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设计师 第229章

作者:远方来

,如果这座城市真的光鲜亮丽如传闻中一般,那她恐怕会自惭形秽,然后就要担心自己的钱够不够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下去了。

虽说真实情况并不如传闻中那般美好,但鸾尾花城被称之为艺术之都还是有些道理的。这座城市的的确确是艺术家最为富集的地方,在一些富人的帮助下,城市里有个“格温顿画社”——名为画社,实际上是一个属于画家的互助协会,会资助一些贫困的画家,还好经常组织一些画家互相学习的沙龙。

画社名字中的“格温顿”是地名,也就是鸾尾花城中的格温顿区。那是鸾尾花城内外环的交界处,有许多贫穷的艺术家都居住在这里。不过,这地方最出名的反倒并非艺术家,而是鸦片类药物和红灯区的泛滥。

艾尔瑞并不是一个卖淫合法的国家,但对于这些事实上存在的红灯区,警察和政府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鸾尾花城的中心城区真的很华丽也很整洁,脏乱得始终是外城区,内城区是真正的人间乌托邦,可是居住在其中的那些富人,从来不曾将目光投向这里。生命的艺术就是在这种贫穷和破败之中诞生的。

法琳娜在画社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处很便宜的房间。她还有个室友,叫做约娜。约娜来自于一个艾尔瑞南部的乡间小村,那里的房屋破败,道路泥泞,年轻人们最好的出路就是去附近的城里打工,而女人们没有出路,她们唯一的念想就是找个男人嫁了。她的父亲经常酗酒,喝醉了就打约娜和她妈妈。

四年之前,十七岁的约娜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告诉她,女人在鸾尾花城也能轻松找到工作,每个月至少有七八个银元的薪水。她心动不已,就和自己的几个闺蜜姐妹一块儿坐上了那个男人的车,来到鸾尾花城,然后就成了酒馆的妓女。在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前几个小时,她就开始被迫接客了。

在那段时间,她被人像是猪猡一样塞在小房间里,和其他的女人挤在一起,房间小得如同笼子一般,只有床和马桶,其他的什么也放不下。她们每天都要被强迫接客,有些时候,一些客人还会用吸毒来助兴。四年过去,约娜染上了毒瘾和很严重的疾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十分“幸运”地被踢出了那个卖淫的组织——她已经不太好卖了。

但即便如此,约娜依旧没有别的谋生手段。她没有受过教育,身体也被搞坏了,就连想进工厂都做不到。因此,在离开那个卖淫窝点之后,约娜依旧只能通过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赚钱,她提供那种最最低贱的性服务,赚到的钱大半都用来买鸦片,剩下的一部分,除了自己吃饭之外,她都会寄回自己那个贫穷乡下的老家。

她不会写字,但是会拜托朋友帮她写信。在信里,她对母亲说自己很好,已经赚到钱了。

其实她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糟糕。

在和法琳娜成为室友的第四天,法琳娜给她画了一幅画。约娜非常高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法琳娜发现约娜躺在自己发霉的床铺上,怀里抱着那副素描,安详地死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浴场

约娜死了三天之后,法琳娜才终于凑够钱,将她安葬。有个好心的牧师听说了这件事,帮她操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念了一段悼词,而且还没收钱。

法琳娜稍微消沉了一段时间,就重新振作了起来,更加努力地画画。她始终记得顾时雪对她说的那些话,艺术是为了人。她是个长期混迹在社会底层的画家,约娜的故事不是她了解的第一起苦难,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她们死了之后,好像就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卑贱地腐烂在泥土里,没谁会记得她们。

所以,法琳娜心想,所以她才要努力地去画,将这些故事全都记录下来。这样,或许有一天,社会的目光真的会投向那些弱势的人们。

这一天,法琳娜正在屋里修改一副画,有敲门声响起。她全神贯注,一时间没注意到那声音,敲门声于是又来回响了好几遍。法琳娜思绪顿时被打断,有些不满地叫道:“谁啊!”

敲门声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响起来。法琳娜叫道:“来了来了。”急匆匆地跑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外面居然没人。她愣了一下,心想,肯定是附近的熊孩子在捣鬼!她顿时有点儿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重重将门关上,还没扭头,一双手从背后忽然伸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法琳娜呆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叫道:“瑟妮娅!是你吗?!”

“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顾时雪讪讪地松开手,笑吟吟地道:“没劲。”

法琳娜半是惊喜,半是情怯地转过身去。顾时雪穿着一身格子条纹的风衣,头戴一顶时下流行的网纱羽毛小礼帽,脖子上系着丝巾,优雅得如同一道清晨初升的阳光。

法琳娜一下子都不会说话,嘴巴张了又张,终于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顾时雪笑道:“我去那个格温顿画社专门打听了一阵,才找到你这儿来的。”她说着,扭头朝四周望去,似乎是想打量一下这个房间。法琳娜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红了脸,急急忙忙地扑到自己的画上,想要将画收起来,顾时雪好奇地探过脑袋:“这是什么?”

