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而且我们什么都收,郢爰有多少要多少;青壮也行,还算你积极参与勤王呢;粮食不是刚丰收了吗,有多少收多少;封地有矿?开采权我们也可以折算一下!
勤王大军仍然以每天二十周里并顺便建座城的模式向郢都开进,整个阳南盆地却随之沸腾起来,随着一张张订单飞回洛邑,大量的人员和物资也开始汇聚起来。
随之而产生的从众效应,让这场勤王之举开始变得顺利起来,汇聚在左司马大旗下的人越多,领主们也就开始越来越“慷慨”,甚至不断追加自己的“投资”。
从最初的只是一场交易,渐渐演变成一次政治事件,逼得所有人表明自己的立场:万一要是成了呢?
从最开始的来者不拒,到后面已经开始进行挑选了,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即使是这样朱樉也收人收到手软,沈竹亮也终于摆脱了“光杆领导”的窘况:所有民夫统一划入朱樉的工兵大队,各领主武装则分到了他这个冒牌的左司马麾下。
这毕竟是一场渼洲人的战争,不要说朱樉对自己指挥野战不抱信心,即使他真的精通兵法,也只能做为幕后参谋。
当然,即将对阵可是一战封神的孙巫,不要说别人,沈竹亮自己也显得底气不足。在朱樉的建议下,洛邑之战中初具雏形的谋划部第一次出现在了渼洲军的编制之中.
第1028章 等着他去探索
只不过这个谋划部完全是周人的天下:不仅朱樉、杨竹、计冉名列其中,连梓恭、吕布威也被邀请加入,几个大胆随军的小贵族根本拿不到任何话语权。
就这么一路磨合演练前行,当工兵大队以半日时间修好第十五座拥有七重沟墙的要塞时,整支勤王大军已然走到了白马山下。
吕布威和梓恭所铺开的商业之网,更覆盖了整个阳南盆地和江汉平原。
离郢都只有不到二十周里,号称也从五万变成了五十万。这场游行的声势越来越大,再加上屈氏的运作,渼洲王终于正式任命沈竹亮为左司马,负责统帅北路大军。
同时孔德也被授予左徒之职,暂时协助沈竹亮光复郢都,静待王命。
从二人的任命也可以看出,这果然是个“拼爹”的时代。
沈氏为庶出,所以沈竹亮在冶义熬了十多年,且多有建功,最后仍然要靠阳谋式的手段才坐上左司马之职。
孔德这个贵二代才刚刚加冠不久,可以说寸功未立,一来就以左徒为仕途起点。
一般来说,核心贵族子弟出任这一职位,那就表示渼洲王是想考察重用了。只要表现优良,不出几年便会出任实权大臣,甚至一步登上令尹之位也不无可能。
不过孔德对这种优待并不怎么满意,他目前还不想被官职束缚,特别是这种几乎每天都要面对渼洲王的职务,他想要翘班几乎就没有可能了。
这怎么行,他才刚刚被朱樉领进门,里面不知还有多少有趣的东西在等着他去探索呢!
可惜他却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逃脱此“劫”,瓦刺军终于对这支敢于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渼洲军动手了。
袭击一点都不突然,瓦刺军刚一出城就被朱樉派出的前方侦骑发现,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回了中军。
出方城后,两百弩骑兵就被分成了五十个小组,呈扇形分散在队伍前面三十周里的广阔区域。
按这个时代的正常行军速度,三十周里已经算是标准的一日路程了,毕竟像普武卒那种全副武装、急行百里还能马上投入战斗的“变态”存在,目前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当然,若是对手是胡服骑射的尚京,朱樉可就不敢这么托大了。三十周里的距离,若不是恤马力,最多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预警时间就实在太短了。
饶是如此,在离开阳南盆地后,朱樉马上就将自己的预警距离扩大到六十周里,更派出少数侦骑脱离大队直奔郢都,没有警讯都不必返回。
作为草食动物,马儿并不能长久坚持快速奔跑这种极耗能量的运动,特别是在地形复杂的情况下,行进速度未必能够比得过训练有素的轻步兵。
瓦刺军此前的表现,已经让他们成为这个时代轻步兵当之无愧的王者,朱樉并不敢因为自己那点侦骑就能安能枕无忧。
除了广撒侦骑外,朱樉一路还非常注意提前占领各处至高点,利用望远镜的优势为自己赢取更远的预警距离。
就这么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白马山下,除了发现瓦刺军的小股斥堠外,再没有半点反应。
虽然计冉一再鼓动效仿此前孙巫那样,直接把营寨扎到郢都城下。
这么冒进的举动,哪里会是朱樉风格,他果断否定了计冉的方案,直接选了一处合适的地点,老老实实开始自己的深沟高垒行动。
事后证明,计冉又一次预判正确。
不论朱樉还是沈竹亮、孔德等人,都把假想敌设定为令渼洲人无不闻风丧胆的孙巫。
此前孙巫曾有一日转进百里夺城的先例,把营寨设在离郢都只有二十周里的距离,在很多人眼里就已经冒着巨大的风险,早在五十周里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提议先固守待机了。
可惜,又或者说幸好,来的并不是孙巫,而是夫差的叔叔夫概。
夫概此时无比郁闷,斥堠们不是说渼洲人在白马山立下营寨?来来来,这能营寨吗?谁开的玩笑,在这里搞了一座迷宫来着!
