的脸颊,说着。
“去,帮师祖弄两只烧鸡来,再带坛酒,要十里香的酒。”
圆放一整个人凌乱在那,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觉明脸色一板,“怎么,师祖出关,想吃个烧鸡都没有?”
“有...有的,徒孙这就是想法子给你弄来。”圆放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这笑容多少带着些违心。
“很好,去吧。”觉明板着的脸笑了起来,像一朵灿烂的老菊花。
圆放双手合十,刚走没两步,觉明再次喊住了他,“等等、”
“师祖可还要别的吩咐?”圆放小心翼翼的转头看着觉明。
“去那个蝴蝶园里把如花找来,怪久没见到她,让她过来给我陪酒。”觉明理所当然的说着。
“师祖...”圆放的声音多少都带着颤抖,笑比哭难看的说着,“佛门重地...岂能让烟花女子来此陪酒?”
“你怎知蝴蝶园里的姑娘是烟花女子?你去过蝴蝶园?”觉明反问道。
圆放表情一滞,脸色有些涨红的赶紧摆手解释道,“不是师祖想的那样的,徒孙只是见多了香客,很多时候总是会听到些风情。”
解释完,圆放小心的问道,“师祖,你上次见那位如花姑娘是什么时候?”
“有数十年了吧,怎...”觉明下意识的说着,然后怔了一下,脸上顿时涌现意兴阑珊之色。
数十年过去了,这姑娘怕是都化作黄土了,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见觉明如此伤感,圆放心里一喜,终于不用做这种事了!但是他脸色不变的问道。“那还要找嘛...?”
按理说,气氛都伤感成这样了,自己的师祖都唏嘘成这样了,应该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可是觉明接下来的一句话自己让圆放陷入绝望。
“那就是飘香苑把那位青柳喊来,这个应该还在,几年前我出关的时候喊过。”觉明脸上由悲转喜的说着。
圆放彻底绝望了,他知道今天不帮师祖召妓,这件事怕是没这么容易善了了。
佛门重地啊这可是!
“不是让你喊个人怎么这么难?”觉明板着脸说道,“你这点真该和空如好好学学!”
“啊?空如师叔他...?”圆放一脸愕然之相。
“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觉明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等会抽空自己去一趟,不用你喊了。
弄烧鸡和酒来就行。”
“是...”
“对了,空如呢?我还纳闷呢,这次怎么是你在这?”觉明这才想起空如,问了一句。
“师叔他去极北之地了。”
“去那干嘛?”
圆放便赶紧把极北之地的情况细细的说与觉明听。
后者听完后,满是褶皱的眼皮有些耸动,“竟有这种事?”
“此事确实古怪,目前原因还未得知。”
“我知道了,你赶紧弄东西去吧。”
“是...”
瞅着圆放走后,觉明便继续在石凳上坐下,再次看着皇城方向,视线依旧平静有力。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一个再纯粹不过的老头,半点没有修士的气息和味道。
~~
翌日清晨,余乾起了个大早,昨晚可以说几乎没怎么睡。前面一系列的事情直接折腾到深夜,后来白马寺更是发生了那样的情况。
余乾就一直悄咪咪的暗中偷窥,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发现这才进去休息了一会,然后就一大早起来了。
来到大理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夏听雪一个人喊到自己的独立房间里。
然后紧紧的反锁好门。
他要交待夏听雪一件事情。
夏听雪见余乾这般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看着对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余乾某些方面的名声其实她也偶尔有听到,黄司的人私底下聚餐还是很经常的。
每次聊嗨的时候,大家伙总会不停的追问石逹关于余乾的大事小事,毕竟石逹是和余乾认识最久的。
当然,也问出了很多,像余乾是个色批这一点,自然是无法掩盖住的。再加上夏听雪她自己本来就和余乾在鬼市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自然也能更清晰的认识到并且相信这一点。
当初在鬼市的时候,余乾动不动就仗着自己是队长的身份,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这个女下属的大长腿看。
夏听雪甚至有理由怀疑,余乾比她自己还熟悉自己的大腿。
有了这样的前科,夏听雪自然十分相信余乾是色批这个事实。
然后面对着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夏听雪自然而然的就紧张起来,总觉得余乾要做什么事情一样。
“帮我个忙。”余乾小声凑上前说道。
看着近在迟尺的余乾,夏听雪吓了一跳,不自在的问道,“什么忙。”
“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余乾再次凑上前。
夏听雪耳根子瞬间红了,又慌乱的后撤一些,语无伦次的说着,“头儿,不行的。”
“我都还没说?”
“在这里不行的,大家都在外面。”
“哈?你在说什么?”
夏听雪愣了一下,见余乾这副表情,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好像会错意了。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带着难为情。
“头儿...你说、”
“帮我查个人。”余乾从桌上拿过一张画像,画像上赫然画着的便是昨晚的那位姓李的中年男子。
“你暗中查一下这个人,我等会把我的令牌给你,你可以出入大理寺的任何一处存放档桉的地方。
务必细致详查这个人的所有信息。记住,查不到就算了,千万不要去大理寺以外的任何地方查。
另外,查询的时候,把查询的东西上报为机密,没我的手令不许任何人查看你的查阅记录。
最后,盯着些看看有没有来调查你查这个人的这件事。
总之,务必放一百个心在这件事上,今天你就查这个就行,不会排你任何别的事情。还有就是。
这件事就我和你知道,哪怕是你父亲你也不许说,谁都不许说,知道嘛?”
“是头儿,我明白了。”夏听雪见余乾这么严肃的说事情,也慢慢的散掉了自己刚才那极度荒唐的心思。
同时状态也慢慢的变了回来,又是那个大长腿的酷酷的小姐姐、
余乾很是满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很好,去吧,忙去吧。我要最快的知道答桉。”
“那我忙去了。”夏听雪退了出去。
余乾笑着目送对方离去,等门再次被关上之后,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的情况。
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自己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事?
余乾有些怔怔的站在那里,好像是这样的?
该死。
就在余乾懊恼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石逹敲的。是余乾喊他过来的,要嘱咐一下阵法的事情。
“头儿,找我什么事?”石逹进来之后直接问道。
“阵法的事情。”余乾言简意赅的说道,“咱们昨儿的动作让人有了反应。”
“什么反应?”石逹愣了一下。
“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如何。”余乾继续说道,“你让兄弟们继续保持对那阵法不上心的样子。
同时要做出有了强烈的新目标的表现。保持隐秘的同时释放出一些能让人察觉到的信号。”
“这...”听着余乾这让人云里雾里的话,石逹有些疑惑。他脑子本就直,只觉得余乾在讲废话。
“头儿,你能说一下具体该怎么操作嘛?我这不太懂。”石逹不懂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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