画上赫然是她——准确地讲,就是上回在火车上,法琳娜说还没画完的那一副,目前似乎正在上色。法琳娜脸红得几乎冒烟,用身子挡住顾时雪的目光,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还没画好,下次画好了再给你看!”

又问:“你、你不是在教廷国吗,怎么也来鸾尾花城了?”

顾时雪笑道:“四处旅行嘛。教廷国小,又对九夏人不太友好,没啥意思,我就跑到艾尔瑞来了。”

法琳娜问道:“那、那你会在这边呆多久?”

顾时雪琢磨了一下:“两三天吧?”

“两三天........”法琳娜想了想,欣喜道:“好啊!两天之后,我们画社正好会举办一场的沙龙,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顾时雪歪了歪脑袋,疑惑道:“可我又不会画画?”

“没关系!”法琳娜笑道:“又不是只有画家才能去参加那个沙龙,我们带些朋友一起去也是挺正常的事情。画得再好,也要有人欣赏嘛!”

顾时雪点头道:“那行。到时候你带我去就是了。”

又道:“你这边,是只有你一个人住,还空着一张床?”

法琳娜微微一怔,循着顾时雪的目光,看到了房间里空出来的另外一张床铺。约娜死了之后,因为没钱第一时间安葬,所以在那几天内,就只能裹在被子里慢慢发臭。而在将约娜安葬下去之后,她就将约娜留下的被褥都拿去烧掉了,这会儿床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床板。

法琳娜犹豫了一下,道:“原本还有个室友,叫约娜的,前些天.......染病死掉了。”

顾时雪愣了一下,道:“抱歉。”

“没事。”法琳娜一想起约娜的事情,就感觉有一口气像是堵在胸口,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顾时雪待她平静下来,道:“我在这里住几天?”

法琳娜眨了眨眼睛,迟疑了一下子,才道:“不.......不太好吧?我这里又脏又破,还有老鼠.......不适合你的。”

顾时雪哈哈大笑,饶有兴趣地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是吃不了苦,还是受不了脏?我以前住过的地方,可比这里糟糕多了。至于老鼠嘛,嘿,我不是正好带着只猫?”

顾时雪笑吟吟地低下头去。陆望大惊,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抓老鼠这种事情我可干不来啊!”

顾时雪不由分说,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到空荡荡的床铺上,然后抱起了陆望:“我出去买条床单和被子,出门的时候图方便,没带。”

法琳娜叫住她:“我这边就有被子!可以借你........”

法琳娜的话语一顿,有些窘迫。她的被子买的都是二手的,质量不太好,有些还脏脏破破的,唯一的优点是便宜。这样的被子自己盖着可以,但给顾时雪?那她就不好意思了。

顾时雪停下脚步,笑

眯眯地道:“那我睡你的被子?”

法琳娜顿时红了脸。她觉得自己应该性取向还挺正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顾时雪的时候,就是心跳得厉害。顾时雪看她说不出话来,噗嗤一笑,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其实她之所以坚持要买一床新的被子和床单,主要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着等自己离开之后,法琳娜还能接着用。

但若是她直接给法琳娜换新的,反而不太好,法琳娜毕竟有自己的尊严和坚持。

顾时雪买了一床崭新的床单和被子回来之后,又拉着法琳娜出门,体验了一趟艾尔瑞的大浴场。

浴场在艾尔瑞俨然成为了一种文化。艾尔瑞人格外钟爱泡澡,在一千多年前,艾尔瑞和教廷国还未曾分家的时候,就建设过极为豪华的大浴场,不过公共浴场真正普及,还是最近一百年的事情,工业的发展让过去那些专属于贵族的享受逐渐走入了百姓的生活。

与此同时,鸾尾花城还流行起一批以洗浴为主题的画作,用以表现女人的形体之美,也体现出了一种对自由和谐、健全完美的艺术追求。

鸾尾花城向市民开放的公共浴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男女共浴的,另一种则是男女分开——顾时雪自然是选择后者,前者对她来说,实在是豪放过头,接受不能。

这类公共浴场,法琳娜也去过,但她心疼钱,去的向来是最低档的那一种,浴场又脏又冷,顾时雪受不了,反正她也不差这点钱,就拖着法琳娜去了稍微高档些的浴场。

在更衣间换衣服的时候,法琳娜的目光落在顾时雪的腹肌上,愣住了。顾时雪穿着衣服时身材看上去窈窕动人,但衣服一脱,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她身上从头到脚都透出一种很有侵略性的美感,让人一看就觉得自己被征服了。

法琳娜一下子几乎挪不开眼睛,心想,我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算了,我就是喜欢女人!

