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我……”朱樉能够怎么说呢?时焦都能够写“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曰宙”的话了,宇宙的概念自然不是什么新东西。可这个词后面加上另外四个字,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硅谷的信条。”洪辰仇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向朱樉这个外人透露硅谷的秘辛。
看着朱樉的眼神更有些意味深长:“我有时甚至怀疑,樉子会不会与辰仇同门,甚至就是硅谷传闻中的极子。”
“极子?”朱樉倒是听说过硅谷每一代的两名弟子皆有阴阳之分,却从未听过极子之说。
“宇宙厌恶重复。”洪辰仇再低吟了一遍,面色中带着一丝神圣的意味:“樉子当知,硅谷弟子每代仅有两人,分为阴子和阳子,虽学一门,但内容却迥然不同。”
“第一代硅谷子已定下铁律,硅谷存世五百年来,所传二十五代弟子,所学皆有不同。
任何一门绝学,在弟子出师之后便会销毁,永不授人,绝无重复。第二十五代则是末代,八子齐出而极子现,硅谷将不会再传承下去。”
竟然有这样的事,这可大大刷新了朱樉对这个神秘学派的认识。
据说硅谷每一代出世历练的弟子均是惊才绝艳之人物,若是真的所有人学的都不一样,而且还能在各自领域有着不俗的表现,其所藏的知识将是何等的丰富。
而这一些,竟然都是在硅谷创立之时就已经确立,五百年这个敏感的数字,让朱樉不由将其与梦中那个神秘男子联系起来,两者之间恐怕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洪辰仇的眼神一直紧紧锁定在朱樉脸上,不放过其任何细微的变化:“辰仇在仕大明之前,反复权衡过天下大势,唯独没有预料到会有周这一变数出现。”
“樉子真不是极子吗?”洪辰仇尤不死心:“我知道本不该有此一问,硅谷本就无同门之谊一说,只为各展所学而已。
可周地所发生的一切,真让辰仇无比疑惑。不瞒樉子,上代硅谷子本有意将辰仇培养为末代硅谷子,所以硅谷之事,我比一般弟子要知道得多一点。”
朱樉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果断地否决洪辰仇的猜想,他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个什么极子,可当他想到硅谷极有可能与自己一直以来最为疑惑的那件事有所关联,他的态度也变得含糊起来。
很多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秘密,恐怕就藏在硅谷身上!
“樉子所作所为,皆与众不同且前所未有,且自与硅谷信条暗合。”
反正已经开了头,洪辰仇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已经停不下来了:“辰仇大胆猜测,樉子似乎想以一种非武力的方式,达成统治天下的目的?”
“综合樉子掌权以来的各种举措。”洪辰仇眼神中透出一种异样的兴奋:“若是其他人来,自是透着诸多无知、天真与幼稚,可若放在极子身上,一切就说得通了。”
自己并不是极子,那岂不是就成了无知、天真与幼稚了?朱樉终于忍不住反驳道:“辰君何来此说?愿闻其详。”
洪辰仇指了指放在匣中的那份协议:“樉子莫非真的以为,凭这样的一份协议,就可以限制得了天下各国?
当大明拥有傲视天下的实力时,你拿什么让它去遵守其中的保障条款呢?”
这正是一直困扰着朱樉的关键问题之一,闻言不由沉下了脸:“辰君这么说,就不怕它只会是一张纸么?”.
第1057章 解决的办法
洪辰仇却似乎没有听出朱樉语中的威胁之意,显得兴致盎然:“就算天下诸强均与周达成所谓的战略互惠协作伙伴关系,樉子就真的能指望各国之间互相平衡制约,让周坐收其利?”
