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戈壁里的熊猫
“然后每天跟他们互发电报，询问他们已行军至哪里，他们派出的侦骑是否又发现了敌踪？”
赵渊说道：“就目前来看，相距二三十里，互发电报没有问题。”
“如果各部相距更远，就要分出专门的人手，用一种叫中继器的东西，保证电报可以发到友军手里。”
李宝给出一个比较形象的理解：“那个中继器，就像各部之间的烽火台？”
“可以这么说。”赵渊点头道。
李宝大喜：“有此神物，大明将士必定百战百胜！”
李含章却表达担忧：“陛下，臣有一疑惑，若是奸人假传政令、军令怎办？”
赵渊还没有说话，李宝就哈哈笑道：“用字验之法便是。”.
第三千九百六十三章 皇帝的威严
一时间，鸦雀无声。
只有杨志是个老好人，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用脚尖轻轻踢李宝的脚后跟。
李宝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抱拳低头：“臣失态了，请陛下恕罪。”
当然不是什么失态，而是活生生的僭越。
内阁首相在询问皇帝，你跑出来抢答干嘛？
你是想当皇帝吗？
赵渊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满脸笑容，亲切的呼其绰号，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这泼李三，看来也懂得用脑子嘛。”
李宝的腰杆弯得更低，小心翼翼应对道：“都是陛下教导得好，这字验之法来自《武经总要》，臣初读此书就是从陛下手里借来看的。”
“若无陛下栽培，臣不过是一无知村汉。”.
“陛下圣明！”
文武重臣趁机拍马屁，一起把刚才的事情掩盖过去，电报房的气氛又重新恢复正常。
李宝已经吓得背心冒汗。
他一個人被封王的时候，战战兢兢好几年。
西夏覆灭，又有人被封王，李宝终于放开性子，做人做官不再那么谨慎。
而且脾气也渐涨，或者说不再时刻约束自己，多少恢复了些年轻时的跳脱。
但去年的大案，他以前的亲兵都被砍了一个，这又让李宝惊恐了一段时间。
刚才纯属太过兴奋了，沉浸在用电报打仗的喜悦中，听到李含章提出的质疑，立即就抢在皇帝前面回答问题。
张广道此刻暗中观察皇帝，见赵渊的表情没有异样，于是也不再多想些什么。
这位皇帝，还是有容人之量的。
却说“字验”之法，那是北宋搞出的军事密码本。
用提前约定好的诗词，对应已经编码好的密语，敌人就算截获信件，也搞不清信里写的是什么。
中国古代历史上，最难破解的军事密码，是戚继光搞出来的反切码。
戚继光的密码本只有56个字，前20字是一首诗，后36字是一首词。
用福州方言的八种声调，来对那两首诗词进行切韵，以此形成千变万化的拼音组合。
赵渊说道：
“等朝廷正式启用电报之后，电报分别对应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四百里加急。”
“只有四百里加急以上级别的公文，才允许通过电报发送。寻常公文，不准乱发电报，按以前的流程来走。”
“六百里、八百里加急，则需要用密码来验字。”
“今后会在各省的省会，还有州府和总兵辖地，分别设立电报局、电报所。”
“地方上，只有三司衙门的主官、贰官，州府的主官、贰官，总兵府的主官、贰官，可以收发验字加密电报。”
“这些主贰官上任时，立即获得独属于自己的密码本。”
“比如给辽宁布政司发去密电，先不会发去正文，而是发去两个字。”
“一个字由左布政使验证，一个字由右布政使验证。”.
第三千九百六十四章 密文
“发报员也不能看他们的密码本，只能说出某页某行第几个字，让两位主贰官自己说出验字。”
“发报员给朝廷发回验字，如果两个字都正确，朝廷再发去电报正文。”
“六百里加急的电报，最多发十次就要更换密码本。”
“八百里加急的电报，使用一次就必须更换。”
“当然，这里的使用一次和十次，还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若遇重大事件，肯定是反复的八百里加急，只要第一次验证通过就能继续使用。”
“而朝廷，也会立即派人送去新的密码本。”
“还有，如果主贰官的其中一人，因为丧命或者遗失密码本，导致两个验字凑不齐。”
“这个时候，需要尽快找来其他部门的主贰官，通过完整的验字说明情况。”
“譬如某省左布政使被奸人所杀，右布政使须紧急发来电报。”.
