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说话的肘子
静妃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起身离去:“女儿先退下了。”
待到出了刘家大宅,马车旁的春容凑上来搀扶她,却见却扬起手腕狠狠扇了春容一个耳光:“吃里扒外的东西!”
春容讪讪的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灵堂内,刘阁老坐于太师椅上没有起身,只是神色冷漠的对一名黑衣侍从交代道:“告诉冯先生,老二头七之前,取陈迹、金猪人头回来给老二陪葬。”
“老爷,世子与郡主呢?”
“要活的,带回来。”
……
……
此时此刻。
陈迹走在小镇的煤渣路上,道路两旁皆是醉酒猜拳声、狎妓声、摇骰子声,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可他忽然发现,这小镇买东西、卖东西时用的并不是铜钱、银子,而是一支支木筹,若无此木筹,便是带着银子也没用。
这样一来,外人进到小镇里寸步难行。
陈迹站在医馆门前默默观望着,他原本还打算直接大摇大摆的给白鲤买药,现在却是有银子也花不出去。
只能等医馆歇业了再去偷。
正当此时,一行人马从小镇外进来,为首者是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人,身后则是数十骑面色冷峻的黑衣随从。
路两旁,军汉们见到这支人马,立刻息了声,恭恭敬敬站在街道两旁垂手而立:“冯先生。”
“冯先生晚上好。”
陈迹思索片刻,转身跟在这队人马后面。
冯先生目不斜视,策马来到一家酒肆前,里面正有一群军汉在饮酒。
却见冯先生随手一指,他身后立刻有黑衣随从跃下马来,从酒肆中拽着头发拖出一名军汉来,其他军汉见状纷纷起身,却敢怒不敢言。
冯先生坐在马上漫不经心道:“李偏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酒?”
李偏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回禀冯先生,搜捕队伍已经出去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冯先生笑了笑:“这个回答,我不满意。”
话音落,黑衣随从抽刀便劈,李偏将人头落地。
冯先生指着酒肆里另一名军汉道:“往后由你辖制此处,且先不要喝酒了,将整个军镇封锁起来,挨家挨户搜查,遇到可疑人物一律缉拿。”
那军汉迟疑道:“冯先生,咱们这军镇守备森严……”
冯先生再次笑起来:“外面寻了一天也没寻到人,既然不在外面,那就肯定是在里面。怎的换了个人,还是个只会聒噪的,再换个来与我说话。”
下一刻,黑衣随从冲上前去挥刀便砍,又一枚人头骨碌碌滚在地上,鲜血喷溅得整个酒肆一片猩红。
一名军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忽然将酒碗摔在地上,单膝跪在瓷片上:“冯先生,末将愿担此重任。子时之前,必将军镇翻个底朝天。若没找到人,末将提头来见。”
冯先生望着此人来了兴趣,将一沓白纸画像甩在此人脸上:“很好,我喜欢有野心的人,老爷也喜欢有野心的人,办事去吧。画像上之人,格杀勿论。”
军汉接过画像展开,上面赫然是一个清瘦的少年郎。
第143章 破绽
两颗人头落地。
陈迹远远看见酒肆变得鲜血淋漓,原本还哄闹的街,顿时噤若寒蝉。
冯先生身着青衫镇定的坐在马上,身上没有溅半滴血,却一身的血腥气。这世间最喜欢杀人的从来都不是武夫,而是文人书生。
酒肆里的灯火照在那一张张画像上,陈迹赫然发现每一张画得都是他。只寥寥数笔,便将他勾勒得惟妙惟肖,特点分明。
原来,刘家一开始要杀的就是他。
为什么?
想来是自己帮密谍司做的那些事情泄出去了,刘家要拿自己开刀。
陈迹转身往远处退去,准备带世子与白鲤逃离,却又渐渐放缓脚步。
这小镇里怕是有上千军汉,对方要是漫山遍野搜查,自己带着白鲤、世子、张夏终究跑不远。
他转头望了一眼世子等人躲藏的方向,隔得太远,只能隐约在夜色里看见炼铁作坊竖起的高炉烟囱。
酒肆里的火光,军汉们集结的呼喊,在他身边交织。
下一刻,陈迹回神往反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来到一处小面馆里朝店家招手:“掌柜的,来碗面。”
正在擦着桌子的掌柜将毛巾搭在胳膊上,笑着问道:“客官吃什么面?”
陈迹寻了门口的木桌子坐下:“随便什么面,热乎的就行!”
“行嘞!”
片刻后,掌柜端着一碗肥肠面放于陈迹面前。
门外是兵荒马乱的声音,面馆里的陈迹没有朝外面多看一眼,任由军汉们从门前跑过。
他也不嫌烫,抄起筷子便卷起大口面吸进嘴里。
第一口下去,陈迹长长舒了口气:“好吃!”
逃亡一天之后,能吃到一口热乎乎的肥肠面,简直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之一。一口面下去,仿佛身子都滚烫起来。
陈迹三两口将面吃完,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碗里的红汤。他很想把汤也喝完,可要是喝完,自己就跑不动了。
他轻叹:“可惜。”
掌柜疑惑:“客官,可惜什么?”
“没什么,”陈迹咧嘴笑道,他将一枚碎银子扔在桌子上:“掌柜的,给你面钱。”
掌柜先是一愣,而后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揣进袖子:“客官,小店面食便宜,您这银子给多了,我去隔壁给您换点铜钱找零。”
陈迹笑着挥挥手:“去吧去吧。”
待到掌柜出门,他又看了一眼面汤,这才起身沿着煤渣路往东北方向的行营栅栏走去,越走速度越快,直至最后跑起来。
掌柜领着几名军汉回到面馆:“几位军爷,那少年郎还在我店里等着找零……咦,人呢?”