顾时雪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调侃道:“看我干嘛?鼻血都流出来了。”

法琳娜像是突然被戳破心事似的,大惊失色:“嗯?!”

顾时雪哈哈大笑,裹上一条浴巾,蹦蹦跳跳,欢快地跃入了浴场之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悟

顾时雪去泡澡的那会儿,陆望就在窝里研究着新上手不久的《万化生骨功》。

虽然完全破译了出来,但他还不敢贸然修炼,因为陈长生教给他的这门功法,显然是个“试验品”。其实顾时雪也是恨喜欢自己修改功法的,当年的渊默雷声剑,就被她修改得一塌糊涂,但像是当年顾时雪那样,最多就是气机运行出了岔子,将自己伤到,可陈长生这个,就真的涉及到身家性命了,一旦出了差错,说不定抢救都抢救不回来。

所以才要步步谨慎。好在陆望再怎么说也在九夏世界厮混好多年了,也并非对武道一窍不通,结合自身所学,反复对照了许久之后,终于确定了一部分“安全区”,于是开始尝试着修炼。

陈长生的整个炼体,都是和寻常武人有所不同的。

他根本不去开窍,炼体的第一步,就是入骨。

而这个“入骨”,又结合了一部分类似于斩除五漏的法门,就是要让气机深入骨血之中,将自身的骨骼脏腑也作为气机运行的桥梁,等同于是自己重新开凿出几个大的洞天福地来。

这一部分,陆望发觉自己其实是有基础的。他目前是四境妖类,和武人不同,妖类的境界划分比较模糊,很难说清楚他这个四境到底是哪四个境界堆叠起来的,但入骨应该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因为想要化形,入骨是基本功。

再者,五雷正法中的斩除五漏,他也学过。

嗯.......就是一直没有尝试过。

那现在就试试吧。

陆望尾巴甩了甩,以猫的身体盘膝坐在地上,摆出了一个五心朝天的姿势。

这一幕,若是让人看到,估计会觉得有些搞笑。

陆望闭目入定,周身一道清气缓缓上浮,在他头顶上方环绕,如一朵小小云团。

“云团”间雷光闪烁。

陆望用爪子一掐自己的肉垫,一道细小电光落下,雷轰天顶。陆望浑身一震,片刻之后,他缓缓睁眼,吐出一道浊气。

当时顾时雪是急吼吼地将五漏全开,结果差点儿炸瞎自己的眼睛。陆望将这点引为前车之鉴,所以步子迈得比较小,方才试了一下,有惊无险地斩了自己的心漏。不过因为没能一鼓作气,所以气机耗竭得厉害,短时间内,是无以为继了。

好,暂时就先到这里了!陆望打了个哈欠,蜷缩着趴在窗边。过了一阵,顾时雪和法琳娜从外面回来,因为刚刚泡过澡,顾时雪浑身肌肤都微微泛红,像是喝过酒似的。

两人刚一进门,法琳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你上回借给我的那件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一直留着呢。我这就给你拿来。”

顾时雪拦住她,笑道:“没事。你穿着也挺好看的,就留着吧。”

法琳娜欲言又止,直勾勾地看着她。顾时雪无奈道:“好吧,那你给你吧。”

法琳娜从一只箱子里将衣服取出来。顾时雪当时借给她的衣服,她果然仔细清洗过了一遍,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有一股阳光的气息。顾时雪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收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她的床铺都是崭新的,质量看上去很好,只是法琳娜一下子又想起约娜那床破旧甚至有些发霉的脏被子,心中有些黯然。

顾时雪看出她的眼神不对,问道:“怎么了?”

法琳娜沉默了一阵,伸手指了指,道:“这张床的前一个主人,叫约娜。”

她而后断断续续地讲述起约娜的故事。顾时雪听完之后,表情也黯淡了一下,片刻之后,道:“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法琳娜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顾时雪痛心疾首地道:“因为艾尔瑞这个国家!不对,应该说,是我目前为止看到的整个西陆,除了罗莎之后,都是这个样子,不管是挂着共和国还是帝国、王国的名号,这些国家全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国民!”

“帝国主义对外霸道又凶残,对内凶残又霸道。”顾时雪沉沉地道:“这就是我们面临的世界。”

法琳娜迟疑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道:“你突然说这些,我有点没听懂......其实好像也听懂了,但又能怎么样呢?”

