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扬六的兄弟,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惭愧,自从搭上了李旦以后,从那开始就忙的不可开交。
加上扬六也是个不爱搭理人的,回到泉州后各项事务繁忙的一塌糊涂,扬六也从来不来打搅,要不是刘香还记得扬六是最早就和朱樉一起的,说不定就和一般官兵一样下葬抚恤了。
“朱老爷,可否……这个可否屏退左右?”
徐存信期期艾艾的看着和朱樉一起出来了几个参谋,罗同安的四个卫士也在门口站着。
“你们先去偏房休息,等一会儿叫你们。”见到徐存信的模样,又想想扬六说的奸Y,想来可能真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朱樉叫参谋和卫士们退了下去。
“朱老爷,小人其实都没见过扬六兄弟,他家是我徐家的佃户。”
想想也不出奇,朱樉在另一个时空里做高级副总裁时,公司那些地市分部里的员工多半都不认识。
“那是……万历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小的记不太清了,那年七月,小的和家中兄弟以及几位文友去庄子里消暑。”徐存信慢慢的边回忆边说。
古代这个纪年真他娘的麻烦,听到徐存信说年份,朱樉赶紧在心里计算,现在是崇祯三年,天启七年,万历总共四十八年……这么说来大约是十六七年前。
“那年因为从济南和京师来了八九位文友,再加上自家的兄弟,庄子里仆役本就不多,来的人多了就会在庄子里找些佃户的妻女做些粗使活计。
小的当年三十四五岁,记不得是因为何事见到了杨家娘子,要说……要说起来,杨家娘子确实生的一副……一副精彩的样貌。”
这是要听一出明朝爱情故事了?看到徐存信说到扬六妻子的时候脸上还是难免有些意动,朱樉倒是觉得有些理解,青岛小嫚嘛!那个时空里也是出美人坯子的地方。
“小的当年还没有止了进学的心思,虽然……这个……对杨小娘子有些意动,但顾及声名也就没有多想。”
“你胡扯吧,你们这般人家会顾及声名?还不就是见色起意,然后就坏就事做绝了。”
听了徐存信的表述,朱樉还没什么,罗同安忍不住了。
“罗统领,真不是的,真没有!”
朱樉倒是相信徐存信的话,因为他提到了一个重点-“进学”,也就是说徐存信当年还在为考取功名努力。
大明的初级考试是县试,胶州虽然是州,但规模也就是个县,只是因为位置重要由布政使司直管了,县试在胶州就成了州试,县试取不取中是县令说了算,这时候一个好名声确实有必要。
“同安,让徐员外说下去。”
“谢过朱老爷。”见朱樉出声制止罗同安说话,徐存信又朝他磕了个头。
“虽然没想怎么样,但小的还是忍不住见了杨小娘子两次。”
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在明朝,三十五六的地主,见到自家的佃户里有个美女,因为一些原因不便据为己有,但多看看总是舒服的。
“那次,我们十几人在庄子里住了大半个月,连中秋都是在庄子里过的,就在我们准备回胶州城的时候,那天杨小娘子忽然使人传信说要见我。
小的……小的明知道不合礼法,可还是去了。见面时杨小娘子说……说要于我为妾,当时让我大为惊讶。”
“那你答应了?”朱樉此时也不禁好奇。
“这个……这个,小的虽然没有取中功名,但礼法还是知道的,杨小娘子是别人的妻子,苟合这样的事情小的也是不情愿的。”
徐存信虽然说的含糊,到这里朱樉倒是听明白了,徐员外想必也是想纳扬六的妻子为妾的,何况还是女人先提出来,但是他不想声名有亏,所以拒绝了。
可他也绝对给扬六的妻子说了解决办法,无非就是要女人和扬六离婚。
“没两天,小的就和一帮文友回到了胶州,后来……后来就再也没见过杨小娘子……”
“哦,那你怎么还会记得扬六的?”
