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空点点光
吃了没有几口，她便把馒头递给了男人。
“强哥，你吃吧，我吃饱了。”
男人看着女人递过来的馒头，狠狠咽了咽口水，接着把馒头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一半给了女人。
“淑妹，你也吃，别饿坏了。”
馒头重新回到手中，摸到少了一半，女人脸上漏出笑容，对着馒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期间还从旁边一个盒子中拿了一些似乎是树皮的东西，混着雪水吃了下去。
两人的晚餐就是那么简单，转眼就结束。
吃过饭，女人想要继续编制花环，但想到如今大雪纷飞，梅花花环也失去了最后的价值，谁还会买？
可是不卖花环，她又能做什么？
如果是她一个人，或许不会在乎，死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
女人再次扭头看了眼小床的方向，明明她什么都看不见，但似乎什么都看见了。
她默默继续编制花环。
这是她唯一赖以生存的技能。
男人就坐在床边，他察觉到女人的变化，拳头紧紧捏着，脸上不断变化神色。
似悲伤，似绝望，似迷茫，似犹豫...
最后，所有的犹豫化为坚定，男人开口了。
“淑妹，明天我打算去江边看看，弄些鱼回来。”
寂静，沉默。
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在原地，彷如失去了生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有办法了，今天我走遍了钱塘，都没有找到吃的，要不是那位大爷好心，今天我们连吃的都没有...”
女子开口了，她有些激动道：“我们可以吃树皮，仔细找找，应该还能找到一些充饥的食物...”
“淑妹！”
男子打断了女子开口，叹声道：“哪里还有其他食物，如果有，我又何必冒险，而且，”
他看了看小床，目光坚定道：“而且小圆需要吃药，没有药，她挺不过这个冬天。”
女子再没有开口，只是更加快速的编制着花环。
男人并没有去阻止，自顾自的说着，“这个天气，大家的食物都缺少，尤其是鱼类，大家都稀罕，我打探过，酒楼收购鱼获，比往日多了三倍的价钱，只要上鱼，家里的食物就不缺，也有钱看病。
你也别担心我的安全，我不是一个人去，我和小牛哥他们几人商量过了，我们一起去江边，捞到鱼就卖了，然后平分。”
女子闻言，暂缓手中动作，说道：“可是，我听说钱塘龙王在作祟，没有祭品，捕鱼会造天罚的，隔壁三嫂他们不就是偷偷捕鱼后死的吗？”
“人都要饿死，病死了，那还管得了那龙王，三嫂他们是太贪心，捕的太多，我也不要多了，只要能治好小圆就够。”
“唉，要是以前的龙王在就好了，饿极了，他老人家还会送我们一些鱼吃，也不需要什么祭品。”
“谁说不是，我看那新龙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保平安不说，搜刮了那么多钱财还不够，现在居然要童男童女，和那些作乱的海妖有什么区别，你可得看好小圆，别被那些人看见了。”
“强哥，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就算小圆病治好了，要是被他们看见，我们，我们也保护不了小圆啊。”
女人的话，让男人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强哥，要不我们带着小圆走吧，离开这里。”
“走？能走到哪里去？你是没有看见，外面有多少难民逃到我们这儿来。”
“这，天下难道就没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所吗？”女人越发悲哀绝望。
男人眼中也是迷茫，但他到底是顶梁柱，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先治好小圆，如果他们来抓小圆，我就和他们拼命，用童男童女做祭品，如果这世道已经没有办法生存，我就带着小圆一起离开世间。”
女子默然，恍惚间，对他们来说，死似乎已经是唯一的退路了。
第131章 拔剑斩妖
王生带着小忘川静静的来，走的时候也静悄悄的。
他并没有滥发善心，去帮助他们。
他们的苦难，不是本身不努力，而是环境导致。
环境不变好，帮助的意义不大。
回到钱塘城内，王生并没有立马带小忘川回去，而是在街道上游荡。
他们走过了钱塘所有繁华街道，让小忘川真切的感受钱塘背后的模样。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把世界分成了两个鲜明的世界。
一个世界充满奢侈，一个世界充满了艰辛。
从外面回到家中，小忘川的脸上少了一份笑容，多了一份成熟。
“原来，馒头他们的生活那么困难啊。”
小忘川今晚第一次开口，话语中带着少有的沉重。
虽然她被困忘川河很久很久很久，但是除了孤独，她并没有感到困难。
而在遇到王生后，她的生活无比富足，几乎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简单的吃饭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如此困难的事。
“爹爹，我能为他们做什么吗？”
小忘川看向王生，对于人间疾苦，她的感触其实没有那么深刻，一来没有亲身感受过，二来她到底非常人，有些东西并无法设身处地的感受，自然也无法理解其中的苦难。
不过这不妨碍小忘川想要帮助他们的心。
善心，不一定要以身入局，可以在岸上帮助，为什么要下海呢？
而王生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不需要他的女儿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善心，他只需要小忘川明白什么是人间疾苦就可以。
他竖起两根手指，道：“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大娘她们去布施，二是跟着爹爹...去杀龙。”
王生语出惊人，小忘川却瞪大眼睛，一脸兴奋。
“我要跟着爹爹。”
“呵呵，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的，不过，跟着爹爹去，你可是有任务的。”
“任务？”小忘川有疑惑。
王生点头，遥望钱塘江方向，道：“对，任务，当然如果不需要最好。”
......
