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神话生物与寻常精怪鬼魅有何区别?”
谢令姜俏脸严肃起来:
“那些精怪鬼魅与神话生物不可比,后者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大师兄,神话生物掌握有纯粹原始的神话力量,这些神话生物,几乎都是上古时代那些特殊生灵的遗脉,大禹治水后,侥幸遗留神州陆上,这类上古遗种,现在死一头少一头。
“而且,这些神话生物与某些神话道脉紧密相连,与某条道脉的神话力量甚至同源,关系玄妙。”
“这是为何?”
“因为它们都来源于神话时代。”
“神话时代?”
“我家秘库中有一本古书记载,上古曾存在过一个神话时代。
“世间现存的这些神话力量,不管是神话生物,还是神话道脉,其实全都来自于那个神话时代。
“直至大禹治水,终结了神话时代,大禹铸造九鼎,将所有的神话力量全部收入鼎中,永镇神州。
“从此神州陆上,进入了没有神话的青铜时代,也是人族第一个朝代,夏。”
“九鼎?鼎剑原身的那些鼎,是大禹治水时铸的?”
谢令姜犹豫:“应该是。”
“应该?”
“我谢氏先祖秘密传下来一些事……封印神话力量的传国九鼎,从夏传至周朝,周王室失德,王子朝奔楚,周守藏室随之南迁,过泗水时,九鼎遗失。
“再后来,九鼎再次现世,已是战国,有人怀疑它们是周守藏室的仿制,不是真正的初代九鼎,原因是九鼎乃镇国神器,表明天命之所归,鼎镇天下气运,得之,可为天下之主。
“可是那时的周天子已经号召不了诸侯,春秋礼乐崩坏,即使新九鼎现世,也未阻止半分,所以是假鼎,用来挽回民心,结果当然失败了,诸侯与士阶层不吃这套。
“唔,理由有点牵强,但也不无道理,可能就像现在洛都的卫氏女帝一样吧,不也喜好祥瑞,而且卫氏女帝在洛阳建造明堂,同样有样学样的仿造了九只鼎,各自取名,置于明堂……但这些都只是个名头罢了,真正的九鼎已经遗失。
“不过,这来源存疑的九鼎,依旧开启了春秋后的战国鼎争,秦灭六国,却没能集齐全部九鼎,然后是六国贵族余孽制的第一口鼎剑,长生药诞生,紧接着是秦制的第二口……始皇帝至死都没有集齐九鼎或鼎剑,秦二世为亡,鼎剑的时代却开始了。”
谢令姜转头,眼睛清澈明亮:
“大师兄,夏商周曾有鼎,仅三朝,延续约莫一千八百载,或许真如古书上所说,禹制九鼎,蕴藏神话,确实能够永镇九州气运,稳固王权。
“但是没有了九鼎,天下难道就不能统一了吗?百姓难道就不能安养生息了吗?
“周失九鼎,各朝争之,纵观青史,先秦以来的这些鼎争,一口口镇国安民的鼎化为了专杖杀伐的鼎剑,多少人杰枭雄争来争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正契合了你那日那句‘爵命缤纷、竞溱如雾’。
“直至疯帝疯狂铸剑作死,乾代随立,太宗文皇帝披荆斩棘,平定天下,立下祖宗规定,离乾皇室子孙不许再铸鼎剑,也不许再寻九鼎,又说民如水君如舟,可载舟亦可覆舟……事实证明,只要君王有德,广施王道,以仁义得民心,民心思定,同样能够一统神州,无需九鼎添彩。”
欧阳戎颔首:“有道理。九鼎的青铜时代必然过去,就像那之前的上古神话时代一样,时代是前进的,谁也挡不住,九鼎不过是个标志而已,妄图得鼎得天下,无异于刻舟求剑。真正的九鼎应该是民心。”
顿了顿,又问:“既然神话力量被大禹封在了九鼎中,后来的神话生物与神话道脉又是怎么回事。”
谢令姜表情严肃起来:
“大师兄问得好,神话生物是上古遗种,而神话道脉的炼气术最初兴起于先秦练气士群体,恰好是在周守藏室南迁、九鼎遗失那段时期,同时伴随着守藏室垄断的一些典籍知识散落民间,促进了诸子百家的兴起。
“这些神话力量,包括炼气术,我谢氏先人们猜测很可能来自于那口真正的九鼎,是从中泄露出来,甚至鼎剑的铸造配方也是,既是神话之源,又是灾祸之源。”
“都来源于九鼎吗……”
欧阳戎自语了会儿,又问:
“此前在龙城,我观云梦大女君所乘坐骑,乃是一只三足、四目的雪白大鸟,通灵智,似叫虫娘……这种是精怪鬼魅还是神话生物。”
谢令姜蹙眉思索:“好像是吴越之地民俗中记载过的一类奇鸟,九百里云梦大泽仍旧保持先秦时的大泽风貌,依旧栖息不少奇种精怪。此鸟应该不是神话生物,因为神话生物不是常人可以驯服的,即使是雪中烛也不行。
“而且它们或许比神州天人还要稀少……不过云梦剑泽确实有一头神话生物,山上人大都听过。”
“什么神话生物?”