这倒是奇怪了,要按徐存信这么说扬六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说起来也是惭愧,回来后没两日,庄子里的管事就来报知,说是小娘子要和扬六和离,杨家死活不同意,还说杨小娘子妇道有亏,小娘子一气之下带着孩子投河自尽了。”
还是不对啊,看着一脸唏嘘的徐存信,朱樉倒不觉得他说的是假话,因为除了惋惜,他脸上连一丝惭愧的神色也没有。
“后来杨家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出此事和小人有些攀扯,于是杨家男丁三人就一起来了小人府上,可此事小人都自觉有些惭愧,除了我那管家,家中并无他人得知。
府中门子、护院听到杨家拿这事攀扯小人,自然大为愤恨。
于是一顿棍棒将杨家三人打散,也不知、……不知是杨家老丈年老体虚,还是、还是护院错手,老丈就在小人府门口离世了。”
唉,这一个想摆脱贫困攀高枝的靓女,一个不想承担责任的富好几代渣男,一家……朱樉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杨家、扬六。
想来也是糊涂的,要么悄悄做自家女人的工作,让她打消念头,要么干脆就放她出门,结果给人扣了一顶不守妇道的大帽子。
大明就是这么个烂地方,那些事可以做,但绝不能拿出来说,一旦宣扬开扣了帽子,用另一个时空的话来说,一个人就算是“社会性死亡”了。
可话说回来,放走老婆估计扬六也就“注孤身”了,所以可能也会产生“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
“后来呢?”朱樉心里只有一个疑团还没解开,扬六为什么要逃?.
第302章 传闻
“杨家只是庄客不是府里的仆役,当街打死人了,府里的管事自然要去报官,等官差来了,扬六已经逃掉,只有一个扬大在州衙躺了几日也过世了。”
徐存信自说和扬六的妻子没做什么朱樉是不大相信的,但扬六在徐家报官后逃了,说明他也知道逼死妻子终究还是自己的错。
女人死了,死无对证,并且徐家的庄子里并没有什么坏事的传闻,那即使有什么也是徐存信和女人你情我愿的事情。
污蔑人妇女,这在大明可是重罪,何况还是徐家这样的望族。
可从杨家没有报官也说明他们对女人的死自知理亏,因为通奸和强奸在大明同罪,问斩。
自家主人被人上门污蔑人妻女,胶州望族徐家的门子、护院对几个毫无根脚的百姓,下手自然不会客气,不然家里的主人都饶不了他们。
报仇……嘶,这个仇怎么报?朱樉也茫然了。
“算了,这事不和你计较了,你走吧!”坐在椅子里沉默好久,朱樉也没想到能怎么处置徐存信,找不到理由。
打死扬六的父兄能算一个,但这是明朝,何况打死人的事情仆役、护院都不需要经过徐存信的同意,连正当防卫的理由都不需要。
“朱老爷,当年打死杨老丈的护院已经病死,我把他妻儿献给大人给扬六兄弟家人抵命,只求大人能给小的家里一个贸易西洋的机会,小的一家定当回报大人。”
看着还在地上磕头的徐存信,朱樉有些说不出来的疲惫。
“算了,同安,你安排吧,今年不行了,下半年带他去商盟。”
离开胶州,朱樉带着一行人向舟山岛而去,朱樉的随行人员有三百余人,其中包含一个警卫连,剩下的人员都是各种参谋。
他身边除了有固定的十几个随员,其他都是民政、军政方面准备提拔,或者是各个学校里的优秀毕业生。
随着联盟人口的不断暴涨,现在朱樉能做的影响已经很小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因为地盘太过分散,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和这些后起的精英们多相处,通过自己的言行向他们施加影响。
以前朱樉不知道多么厌恶那些无聊的会议,现在他却发现开会是少数人对多数人施加影响最好的办法。
不过现在他组织的会议全部都有实际的议题,或者说是讨论更加合适,自独尊儒术以来,华夏就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现象,有什么问题不当面提出,非要用其他的方式在台下操作,美其名曰“和气体面”。
久而久之,整个社会都把争论当成了个人攻击,认为争辩不是为了问题本质。
而是对别人的人身攻击,渐渐就演变成一有争论先就要问题归咎到道德、人品上去,反而不再关心引起争论的问题本身。
朱樉自从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就开始在联盟组织大量的会议,面对实际问题时必须要在会上形成决议。
一开始的会议中建议很多,但绝不争执,朱樉也不管,没有争议那就按照决议执行,这样没有经过充分争议的决定当然会问题重重。