五天前,夫差便收到渼洲勤王大军的消息了,可他根本没将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更别说还面对着一大堆糟心的事情,所以也就未加理会了。
郢都城中的瓦刺军正处于极为尴尬的境地。
虽然在郢都举行了自己的称王大典,可夫差并没有想过能够一下子完全吞并渼洲,否则就不会放纵大军掠劫,还把劫到的财物和城中的富户都押送回国。
称王之后,他立即派出使者,以王对王的身份,“赐”给渼洲一份和约,要求渼洲王以割让整个怀姜平原为代价,结束这一场战争。
他北伐中原之举也正是想着北上转这一圈,与魏齐会会盟,再沿着淮水返回瓦剌国,压根就不会再原路返回了。
可没曾想,熊商竟然一点也识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善意,还斩了他的使者,表示两国不共戴天,只能有一方存活于世。
全都是伍子轩惹的祸,夫差此时才开始后悔自己的默许,已经触怒了整个渼洲权贵阶层。
议和不成,夫差也不愿久留在满是敌视目光的郢都,可那些此前向他宣誓效忠的渼洲贵族也不让人省心。
一个个信誓旦旦地表示尽起领地之力,要鞍前马后追随共铸霸业,结果一放出去,居然都没了影儿!
夫差倒是从没指望这些人能够在战场上出得了多少力,可这大军北上,总得有人负责押送粮草,清理一下沿途可能的反抗力量吧。
结果现在连个“打杂”的都没有了,如果所有事都得自己来做,即使他再自大,也知道后果会非常严重。
和又和不了,北伐也开始有点悬,可就这么走了,又实在是脸面无光。
就这么一犹豫,让沈竹亮的勤王大军如滚雪球般不断壮大,甚至已经开到了眼皮子底下,这下子夫差可就怒了:连主力都没有了的渼洲,凭什么来挑战自己的百战精锐!
当晚夫差便让夫概亲率最为精锐的三千瓦刺军为先锋,天一亮就将要将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渼洲军彻底击溃,以起杀鸡儆猴之用,让渼洲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第1029章 土木工程建设
可谁知道,现在摆在夫概面前,已经不是那座小小的营寨,而是由整整十三圈沟墙组成的,覆盖方圆数周里的超级防御体系!
