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与我非鱼
从襁褓里的稚嫩,到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蹦蹦跳跳的古灵精怪,到那回首时的笑意嫣然。
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的腐化击碎,他内心深处那层坚硬的壳。
或许,作为一名苦修者,如此眷恋生命的温暖与美好,是注定会受到上天神灵的惩罚,但是……
就算此刻,闭眼间,他还是会回忆起曾经的画面。
“咿咿……”
“呀呀……”
“粑粑……”
“爸爸。”
“请让开。”
因陀王睁开那双宛若失明的浑浊眼瞳:“我要去救她!”
“你那不是拯救!”
坎特伯里大主教脸色也骤然阴沉:
“你只是让一个小女孩还承担你无力之后的愧疚感而已,你若是真的为了她好,就该早点让她解脱!”
“闭嘴!”
因陀王少有的真正愤怒,无形的波纹自他体内迸发,整片城区的天空就像是被橡皮擦擦过,无数雨丝直接消失不见。
“让开,坎特伯里!”
“不让!”
“这里不是教会,你拦不住我,论救人,我不如你,但论杀人,你不如我!”
“我就是在救人!”
“你不让,我就要杀人!”
恐怖的杀意似乎要撕裂整个城区,因陀王仅是站在那里,双手合十,周围的一切就仿佛被笼罩在极致压缩的气泡中,墙壁与地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碎石与尘埃漂浮而起,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则。
“唉,何必呢?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坏人,为什么不坐下来和和气气的喝杯茶呢?”
突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却好似一根不起眼的针,戳破了这恐怖的低压。
因陀王转身,看向另一边。
那似乎是一个旅馆,二楼的窗户刚被推开。
穿着考究,仪态整齐,胸前别着红色的玫瑰花,霜白的发丝梳的一丝不苟的老绅士站在窗边,笑眯眯的盯着这里,而在他的身后,似乎有窈窕的影子,正在狼狈的穿衣逃走。
老绅士却并没有被这一点小小的瑕疵影响气质,反而自来熟的冲因陀王招手:
“好久不见了因陀王,我们之间,也有一段尚未了结的因果吧。”
“观星者阿道夫·洛维斯?”
因陀王目光微凝:
“你竟然也在?还真是阴魂不散。”
“唉,其实我也不想掺和这档子事,毕竟帝国的内政,跟我一个冒险家协会的副会长,又没有什么关系。”
阿道夫骚包的撩撩头发,微笑道:
“但是跟那边那个不懂风情的白胡子老头一样,有人给的太多了,着实很让人心动啊。”
“这种理由还是骗骗小孩子吧。”
因陀王面无表情:“我不信他能给出的筹码,另一边给不了,这终究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哈哈,说的也是,但是那小子的风流,跟我有的一拼,虽然在片叶不沾身这块差我八条街,让我有些担心他以后会不会直接被女人给分尸了……”
阿道夫挤眉弄眼:“但毕竟我曾经欠他老爹一个大人情,在他被女人分尸之前,能帮的还是要帮一把的。”
“那你呢,也是因为那位狮王的人情?”
因陀王再次转身,看向从一开始,就藏在这里的第四个人。
“狮王?狮王见到我,也得规规矩矩喊上一声教授,又怎么谈得上欠人情呢?”
笃。
银质的手杖,踏在石板上。
原本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地方,走出一个早就在那的身影。
这也是一个老人,虽然苍老,但腰杆挺得笔直,精气神依旧十分矍铄。
而当那种严肃古板的面孔出现时,这周围因为气机而涌动的所有魔力,都同时平息下来,如同主宰亲临。
“普朗教授。”
因陀王终于忍不住叹息:
“明明只是我的私事,却连圣玛利亚学院,也要插一手了吗?”
“无论是你的私事,还是帝国的内政,学院都无意掺和。我来这里,只是出于一个老师对于学生的担心而已。”
“我可不记得,你是如此溺爱学生的性子啊。”
“当然,那个老师说的可不是我。”
普朗教授握拳轻咳,说道:“你也应该明白,若非某种限制,来的那位……可就不是我了。”
187、激战
“怎样,现在可以回头了吗?”