顾时雪沉默片刻,忽然被一股莫大的无力感击中胸膛。的确,就算懂了又能怎么样呢?这里并不是她的国家,不是九夏。西方这些列强正处在没落之前最辉煌的阶段,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如日中天,凌驾于每一个百姓的头顶上空。

人命是易耗品,生命的价值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这就是社会内敛的逻辑,所以只要这样的黑暗存在,类似约娜这样的惨剧,一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人类自从有宗教以来,就发明了地狱的概念。但是千百年来,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像是地狱了。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九夏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去在乎别人的苦痛。即便她将自己的革命思想传播开去,又能如何,帝国主义的强权和暴政足够在本国领土镇压一切不服。

顾时雪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明悟。过

去,九夏的一代代仁人志士都觉得,九夏已经病入膏肓了。这确实不假,现在的九夏,的确腐朽不堪,让人厌恶。可是当她真的来到了西陆的土地上,见识过了列强的繁华和背后的丑陋之后,她猛然意识到,原来这些列强更加病入膏肓。

反倒是九夏,在十八层地狱般的黑暗中,居然还残留着一丝丝的光明。

新的思想正在那里萌芽,要向着时代发出属于自己的强音。

顾时雪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正有一股洪流在那里涌动。有一种伟大的思想正在她的脑海中逐渐形成,只是暂时还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找不到明确的方向——要是顾时雪看过卡西米尔写的《共产主义者宣言》,就会明白自己此时正在思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论是哪个时空,只要人间还有苦难,在无数思潮的交织之中,那条伟大的道路都一定会乘着时代的车轮呼啸而至,因为这是无数人在深渊中的呼唤,也是历史的必然。

顾时雪回过神,道:“我倒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在国内的时候,见到有个将军手下四处搜罗民女,供他玩乐。因为可以拿钱,所以就有个女孩自告奋勇地要去,结果同父母吵了起来。我想要阻止,可是那个女孩又说,自己家里很穷,如果不去的话,那在家肯定也是要饿死的。”

“她是自愿出卖的自己,因为没有别的活法。你说到了这样的困境中,人能不能自卖为奴呢?很长一段时间,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可是现在,我突然就明白了。”

“依然是.......不能。”

“从个人的层面来讲,人绝对不能有自卖为奴的自由。从社会的层面来讲,卖淫也绝不能被允许,因为这就意味着,人变成了商品。可人是不能作为商品的。当人本身变成了商品,那么一切惨剧,都是必然。如果我们不能坚定地反对这一点,那么基于同样的逻辑,我们又怎么去反对人口拐卖、器官贩卖呢?你说的这个约娜,她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被拐卖到淫窝里的啊。”

顾时雪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在当前的社会上,也确实存在着这样的事情,一些人如果不能自卖为奴,那就连活都活不下去。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的观点出了错,恰恰相反,这是社会的错!就是我们要反抗的那个黑暗社会!我们的作品,我们的斗争,就是在反抗这样压迫着人的黑暗!因为它就是错的!”

“错误始终是错误,哪怕发生一万遍,也是错的!面对错误,我绝不能苟同,也不能默许,我们就应该去修正它——而且是从源头上修正!光是施舍一点钱财和粮食什么,抒发个人的善心,那只是在给这样的黑暗现实当裱糊匠罢了。”

语罢。

顾时雪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灵台中的一点萌动。

寻常学道说黄芽,万水千山觅转差。花似黄金苞不大,子如白玉颗皆圆。栽培全赖中宫土,灌溉须凭上谷泉。一朝成丹功满日,和根拔入大罗天。

圆融如意。

顿悟。

顾时雪缓缓吐气,一道锦绣气机,如莲花开。

神游境界。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仇人相见

两天之后,法琳娜精心给自己打扮了一通,邀请顾时雪去参加格温顿画社举办的艺术沙龙。

对于沙龙这回事,顾时雪实际上并不陌生。这种社交活动起源于两百年前的艾尔瑞,当时许多的社交名人——多半是名媛贵妇——将自己家的客厅变成了著名的社交场所,邀请贵族、诗人、艺术家、政治家等等名流角色聚会一堂,一边呷着饮料,一边欣赏典雅的音乐,促膝长谈,无拘无束。

“沙龙”这个词,本意就是指上层人物家中的豪华会客厅。

时下沙龙之风正流行,东郡那边也时不时就有沙龙展开,唐娟女士正是沙龙上的一颗明星。顾时雪也和唐娟去参加过几次文学沙龙,但她对这种社交活动实在喜欢不起来。在她看来,那更像是一群公子和小姐在玩儿过家家,总之烦得要死。

顾时雪估计唐娟也烦,因为唐娟受她影响很深,在思想上远比那些同龄人要深邃,视野也更为广阔。唐娟同那些人是不太聊得到一起去的,可是没办法,她是唐家人,不得不去。

顾时雪这会儿又有点想唐娟了。

要是她也在这里,肯定会成为任何聚会的主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