就在夫概望着眼前这绵延到几乎没有尽头的沟墙之际,朱樉正坐在小马扎上,跷着二郎腿,拿着望远镜饶有兴趣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瓦刺军先锋。
经过这十几天的疯狂扩张,此时他的工兵大队已经比出征时增长了十几倍,达到了四万五千人的规模。这还是经过挑选、淘汰的结果,否则这数目还要再翻上一番。
沿途所过毕竟是渼洲开发最为成熟的核心区域,数百年都未经战乱,人口数量几乎已经达到了目前生产力所能养活的极限。
在畏惧心理减轻之后,各地出粮出力的热情也随之高涨:若再不挣点表现,等到清算响应紧急动员令不力的人时,一切就悔之晚矣。
在经过第二轮物资补充后,目前朱樉手里已经有了一万五千把钢铲,同时工具的种类也极大丰富,已经足够支撑他进行综合性的土木工程建设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将这四万五千人分成三组,一组修筑,一组休整待命,一组睡觉休息,轮替着昼夜不停地在修筑着他的防御工事,这才有令夫概为之瞠目结舌的规模。
这便是计冉和尹喜当初给他想出的很不要脸的“龟缩战法”。
在兵员素质、将领才能、士气战心等这些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全面劣势的情况下,唯一能够追求不败结果的,也就只能打深沟高垒的防守战了。
朱樉觉得龟缩听起来实在不雅,果断抢了一位“后人”的专利,将其改名为“结硬寨打呆仗”。
想起那个“后人”在屡战屡败后琢磨出来的无奈战法,由此而赢得了最终的胜利,朱樉觉得自己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借鉴起来自然毫无阻碍了。
就算能够将《孙子兵法》倒背如流,他也远远不能和其作者相提并论,更不要说他还只记得那么几条“金句”而已。
有差距就要承认,所以朱樉丝毫不觉得这种战法有什么可丢脸的,只要能够在兵圣面前不败,或者败得不那么难看,就足够自己炫耀了。
现在,终于到了检验他这一套“全新”战法实际效用的时候了。唯一让他略感不足的是,时间还是太短,他这个寨还不够硬,反而呆劲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这样的情况,夫概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按照预定的计划,他的前锋军将直接在渼洲人寨前立阵发起挑战。
然后在首战中彻底摧毁敌人的斗志,再由伍子轩率领的主力攻入军寨,彻底结束这场战斗。
他的阵式倒是摆开了,也派出士兵去叫阵了,可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该干嘛还是干嘛,把他当作了透明人。
等他派出的几队探哨返回时,得到的消息也不容乐观:渼洲人的沟墙并不只是眼前这些,而是一层又一层地将整个营地围了起来。
行军花了一个多时辰,叫阵侦察又用去一个多时辰,眼看着日头已经要移到头顶了,夫概有些等不下去了。
而且渼洲人实在太过“嚣张”,通过望远镜的观察,即使明知他已经在此布阵,内圈的沟垒建设仍然进行得如火如荼,完全没有丝毫迎战的意思。
更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闻到了一阵饭香味。渼洲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开饭,还是极为奢侈的午餐,是可忍孰不可忍!
“呜……”低沉的海螺吹响,随即则是鼓声隆隆。
瓦刺军的先锋大阵终于开动了,三个百人队呈扇形扇分布在前,主力方阵则在后面缓缓推进。
虽然未带任何攻城器械,可夫概并不认为这几道沟墙能够挡得住瓦剌国轻步兵的脚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这些敢于轻慢他的渼洲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夫概本就是瓦剌国有名的勇士,瓦剌国与U渼的多场战争都充当先锋之职。此次攻渼之战,他本以为自己必然会是走在最前的那个人,却没想到被孙巫抢了先。
孙巫连场大胜,这就更让他心理不平衡了:这份殊荣本来应该属于他的!
本来最佳的策略应该是等伍子轩的大军赶来,凭其携带的各种器械展开进攻,可他实在无法接受带着瓦剌国最精锐的队员却难作寸进。
当然,身为一名老将,夫概并不会被这点虚荣冲昏头脑,牢牢掌握着推进的节奏。
第一道沟墙沟深才一米,宽倒是足有五米,沟沿只是一堆散乱的土堆,连墙都算不上。手脚并用之下,前出的三个百人队很快便越过了这道障碍。
抵达沟前的夫概发现,沟沿堆着的土表面还保持着一定湿润,显然是他们来之前才刚刚挖掘的。
确认墙后并没有任何埋伏,夫概立即派人将土填回沟内,重新铺出数条供大军进出的道路。
这既可以让后续赶来的伍子轩有路可循,又可在万一出现失利时,迅速将队伍撤出来。虽然这样的万一,出现的可能性无限等同于无。
很快,夫概就发现填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出城前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情况,也就没准备任何挖掘工具,士兵的手里只有一把吴钩而已。
相比于中原普遍使用剑为搏杀短兵,瓦剌国由于地处水网密布、草木繁茂的江南地区,为了方便采伐和船上作业,便在剑的基础上进行了较大的改进。
此前柏举和竟陵之战,渼洲军就是被孙巫引入植被茂盛的丘陵地带,被手持吴钩的瓦刺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随后士气崩溃而落入一面倒的屠杀局面。
可这种利器在设计时根本就不会想到要用来挖土,其效率甚至还不如用手捧,要填出几条宽敞平坦的大道,就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沟还没填到一半,前锋的三个百人队已经抵达第二道沟墙面前了,夫概本想令其稍等一下,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不到百米的距离,即使有什么也来得及.
