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天挨钢棍
同样是七八岁的年纪,同样是灰布道袍,丫髻整洁,只是这一个,眉宇间却多了一分藏不住的傲气,
嘴角微微撇着,打量苏辰的目光,便少了几分好奇,多了几分挑剔。
“清风,休要多礼。”
这后来的道童一开口,便带着一股少年人的尖锐,
“什么贵客?不过一介凡人罢了。”
他上前一步,站到清风身侧,与苏辰对视,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就是那个在朝歌城搅得洪荒天翻地覆的人道国师,苏辰?”
他上下扫视了苏辰一圈,撇了撇嘴。
“看着也没什么三头六臂。家师乃地仙之祖,与世同君,清静无为。国师你一介凡俗,连仙道都未踏入,不告而来,究竟有何贵干?”
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言语中那份轻视与不耐,不加任何掩饰。
他看似在质问,实则每一个字,都化作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苏辰当头压下。
这压力并非法力,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俯视,是追随准圣大能,听道万万年所养成的天然气场。
寻常真仙在此,恐怕都要心神动摇,道心不稳。
苏辰瞬间便明白了。
这是下马威。
镇元子是何等身份?圣人之下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自己一个“凡人”国师,想见他,哪有那么容易。
派两个道童在观前拦路,看似是怠慢,实则是第一道考题。
若自己连两个道童的气势都顶不住,或是被激怒失了方寸,那便连踏入五庄观的资格都没有。
清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退了半步,垂下眼帘,一副以师弟马首是瞻的模样。
可他那微微绷紧的嘴角,却暴露了他同样在观察。
他也要看看,这个能让师尊特意吩咐他们在此等候的人,到底有何不凡。
苏辰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压力,心中一片平静。
他没有去看那个咄咄逼人的道童,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云雾缭绕的道观飞檐,忽然笑了笑。
他这一笑,如春风拂过山岗,那股针对他的气场压力,竟被化解于无形。
“小道长此言差矣。”
苏辰收回目光,看向那名为明月的道童,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不急不缓地反问了一句:
“我且问二位道长,盘古开天,身化万物,才有这洪荒世界。天、地、人,孰高孰低?”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与眼前的场合格格不入。
明月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反问。
他自幼在五庄观长大,听的是玄门正宗的大道,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根本不成为问题。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天道在上,运转万方,统御一切,自是天道至高!”
这个答案,是洪荒亿万生灵的共识,是圣人教化下的铁律。
苏辰听罢,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清风明月二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量。
“天道掌管运行,地道承载万物,人道自强不息。三者同出一体,乃是构成这方世界的基石,本应并驾齐驱,并无高下之分。”
苏辰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看着眼前的两个道童,一字一句地说道:
“然,上古至今,天道独尊,以致天心失公;神权高踞,使得人道蒙尘。二者失衡,反噬其本,终令地道受损!”
“我苏辰此来,不为私利,不为权位,正是欲效仿先贤,正本清源,为天地人三才归位,还这洪荒一个朗朗乾坤!”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钧之力。
“此等匡扶天地之大事,镇元大仙身为地仙之祖,万仙之首,难道不该见我吗?”
一番话,说得明月目瞪口呆,那张原本写满傲气的脸,此刻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前两句,他们只觉得此人胆大包天,狂悖至极。
可最后那四个字——“地道受损”,却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他和清风的心头!
旁人不知,他们两个作为镇元子的贴身童子,又岂会不知?
第221章 一语道破人参果的秘密
近万年来,师尊镇元子脸上的愁容越来越多,时常对着大地深处叹息。
他们曾斗胆问过,师尊只说,大地病了,病入膏肓。
那些圣人道统,如一根根贪婪的钉子,钉穿了地脉,扭曲了灵气,整个洪荒大地的本源,正在被一点点窃取、污染。
师尊身为地仙之祖,与大地本源相连,感同身受,却又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地一日日衰败下去。
这,正是师尊最大的心病!
而眼前这个凡人国师,不过初至此地,竟一语道破了天机,点明了师尊最忧心之事!
这哪里是什么凡人?