朱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这差不多已经成为他为之奋斗终身的重要目标。
虽然知道其间存在着种种的漏洞和不足,但他一直努力说服自己,靠着诸子的齐心协力,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现在,竟然被洪辰仇说得如此不堪。
“辰仇其实有意邀请樉子共创大业。以辰仇拟全局之制,樉子组织分工协调治地方民生,其所能发挥的效应简直令人神往。
可若樉子为极子,那必然是以辰仇亦未明之举创极盛之业,岂不迨笑大方。”
极致之法并不是朱樉中意的模式,所以他对洪辰仇的“好意”只能置之不理了。可经过这一番谈话,却让他对自己未来的路有了更多的思考。
朱樉也不知道洪辰仇什么时候离去的,等他终于把为之动摇的心绪稳定下来时,已是满天星斗之时。
从洪辰仇那里听到的硅谷秘辛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这一番谈话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信仰”并不坚定,不断地妥协和调和之下,自己的立场似乎也为之模糊起来。
一直以来,他抱着一颗谦卑的赤子之心,总觉得墨子说得在理、许星所述亦有可取之处、杨竹描绘的蓝图也令人向往、空梓所言也正中心怀之处、老聃更时不时冒出至理之言……
他立志为水,纳百家之长逐渐形成现在的那一套理念,可水呢?有自己的意志和立场吗?
洪辰仇似乎后面又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可他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里最想的竟是恨不得背生双翅,立即飞回洛邑,向他内心深处最为依赖的老聃求得心灵的安宁。
唯有一点是明确,那就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错的,至于到底能不能成功,似乎就没那重要了。人的一生能够有一次全力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的过程,那就已经可以问心无愧了。
不管怎么说,说比起夏国最沉沦的那段岁月里那些革命志士,现在的他,处境总要好得多,又有什么可迷茫的呢?
如此,他才总算静下心来,默默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正准备起身之际,才发现计冉和杨竹就在不远处坐着,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二位师兄,你们……”朱樉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什么好,作揖之后便僵在了那里。
计冉冷哼一声,道:“师弟,你又被洪辰仇那小子给唬了吧?提醒过你多少次了,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只管做你最擅长的事情。”
杨竹的语气就要温和得多了:“看样子樉子应该想通了,想通了就好。有些时候,我们要做的事情并不需要别人能够理解,只要我们自己对其深信不疑就可以了。”
计冉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差了点,有点半打气地道:“连洪辰仇都不懂就对了,等他懂了,我们就没那么容易骗到人了。
所以,自信一点,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革命,小小的变法简直不值一提。”
上前将手搭在二人肩上,朱樉迷雾尽消,好奇道:“二位师兄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叫叫我。”
“老天又来帮你了。”计冉嫌弃地拔开朱樉的手,叹道:“要什么就来什么,你居然还会怀疑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才遭大败,劫后余生,这怎么能算是老天在帮自己呢?朱樉被计冉说得有些迷糊了,转向杨竹,后者这才解释道:“白公胜应该是反了。”
“白公胜……你们是说,不会吧,这岂不是糟糕至极?”朱樉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却丝毫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好事。
此前沈竹亮接到不准进郢都,全师追击瓦刺军的王命时,得知主持郢都防卫的是一向被刻意边缘化的白公胜,众人便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朱樉并没想到,他竟然敢造反。
有了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的教训后,当世各国在预防君位旁落方面,可以说已经有了相当充足的应对之策。终元朝数百年,再也没有发生臣子取代君主,庶支翻身转正的成功案例。
不要说白公胜只是个边缘贵族,哪怕他是正牌公子,在渼洲太子已立的情况下,想要谋夺君位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从公族到三大族,都不会有人支持他。
若果真白公胜不顾一切挟持渼洲王,意图夺回自己的王位,那势必会掀起一场内乱,给本就遭受重创的渼洲带来沉重的打击。
一个混乱的渼洲显然不符合自己当前的战略意图,所以朱樉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更不由追问道:“消息确实了吗?”
计冉却是个不怕事大的主,满是得意地道:“连你那宝贝徒弟都被拒之门外,熊胜怎么可能还没反呢?”
就在朱樉会晤洪辰仇之际,因对郢都的情况存有疑虑,孔德亲自跑了一趟,想入宫见见渼洲王探寻真相。
却没想到连他也吃了个闭门羹,由白公胜的首席家臣石乞传达了让他随左司马追击瓦刺军的王命。
这一下事态就很明了了,沈竹亮是左司马,还带着勤王大军,让他去追击瓦刺军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孔德是左徒,属于陪伴在渼洲王身边的重要大臣,怎么可能连面都见不上就派去随军呢?