那就再开会,就发现的问题进行改进。任何政策决议都是有利有弊的,没有充分争议形成的决议自然有人或者部门吃亏,不争就要继续吃亏,做不好要受处罚,于是终于争起来了。
果然,一上来就要扒人品讲道讲德,大有不把反对者贬斥成人渣不罢休的意思。
这样的讨论会自然形成不了任何决议,一场会议变成了骂战,好在都知道朱樉在场,没有演变成武斗,朱樉也不管,只拿笔记录。
第二场会议开始,他把指点人品、道德的人全部驱逐出了会议,剩下的继续开会。
自己被驱逐出会场,但曾经反对的人却还在参会,决议形成自然就对自己所代表的利益有损害,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发现了人身攻击的坏处。
这时朱樉又提出让大家自己拟定会议纪律,只有一个要求,凡在会议上进行人身攻击的一律驱逐出会场,于是为了不被驱逐,大家又开始审议会议制度。
会议该怎么组织,由谁担任会议首脑?为了防止首脑利用职权任意驱逐人员,于是需要进行会议记录,为了不让参会人员对议题措手不及,又要求会议组织者必须提早告知会议议题、内容……
看着场中百十个年轻人一个个激昂的表达着自己的见解,朱樉不由微微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坚持还是有所改变。
今天的议题是“高级将领的轮调制度”,他的随员里有军校生,有参加过各场陆战、海战的军官,有在地方驻守,参与过清剿土著的战事。
现在的会议上,特别是军事议题的会议上极少出现“你……”
类似的发言,往往是“根据我的经验,认为这样的做法会产生……后果”,看着这些人朱樉才觉得自己忙碌了这些年也算略有所得。
想想另一个时空里,到处充斥着“你……”之类的攻击、谩骂,有时候朱樉甚至觉得,哪怕自己最终只改变了这时代人讨论问题的方法,都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
卫兵进来报告就要进入舟山港的时候,这场会议的首脑马康终止了会议,并宣布了下一次会议进行的时间以及议程。
马康是从平户第一期训练班时就到了朱樉身边的,开始因为武技出众、心思缜密被朱樉任命为侍卫首领,江户战役后又作为大阪驻军的主将在东瀛干了三年。
在海军学院进修了一年后又被朱樉调来做了副官,三十四岁的马康现在蓄着一脸短鬃,整个人沉稳大气,是朱樉心中未来军政部长的重要人选。
罗同安身上确实挂着浙江水师游击的衔职,他在大明的职责就是镇守舟山及周边群岛。
作为东南最重要的群岛,仅仅两年多,朱樉已经不太认得这里了,港口里停泊着约三十艘海运集团的新型福船,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为了转运人口专门设计的客运船舶.
第303章 驱赶
大部分时间朱樉的坐舰是不会在舟山停驻的,毕竟他带领的舰队各项补给都是极为充分的。
基本不需要专门停驻补给,而这次是因为联盟即将要开始大规模人口转运,他特别过来视察。
原来在他的印象里,舟山不过是个军事基地,可这次下来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港区的仓储区后面居然密密麻麻的建满了房屋。
“总督,那里就是咱们建设的流民转运区。”罗同安作为舟山的最高军事长官开口向朱樉介绍到。
这个事情朱樉是知道的,从长江或者其他地方转运出来的百姓,需要在舟山进行一次全面的整顿,这还是他根据另一个时空的经验做出的决定。
流民们登船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资产,甚至连遮体的衣服都不完备,上船的时候虽然知道是要把他们迁往他地,但多半也带着驱赶的意思。
这些人从北方各地上船,经过十几甚至二三十天的航行,本身疲惫不说,这么长时间在船上也需要下来修整一下。
舟山的位置就刚好,这些惶恐的饥民如果在上船时就给他们更换被服,民政方面也担心会有其他麻烦,比如他们会卖掉甚至逃跑。
而在舟山就不同了,到了这里饥民们已经跑无可跑,同时他们人生的惊喜也就开始了。
下船伊始,首先就是进集体浴室洗澡,热水是不可能的,在锅炉没有发明之前,任何集体浴室的计划都无法实施,但好在他们四五月出发,到舟山的时候已是六月,气温足以洗冷水澡。
洗完澡就是除虫,这年代的贫民身上没有不生寄生虫的,虱子跳蚤多的吓人,于是一人头上顶着一个大布包,联盟为了除去头上的虱子早就准备好了专门的药粉。
等清洁完身体的饥民们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包裹全都不见了,排队领新的,衣裤鞋袜,每人两套,只会大不会小。
刚还准备哭嚎一下的饥民们立即就忘了自己的一身烂布,都到了这个份上,谁还能有什么值钱的物事?