翌日清晨，殷素素几女就带着家丁前往粮店购买粮食，同行的还有胡义军一家子，他们都是良善之狐，布施对他们修行有益。
王生则带着小忘川前往钱塘江。
在古代，没有禁渔的说法，整条钱塘江都可以捕鱼。
不过，经过那么多年人类的捕捞，城市里面的干道早已没有什么鱼儿，就算有也是僧多粥少，轮不到拾荒者捕捞。
钱塘之外，钱塘江主干川流不息，孕育着钱塘及周边无数的生灵。
钱塘江很宽，最宽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就是窄的地方也有三四千米，若是渡口，那更是汪洋大海，一望无际。
钱塘人很少在渡口捕鱼，不是不想，是不敢。
钱塘江渡口与东海交接，海中有海妖虎视眈眈，捕鱼甚危。
因此上流宽敞之处成了捕鱼人的最爱。
往常，靠着钱塘渔业，钱塘渔民不说富足，那也是衣食无忧。
鱼贩子甚至可以靠着卖鱼成为富翁。
然而，自从半年前钱塘龙王更换，要求捕鱼献祭，钱塘渔业直接遭遇滑铁卢般的打击。
渔民入不敷出，生活都成了问题。
如今，来到上流渡口，可以看见无数渔船停靠在岸边，却少有渔船驶入江中捕鱼。
渡口四周有卖鱼的鱼摊，王生曾经来过，人声鼎沸，卖鱼的，买鱼的络绎不绝。
而现在，门可罗雀，不是买鱼的人没有了，而是卖鱼的人没有了。
鱼摊大多关门闭户，偶尔看到两家开店的，鱼池中也没有两条鱼。
“爹爹，那钱塘龙王真是大坏蛋，让大家都吃不上鱼。”
小忘川的心智超常，能明白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
王生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四周。
他没有看到昨日那个拾荒者，也没有看到其他‘偷偷’捕捞的拾荒者，有的只有几天渔船在捕鱼。
按理说，没有了竞争对手，那能捕鱼的几艘船应该大有收获。
但看周围人无所谓的样子，显然鱼获不是想象的那么好。
王生在岸边等了一会儿，一艘渔船驶回岸边。
渔船不大，上面有两人，一老一少，肤色黝黑，面色都不好看。
渔船一靠近渡口，不知从什么地方就冲出来一大堆人。
“渔夫，收获如何？”
“唉，也就那样，现在的鱼太机灵，根本捕不到。”
渔船靠岸停住，众人一窝蜂的凑上前查看鱼获。
顿时叹息沮丧声不断传来。
“这，估计五十斤都没有，也太少了。”
“不少了，前两船才二十来斤，都不够撒牙缝。”
“这可如何是好，老爷说要一百斤鱼，加起来都不够。”
“你要一百斤，我还要五百斤呢，别痴心妄想了，鱼不多，大家还是分了吧，总比没有好。”
鱼贩们商量着，一家两条，一家两条，都不等船停稳，船上的鱼就卖光。
价格还都是高价。
然而渔夫脸上并没有开心的表情，还说道：“鱼获一天比一天少，这点钱财还不够下船，罢了，罢了，明天收船了。”
鱼贩们闻言，脸上都有惋惜，但却无人制止。
只是唉声叹气的离开。
他们需要的是几百几千斤的鱼，如今一人才几斤，这哪里够啊。
等鱼贩离开，王生带着小忘川走了上去。
那渔夫正在收拾渔网，以为是鱼贩子到来，头也不抬道：“没鱼了，去看看其他渔船吧。”
王生开口，“老丈，我不是来买鱼的，是想要问你一些事。”
“嗯？”渔夫抬头，看见问话的王生丰神俊朗，衣着华贵，旁边跟着的小孩也精致可爱异常，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战战兢兢道：“大，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爹，是谁来了？”
这时渔船内那年轻人走了出来，看见王生他们，先是警惕的打量片刻，随即不客气的问道：“你们是谁，要干嘛？”
王生没有在乎年轻人的语气，拱手一礼，微笑道：“两位莫怕，在下王生，是有些问题想要询问两位。”
“王生？”年轻人眼中有疑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爹，你有印象吗？”
老翁想了想，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他没有年轻人那么冲，很是客气道：“大人，最近收获甚少，孩子有些情绪，还望不要介意，有什么问题您问吧，只是小的见识浅薄，怕回答不上大人的问题。”
“呵呵，不妨事，”王生摆手，“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
他道：“老丈，这钱塘捕鱼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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