第1030章 如此低的水平
第二道沟要稍窄一点,深度却达到了两米,加上简易拍打而成的土墙,高度就接近四米了。幸好土层比较松软,瓦刺军士兵仍然可以靠徒手进行攀越。
很快,第二道墙后面仍然空无一人的消息传了回来,这就让夫概有些疑惑了:花这么大力气修筑的沟墙,莫非只是用来起迟滞作用的吗?
正想下令让前队保持警惕,减缓速度,隔着墙却传来一阵怪异的哨声,随即则是密集的破空之声大作。
夫概暗暗叫糟,顾不得等路铺好,带头便冲了过去。
渼洲人挖的这些墙看似仓促而成,可却由外而内,一道高过一道,站在外面很难一窥内部的虚实。
等夫概攀上第二道土墙时,战斗已经结束,对面的墙上空无一人,若不是地上四散着数百支箭矢,差点就让夫概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叫来一名最近的士兵询问后,夫概这才知道前队刚刚走到中间,第三道墙后突然冒出数百弓弩手,紧接着就是一通乱射。
确实是乱射,虽然前队瓦刺军分得比较开,可双方距离不过二三十米,而且完全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的战果却是仅有一人肩膀上挂了彩,甚至并不怎么影响其继续战斗。
这么近的距离取得如此低的命中率,对面渼洲军的水平就可想而知了。而且就这么一轮射击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冒头,显然并没有做坚守的打算。
知道对方是一群新兵蛋子,这让夫概稍稍心安,看来渼洲军的主力真的被打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一些未经练习的农夫。
本来刚才他还闪过要不要等伍子轩赶来,或者至少临时制作一些用来辅助推进的器械的念头,可对方表现出如此低的水平,又让他信心大增。
无需什么攻城器械,只靠士兵手中的竹盾就足够抵挡敌人的弓弩反击了。至于近战,像这样的队伍怎么有可能拥有与瓦刺军近战的勇气?
伍子轩和孙巫的风头已经出够了,该轮到自己了!
下令前队保持警惕并稍缓前进速度后,夫概开始催促主力尽快赶上来,留下少量士兵继续铺路,其他人则直接翻越沟墙。
如此一来,前进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又经过数次毫无章法的弓弩袭击后,付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后,夫概顺利推进到了第六重沟墙,前队甚至已经突进到第八道沟墙后面。
看着前方那座高高耸立的望楼,夫概不由泛起一丝冷笑:修再多墙又有什么用呢?等我一层一层地撕开你的防御,看你还能拿什么来抵抗。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留下填路的人越来越少,预留的退路也越来越窄。
“咚!咚!咚!咚!”
浑厚的钟声传遍整个营地,整整四响之后,天地似乎也为之沉寂下来。
当钟声再度响起一遍之后,凌厉的哨声紧随而至,开始只是上级营地的四个角,随即从四面八方吹响,转瞬间便响成一片。
上级指挥台上,计冉气得直跺脚:“早了早了!瞧瞧你们那点出息,还有四道沟墙,有什么好急的?”
“稳妥起见。”朱樉专注观察前方瓦刺军的动向,安慰道:“师兄,你自己都说了,这是瓦刺军最强的精锐,再让他们继续深入,我们未必挡得住啊。”
从内心来讲,朱樉对计冉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瓦刺军将在何时做出反应、反应的级别、带兵的将领,甚至于最初的种种反应,他几乎都在战前料得个八九不离十。
可计冉这家伙实太喜欢冒险了,而且胃口极大,要在首战就把倾注孙巫数年心血的这支瓦刺军精锐,一举歼灭。
为此,他极力鼓动将夫概引到最后一道沟墙,甚至放任其冲入上级营寨,这才发起全力一击,让其再没有机会离开此地,一人也不放过。
整个战时指挥部对这一计划还是还蛮心动的,激烈的争论从夫概下令攀越第一道沟墙时便一直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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