洗漱干净的流民们上岛后就被带到居住区,来的流民里没有老人,或者说几乎没有超过四十五岁的,不是联盟有意选择了青壮,而是年岁大的基本被自然淘汰掉了。
因为世道还没有彻底败坏,这些流民们有一半多都是携妻带子逃亡的,婴幼儿也几乎没有,和没有老人的道理差不多。
有家室都住进了一室一厅的小屋,单身的则是四人一间,也不知道逃亡了多久的饥民们第一次身体洁净的睡在了属于自己的被褥之中,这一晚可能会是他们一生的回忆。
第二天吃过早饭,联盟在饭堂里宣布了一个决定,每个成人不分男女都可以借贷四十华元,十三岁以下的儿童减半,没有利息,但五年内必须还清。
这个消息让饥民们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大明要是移民的话,不论官府还是缙绅,都会给安家银子、粮食,这华元是个什么东西?
一切都是需要适应的,和之前几百上千人的数量不同,一艘新型客运福船一次大约能转运一千五百人,这次是钟斌和王栋分别从河南、山西等地转运来的流民。
三十多条福船一次就运来了将近五万人,而且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来,这些人虽然也会给成熟的垦殖区补充人手,但大部分都会安排到还未开垦的地区。
那里的基础设施已经基本完备,就只等人住进去了,可要是贸然就把这些不知道一点华夏联盟规矩的人放过去。
虽然是未开垦的区域,但离城镇都不远,华夏的官员们担心新居民会对本来的秩序造成冲击。
所以不论是为了预防疫病还是学习规矩,舟山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华元是什么,但不妨碍流民们知道华元可以买东西,西至于五年归还,没人在意,谁知道明年会怎么样?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吃饭的时候联盟的官员告诉他们,这个饭堂只给他们提供五天的饭食,一天收费一角钱,五天之后将不再供应。
好在大伙都被发了碗筷,居住的屋子里也看到了锅灶,那么要去哪里买粮食菜蔬?
很快,流民们就被人带进店铺,进了店铺的流民们则被惊呆了,因为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进过店铺,而这样的店铺更是闻所未闻,里面几乎什么都有!
各种粮食、果菜,针线、布匹,糕糖点心,锅碗瓢盆,还有各类农具,被琳琅满目的商品震撼过后,流民们发愁了,因为不知道价格。
朱樉看过流民熟悉联盟物价的流程后才知道自己对百姓的智慧低估了,原来他以为流民们初期最难适应的就是华元和华夏度量衡。
华元的面值是用阿拉伯数字标注的,至于斤两、公斤,米、厘米这些叫法,除了斤其他的对于流民来说绝对从未听闻。
可十元一个的华元到圆角分票却是流民们最先搞清楚的东西,不识字的他们几乎只听了一遍就分清了各种钱币,因为讲解是用粳米来做比较介绍的。
十公斤粳米大约相当于大明的一升,作价华元八角钱。
而八角钱大约是八分银子,这么一算,这个叫华夏联盟的地方一石粳米作价八元,相当于大明八钱银子,大明现在八钱银子能买到三斗米就不错了!
以粳米作为参照物,流民们几乎立即就了解了华元的价值和斤两大概是多少。
到了解长度单位的时候就更简单了,主意还是朱樉提出来的,在讨论怎么让流民们尽快了解米、厘米的概念时,他想到了小时候在供销社老娘扯布时的情景。
那时候几乎没有成衣可买,不论城乡家里大人孩子的衣裤都是主妇自己制作,当年供销社里是用尺作为计量单位的,三十三点三厘米一根的木尺。
老年人进来说要几尺,售货员就用尺子笔几下,年轻妇女则是按米来算的,那就三下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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