站在道路的中心,坎特伯里大主教缓声问道。
一条街,两片区域,三位同阶强者。
因陀王才刚刚迈入这座城市,甚至来没有来得及领略这座雄城的风光,便撞在一堵最为坚实的墙壁之上。
看起来,再无向前一步的可能。
知晓内情的坎特伯里都不禁为之叹息:
“回去吧,因陀王,现在还有回转的机会,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道理讲不通,我们就只能用拳头了。”
“啧啧,六只拳头打两只拳头……”
阿道夫啧啧称奇:“感觉我奶奶来都有胜算呢。”
“以多打少,的确有些胜之不武。”普朗摩挲着手杖:“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知难而退,如果想要寻死,何不直接去学院挑战那一位呢。”
“……”
面对劝阻,因陀王未曾回答,仅是沉默。
那双浑浊,没有丝毫焦距的眼瞳,缓缓扫过眼前这三人。
然后闭上眼。
万物归于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不再言语,耐心屏息以待。
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
又仿佛,仅是过了一个瞬间。
他便再次睁开眼。
“我说过。”
因陀王终于开口。
那声音沉稳,没有丝毫畏惧,与怯懦。
又或者,那仅是将他早已经下达的决定,诉说。
“谁拦我,我杀谁。”
嗡。
耀眼的光芒,忽然照亮街区。
璀璨的冠冕自因陀王的头顶升起。
那冠冕仿佛钻石与琉璃打造,日月星辰的铭文环绕其上,世间万物的虚影回流其中。
伴随着光辉绽放,无尽的威严,突然从这个身穿破烂长袍的老人身上升腾而起,他明明本身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却仿佛在这一刻踏出了超越人的一步,向着更高的存在极尽升华。
虚影煌煌,整座城市在这个老人脚下都显得渺小。
他抬手,对准阿道夫,轻轻一按。
咚。
仿佛午夜的钟声,又仿佛心脏的震颤。
顷刻间,整个空间骤然一凝,仿佛其中的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握入掌中。
那片区域的一切都似乎凝滞了,诡异的像是被镶入照片之中,阿道夫也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刚才那副轻佻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
而紧接着,嘎吱嘎吱,伴随着什么东西的破碎声,阿道夫身处的那座旅馆,甚至连同周围广阔街区,瞬间就如被海浪冲击的沙堡般崩塌,化作随夜风飞舞的齑粉。
包括阿道夫本身。
一切都在无穷的伟力中被湮灭。
但见此一幕,因陀王却没有丝毫喜悦,像是察觉了什么。
“你妈的,明明有三个人,还有一名魔法师,却先盯着我打,你这是在挑软柿子捏吗?”
同样璀璨的冠冕升起,“另一名”阿道夫一边气得跺脚,一边从空间中走出,毫发无损。
他随手将已经只剩花骨朵的鲜花扔进夜色寒风中,冷笑着注视因陀王,双眸中酝酿着彩色的光辉,如同整片星穹银瀑,汇聚其中。
星见之眼。
这双眼中携带着天生看破任何力量流动的特殊能力,据说也是来自于某位神灵的赐福,这份特殊力量让阿道夫还是正 太时期,就有了“魔法师杀手”的称号,据说任何年龄超过三十岁的女性魔法师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这也让他一个纯粹的武者,竟然在魔法师界都获得了极大的尊重。
而当阿道夫踏入戴冠者之境后,那双眼睛便不再仅仅只是单纯的看破。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环绕在因陀王周身,那些经过几十上百年苦修,以某种玄奥方式运转的斗气,忽然像是突然化作了无头苍蝇,凌乱的逸散开。
因陀王的招式,直接从根源处开始溃散,无法再次起效。
万法崩解。
这便是这双眼睛的可怕之处,对于任何精心“构建”的力量,都能从最基础的地方,对其施加影响,越是精密繁复,越是会受到影响,就像是被抽走地基的房屋,就算修的再富丽堂皇,也最终会崩塌成一抔黄土。
绝大多数的魔法师,甚至都无法在阿道夫跟前使用魔法。
这就是这位“魔法师杀手”,观星者阿道夫的可怕之处。
但……面对如此影响,因陀王依旧目光平静。
因为他不是魔法师。
他是最为纯粹的武者,是戴冠者。
既然无法使用太过于招式,那就……
因陀王往前一踏,地面猛然震颤。
然后伸出手掌,依旧是那般直白的,压向阿道夫。
那只手,枯瘦又苍黄,像是一只经历耕田日晒,老农的手,掌间深深的沟壑,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可就在这只普通的,布满伤痕的手覆压之下,微风、空气、尘埃、土石、地面……甚至是整个空间,都不断的压缩、压缩、再压缩。
要好像是要将一大堆凌乱的衣物,被强行压成标准豆腐块,收进并不大的行李箱中。
没有任何复杂的技巧,这仅是极致的以力压制。
相对于曾经沐恩所面对的那个分身,因陀王此刻本体所施加的压迫感,便不仅仅只是如同一座山,而是似乎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在这一瞬间,凝聚于那只手掌之上。
“混蛋,你们两个再看戏,劳资就要被拍成肉饼饼了!”
阿道夫竟然真的被这一掌直接压碎。
然而又一个阿道夫在另一个建筑中出现,这次就显得有些狼狈,贴身的礼服都凌乱了不少,看见因陀王阴魂不散的视线再度扫视过来,他按住帽子,二话不说,迈着小碎步屁颠屁颠直接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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