一名军汉骂骂咧咧的将掌柜踹翻:“敢耍老子?”
掌柜急促道:“刚刚还在呢,肯定没走远!”
说罢,他四下寻找起来,正看到陈迹轻轻跃过木栅栏的身影:“在那!”
军汉们转头一看,眼瞅着陈迹跑进深山老林里,顿时高声呐喊起来:“找到了,在这边!追!”
越来越多的兵马向东北集结,沿着陈迹逃亡的路线追去,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
月光下的山林里,干枯光秃的树林藏不住人,数百名军汉冲进来,却已找不见陈迹的身影。
一名军汉踩着柔软的腐叶,将腰刀抽出,警惕着向前搜索。
然而就在军汉转头向左看去时,陈迹骤然从右边树干后闪身而出,一刀干净利落的从军汉脖颈间抹过。
刀锋浅浅的从脖颈动脉划过,轻得就像一阵冰凉的风在抚摸。
军汉捂着脖子回头看时,陈迹已与他擦身而过,消失在另一颗树干之后。
待到其他人发现他时,血液正从他指缝中汩汩流出。他只来得及指了指陈迹藏身的树干,便不甘的倒在腐叶上。
“在这边!”两名军汉一边高喊着,一边朝那根树干左右包夹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一起跃步突进,两柄长刀如剪刀般交叉着劈了出去。
噹!
噹!
两柄长刀砍在树干上发出沉闷声响,两人定睛一看,树干背后哪里有人?
不对!
两人眼睛一花,只见陈迹从树上跃下,轻轻踮脚踩在两人卡在树干的刀身上蹲下。
两名军汉惊愕抬头,定定的看着蹲在他们刀身上的陈迹,山间一阵风吹过,摩擦着地面堆积的腐叶。
他们眼中的陈迹正与他们对视着,眼里没有情绪,只余下冰冷的算计:“开口求救。”
两名军汉顿时毛骨悚然,一丝凉意从尾巴骨升起,一路蹿到头皮!
“来人!他在这里!”
“来人!”
两名军汉松开刀柄向后退去,可还未等他们抬起的脚完全离地,陈迹便随手挥刀一抹,在两人脖颈上留下一条血线。
再一跃,陈迹已踩着树干上卡着的刀身越过两人,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树林中。
这两声求救终于惊动了所有人,数百名军汉脚踩灰败的腐叶,狂奔着朝陈迹的背影追去。
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能看见陈迹的踪迹,却怎么也追不上。
彼此之间仿佛永远保持着一个固定距离,不近也不远,每次就在军汉们觉得要追丢时,陈迹的背影又会渐渐清晰起来。
下一刻,爬到山丘顶端,即将翻过山头的陈迹忽然停顿了刹那。
他回头深深看了身后的军镇一眼,这才再次动身,消失在山后。
……
……
军镇里,冯先生领着数十骑黑衣随从来到面馆前,他轻飘飘跃下马来,拎着衣摆走进面馆,在陈迹先前坐过的桌子坐下,陈迹吃过的那只碗都还没有收。
他笑吟吟对掌柜说道:“掌柜的,来碗面,要和先前那少年郎一模一样的。”
掌柜战战兢兢煮了一碗肥肠面端来,冯先生吃下一口便高声赞叹:“好吃啊!先前那少年郎夸过吗?”
掌柜低声道:“夸……夸过的。”
冯先生将面吃得干干净净,一名黑衣侍从递上一块洁白的绸布手帕,他擦了擦嘴,将手帕随后丢在地上,接着看向陈迹的那只碗。
思索片刻,冯先生将他的碗和陈迹的碗放在一起对比,而后又端起陈迹的那只碗喝了口汤:“味道是一样的……一个人饥肠辘辘一天、逃亡一天,能忍住不将这一口热面汤喝了?”
冯先生自言自语道:“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在木筹这种小事上漏了马脚。”
说罢,他起身出门。
一名黑衣随从问道:“冯先生,我们追?”
冯先生翻身上马,哈哈大笑道:“那少年郎故意在此漏出破绽,想来是要替世子与郡主遮掩行踪,遣人继续搜寻军镇,世子与郡主应该还在这里。”
黑衣随从问道:“那这少年郎还追不追?”
冯先生策马向陈迹逃亡的方向行去:“追,怎么不追?老爷还等着拿他人头给二爷陪葬呢,他才是最重要的猎物。”
第144章 龙种
昏暗的炼铁作坊内,高炉的余温在缓缓降低。
幽暗中,世子与张夏两人相对无言,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明天。
张夏去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投洗干净,看向世子:“劳烦世子回避一下,我给郡主擦擦身子。”
“好,”盘坐在地上的世子起身去了幽暗处,背对着白鲤与张夏。
张夏一边跪坐在地上给白鲤擦拭身子,一边问道:“世子和郡主何时知道陈迹是行官的?”
世子随口回答道:“有一次我与白鲤身陷险境,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与白鲤恐怕性命不保。”
张夏低着头说道:“我曾问表叔,可否教我行官的门径,他却说我没有做行官的天赋。这世间行官凤毛麟角,真叫人羡慕。”
世子怔了一下:“表叔?”
他很快反应过来,张夏说的表叔便是那位钦天监副监正,徐术。
世子笑着说道:“我也曾有过相同的想法,只是我父亲说,世子身份与行官门径天然相斥,练不成的。”
张夏有些奇怪:“天然相斥?什么意思。”
世子回答道:“我父亲只说,三品以上官员断不可能修成行官门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个人一辈子走通一条路便可以了,不能贪心。所以,我朝钦天监监正官职也只有正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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