这份见识,这份眼界,这份气魄,便是他们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大罗金仙,也远远不及!
明月脸上的傲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敬畏的神色。
他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对着苏辰深深一揖。
“国师……国师见谅!是明月有眼不识泰山,出言不逊,还望国师恕罪!”
一直沉默的清风,此刻也抬起头来,看向苏辰的目光中,充满了骇然。
他同样躬身行礼,态度比之前恭敬了何止十倍。
“国师有大智慧,弟子佩服。师尊已在观中等候,请随我来。”
先前的下马威,此刻已成了笑话。苏辰只凭一番言语,便反客为主,赢得了足够的尊重。
他神色不变,对着二人微微颔首,便随着他们的引领,踏上了通往五庄观的青石古道。
一路行去,观内古朴大气,亭台楼阁皆由巨木搭建,不见丝毫雕梁画栋,却自有一股与天地山川融为一体的雄浑气魄。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与草木的清香,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仿佛蕴含着勃勃生机。
穿过前院,来到正殿。
殿内空旷,只在正中央设有一个蒲团。
蒲团之上,端坐着一个老道。
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土黄色道袍,面容清癯,双目紧闭,三缕长长的胡须垂在胸前,整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身下的大地,与整座万寿山,都融为了一体。
他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法力波动,可苏辰却能感觉到,其体内蕴含的力量,如渊如海,深不可测。
正是地仙之祖,镇元子。
清风明月将苏辰引至殿前,便躬身退至两侧,不敢多言。
苏辰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一步,正要稽首行礼。
“苏小友。”
蒲团上的镇元子,连眼睛都未曾睁开,口中却吐出淡然的话语。
“你的来意,我已知晓。”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万古不变的悠远。
“只是,我五庄观向来不沾因果,不入红尘。你此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话音落下,他顿了顿,对着殿外的方向,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清风,看茶。”
这四个字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
苏辰心中明镜一般。
这位地仙之祖,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内心比谁都骄傲。
自己先前在观外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虽然点中了他的心病,让他破例相见,但想让他因此就站到圣人的对立面,还远远不够。
他这是在说,你的道理我听了,你的来意我也知道,但也就到此为止。
喝完这杯茶,你就可以走了。
清风闻言,躬身一礼,快步退出了大殿。
一旁的明月,脸上那刚刚消散的傲气,又悄悄浮现了些许。
他看着苏辰,眼神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他倒要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凡人,面对师尊的逐客令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大殿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镇元子依旧闭着双眼,端坐蒲团,再没有开口的意思。
苏辰也不着急,他负手而立,神色平静,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
不多时,清风去而复返。
他双手捧着一个温润的白玉盘,盘上盖着一块明黄色的丝绸。
他走到苏辰面前,将玉盘稳稳地放在苏辰身前的案几上。
“国师,请用茶。”
清风恭敬地说道,随后便与明月一同,垂手立于镇元子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苏辰的目光落在玉盘上,心中并无波澜。
他知道,这盘中之物,绝非凡品。
他伸出手,轻轻掀开了那块明黄丝绸。
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
那香气,不似花香,不似果香,而是一种纯粹的生命气息。
只是闻上一闻,就让人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神魂都为之清明。
丝绸之下,盘中盛放的,并非什么香茗。
而是两个酷似三朝未满、四肢俱全的白胖婴孩的果子。
这果子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眉目清晰可见,甚至连手脚上的指甲都纤毫毕现。
它们静静地躺在盘中,腹部微微起伏。
洪荒十大先天灵根之一,万寿山五庄观的镇山之宝!
明月看着苏辰,见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人参果,并未露出乡下人进城般的震惊之色,心中那点优越感不由得又冒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开口介绍道:
“国师,此乃我家师尊的宝贝,名为人参果。”
“这果子,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
他顿了顿,瞥了苏辰一眼,继续说道:
“似这万年才得一熟的果子,凡人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便是寻常仙人,也无此口福。”
“今日师尊特意赐下两枚,已是天大的机缘了。”
这番话,明着是介绍,暗地里却是在下逐客令。
意思很明显:我们五庄观的底蕴,不是你能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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