“一头背剑白猿。”
欧阳戎挑眉。
谢令姜睫毛垂了垂:
“这头白猿,与越女道脉渊源极深,但是与女君殿没有什么隶属关系,更像是共生,只与具有神话灵性的越初子亲近,历代越初子都是白猿寻到的,越女们会在特定日子,尾随白猿,随行千里,最后带年幼越初子而归,也算是一项传统了……”
话头悄悄止住。欧阳戎还想再问,谢令姜却转头道:
“陆压说,寻到灵墨,需要福缘,若材料真来自于神话生物,不会是这个说法,神话生物大多有唯一性,唯一的话,定然已被现在三清垄断,所以大师兄放心,大概率是特殊的精怪鬼魅才对,所以需要福缘运气。”
“如此最好。”欧阳戎叹气,这三清绝学的施展门槛是真高。
很快,谢令姜新学的菜肴——春兰秋菊,终于做好,摆盘端出。
二人离开厨房,去往院子里吃饭,欧阳戎显得兴致勃勃,拎起菊花酒朝谢令姜示意。
谢令姜突然用手背沾了下壶身,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秋深不易冷饮,以后老了胃不好,温酒,大师兄等一等。”她抢过菊花酒,拿回后厨,重新温热。
“好,师妹有心了。”欧阳戎心里微暖,点点头,没由来的嘀咕一句:“冷的浇,年纪大了也容易老寒腿。”
谢令姜并没有听到,少顷,她拎着两壶温酒返回,欧阳戎已经囫囵吞枣的把那盘“春兰秋菊”吃完,盘内光秃秃的。所谓春兰秋菊,当然不是真用兰花、菊花打造,而是用了三种秋季水果,石榴、雪梨、橙子,拌以秘汁。
欧阳戎风卷残云的饿死鬼模样,让谢令姜忍俊不禁。
“饱了?”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再做点?”
“还行就是七分饱,不吃了,得留肚子。”
“伱留肚子干嘛?还吃这么急,下午又不做什么事。”
“喝酒啊,等会一起坐下小酌。”他安排起来。
“不喝,才不和你喝。”
欧阳戎点头:“可以先帮你画眉修妆。”
谢令姜瞅了下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一次给女子画眉,你不要算了。”
“等等,走。”少顷,口是心非的谢令姜还是带欧阳戎去往一处闺房,取出画眉工具。
“不是,大师兄,你要把眉笔拿去哪?”
“我看院东角有处温泉,正好你去泡个脚,我顺便给你画眉,然后咱们再吃点酒。”
“好端端的跑去泡脚干嘛?”谢令姜狐疑。
欧阳戎反问:“该不会是你洗澡水吧,还是说饮用泉?”
“都不是,那处泉眼挺干净的,平日里只用来浇花。”
“那咱们也去浇下花。”
“浇花?”
“小师妹怎么防我和防贼一样?”
“你不就是贼。”她小声。
“那也是个正气的贼,要做什么会直接说……况且真要做坏事,刚刚在厨房为何不做,不全是机会。”
“有点道理,虽然不多。”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泡脚喝酒……”
“别,好吧,我去,你先等等,饮酒的话,需要杯子……”
“杯子不过瘾,不用给我拿。”欧阳戎带头,走向院东南角的温泉眼。
谢令姜瞧见他正大光明的背影,也没多想,跟去泉边,脱下木屐,褪去足袜,坐在水边石砖上,白嫩脚丫踮起,脚拇指试探了下水温,少顷,舒了口气,开始在温泉水中濯足。
欧阳戎走至她身侧,也不嫌脏的盘膝坐地,侧对着她,捏起一根眉笔,为其画眉。
谢令姜手握一个铜镜,悄悄瞧着镜中未施粉黛的素容,还有他专注画眉的脸庞,她眼底甜丝丝的。
二人闲聊起来。
“今天怎么突然晒书?”欧阳戎随口问。
“上次从大师兄身上看见了气,境界有所松动,欲一口气突破,开始重新翻阅以前看过的书,翻书人翻书人,总得从翻书着手。”
“有道理。有什么收获没?”