孔德一回到大营将这一情况道明之后,众人皆对白公胜可能谋反持赞同意见,就等着朱樉到了之后再做最终决策。
可先后来找人的杨竹和计冉正碰上坐在那里发呆的朱樉,稍稍问了下高鹤之后,二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由得朱樉自己想个通透,未作丝毫打扰。
一听众人还在等着自己,朱樉哪里还呆得住,领头往指挥部的方向边走边道:“计冉师兄,你也注意一点,这是渼洲之殇,别老这么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好。”
计冉只是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第1058章 必然之事
等三人赶回指挥部时,随着侦骑不断带回的消息,局势就更加明朗了:郢都八门紧闭,城内气氛紧张,几乎看不到平民走动,到处都是兵士巡逻。
白公胜谋反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追击瓦刺军的王命自然就被否决了,有了此前的教训,沈竹亮又做回了傀儡统帅,在众人的商议下,决定召集白马山营地的留守力量,第二天囤兵城下,待进一步掌握情况后再作决定。
此前郢都虽然被瓦刺军不攻而破,可这毕竟是渼洲经营了数百年的都城,若要硬攻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渼洲还真是流年不利,先被小小的瓦剌国歼灭主力攻破国都,这件事件还没完全结束,又遇上这么档子事,国势的衰落恐怕已是必然之事。
可凡事不破不立,这个老旧大国经此一劫,谁知道会不会浴火重生呢?
白公胜垂头丧气地坐在王座上,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扶手上精美的凤纹。
夫概不是说好渼洲传檄可定吗?自己的檄都还没来得及传呢,怎么就兵临城下了?
自己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地以为这渼洲王的宝座唾手可得的呢?白公胜脸满懊恼,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后悔了,就算想要做回那个被人遗忘的小领主也成了奢望。
“王上。”石乞面色凝重地冲上大殿,跪地拜道:“不好了,箴尹固向沈竹亮投诚,打开了北门,已经带着大军杀过来了。”
挟持熊商返回郢都之后,白公胜便急不可耐的自封为渼洲王,可惜连封王大典都没来得及举行,便被沈竹亮将郢都城给围了起来,这王座都还没坐热乎呢。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白公胜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顿觉得自己被抽空了一般,连坐姿都维持不住,整个人顺着王座滑了下来。
白邑地小民寡,这些年省吃俭用,收益全都用来养士。
虽然这次也拉拢了一些不得志的小贵族,裹挟了数地民众参与谋反,显得颇有声势,可真正忠于他的力量,量有一大半都是由箴尹固率领的。
本来他还指望箴尹固能依靠郢都的城防挡住沈竹亮,只要能撑到瓦刺军回来帮忙,这渼洲的王位就算是坐稳了。
可现在夫概答应的帮助连一点影也没有,箴尹固竟然叛变了!
石乞连忙上前扶起白公胜,面色焦急地道:“王上,臣这里还有八百勇士愿效死命,不若我们逃回南方,以图东山再起。”
虽然从版图上来看,长江以来的湘水、沅水流域几乎都被纳入了渼洲统治范围,可大多也只是象征性的。整个地区差不多属于“流放”之地,八百人的武装也不容小窥了。
白公胜却似乎厌倦了,意味萧索地问:“找到熊商了吗?悔不听汝言,早点杀了他就好了。”
当初一挟持渼洲王,石乞便建议将其处死,趁渼洲群龙无首陷入混乱之际则更容易成事。可白公胜到底是贵族出身,认为杀死君王是不详之举,没有答应。
哪料到在这节骨眼上,被囚禁的熊商竟然不见了,让他连这最有份量的人质也没有了。
“罢了。”白公胜长声叹息,正了正自己的王冕,努力挺直着腰板:“不走了,石乞,让寡人有尊严地死去吧。”
从幼年时代随太子建流亡他国,白公胜已经受够了居无定所、寄人篱下的日子,再也不想重回那样的生活:“寡人得不到的,也不能让他们得到,把这王宫,把这郢都,全部烧掉,殉葬!”