“那么，就可以找提刑司、指挥使司的主贰官，让他们使用验字来禀报朝廷，”
“同时右布政使自己的那个验字也要附上。”
“找来的官员验字越多，电报内容就越具有可信度。”
“以上是朝廷验证官员，而官员也要验证朝廷。”
“譬如出兵这种重大命令，朝廷只有回复了正确的验字，相关的文武官员才可执行。”
赵渊说了那么多，除了关键字验证之外，电报正文都是使用明码。
因为大部分紧急电报，其实不需要用暗码，主要目的在于确认身份，而且是官员确定朝廷的身份。
只有真正的一方大员，才会获得暗码，在关键时候秘密行动。
还有兵部的军情司，也会有一套暗码。
钱琛提出疑问：“陛下，若是主贰官不合，发电报时互不配合怎办？”
赵渊说道：
“寻常事件，不需要发电报，正常上奏疏即可。”
“即便发电报，也不需要验字，不必主贰官配合。”
“只有紧急事件须发加密电报，如果这个时候主贰官都不配合，不老老实实向朝廷禀明实情，那么还留他们做什么？”
“视造成的后果进行处罚，轻则罢官，重则砍头。”
“一个官员如果不配合，另一个官员可发不加密电报给朝廷！”
“如果互相不配合，都可以给朝廷发不加密电报，朝廷自会派人去详细调查。”
加密电报需要主贰官合作验字，一是确保机密性，二是可以互相制衡。
敢在紧急事件上不配合，等于主贰官的矛盾公开化，几乎可以说是互为死敌了。
谁敢不老实，事后查出来绝对没好果子吃。
方孟卿欲言又止。
还是陈东把话问出来：“陛下刚才说，地方要设立电报局、电报所，那么京城肯定要设电报司。”
“敢问这电报司，该隶属于哪个部院？”
不论文武，大臣们全都竖起耳朵。
这才是他们最关注的问题！.
第三千九百六十五章 密码本
谁都明白电报系统举足轻重，哪个部门获得管辖权，哪个部门就更加位高权重.
赵渊说道：
“京城的电报有两套班子。一套归皇帝掌握，一套隶属于通政院。”
“普通电报，通政院正常进奏即可。”
“至于加密电报，各地官员的密码副本，锁在内阁石室之内，钥匙由首相和副相保管。”
“须得首相和副相一起开锁，带着一半以上阁臣才能打开。”
“若通政院或电报司官员，接到加密电报隐而不报。”
“轻则罢官，重则杀头！”
赵渊没有提皇帝那一套电报班子，大臣们也不敢询问。
这等于皇帝拥有五个信息来源。
一个是内阁，一个是通政院，一个是督察院，一个是《大明月报》，一个是皇帝电报房。
只要获得了皇帝给予的特殊密码本，不论任何官员，
都可以直接给皇帝发明码或暗码电报——电磁密奏！
赵渊转身离去，众臣连忙恭送，他们被允许继续留在电报房观摩。
负责给大臣们讲解的，是闻焕章的工匠学生余昂。
“请问小余郎君，这电报究竟是怎样发出去的？”李纲连忙打听。
余昂说道：“顾名思义，电报自是用电。”
钱琛问道：“雷电那种电吗？”
余昂说道：“诸位晚上脱衣，是不是偶尔有火光？”
“陛下说那也是电，而天上的雷电也是电。”
“电不是什么虚无缥缈之物，只要掌握其物性，人也能够掌握运用。”
“陛下，还有阁下，是如何掌握电的，这个可以打听吗？”令孤许说。
余昂笑道：“当然可以。陛下还做了一种电池，因为电压太小不堪用，即将拿去给太学生们做教学玩具。”
“至于电报使用的电，是通过电磁感应而产生的。”
“虽然摸不着，但是通过实验看得见……”
说了一大堆，众臣听得云里雾里。
问了许多，看了很久，大家无比唏嘘的离开电报房。
胡安国感慨说：“闻相陛下还未禅让时，就说众星围绕太阳旋转，可见早已学究天人。”
“如今更是掌握电法，简直神乎其神，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企及。”
“此言甚是。”众人连连附和。
其实他们此刻的心理，更多的是一种敬畏。
他们感觉闻焕章深不可测，冥冥中有一种神秘天威加身。
难怪闻相丝毫不眷相位，恐怕世俗权力在闻相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闻相多半已窥测到天地奥妙，今后是能登仙飞升的！
可以登仙飞升的闻相，此刻正在跟妻子儿女们一起玩电报。
尤其是李清照，守着电报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分别位于皇宫各处，通过电报发送消息，进行着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网聊”。
赵渊溜达到闻焕章那里，提醒说：“电报司正式铺开之后，你们就不要干扰信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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