“没有进展,收获的话,有,正是因为翻老书没进展,我才意识到了一点。”
“什么?”
“下一品名曰贤人,什么是贤人?才华与德行兼备,大师兄觉得我缺什么?”
“小师妹德行不缺,缺的……是才华?”
“准确说,是文气。阿父也提过,我适合治经,诗词才气不足,明明大师兄那日在枫树林点拨了我,也看到了那股气,可就是难破,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里。”
“文气吗,难怪刚刚看见你桌上摆了那篮红叶,还在看啊。”
“虽是老旧诗词,但翻阅之余,确实更有感觉,果然是缺文气。”
看着微蹙眉头的小师妹,欧阳戎忽然问:
“文气,就是做诗词呗?”
“嗯,差不多。”
欧阳戎眼底意动,谢令姜却握住他手,叹息开口:“单独一家之文气不行,翻书人得博览群书,不拘束一家,大师兄如此帮我,我却还没突破,除了笨,也有单独一人文气帮助有限的缘故。”
“原来如此……”欧阳戎颔首,其实想试试,他熟记的不少前世百家诗词,算不算不同文气。
少顷,欧阳戎画眉完毕,谢令姜坐在水池岸边,抱膝低头,用脚边水面,充当镜子照了下,嘴似尝蜜,甜笑扭头,语气动情:“大师兄怎这么有耐心,寻常大男子哪里拉得下面子做这事,你、你就知道哄我……你想吃酒,我给你倒,你休息下。”
欧阳戎笑而不语,瞧了眼笑颜佳人的这副画眉新妆,
谢令姜不满二十,肌肤本就嫩的出水,素面绝美,现在略施粉黛,真是面若桃花颜如玉。
谢令姜一手撑下巴,一手提壶倒酒:“今日插瓶花,是因为和裹儿妹妹约了好几场赏菊宴,需要带去,那些雅集文会,想必是浔阳城里文气最盛之处,过去瞧瞧。”
“要不推荐一个人给你,可能助你积攒文气。”
“谁?”谢令姜反应过来:“容真?”
“不是。”欧阳戎奇怪,“是元怀民,总觉这老小子有点东西,奇怪,你怎么猜容真?”
“阴阳家练气士相比普通练气士,能望到不少气,以为你要请她,帮忙望望浔阳城哪里文气盛。”
“阴阳家望气这么厉害?连文气都可看?”他表情微动。
“是,不过没法细致到个人,这种已经超过了炼气士范畴,得一些稀有精怪才行,大师兄放心。”
欧阳戎微微松气。
谢令姜忽问:“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找她。”
“想什么呢?”欧阳戎赏了颗板栗。
谢令姜嗔目捂住脑门,立马不服,想要反击,却被反剪手腕。
嬉闹间,欧阳戎笑说:“但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改日去问容真,哪里文气重。”
“不许问她。”谢令姜急道:“我才不要她这外人帮忙,不需要。”
“不行。”欧阳戎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你晋升重要。”
谢令姜别过俏脸,咬唇小声:“不是吃醋,是害怕你露馅,本就在抓你尾巴,若是知道是你……”
还好小师妹还不知道紫肚兜的事……欧阳戎咳嗽了下:
“我看情况,可以先找下元怀民,他天天爱掏那本小册子,总感觉藏了点东西……”
二人又聊了会儿,准备饮酒,欧阳戎左右看了看,弯下腰,耐心捡起几物。
谢令姜疑惑:“大师兄捡我木屐、足袋作何?”
欧阳戎不语,将木屐随手抛远,雪白足袜也随意一丢,落在了泉水里。
她下意识阻拦,急切:“别,湿了我穿什么。”
欧阳戎看了眼失去鞋袜插翅难飞的谢令姜,突然伸手入水,抓起温泉中那一对雪白娇嫩的赤足。
“你……你要干嘛。”她玉足紧张弓起,宛若两轮弦状新月,声音弱弱:“好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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