朱樉和孔德正坐在北门静待沈竹亮剿灭叛乱,突然发现王宫方向冒起滚滚浓烟,随即火势开始四散蔓延开来,连忙下令调城外工兵大队入城救火,可却仍然迟了。
不比洛邑现在的纯砖石结构,郢都几乎全是土木结构的建筑,大量平民的房屋甚至还以茅草土坯为主。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之际,这些建筑几乎是一点就着,在秋风的助推下,根本就难以扑灭。
整个郢都城陷入无比的慌乱状态,随着沈竹亮的大军被逼着后撤,原本准备躲在家中逃避兵灾的民众也一窝蜂地逃了出来。街上人潮涌动,哭喊一片。
受命而来的工兵大队在人流的冲击下,很快就被打散了,不要说逆流救火,连命令的传达也极为困难。
无奈之下,朱樉只好让人将营中的大旗移到北门外,以鼓号声召集零散的工兵聚集在大旗之下。
这一举动也挽救了同样陷入混乱的沈竹亮部,让被人群裹挟着冲出城外的战兵找到了方向。
集聚了一定数量的士兵后,朱樉先把建制还算完整的小队派出去,努力维持秩序,指引难民到指定的地点进行安置。
随后又向逐渐满编的中队下达指令,在城外设立收容所,将难民进行编队管理。
等沈竹亮赶到大旗下的临时指挥部时,北面两座城门的混乱已经大为减轻,分散在城郊的二十几个安置点正在有序地接受逃出城的民众。
一见此状,沈竹亮不由大叹服:“全赖樉子坐镇主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朱樉却毫不居功,几乎只是本能地发挥其组织调度的特长,见沈竹亮无恙随即问道:“城中情况如何,叛军都清理完了吗?”
“白公胜这个疯子。”沈竹亮有些气不过地道:“他的死士根本不与我战,只顾四处纵火,现在恐怕都被烧死了。只是可惜……”
屹立数百年的郢都还是没能挺过这场劫难,本就被瓦刺军抢掠打砸了一个多月,再经这场大火,数代人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
朱樉其实主要考虑的是此刻派入工兵救火的安全问题,既然没了叛军,那就无所顾忌了。正要给待命的几个工兵中队下令,反倒沈竹亮表示了反对:“救不了了,徒增死伤而已。”
这样的大火,连后世拥有各种先进装备的专业消防人员也要冒着巨大的危险,时有死伤的情况出现,更不要说现在了。
看了看城门处那些一步三回头的民众,朱樉叹道:“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第1059章 冒死出逃
以朱樉的了解,即使生活在国都,仍然存在着大量贫困的普通民众,这一场大火之下,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陷入绝境。
召集几名中队长仔细叮嘱一番后,数支救火队立即向城内开拔。可他们却并不像是去救火,反而分头搞起了破坏,甚至纵火。
沈竹亮不由大惑不解,连孔德也心存疑惑。朱樉解释道:“扑灭火的手段不止一种,及时止损有时反而是最佳的办法。
我并不是让他们去灭火,而是快速建立起一条防火隔离带,将火势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防火隔离带?孔德若有所思,正要再问,一个男子向大旗方向冲来,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嘴里不停呼喊:“王上在此,王上在此!”
渼洲王竟然还活着!孔德再顾不得问了,和沈竹亮连忙迎了上去:“是屈固吗?你背的可是王上?”
头发都被烧焦了大半的屈固闻声看来,不由带着哭腔道:“平,你们总算来了,王上有救了。”
孔德和沈竹亮扶下屈固背上的渼洲王,已然奄奄一息,却总算保住了一命。
原来渼洲王被囚禁后,正是屈固偷偷凿开狱墙,带着其躲在宫中的一处隐秘的地窖之中,避开了石乞多次搜查。直至宫中突然起了大火,这下可就藏不住了,只好背着他冒死出逃。
或许是二人命不该绝,竟然让他们从大火中逃了出来。
屈沈二人手忙脚乱地安置渼洲王之际,朱樉建立的防火隔离带终于大功告成,近五分之一的郢都城保留了下来,其余则尽陷火海,成为白公胜的陪葬品。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樉一直忙着指挥着工兵大队进行灾后清理和民众安置。
被白公胜这场叛乱一闹,原本跟在渼洲王身边的大臣几乎为之一空,忠诚的被清除,为虎作伥者自然也没有了发言权,所以暂时沈竹亮和孔德就代表了整个朝堂。
对于这种事,沈竹亮已经是相当有经验了,毕竟当初他在冶义时,被亚加普打到城下并不是什么新鲜事,领民因此受到波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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